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无星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白小侃
秦淮这才看清,这拔刀相助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和她一起吃宵夜的蒋毅。
二人对打几局,那人虽偶有得势,但最终都败在蒋毅手下。末了,竟是喘着粗气被蒋毅踩在□□,脚就紧着他的脖颈,慢条斯理来回碾压,将他方才欺虐小哑巴的那招全数还了回去。
那人皱着眼睛在他脚下求饶:“毅哥我错了,你饶了我。”
蒋毅岿然不动,脚下仍在追加力道,半晌才放他起来。
起来之后那人也不说话,拽住哑巴的衣领准备把人带走,却被蒋毅拦下。
那人解释:“他偷了平哥的东西,我得带他走。”
蒋毅看着哑巴:“你偷东西?”
哑巴使劲摇头,混合满脸血污不停呜咽。
“他说他没偷。”
“他害怕平哥,不敢认。”
说罢又作势将人掳走。
蒋毅再次拦下:“我突然想起来,前天我在车站附近吃饭也丢了钱,那小偷和这哑巴长挺像。”他看着哑巴,“是你偷的么?”
哑巴颤栗,猛摇头。
他看着那人:“你也别带他走了,交给我,我欠平哥一人情,正好找他一块儿算账。”
他边说边拍了拍哑巴的脑袋,力道还不轻。
那人吞吐:“昨天你才说平哥欠你的情,我们上你的当回去还挨了顿骂,今天又成你欠他的了……”
“昨天的事不就是我欠他的么,今天把这哑巴交给我处理就当还了他的情。”
“不是这样……”
那人被他绕晕,话都说不利索,却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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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僵持着不放人。
蒋毅火了:“给是不给?”
那人想了想,终是撒着气走了。
被留下的哑巴猛的下跪,又朝蒋毅磕起头来,一边呜咽着发出粗瘪的声音,试图解释偷东西的事。
蒋毅道:“你走吧,以后别在这儿出现。”
说罢抬腿朝烟铺的方向走来。
秦淮问:“都走了?”
“嗯。”蒋毅抬眉盯着她,“看见人被欺负怎么也不帮个忙,别人就算了,这几个看在陶西平的面上多少也会听你的话。”
她讪讪的没说什么。
他又问:“你吃饭了么?”
“这都几点了,你还没吃吗?”
“没。”
“想吃什么,我请你。”
他毫不客气,点了红三剁和酱烧肥肠,还有两碗白米饭,就那么伏着烟柜吃起来。他深麦肌肤脸瘦长,鼻挺唇薄眼皮单,耳朵也薄,鬓发极浅贴着耳廓。
秦淮看着他:“我以为干你们这行都铁石心肠,想不到你还挺仗义。”
“你知道我干哪行?”
“你和陶西平认识,他们叫你毅哥,还能是干什么的。”
“……你既然知道陶西平是干什么的,又那么讨厌他,为什么不报警抓他。”
他开口随意,还扒着饭,吐字有些模糊。
她反应极快:“正因为讨厌他,所以他干什么和我没关系,坏事做多了总会有报应,轮不到我出头。”
他看她一眼:“那你会举报我吗?”
她一怔,竟不知该说什么。他却毫不在意,悠然自得继续吃饭。
一刻钟后,老王领着小张过来打牌。
“蒋老板,我烧的菜好不好吃?”
蒋毅正喝着茶,闻言朝老王竖了竖拇指。老王递给他一支烟,但被他拒绝了。
“奇怪哩,你竟然不抽烟?”
“抽。但我抽烟没瘾,一包能抽好几天,好几天不抽也能过。”
眼瞧二人已展开矮桌围坐,一边聊天一边洗着扑克牌。
这厢小张却悄悄凑近秦淮:“姐,虽然陶西平有两个厂,但听说他也做着大生意,很不错的,他没离过婚,也没有儿子,你可以考虑考虑他。”
秦淮就着手里的鸡毛掸子敲他:“多管闲事!”
老王搭腔:“小张别惹你秦淮姐,陶老板都不敢惹她你敢?”
“不敢不敢。”
小张连声附和,一面蹿至矮桌和他们打起牌来。
秦淮喜欢玩牌,也蹿了过去,却被赶走。
她不满:“凭什么你们占着我的地盘还不让我玩?”
“玩什么玩,生意不做了?”
蒋毅理着扑克,口气极自然。
小张眉眼上扬瞅着她,眼风很是暧昧。
整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临近饭点儿,老王携小张回了饭馆开工。秦淮收拾柜面时总觉得门口藏着一人,可细看过去又什么都没有。
反复几次,蒋毅生疑:“在看什么?”
“没什么。”她说,“晚饭想吃什么,我请你。”
“今晚有事,饭就不吃了,我先送你回去。”
她看了看手机,才六点半,因不想错过分毫,便收摊让他送。
天将擦黑,二人并肩走在路上,秦淮为打探消息,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聊着天,却半晌入不了正题。原因是她老觉得身后有人,就像方才在店里一样,可细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
这回连蒋毅也察觉异样,行至拐角忽然一声吼:“出来!”
便瞧一人畏缩着站出来,他穿着脱线坎肩,高低不一的裤腿,破皮的鞋,脸上肿着淤青,脑门带着血。这人是下午在花坛挨打的哑巴。
蒋毅问:“跟着我干什么?”
哑巴不会说话,只是局促的站着。
“走吧,别跟着我。”
说罢,二人继续前行,不料那哑巴仍然跟在身后。
蒋毅并不理他,等行至秦淮家门口和她道别,才又正眼看了看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指了指秦淮:“要是不想走就跟着她。”
哑巴猛点头,秦淮吓一跳。
“跟着我干嘛?”
“保护你啊。”
“不用,我自己能保护自己。”
“陶西平再来你不怕?”
她迟疑,打量哑巴干瘦的身材:“他在也没什么用,我保护他还差不多。”
蒋毅笑:“那也行。”
说完就走了,她连诶了好几声也不回头。
她只好看着哑巴:“你还是走吧,我不需要人保护,也照顾不了你。”
说完便上楼去,并不管他的去留。
那是一幢陈旧小楼,墙墩伏着一丛炮仗花,丝状的花冠橙红的色,在路灯下静谧绽放。
秦淮回到家洗了澡去睡觉,也不往窗户外看上一眼,原想着不理不睬晾那哑巴一晚,他自感没趣就会主动离开,却不料隔天一早,等她准备赶去店铺时,那哑巴还在院里站着。
“你怎么还在这儿?”
他咧嘴冲她笑,嘴角挂着干涸的血。
她已没什么好气,自顾去往烟铺,依旧不想理他。
那时天刚亮了没一会儿,卖早餐的阿婆已挑着扁担在旁边落脚。她照旧懒洋洋伏在烟柜上,问阿婆要了碗饵丝。
阿婆盛了一碗递给她,瞧了瞧站在铺外的哑巴。
“小伙子和人打架了吗,脸肿的就像刚出锅的馒头一样。”
他又咧嘴冲着阿婆笑。
阿婆看了看秦淮,秦淮朝她指指喉咙,摇了摇头。
阿婆立即明白,又从桶里舀了一碗早餐递给他。
“大早上的,吃点东西精神好。”
他看秦淮一眼,不见她有什么示意,于是摇头摆手拒绝。
“吃点吧,吃点东西伤好的快。”
他又看秦淮一眼,却见她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放横了手机打游戏。
阿婆仿佛明白了什么,扯开嗓门教训:“死女娃,你不得了了,逮个耗子整个麻雀就够了,你现在竟然连男人都敢打,你看看你给人打成什么样了,连吃口饭都要看你的脸色,你这么凶咋能嫁出去。”
秦淮皱眉:“我没打他。”
“没打他他不敢吃饭?”
她无奈,挥挥手:“吃吃吃。”
哑巴这才欢欢喜喜捧过饭碗。
那阿婆念叨:“还说不是你打的。”
她无奈的撇撇嘴,没说什么。等一局游戏结束,她给阿婆掏钱,阿婆找零她却不要。
“吃你两碗就给两碗的钱,别回头反悔了又问我要。”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
阿婆又准备训她,却见路东出现几个人,于是着急火燎赶秦淮。
“快藏起来,陶西平来了。”
她吓得抓了手机往柜子后面躲去。
一旁的哑巴见状,随即搁了饭碗,跳进柜台守着。
第3章
陶西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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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六的年纪,小剑眉上扬,丹凤眼威严,额间露着淡褶,下巴蓄有浅须,这人不按常理出牌,讲道理时尊老爱幼,不讲理时抽筋剥骨。
他穿着翻领外套,领着几人走近铺面。
他嘴里含着一支烟,敲了敲柜台:“秦淮呢?”
哑巴冲他憨实一笑,摇了摇头。
“你是谁?”
他又摇了摇头。
“哑巴?”
他点点头。
却听身旁的人说:“平哥,这哑巴就是前几天偷东西的人。”
陶西平随即变了脸色,哑巴这才发现他身后的几人正是昨天打他的那伙人,顿时有些害怕。
接着便有人擒住他往外拽,他赖成一团不动弹,那几人急赤白脸跳上柜台,更有人拎了木棍敲打玻璃,但被陶西平拦下了。
“你和秦淮什么关系?”
哑巴不吭声,弓腰缩手的挡着脸,露出一只眼睛瞧着他。
陶西平黑着脸掀开柜台的翻板门走了进去。小哑巴伸胳膊去挡,没挡住,随即又被几人拖住,他便扑身向前,倒在地上,双手抱住陶西平的腿。
身后几人朝他又踢又踹,他死命不松手,后面的秦淮听见动静将站起来准备往外走,陶西平的手机却忽然响了。只听他接起来后说了几句话,随即挂了电话便转身走了出去,走前还狠狠踢了哑巴一脚。
哑巴捂着肚子蜷在地上,脸上的旧伤未愈,又添了新的血印。秦淮从柜子后探出半颗脑袋,见那些人都走光了,这才扶起他,领着他去洗手池洗了把脸。
那狭小的烟柜后方有面卖酒的柜子,酒柜后是一张单人床,靠墙有具洗手池,旧铁的龙头,白瓷的盆面,唯一的厕所在五十米外的菜市场。
她指指他的胳膊:“这也洗洗。”
他便把胳膊放在水下冲洗。
蒋毅来时刚巧看到这一幕。
“这是在干什么?”
“你终于来了,快把他带走。陶西平刚才来了,认出他是偷东西的人,不知碰上什么急事又走了。可他既然认出来就不会放过他,他跟着我不仅自身难保,连我的小命也难保,你快带他走吧。”
蒋毅问:“你到底偷了他什么东西?”
哑巴摇头,不仅摇头还摆手。
他又问:“你是哪里人?”
他继续摇头。
“叫什么名字?”
他仍然摇头。
蒋毅顿了顿:“会写字么?”
他还是摇头。
几人霎时有些颓然,却见哑巴忽然张牙舞爪的比划起来,先是伸出指头指了指陶西平离开的方向,接着右手从摊开的左手里撮着东西,再放到鼻孔前深深的吸了一口。
蒋毅抬了抬眉毛:“他吸毒?”
他点点头,又猛摇头。
秦淮漫不经心:“不是吸毒,难不成是贩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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