诗与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祝家大郎
一法而通,万法皆通。那十八手,哪里又是与何霁月争高低的工具?
那十八手,其实是如何快速有效杀人的办法!
徐杰忽然也明白过来,为何自己练十八手不如云书桓进步快?
因为徐杰没有杀人心,从来都没有,也没有把十八手当做杀人法,只把十八手当做一人打斗的工具,或者与人争胜负的工具。云书桓却好似胸怀杀人心。
从根本上,两人面对武艺,出发点就不一样。
徐杰脑海之中,不由自主浮现起十八手的那些招式,徐杰也忽然明白过来了,也通透了许多,杀人,才是这些招式最根本的出发点。以如何杀人来练武,才是练武最根本的方式与目的。
原来的徐杰,其实连错了!
徐杰愣而发想,通透许多。
那剑光的主人也到了当场,面色羞红的李义山低头拱手喊得一句:师父!
几个凤池派的弟子也拱手见礼。
马子良却不断在打量着何真卿,这位大江剑,马子良上山许多次,从未见过。刚才的马子良见得李义山落败,还心中紧张不已,怕惹火烧身,此时见得何真卿出来了,心中大定,便是知道今日这徐杰在何真卿面前,再也不可能翻身了,必然要吃苦头。
几个凤池弟子皆是低头不敢多看,也不好意思再说话语。心中多是羞愧。
不想这马子良竟然往前走了几步,脸上都是讨好之意,开口说道:何掌门,此人趁机偷袭李大侠,想要凤池大江剑名声扫地,其心可诛,必不能轻饶。
马子良似乎把自己放在了与凤池派一个阵营里,似乎也在讨好着面前这位何大掌门,也在维护着大江郡高人的名声。
徐杰愣愣而站,低头看着自己垂落下来的刀,长长叹了口气。通透了许多事情,不免也有纠结,纠结那手起刀落就要夺人性命的事情。不是徐杰心善,而是徐杰当真还没有遇到那非要杀人才能揭过的事情。
李义山羞愧难当,师父当面,败成这样,何以见人?
欧阳文峰早已目瞪口呆,便是欧阳文峰再如何去想,也想不到这位文远兄是这般一个厉害的人物,连这凤池派的大侠也败于当场。
欧阳文沁落在众人最后面,眼神只盯着徐杰在看,盯着那个儒衫早已不再周正两袖也被风撸到上臂的秀才看。
何真卿往前走几步,拔起掉落在地上的宝剑,还擦拭了一下剑上的泥土,往剑鞘插了进去。听得马子良一语,回头看了一眼,便也不当回事,而是走到了徐杰面前。
秀才,三兄说你手起刀落,杀人连眼睛都不眨,果真不错。三兄看人倒是极准,但是你也不能学三兄那般手段,下杀手总也要个缘由,我这徒弟也不是大奸大恶之辈,不过比武而已,何必如此?何真卿开口,如同教育晚辈一般。终究也还是心疼自己宝贝徒弟,开口怪罪徐杰几句。
徐杰闻言抬头看了看何真卿,却是答道:何掌门,这一招你还认不出来吗?这是胖子让我去打你家闺女的招式,此时只是提早用出来了而已。
何真卿闻言一愣,便是骂骂咧咧:杨三胖这厮,害人不浅,莫不是想把这好姻缘给搅黄了不成?
徐杰闻言,哪里还听不懂,连忙抬手一礼,说道:何掌门,架也打了,告辞!
何真卿连忙说道:秀才,这不怪你,都怪杨三胖。且等下再走,我有话与你聊聊。
徐杰哪里还会留,人已转身,口中便道:告辞告辞!何掌门告辞。
话语还在说,徐杰已然快步而走,云书桓自然是乐见这般,跟着也快走。欧阳文峰倒是愣了几下,方才跟了上去。
何霁月并非长得不美,也并非身段不好。奈何徐杰被何霁月揍得一番,此时如何也生不出非分之想,娶老婆要娶美的这没错,但是娶老婆也不能娶一个动手就能把自己揍一顿的,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何大掌门见得徐杰转身飞速而走,却也拉不下脸去追,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转身便去看李义山,开口说道:丢人现眼了吧?回山去,三年不得出门,入了一流方才准下山走动。
李义山抬头看了看已然远走的徐杰,转头看了一眼何真卿,口中答道:师父,若是师妹嫁给这个徐秀才,倒是不错,就怕师妹眼界高,看不上这个秀才。
李义山听得何真卿一语,自然是懂了。心中暗自思虑了一下,倒是觉得这秀才是个良人,便也是这一场比斗输了之后才这么想,人心多是这般,终归有个心服口服。却也有担心,担心这个秀才打不过自己师妹,便也入不得师妹的法眼。李义山对于自己师父的择婿标准还是比较了解的。
何真卿闻言,心情好了不少,微微一笑道:义山,还是你了解为师。
李义山闻言也是憨憨一笑,刚才羞愧的面色也就不见了,师父开心就好。
何真卿慢慢转头,往上山方向而去,口中教导道:走吧,世间天资卓越者多的是,当年为师剑成出山,自以为天下大可去得,于大江遇剑阁杨二瘦,战之不胜。于江宁遇陆子游,更是剑败收场。人外有人啊,你也不可小觑了这天下英雄。
李义山连忙跟上脚步,闻言自然是连连点头,却又道:师父,徒儿是差了些,但是师妹当可与天下豪杰争雄,便是这徐秀才,也不是师妹的对手。年轻一辈能胜师妹者,只怕是没有了。
何真卿闻言摇了摇头道:别的地方为师不知,但是这徐秀才,往后必然不比你师妹差。兴许锐利更甚,你师妹少了这般杀伐之气。
李义山颇为不信,却也并不出言忤逆,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连忙追到何真卿面前,轻声开口道:师父,徒儿还答应了徐秀才一个比试的彩头,说是要把那马家的公子哥给打一顿,这般实在有些为难。
何真卿闻言转头,眉头一皱,说道:是你答应的,又不是为师答应的,问为师作甚。
李义山闻言脚步一止,回头看了看那个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攀些交情的马家公子哥,左右为难几番,还是往马家公子哥走了过去,口中说道:马公子,实在对不住,我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败于那秀才之手。
马子良还以为李义山是为了没有帮助自己教训徐杰而愧疚,连忙笑道:李大侠哪里话,无妨的,李大侠今日不过是不小心而已,来日再战,必然轻易得胜。在下与那徐杰,也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李大侠不必如此。
马子良倒是能审时度势,听得师徒二人的对话,也听出了一个大概,便是与徐杰没有深仇大恨了。
第五十章 灯会灯谜
马子良忽然与徐杰没有深仇大恨了,奈何徐杰还记得马子良在诗会当中背地里说的话语。
李义山为难是为难,毕竟这马家年年上山来送礼,但是这教训人的事情,李义山答应出去了,也不能不做。
听得马子良误会了的话语,李义山便也不多解释,只是又上前几步,把手中的剑归到剑鞘之中,开口说道:马公子,你放心,鼻青脸肿算不得重伤,养几日就好,我凤池派的伤药是极好的,到时候给你送到府中去,汤药费也给你送去一些。实在抱歉。
马子良闻言错愕,也没有听懂,开口问道:李大侠所言何意?
李义山看得回头看得越走越远的何真卿,也就不再多解释,抬手就打,鼻青脸肿倒是不难。
徐杰虽然走远了些,却是也听得惨叫声传来,面色微微一笑,说道:李义山,不错,也是个说话算话之人。
欧阳文峰闻言问道:文远兄,那李义山怎么了?
云书桓答得一语:在打马子良。
欧阳文峰闻言大笑:哈哈。。。打得好,这凤池山的江湖人,当真不错。
便是欧阳文沁闻言也是捂口浅笑。
元夕佳节,大江城里正是热闹之时,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若是那些消遣娱乐处,更是灯火通明。还有郡守衙门里为灯节做的准备,让街面上到处都是漂亮的灯火。
像是马家这种豪富之家,更是会出钱出人,装点几番府邸附近的街面。
街道之上,来往的卖艺人与生意人,早已占好了街面上的位置。
四人乘马车入城,街面上水泄不通,这马车自然也就只能往巷道先回,几人只能步行在这热闹繁华里。只是步行剩了三人,欧阳文沁却也随马车回家去了。
大华之天下,富庶可见一斑。
最热闹之处莫过于郡守衙门附近的街道,几处衙门都落座于此。但是主要的商业街也就在不远。
街边楼宇,皆是消遣地,丝竹之声,唱曲之声,源源不断。便是东湖边画舫里的花魁,此时也大多下船入了城里,依托着灯节的人流,寻一处东家在城里另开的楼宇驻唱。
画舫游水是雅意,城内楼宇是方便。生意之道,商贾总是能穷尽所能。
若是徐杰来了大江城许久,此时必然早已在哪出楼里安坐娱乐。奈何徐杰到此不久,并没有相熟之人,欧阳文峰也不是那等多在外交际之人。所以这两人便也没有真正入这大江城的文人圈子里。那些文人士子的聚会,今夜不知有几多,唯独就把这两人落下了。
胸口碎大石,徐杰站在一旁也看得啧啧称奇。一人**上身躺在布满钉子的板上,胸前放着一块上百斤重的大石板,一人拿来大铁锤,跳起来怒砸而下。
铁锤砸在大石上火花四溅,大石应声碎裂,那躺着的人站起身来,还把躺在钉板上的后背露给观众看,不见丝毫血迹。展示完毕之后,方才披上一件厚衣服。
围观众人大声叫好。
徐杰便也连声叫好,心中也在想,这般应该是横练功夫,有这么一手横练功夫,何以只在这街边卖艺为生?这倒是有些疑惑。
疑惑是疑惑,也不妨碍徐杰从腰间钱袋里取出一把铜钱扔进去。
在往前去,杂耍便更是精彩,精彩在于刺激,一个人躺在地上,只用撑起来的双腿,就能把另外一人蹬向空中连连翻滚,又稳稳落在下面那人的双脚之上,又再次被蹬起翻滚。
徐杰便又扔出了一把铜钱。
还有那蒙眼飞刀的绝技,连连爆出各种惊讶之声,使飞刀之人,蒙着眼也能把飞刀射中同伴头顶的橘子,神乎其技一般。只是在徐杰眼中看来,那飞刀的速度实在太慢,力道也太小,不足以与江湖人争锋。
今日不同以往,以往这城里看到的女性,要么还是孩童,要么已经是梳拢起云髻的妇人,即便能看到少女,通过衣着也能知道是哪里的丫鬟或是穷人家需要出来干活的女孩。今日却到处都能看到许多衣着华丽的闺中少女,便也引起无数少年郎评头论足,也在猜着这是哪家的女儿如此青春美丽。
大户人家的女儿,一年到头也不能这般大大方方出门逛几次,这就是门第之别。也是这些大户人家的女儿,打扮起来就显得格外的美丽漂亮,却也是这些街边少年只能远远评头论足的原因。
徐杰逛得高高兴兴,却也开口与云书桓道:不知你妹妹与虎子狗儿他们有没有出门来逛逛。
云书桓闻言点了点头道:出门了。
云书桓显然是知道家中那些人也商量着出门,徐杰闻言便也没有了遗憾,这般热闹的场景,想来也是那些小子们等候依旧的热闹。至于二瘦与三胖,那便不需管,即便他们今夜不出门,必然也不是遗憾。这两个人还有什么没见过的?
往前再走,有灯谜,灯谜便也是生意。造型各异的花灯摆放在街边,谜面就在灯谜上挂着,行路之人走过,若是觉得自己能猜出哪个谜面,便取下谜面的纸条,给看守灯谜之人一些铜钱,猜出谜底。
若是猜中了,那造型漂亮的花灯就属于这个猜中之人,拿回家中也算一个不错的装饰。其实对于灯谜老板而言,大概是怎么都不亏的,因为反正能得到一些钱财,只是一些极为精美的大花灯,若是被人猜去了,倒是要亏上一些,总体来说,却都是赚钱的。所以花灯的精美程度与这谜面的难以程度是成正比的。
对于游玩之人而言,也是娱乐,更是显示自己才智的方式,几个铜钱算不得什么,若是猜出来一个谜面,自然受人夸赞。若是身边还有女子,那便更是要多猜几个,显示出不同旁人的才智。
一排望去,上百步的街面,都是灯谜。
花灯是否好看,也是吸引顾客的手段,大多数人还是在意性价比的,便是花灯值不值得那些铜钱。
所以有一处,一个小女孩面前挂着的七八个花灯,造型实在太过普通,便也没有人围在那里沉思。
待得徐杰走到头前,抬眼扫了一下,花灯普通不说,连带谜面还极为难,便也更说明了为何这几个灯面前少人流连。
再看守灯的小女孩,七八岁模样,两个羊角辫还在头上顶着,小脸蛋却是冻得通红,虽然已入春,但是这大江城的夜还是极为寒冷。这小女孩不断揉搓着双手,不时也跺一跺脚,如此便算取暖了。
小女孩满脸的着急,着急没人来猜自己的灯谜。
徐杰停住了脚步看了一会,花灯做工一般,字谜却又颇难。不难猜出这小女孩家中必然是贫困了些,才会如此来赚钱。既没钱做那般精美的花灯,又不想花灯被人轻易猜了去,还想在这灯节里赚一些钱。唯有穷这么一个解释了。
徐杰走到小女孩面前,开口问道:多少钱能猜?
小女孩见得终于有人上门,连忙挤出一个怯生生的笑意答道:别人一般都是十文,我这里只要八文。
徐杰闻言点了点头,取出八文递上去,笑道:那我便猜一个。
小女孩连忙伸手要去接钱,却又缩了回来,道:你可先看看谜面,觉得能猜出再给钱,若是猜不对,可不退钱的。
徐杰把铜钱往小女孩缩回去的手中塞去,口中答道:你放心就是,猜不出便不找你退。
如此,小女孩方才接过铜钱,回了徐杰一个笑脸,小心翼翼把铜钱放到怀中。然后起身给徐杰介绍起来:这个灯谜最简单,公子你猜这个吧。
徐杰转头笑问:那哪个最难?
小女孩想了想,伸手一指答道:我觉得那个最难,那个是我娘去年想了许久才想到的一个谜面,本来挂在家门口的,今夜写在这花灯上了。
徐杰闻言便往那个最难的花灯走去,看了看谜面,开始沉思。
欧阳文峰也跟了过来,便也在看谜面。云书桓却是并不凑到头前,而是蹲在小女孩身边,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面,也回头看了看小女孩,心中似也在猜想着什么,目光也显得柔和了不少。
谜面:日落香残,扫去凡心一点。炉寒火尽,需把意马牢拴。
徐杰看了片刻,开口笑道:小姑娘,你娘写这字谜可是骂人的?
第五十一章 十年寒窗事事休
小女孩闻言,点了点头道:嗯,就是骂人呢,骂我爹呢。
徐杰闻言极为疑惑,说道:日落香残为禾,扫去凡心一点为几,禾几为秃。炉寒火尽为户,再把意马牢拴,马户为驴。就是秃驴。你娘何以骂你爹是秃驴?
小女孩听得徐杰把谜底答出来了,脸上有些舍不得,这花灯就给人猜去了,赚了八文钱,算起来也不过是本钱而已,若是能赚十文,那才算赚了两文。便也是她娘叮嘱的,若是无人上门来猜,那就降价到八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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