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与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祝家大郎
徐杰哼哼几声含糊不清词调,随口答道:床弩啊?这玩意极好,就是太少,如今的匠人比不得以往了,能造此物的,没有几个。
拓跋野还未开口说换,听得徐杰这话语,已然知道有戏,直接问出:我也想要一些,不知如何换?
你要多少?徐杰心中盘算着。
一百具!
一百具?徐杰眼神一抬:我一共都没有一百具,如何给你一百具?
那徐太师有多少?
最多给你三十具,多的实在没有。徐杰答道,这一语也不是诓骗拓跋野,床弩这种东西,还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制作的,从绞盘,到弓臂,工艺要求极高,就连保养都是一个麻烦事。
这百十年,军中**,真正吃军械这碗饭的匠人也越来越少,以往的存货也越来越少,徐杰愿意卖给拓跋床弩,也主要是为了拓跋人能多杀一点室韦人,但是卖多了,显然也是不可能的,三十具,铺在一面城墙上,已然足够了。
徐太师,难道真没有更多的吗?价钱你放心,我拓跋出得起价钱,金银也好,其他之物也好,定让徐太师满意。
三十具,两千匹马,多的没有,要换就换。徐杰开口。
三十具床弩,两千匹马,当真就是漫天要价了。
拓跋野抽了抽嘴角,答道:换,还请徐太师安排。
徐杰只是与身边的卫九点点头,卫九已然出帐去见宗庆。
简单的交割结束,万余骑兵驱赶着漫山遍野的马匹往南,徐杰又在马背之上摇头晃脑咿咿呀呀哼唱着。
身后的拓跋野,看着徐杰的背影,唯有咬牙切齿,频频咒骂。
这一回,徐杰直接一路往汴京而回,带着万余铁甲,带着近两万马匹。
此番回去,徐杰准备大干一场,招兵,练兵,组建铁甲骑兵。三万铁骑,暂时而言,勉强够用了。
待得徐杰回京之时,江湖之上,最近到处传着招贤令,招江湖练武之人入伍,配备健马铁甲,俸禄也不低。
对于江湖人而言,俸禄实在算不得什么诱惑,但是马匹绝对是诱惑,一匹健马,如同后世跑车一般,若是能有一匹坐骑,对于许多汉子的诱惑力远远比俸禄要大。
徐杰倒也没有想过要招什么了不得的高手,那些普通混江湖的汉子就已足够,底层江湖汉,虽然不见得有什么了不起的武艺,但是有一个好勇斗狠之心,大多数还有一副不错的好身板,这就是徐杰需要的。
京城里的许多泼皮无赖江湖闲散,自然是最先开始往城外禁军校场报名的,倒是真正报名的少,观望的多。这些人也没有想过要什么出人头地,或者保家卫国,这些人大多奔着一身铁甲与健马而去。
甚至有人已然在畅想骑上高头大马游京城的风头,想着待得骑上大马,定要到昔日那些好友兄弟面前去显摆显摆,也要在邻里大媳妇小姑娘面前耀武扬威。
倒也没有几个人真正把入伍当兵当回事,甚至也没有几个人把什么律法当回事,这些江湖人,也没有几个是怕律法的,若是怕律法,也就不会在街头与人好勇斗狠了。
至于军法,听是听过,却没有见过。京城的军汉也不是一个两个,一个个懒懒散散,也没见军法把他们怎么样了。
甚至许多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逃差事去赌场的,不上值去押妓的,烂醉如泥误了差事的,也见怪不怪。
所以城外校场之上,来人当真不少。
徐杰倒是有些喜出望外的味道,他本还担心没有哪个江湖人会在意朝廷的什么招贤令,还怕来报名参军的只是小猫三两只,口中笑语:男人,还真没有哪个不喜欢跑车的。
徐狗儿在旁疑惑问道:少爷,什么是跑车啊?
法拉利,兰博基尼,听说过没有?阿斯顿马丁,布加迪威龙。徐杰心情大好,一顿胡侃。
徐狗儿一头雾水,却见徐杰已经走上了将台。开口喊道:一个一个来,先考教一番勇武,再签契约,就发马匹铁甲。
徐杰的话语,传遍全场,倒也引得满场喝彩,程序倒是简单。
已然有人一跃到前:那位将军,看某家的厉害,五虎断门刀。
刀已在耍,虎虎生威。
徐杰摇摇头,说道:不必耍了,只考两门,一门考脚力,一门考臂力。
徐杰对于这些人有什么剑法刀法的绝技丝毫不感兴趣,到得战阵之上,主要的武器是长枪与弓弩,次要的武器是刀,除此之外,别无其他。一支军队,岂能是五花八门的兵器?更不能这个耍一通那个耍一通,整齐划一的配合才重要。
头前耍刀的汉子愣了一下,问道:这么简单吗?
就是这么简单,所有人先登记个名册,下午就跑起来,围着大营跑一圈,二三十里地,前两千名留下再考臂力,只留前一千人入伍。徐杰答着,一旁的参军连忙记录。
说完徐杰已然从将台而下,打马入城。尚书台里的公文,一直都是堆积如山,再如何伏案处理,也不见减少。
又过几日,徐杰再到城外大营,一个年轻军将飞奔到徐杰面前,见过之后,开口说道:太师,末将实在是怒火中烧,每日都等太师到来,定要把一些事情当面陈禀。
徐杰认得这个年轻军将,曾随徐杰从大同而出,一直打到兀剌海城而回,河间府人,名叫周南,而今负责在此训练两营新兵。
什么事?徐杰问道。
太师,不是末将无能,实在是末将不知如何处理,还许太师定夺个规矩,末将也好处理则个。新招千余人马,每日点兵,不是缺人,就是缺马,一营之人,点兵之时少二三百是常事,末将寻都寻不到。不是末将无能,实在是末将不知如何处理,还许太师定夺个规矩。周南心中显然有怒,忍了许久。
徐杰闻言,眼珠一横:走,随我去将台!击鼓。
第四百零二章 杀人与晚秋诗会(感谢蒋大少丶万赏)
将台击鼓,自然是要聚兵聚将。
徐杰好似已经比较习惯了军中的这些事情,从最早跟着张立去边镇的时候,徐杰还只是跟在张立身边看着学着,到后来自己开始真正直接指挥军队的时候,军中的这些事务,好似并无多少过渡的过程。
徐杰兴许天生对这些军务有一种熟悉之感。
稳坐在将台之上,眉目间慢慢出现了一些凶狠之色,眼神不断扫视着校场上那些散漫之人。
姗姗来迟,说说笑笑。
另外一边,还有万余骑兵,队列严谨,甲胄整齐,脸上带着一股烦躁与不屑。兴许他们都认为徐杰招江湖人入伍并不是正确的选择。
徐杰就这么看着这些懒懒散散的江湖汉,一言不发,却时不时抬头看着天空。
徐杰在等,用自己最大的耐心在等,希望尽量多等一些人来。
因为徐杰要杀人了,所以才要尽量多等一些人到,徐杰不想杀太多,不想真的杀两百三百,只想要几个用来杀鸡儆猴的人。
只是事与愿违,就算徐杰耐心再如何好,时间慢慢过去,没有到场的人,依旧还有百余不止,没有到场的马也有这个数。
可以想象,此时汴京城内正有一百多人正在骑着京城里少见的高头大马四处炫耀,或是吃酒,或是押妓,或者就是单纯的打马游街,享受着路人羡慕的眼光。
校场上的**百新入伍的汉子们慢慢有些不耐烦了,时不时有人开口抱怨。
头前声音不大,随后声音有意无意越来越大。
饭点都过了皇帝还差个饿兵不成?这种话语,倒是还好,只算是暗示。
徐太师莫不是故意寻我等晦气?让我等站在这里无所事事,是何道理?这种话语已经就是真正抱怨了。
有事说事,无事就散了去!江湖人,总有想法如这般天不怕地不怕老子天下第一的人。
徐杰听得一清二楚,却还是依旧不发一语。
徐杰还在犹豫,犹豫鼓起之后上百人不到场该如何处理,法不责众,这句话很多时候是有一定道理的。
罚轻了,不会有人怕,罚重了,人又太多。
徐杰忽然开口喊了一语:诸位安静!
这一语清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满场倒是安静了下来,全都把目光看向徐杰,已经两个时辰了,这位徐太师终于开口说话了。
入伍的文书各位可都签了?徐杰问道。
签了,不签哪里会发马匹。
都签了,还等着发饷银呢!
答语稀稀拉拉。
徐杰点点头,又问道:军法可有人与你们宣读讲解过?
讲解了讲解了,徐太师还有何事啊?
若是无事,太师赶紧吩咐火头营放饭吧。
徐杰又点点头,然后站起,走到将台头前,开口喊道:周南,拿着名册去缉人,未到之人,全部缉拿到此,天黑为限。
周南上前拱手:遵命!
两营骑士片刻之后打马往汴京而去。
徐杰又沉着脸回到座位之上。
等得片刻,抱怨之声越来越多,甚至有人当真准备独自离去,却是各处出营的路口已经都被封锁起来。
徐杰却好似在将台上眯着眼打起了盹,一觉之后,天色还早,又睡一觉。
下午的时候,校场之外,考核之事热火朝天,越来越多的江湖汉从京畿各州县赶来,参加入伍考核。京城里出来参加考核的也越来越多,大概是因为城内打马游街炫耀的人起到了一定的宣传作用,有更多的人准备来享这么个威风。
校场之外,今日参加考核的人,已经上万不止。
徐杰看着校场外的景象,心中终于下了决定。起身下了将台,招来几个年轻军将,开口嘱咐:待得周南把人都缉拿回来之后,先关押起来,等到招满两万新军的时候再来处置,把之前发下去的甲胄与马匹全部收回来,待得人员招满,再行发放。从明日起,大营封禁,任何新入伍之人,皆不得外出,违令者皆缉拿关押,之后一起处置。
遵命!几个军将拱手先答,随后又有人问道:太师,不知如何处置那些缉拿之人?末将等也好行事。
徐杰不答,只道:待得人员招满,我自会安排。
说完一语,徐杰起身上马,回城而去,却是这一路上,徐杰脸色难看至极。
徐杰是真起了杀意,但是此时不能杀,要等到人员招满之后再杀,杀一百两百三百,徐杰似乎心软了许久,终究还是不手软。
为国为民计,军队之事,由不得丝毫懈怠。时间不等人。
还有一件事徐杰未想到,竟然还会有人把刚刚发下去的马匹或者铁甲直接当了,赌博输多了,卖了铁甲马匹,想翻本。
好似没有人真把入伍当兵太当回事。
这大华朝三百年的都城,都城里的人民,不知从什么年月开始,再也没有人把士兵这件事认真对待了。
回到家中的徐杰,心情不佳,坐在书房之内,也不看书,也不说话。
欧阳文沁似乎也看出了徐杰心情不好,拿着一个帖子走了进来,笑道:夫君,你看看这个帖子,京城里十七家诗社联名邀帖,请夫君后日参与晚秋诗会,地点在大相国寺,是让夫君去做评判诗词的事情呢,如今夫君倒也成了名士大家了。
徐杰回之一笑,接过帖子翻开看了看,倒还真是这么回事,十七家诗社,里面也还有竹林诗社。但是徐杰摇摇头道:还是不去了吧,而今公事繁多,哪里还有这个闲心。
欧阳文沁上前两步,捏了捏徐杰的肩膀,又道:夫君,去一趟吧,听听曲子,看看诗词,总能愉悦一些,倒也不会误了公事,诗会主要在晚间,夫君下了值,过去看看,饮上一杯,若是无趣,早回就是。若是有那年轻才子,往后也可多关注,有才能者,也多提拔一下,岂不也是为国寻才,也算是公事了。
徐杰转头看了看正在给自己捏肩的欧阳文沁,答道:你是怕我忧心忡忡,烦出病来?
欧阳文沁笑而不语。
好,那就去一趟,以往都是写诗词给别人评,而今也试一试评别人的诗词是个什么感觉。徐杰答道。
欧阳文沁欣喜说道:大相国寺里还有高僧呢,若是烦心难安,夫君也可寻高僧开解一下。
徐杰对什么高僧没兴趣,却还是点头应答着。
徐杰在家中说着晚秋诗会,却有人也在家中说着晚秋诗会。
李直府中,夜晚来了七八个人,皆是年级不小的儒士打扮,众人入得书房之后,书房之外所有人都被清理一空,宅院外围,无数家丁门客戒备森严。
众人在李直书房内商议许久,直到下半夜,才一个个从后门而出。
众人走后,李直却还不休息,还在书房里安坐等候。
等得不久,黑暗中传来话语:李侍郎,久等了。
李直起身一拱手,答道:而今已不是侍郎了,先生不必如此称呼。
黑暗中的人走了出来,笑道:人生起落,算不得什么,只要此事一成,往后侍郎都配不上你了,当称李相公了。
李直闻言点点头,惆怅一语:先生为国,我也为国,先生君王之尊,却能如此舍命拼搏,只可惜我家君王,却不如先生这般勇气。
李侍郎不必担忧,你家陛下年纪尚浅,那徐杰手段又极其毒辣,谨小慎微是不错的。往后有你辅佐,当也是个明君。黑暗中走出之人自然是老拓跋王,此时却是一身黑衣,还有黑巾遮面,唯有那柄剑能让人一眼认出。
头前老拓跋王还入过宫,见过夏文,以臣子之礼相见。夏文还给老拓跋王安排了住宅,虽然不准他出京城,但是京城之内,倒是可以走动。夏文对这个人质不差,这大概也有徐杰的意思,徐杰对这个人质,打心底还是尊敬的。
希望如此,希望如此啊,希望陛下会是那明君,也不枉我这么一番苦心。李直答道。
老拓跋王也不再多言其他,直入正题:你可确定后日徐杰一定会到场?
李直点点头:十之**会到,读书学文之人,岂会不想留千古才名?而今他又身居高位,正是众人追捧之时,更会求一个流芳百世的名声。想要名声,自然不会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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