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误道者
只是心性如此好的弟子却不能拉入己方一脉,确实有几分遗憾。
他目注张衍,沉声道:我来此是要告知你一事,你师承已定,为丹鼎院掌院周崇举,此人身份独特,这番亲来与我师尊说要收你为徒,师尊已然应了,我也无法阻拦,不过此人也并非世家一脉,所以你大可放心。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叹,道:世事难料,你与齐师兄看来是没有师徒缘分了。
张衍眼底有一丝精芒闪过,道:听师兄所言,此事似乎别有隐情,不知这位周前辈为何要收我为徒?
宁冲玄摇头道:此事现在你多知无益。他伸出手,道:你把如意神梭你交来。
张衍神色不变,毫不犹豫将神梭拿出,宁冲玄伸手一点,神梭便归入自己的袖中,他看了看张衍,又道:我这便送你去见此人,你记住,外物再好,也是助力,不是倚仗,只要你一心向道,也未必没有成道之机,切记,切记!
他走上前,一搭张衍肩膀,后者顿觉得眼前一阵模糊,似乎陡然间天旋地转起来,待到重新站定,抬头一看,却是已在一处梁架结构的大殿前,匾额上书丹鼎院三个大字,宁冲玄却已经不知去向。
正要往前迈步,他神色却不由一动,伸出手掌摊开一看,那枚如意神梭正好端端待在手心里!
张衍将神梭收起,思索了片刻,不禁对宁冲玄的用意有所了然。
今日宁师兄将如意神梭先收后予,恐是要令我生出得失之心,再看他最后所言,却是要借此告诉我外物再好,亦是他人之物,他人能赐,也必能收,而在来丹鼎院前做出这番举动,怕是借此暗喻炼丹术亦是外物,唯有修炼玄功才是正途,叫我不要忘了根本。
想到这里,他对着宁冲玄离去的地方郑重拱了拱手,不管宁冲玄目的何在,至少对自己也是有几番相助之恩,还临别留梭,算得上仁至义尽,这个人情他将来必还。
不过
张衍嘴角含笑,不管是宁冲玄,还是在后面弄鬼的那位,你们都错了啊,而且是大错特错!他双手袍袖一振,大步迈入大殿。
这间正门大殿由两人合抱的金木支撑,下覆莲花底座,拱梁架构宏大,殿中有一人高的双颈铜炉一只,上方纱幔轻飘,隐有药香从远处飘来,一名执事道童见状立刻迎上来,稽首道:这位师兄来此何事?可是求丹的么?
张衍站定,沉声道:我名张衍,奉命来此面见周掌院。
你就是张师叔?
那名道童一呆,忙露出一副笑容,讨好道:张师叔,这里请,这里请,我自去禀告祖师。说罢回头匆匆奔向后殿了。
另几道童原本还不太在意,平日他们都是眼高于顶,岂会将来求丹的弟子放在心上?便是几位洞天的真传弟子到了这里也是客客气气的,此刻听到张衍自报家门,却是一个激灵,立时知道这是掌院即将收的徒弟,哪里还敢怠慢,纷纷过来问安,一些机灵的还奉上香茗,心中后悔没有早点站出来,错过了这份机会。
大约半个时辰后,那名道童匆匆跑出来,稽首道:张师叔,祖师唤你进去呢。
张衍道:前方带路吧。
道童一侧身,道:师叔随我来。
跟着道童一路穿堂过室,连过三座大殿,来到一处山脚,前方是一处水色艳艳的湖泊,一座廊桥从岸上延伸出去,直插湖心,那里有一座三层船楼漂浮不定,一个道人正站在阁楼围栏边,对着下方时不时扔下一些白色的散碎丹药。
张衍仔细一看,发现原来此楼底下是一条硕大无比,腹张两翼的怪鱼,正贪婪地吞食着那些丹药,并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道童指了指前方,道:祖师就在鱼楼上,师叔且自去吧。
张衍点了点头,走过廊桥,举步跨上鱼楼,一到此间,却一点也没有外间所看到的那种晃动颠簸之感。他整了整衣衫,登梯上到三层,一眼看去,发现那名道人已坐到了正厅上。
他黑发黑须,五官周正,右手拿一卷丹书,案几边放着半壶酒,便看便饮,察觉张衍进来,他看也不看一眼,只是挥了挥衣袖,面无表情地说道:谁让你上来的,下去。
张衍却不理,他见两侧书架上皆是道书,径自走上去取了一本翻看起来。
道人哼了一声,移开手中书卷,冷冷道:你莫以为你做出这番举动我便不会收徒,我收你只是为还老友一个人情,不管你愿不愿意,你这个徒弟都我周崇举都是收定了。
张衍却笑了笑,放下手中书册,回转身,道:二叔公,我做了你徒弟,你岂不吃亏?
你唤我什么?你你难道是周家
周崇举脸上一变,神情变得精彩之极,先是愤怒,再是迷惑,然后是惊讶,接下来是激动,最后突然站了起来,低声道:你随我来。只见他随手拉开身边的一个书架,进入一间密室中。
张衍一笑,也不犹豫,跟着周崇跨了进去。
待密室之门合上,周崇举目光灼灼看着张衍,道:你究竟是谁?
张衍先是恭敬一礼,然后将自己出身来历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当日指点我上山那位前辈,说周家有位长辈两百年前曾破门而出,曾立誓覆灭周家,让我前来投奔,他说我若到不了上院,则一切休提,我若到了上院,自然有机会见到您老。
周崇举跟着又问:那位前辈还说了什么?
张衍道:前辈说,见您老之面后,只问你可还曾记得,当日用拂尘在您背后拍打了三下的那个老道么?
周崇举闻言,站在原地默然不语,正在张衍疑惑的时候,只见他仰天哈哈大笑,捶胸道:果然不错,果然不错,前辈未曾骗我,未曾骗我啊。
当年我被周家老匹夫暗算,以至被轰赶出门,原本有心复仇,可前辈却说我根基已坏,就算传我神通,此生也无有大道之望,至多逍遥千载岁月,于是我又问那该如何,前辈告知,他将巡游天下,寻一有大气运,势能翻天覆地之人,此人必能完我心愿,叫我耐心等候便可,两百多年了,两百多年了,老夫终于等到了!
他语声唏嘘不已,感叹完毕,他对张衍温和一笑,道:张小友,在我这里,你需放心,无论谁想害你,只要你不犯下门规,不行差踏错,我定可护得你周全。
张衍躬身道:多谢二叔公。
周崇举摇了摇头,摆手道:我如今已不是周家之人,且你我皆是得前辈相助方能解脱,外人面前你可称我为师父,无人时以师兄弟相称便可。他又看了张衍一眼,想了想,道:听你先前所说,你族中如今只你一人?
不错。
周崇举在室内踱了几步,最后他坐下,沉声道:周家行事绝不会如何简单,在我想来,恐怕在你出生前他们便有谋算,而后你父母,你族人皆死,偏偏你一人独活,还顺当与周家结亲,这其中必定有鬼,莫非你心中当真就没有一丝怀疑?
张衍皱了皱眉,要说这方面他也不是没想过,不过前身的事情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况且他那时几乎没有一点修为,就算知道了又如何?现在周崇举一提此事,他索性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道:是,其中颇多可疑,只是周家势大,奈何?
周崇举一拍桌案,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放心,今后我会全力助你,有朝一日,必能将周家翻覆!
张衍立刻道:全凭师兄做主。
周崇举满意点头,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站起来指了指张衍,道:有一事你不可不防,
张衍拱手道:还请师兄示下。
你来此,本是我一个老友之意,我为还他一个人情,不得不答应下来,不过此人擅机谋,所设之局皆是一环套一环,此事绝不会这么简单,但他究竟有何打算,我暂且也看不出来,不过大致应该还在炼丹这两字上做文章。
周崇举走到一边,在案架上拿下几卷书,送到张衍手中,叮嘱道:这几卷书乃是我百年来重新修编的炼丹术,不说今世难寻,在东华洲也难以找出几人来与之媲美,你带回去看一下,不求你练到什么地步,略知一二,做个防备也是好的。
第十二章 灵兽惹祸 张衍设局
为今后大计,张衍周崇举在密室内商议了许久,并且出于某种考虑,周崇举将门内势力分布,以及最近几年来发生的大事详细说于他听。
这一下,如同在张衍面前打开了一副画卷,凕沧派如今所有的笔墨都在上面浮现了出来。
往日他限于地位和身份的约束,所看见的东西只是只鳞片抓,纵然得到一些有价值的消息也是雾里看花,现在却使得他对门派有了另一番翻天覆地的清晰认识。
周崇举为了稳妥起见,建议张衍这几日就住在丹鼎院内,免得遭封氏惦记,待过些时日避过风头再回洞府。张衍欣然接受,封商这等人必定会暗中遣人查看他的举动,的确不便立刻回转洞府,这样难免会使这老狐狸生疑。
不过他也发现,此地的确不适合修炼玄功。
丹鼎院中灵地是不少,但却都被阵法抑住,灵气俱往地下滋养草药去了。
而炼丹之术最是难修,不是自知在修道上无望的人不会走这条路,所以这里的洞府也大多只是样子货,对于一般修士或许还可使用,但对于张衍来说却是懒得多看一眼。
闲来无事,张衍将周崇举交给他的炼丹之术翻看了一遍,只是这一看,却入了迷,在残玉中连看了一月这才停了下来。
看完之后他不禁感慨,难怪当日那位指点他来此的前辈叫自己投靠周崇举,这人的炼丹术实在是一绝,原本的三窍术被他精心改良,变成了内窍术。
要知道,三窍术是要将人的舌,鼻,眼练成辨识火候功效的绝佳法器,这了这个基础,才称得上是一名炼丹师。
而内窍术虽然是从原本的三窍术中脱胎而来,但却高明了不止一筹,他先是专门在身体内另辟一个气窍,再吞服几种特殊的丹药,把这个气窍凝练成不亚于一般法器的存在,发动窍术观药时,只需从气窍中提取气机在三窍上周游,便能代替原先的三窍术,不但修炼时间大为缩短,而且对修士的资质要求并不高,最关键的是,只要有那几种丹药,任谁都可以修习。
这个方法如果一经传出,必定会改变如今**派的格局。
张衍立刻意识到这门丹术价值所在,小心藏在乾坤袖囊中,准备找那几味丹药自己来试上一试,想到这里,他索性整服出门,到了外间,放出飞舟,往德檀阁而去。
按理说,在丹鼎院内不得随意驾飞舟而行,但是如今周崇举给了他一个监院的职务,这是用来监察各方各苑各堂的职司。
这个职司权利很大,丹鼎院下,凡有不规之处皆可监查,但此职安排下去却是无人有异议。
在外人看来,一来张衍现在是周崇举的入室弟子,真正的嫡系,是最值得信任的人,不值得去得罪;二来丹鼎院事务千头万绪,张衍新来,不明账目,不会炼丹术,更不懂辨识草药,分不出丹药优劣,就算下面那些人暗中做手脚他也看不出名堂,所以就算是另两名副掌阁对此也是默许。
丹鼎院这里占地广大,是上院之外的另一块陆洲,洲上大部分都是药田灵峰,连大泽之边上也是殖养各种水生灵草,张衍一路飞来,发现陆洲各处还有翻江力士,蹈海力士,搬山力士来回巡弋。
他不禁心中一动,摸了摸袖中,那里有一块唤命玉符,符中有力士一丝精血元灵在内,一声令下,临时可调三十名蹈海力士,五名搬山力士为他所用。
此时前方德檀阁顶上脊檐隐隐在望,他却突然听闻轰的一声,一道白芒啸空而至,眼见将要从自己身边擦过,他连忙操舟躲避,哪知道那道白芒中却有人大叫了一声:滚开!
只见一道红芒劈头砍了下来,张衍目光一闪,果断弃舟,只听咔嚓一声,飞舟便被斩成两段,他体内清气一转,从空中缓缓飘落下来,白芒中有人咦了一声,那道红芒转了一圈又对准了张衍,好像隐隐作势要将他劈落。
张衍脸色一沉,伸手入袖,正要出手,这时却听那白芒上另一人道:别玩了,小云的命要紧。
那人在空中哈哈笑了一声,道:便宜你了。白芒一转,便往德檀阁院中落去了。
张衍飘落地面后抬头一看,发现并不止这一道白芒,前前后后共有二十多道各色光芒冲进了德檀阁,他拍了拍衣襟,眯眼看了看前方,冷笑一声,也往那里走去。
到了院中,发现那些光芒实则是各色奇形异状的飞舟,而落在这里的这群人大约二十多个,俱是十三,四岁童子少女,最大的也不过是十五六岁,当先一个少年单手怀抱一只灵兽,拍着柜案叫嚷道:此是苏师兄的红毛灵蝼,不慎被飞熊丹煞所伤,晁老儿,快点拿把‘泰华丹’来,我好医治。
德檀阁掌阁姓晁,向来处事圆滑,从不轻易得罪人,此刻苦着脸道:小祖宗哟,这泰华丹一年才出三炉,还要分送到各位仙师手中,拿一粒出来已是谢天谢地,我到哪里去给你找一把
少年有些不耐烦,叱喝道:废什么话,有多少拿多少好了!他后面的少男少女也是一阵喝骂,但晁掌阁也不敢回嘴,连连点头称是,脚下却不挪动半步,只是向旁边的管事使了个眼色,管事会意,立刻跑了出来。
张衍站在门口,看了看那只灵兽,发现这东西又像犬又像羊,头生四条盘角,浑身如火红色一般的皮毛,只是此刻奄奄一息,像是遭了什么重创,此刻正好那个管事跑了出来,却被他一把拉住,指了指里间,道:我乃张衍,这些人是何来历?
管事原本急着去找几位掌院,却不想被张衍阻住,正想发作,不想听到张衍两个字,身上一哆嗦,立刻软了下来,低眉顺眼地说道:回禀张师叔,他们俱是六川四岛上那些的真传弟子的亲族。
所谓六川四岛,也俱是上等修道洞府,不过不似灵页岛偏居一隅,气脉险恶,那里当真可称得上福地,不但灵气充沛,景色怡人,而且十处福地如同围聚在棋盘上的棋子般连成一片,那些真传弟子也是互相交好,在门中结成一股极大的实力。
张衍点了点,沉吟了一会儿,既然这些人都是真传弟子的亲眷,飞舟被斩,以他的身份也应该主动找这些人直接对话,却没必要与这些小孩子一般见识,没得让人笑话。
想到这里,他正要离开,本来脚下已动,不过这时却听那管事说了句:带头那个名叫封汲,那个穿红衣的叫郑
张衍突然停下了脚步,道:等一下,你说那个带头姓封?
正是十二巨室之一的封氏。
张衍心念电转,将前前后后仔细盘算了一番,立刻改变了原先的主意,暗中冷笑一声,封商啊封商,你封氏子弟今日犯到我的手里,只能怪你们自己不走运了。
他要找封氏的麻烦,怕是未来十几年内怕是没有好机会,不过封汲今天主动送上门来,他岂能放过?
而且他心中还有一个算计,只要运作的好,说不定能把这一行世家弟子全部拖下水。
张衍将这名管事放开,大踏步走入内堂,指了指地上的灵兽,沉声道:晁掌阁,这是怎么回事?
晁掌阁并不认识张衍,不由一怔,那名管事匆匆跑进来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他脸色微微一变,上前施礼,道:原来是张师叔到了,请里面坐。
张衍一摆手,道:我问你话,这是怎么回事?
晁掌阁唉唉连声,却就是憋着不说。
他不说,张衍也不急,只是淡然自若站在那里。
封汲在一旁却等得不耐烦了,叫道:我家小云受了煞伤,要服你们阁中‘泰华丹’解煞,有什么好多说的,晁老二,还不快去拿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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