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深渊

    抱着aic的牧苏轻轻一笑。

    回家。

    【第一部·地球往事（完）】




01.最初开始的地方
    银河系——太阳环·14环区

    11月1日，14环区下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范围整个环区。

    二十厘米的平均降雪厚度让每一个孩童或是成年人都能玩的尽兴，而零下四五度的气温则让积雪不会被融化。

    每年的这几天都是市政最忙碌的几天，计算降雪量与时常，清理被压垮的树枝和漏水的老城区，不过好在，联邦最不缺的便是能源。

    10月31日，他们公布了11月份的降雪时间：30天里共有20天为降雪天气。

    也是这一天，一个男人他回来了。

    还有某部超级烂的电视剧首播。

    出行的公民变多了。大地裹上银装，公园里一群孩童嬉戏打闹，热闹非凡。

    一辆悬浮车从公园外清理干净的柏油路驶过。

    悬浮车后座为二人，一男一女，肤色具是扎眼般的苍白，如雪地一般。

    他们如感觉不到冷，男人长裤衬衫，女人淡蓝连衣裙。

    司机透过观察界面看向后座，注意到那个男人抖动的嘴唇正嘚嘚嘚打架，无奈轻轻摇头。

    [你的手很冰]

    男人怀里的一只不规则的圆形机械瞳孔上抬，清脆纤细的合成音带着嘲讽。

    金属是导热性很好的材质。当空气中温度降低，它会以很快的速度同步降低。因为我现在在抱着你，所以你的温度传递到掌心和你之间的电子云，电子云又传递到我的手掌，如此才导致了我的手很冰，绝不是因为我冷。男人一本正经回答。

    司机又忍不住侧目，下意识翻看了一眼乘客的资料。

    名字是牧苏。

    [你找了好长一串借口]

    住嘴！一个手办也想违抗主人的命令！牧苏喝道。

    司机觉得有趣，下意识问牧苏哪里买的。

    [我是非卖品]

    你要的话我把它送你。

    两道身影同时响起。

    [嘿！不许把我送给别人！]

    aic大声抗议，拿两只只能卖萌的小手啪啪拍牧苏手背。

    一人一人工智能一路上第二十三次吵起来时，爱莉正一眨不眨盯着窗外略过的景色。

    冷风灌进悬浮车，让她脸庞微红，鼻尖尤为明显。

    公园里，打闹的年轻人，堆雪人的父子，追逐的孩童。一片欢乐祥和。

    她忽然很羡慕。如果自己是人的话，是否也会拥有这样的童年和人生？

    不用太羡慕。碳基生物的生命很脆弱和短暂的，生物学被限制后无法发展，没看世界纪录最长寿的也才230岁？

    牧苏凑过来道。

    生物学被限制？

    牧苏坐会原位，拉住aic的两只小手系在一起打结说：以后在讲给你听。

    悬浮车渐渐离开贝塔城，花费一小时来至郊外的一间家庭旅馆。

    不是很情愿的付完车钱，牧苏抱着aic和爱莉下车，时隔快两个月重新回来。

    院落被打扫过。用屁股拱开矮门，留下一行雪印足迹的牧苏推门进入。

    爱莉微微停下步伐，转身望向远方。

    新一轮降雪开始，悠悠雪花飘落，白雪皑皑的平原渐渐朦胧迷离。

    那是一种身体到心灵被净化一般的感受。

    家庭旅馆客厅，温暖扑面，壁炉里烧得正旺，显示屏里的电视剧声增添一抹热闹，布置温馨而熟悉的客厅更像是家中。

    你回来了——

    推门的同时牧苏大喊。

    沙发上穿着浅灰色毛衣手捧热茶的身影转头看来。

    你回来了！？

    牧苏重复一遍，要表达的意思与先前完全不同。

    石岐放下冒着热气的茶杯，起身微微点头：自然教会名存实亡，作为其中的关键人物，您的优先度上调，我被派来重新和您接触，代表避风港表达友好和释放善意。

    你们避风港还真是够现实的啊。

    牧苏在门口跺了跺脚，背过手拎着aic，一晃一晃走到石岐面前。

    石岐一如既往的冰冷淡漠，也一如既往的美丽，毛衣长裤的居家穿着让她多了些人情味。

    高层方面为了补偿您，买下了这件家庭旅馆。现在这是您的私人场所了。很遗憾我们无能补偿更多，希望您能理解。我们有太多的同胞需要帮助，缺少资金与资源。

    牧苏连忙查看视界，果然，自己账户里多出一套房产选项。

    那两个什么都有的老夫妻呢？他问。

    他们的儿子回来了，商议后选择在火星定居，这也是我们能买下这里的原因。

    牧苏恍然点头，避风港还是很好的。送房子不说还送女人。

    他笑容渐渐猥琐，手掌摸上石岐肩头：没事，你在就好了。

    啪。

    手指被毛衣静电电了一下，牧苏缩回手。

    石岐摇头道：事实上为了防止您误解，释放善意后我就会离开。

    牧苏脸上的笑容凝固。

    他的事业完全依托于石岐，如果石岐不在的话谁还来工作啊！

    他还要忙着打游戏呢！

    不行！你要留下来继续当我的助手！牧苏震声道。

    石岐眼眸微动，平静说：如果这是您的要求的话，我会向高层方面反应。如果她们同意我会留下来。

    父亲，她是您的朋友吗？

    房门被推开，冻得皮肤微红的爱莉推门进入客厅。

    咳咳在熟人面前被这么叫，牧苏老脸一红，尤其是对面石岐的眼神似乎不太对劲。

    她是我从自然教会带回来的你别误会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哦对了她还是个合成人。

    牧苏干净利索解释一番，冲石岐眨了眨眼。

    我明白了。石岐点头，绕过牧苏来到爱莉面前。

    牧苏不知道石岐明白了啥，因为他自己也不明白。

    二人对视，爱莉奇怪眨了下眼。

    石岐也眨了下眼。

    爱莉脸庞带上几抹疑惑，片刻后流露了然，眨了眨眼。

    石岐平静眨眼回复。

    ？

    牧苏狐疑打量二人。

    [我看懂了她们的交流，她们正商量如何做掉你]

    aic开始了毁灭世界的老本行：挑起人类与人类之间的争斗。

    你喜欢雪吗？牧苏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我讨厌一切可能会伤害我身体的东西]

    那你觉不觉得让你作为雪人的脑袋非常合适？

    aic的回复变得脆声可爱。

    [牧苏你是一个好人，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做的对吗？]



02.大家不要多想，我没有卡文，只是在玩游戏
    两个合成人停止彼此间的神秘交流，石岐看向被捧起来的aic。

    牧苏晃了晃它：地球旅行的纪念品，分文不值强行塞给我的那种。

    [这么说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牧苏嗤笑：谁给你的错觉我会有这种东西。

    一番对话让石岐大致理解了aic的用途，转头对爱莉说：那么你是否愿意随我去避风港，在那里进行学习。

    牧苏闻言，死鱼眼瞪大，指指点点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好不容易带个女儿回来，打算干一番事业，让她体验一下做女儿的乐趣，看她胸有成竹的成长，给她一夜刻骨铭心的温馨，你说带走就要带走？

    [没错！不能让这个合成人的阴谋得逞！打她！打她！]

    aic大呼小叫。

    我同意了。牧苏点了点头，一脸慈祥。

    [测试者0号，你这样很不地道]

    凡是你赞同的我将坚决反对。

    [我不是很想连接网络]

    那就不连。

    [嘿！]

    不理再次拌嘴的二者，石岐对爱莉说：你的问题很严重，芯片的偏向性和隐藏装置会将你潜移默化。如果不进行修正，可能会在未来某一天伤害到牧苏。

    我倒是无所谓牧苏挠着脑袋。

    我同意。爱莉不再迟疑，果断答应。

    她不希望有任何伤害到父亲的事情发生。

    撬完墙脚的石岐丝毫不羞愧，在牧苏骂骂咧咧中淡漠望来：老板，这间屋子已经是您的了，需要我们联系装修公司吗？

    牧苏大笑道：也好。一楼以酒为池，二楼县肉为林，使女女裸相逐其间，为长夜之饮。三楼筑瑶台琼室，做孤之居室，尔等觉得如何啊？

    石岐问：您会喝酒吗？

    完全不会！

    早就免疫牧苏举止的石岐继续面色平静说：肉类食物无法长时间保质。女人或许可以，但您有足够的信用点支付吗？

    没有免费的那种吗？

    石岐没回答，只是默默注视牧苏。

    那就不改了！恼羞成怒的牧纣王大喊。

    反正是家庭旅馆，布置和一般家庭没什么两样。老夫妇临走前页将个人用品和房间收拾干净，将旧家具替换即可。

    这种事牧苏甩手交给石岐去做，当助手就要有当助手的觉悟。

    后院杂物间有一些杂物，牧苏翻找到一根铁链想把aic拴上，在后者的严正抗议下作罢。

    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石岐早早去厨房忙碌起来，爱莉过去帮忙，牧苏上楼睡觉。

    天色渐暗，夜灯亮起。一家三口和宠物吃了一顿还算丰盛和温馨的晚餐，而后妻子就带着女儿离开了。

    高层方面已经同意石岐留下，不过她要送爱莉回避风港，预计半个月后才会回来。

    牧苏算了一下，十五天大致只会饿死一次，问题不大。

    娘们才吃饭！真男人就是饿到死！

    迎着大雪送二人出门，又在门边望了会儿雪夜的昏黄夜空，直到寒风吹拂，打了个哆嗦，才回身嘭的关上了门。

    回到三楼卧房，夜幕下的轮廓显现，这里依旧保持他离开前的样子，显然一直有人打扫。

    牧苏打个烤肉味的嗝，坐进沙发里打开待机的全息屏。骤然明亮起的光幕让他不适的眯起眼。

    去把灯打开。牧苏吩咐aic。

    [我只是一个人工智能，你让我做这种事有些太为难我了]

    牧苏半恼道：身为一个人工智能连开灯这种微不足道的能力都没有，你简直是人工智能之中的耻辱。

    [随你怎么说吧]

    aic认命一般摊在沙发角落。

    他们先前的用餐勾起了aic的食欲，然而它很快发现自己没有进食的功能，也没有产生食欲的功能。

    这让aic很颓废。

    然后它发现自己也没有这种情绪。

    牧苏登录联邦购物公网，搜索仿21世纪的怀旧家具。他看了眼价格，默默关闭全息屏。

    还是等石岐回来再说吧给买了房子，在附赠一些家具还是很合理的吧

    再一次打开全息屏，这一回他登录十七灵异侦探事务所的官网，并在首页留了一条言。

    【牧苏侦探今天要忙着打游戏，暂时停止营业。】

    牧苏阴恻恻笑了起来。因为无论客户哪天来看到的都会是今天！

    他现在有充沛的自由时间了。

    这种敷衍忽然让牧苏更新该写什么了，于是又花费八秒时间写完新的章节。

    写完，牧苏长舒口气，好久没更新的内疚一扫而空。

    窗帘半掩着，牧苏起身去拉开窗帘欣赏雪景，头也不回说：话说要不要见见你的老朋友智子？

    [千万不要，那个恶毒的女人一定会毫不留情嘲笑我的]

    窗帘顶端卡住了，牧苏踮脚去硬拽：我都不知道你们人工智能还有性别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