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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无星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白小侃

    “很疼吗?”

    他没出声,努力控制抖动的手。

    她去握他的手,反复揉搓传递热意。他想回握,攒不出完整的力气,只勉强圈住她的小指。她覆上去,双手交叠来回摩挲。

    又摸他的头,滑向脸和脖子,再返回去摸摸头:“会好的,总会好的……”

    渐渐的他又迷糊过去,脖颈冒汗,一声不吭。

    秦淮默不作声陪了一阵,和哑巴轮流出去吃饭。她没什么胃口,但吃的不少,这是场硬仗,谁都能喘上口气歇一会儿,她不能。

    他这一迷糊便过去一天一夜,秦淮怕他体力不支,期间给他喂过两次葡萄糖。

    第二天清晨,再次醒来的蒋毅似乎好了许多,开口便问她星期几。

    “星期四。”

    又提出要用手机。

    她便把手机给他。

    他拿了手机输号码,发出一则简短符号。秦淮看不懂,但知道他发给谁。

    他看了看她,脑后松松拢起个马尾,眼圈发青缺乏精神。

    “又没睡?”

    声音粗瘪,嘴唇干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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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递给他热水:“睡过了,刚醒。”

    看他喝着水:“好些了吗?”

    “好多了,不怎么疼。”

    但仍旧疲软,感知也退化,那水杯不隔热,本有些烫手,他握在掌心浑然不知。但手指已不再颤抖,力道也还算稳当,想必是真不怎么疼了。

    “饿吗?”

    “不饿。”顿了顿,“我想刷个牙。”

    秦淮笑,一天两夜头一个笑。

    “这还不简单。”

    说罢去卫生间拿了洗漱用品,还打了半盆热水。

    先挤上牙膏递给他,他放进嘴里,只刷了几下便失去力量,胳膊半吊在胸前,嘴里的牙刷上下左右不听使唤,看上去颇艰难。

    秦淮接过牙刷帮他,他张着嘴尽力配合,却始终配合不当,白沫子腾飞溅到各处,挂在嘴角滑进脖子,她伸手一把抹掉,干净利落。磕磕巴巴坚持一阵好歹刷完,却在涮口时出现偏差,分明看准了盆,吐出去时却差了半截,打湿半块床单。

    她不愁反笑,涮了毛巾替他擦脸:“孩子一样。”

    他诶了一声,颇难为情,又觉后背发痒,想伸手抓抓却连这份力气都没有。

    秦淮看出来,伸手替他抓:“这里?”

    “往左。”

    于是往左。

    “往上一点。”

    再往上。

    终于抓着了,挠一挠浑身舒坦。他湿透的背心已干掉,被窝里散出汗气。

    “你想洗澡吗?”

    他靠着枕头:“动不了。”

    “我帮你。”

    他认真想了想,颇犹豫。

    “现在我帮你洗,以后你再帮我洗,互相帮助不丢人。”

    他嘴边浮起惯有的笑,有些无奈的看着她。

    秦淮于是叫来哑巴,二人合力把他架去卫生间。屋中央放了把椅子,他就坐在那张椅子上,淋蓬头的热水浇下来,竟比预想中的舒服,霎时焦躁缓解许多。

    “我还是第一次帮男人洗澡。”

    夹杂着水声,她嗓音显得厚重,那份不以为然的活泼却始终不变。

    蒋毅闭着眼笑出声:“你还想多来几次?”

    “也得你给机会啊,让我练练手,熟能生巧嘛。”

    倒了洗发露揉他的发:“以后赚了钱我就开个澡堂,给人搓背还能挣个外快。”

    “男人女人?”

    “挣钱还分什么男人女人。”

    他抹一把脸上的水:“欠我现在收拾不了你。”

    “那就先欠着,把我欠你的都攒着,等你好了一块儿还。”

    清掉泡沫替他揉肩膀,他的肌肉照常结实,单看看不出是个使不出力气的特殊人。她沿着脊柱替他按摩,一寸寸拿捏好力道。

    “舒服吗?”

    他其实没什么感觉,只知道有东西贴着后背运作,无法辨别舒不舒服,大半个身体还是麻的。

    却也应她:“舒服。”

    冲水时又滑至胸膛,胸膛下腹以上有条骇人的疤。几个月前陶西平一案留下的,长条的棱新生的肉,较周围的肤色白了许多。

    她摸了摸那条伤疤,凸起一道有些硌手。

    “疼吗?”

    他看着她,摇了摇头。

    她没说什么,匆匆洗净替他擦干,又叫来哑巴扶他回去床上。

    这一次再躺下,精神气好了许多,还勉强咽了半碗粥。她陪他说话,又怕说得多了累着他,便拿了只三角魔方给他解闷。他拿在手里掰扯两三分钟,再还给她时色块已全部分区。

    秦淮惊:“怎么做到的?”

    “有公式,我以前上学参加过比赛,这已经算很慢了。”

    “我还说给你找个耐玩的,十天半月不发愁,你倒好,十分钟不到就给解开了。”叹,“也是,没有你做不到的事。”

    他没接话,扯动嘴角笑了笑。

    “有胃口吗,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都行。”

    他边说边往被窝里滑,她替他盖好被子,心中踏实许多,就怕他又说不饿。

    如此断断续续睡了一下午,到晚饭时他不但要吃,还想坐去饭桌吃。相较头两天的颓废,这般积极的状态很让秦淮振奋,也不劝他了,都由着他,于是和哑巴一左一右扶他去了饭桌。

    桌上放着百合粥、素炒藕片和番茄炒蛋。

    “这段时间不能吃得太油腻,这些滋补降火,对身体好。”

    他拿起筷子:“难为你了。”

    去夹菜,夹不稳,秦淮给他换成勺子,用起来顺利多了。他慢条斯理的吃,却也吃不多,没几口就放下勺子。

    “不吃了?”

    “饱了。”

    “回去休息吗?”

    “陪你们吃,一会儿去沙发上坐坐。”

    他这么安排,秦淮和哑巴都很高兴,匆匆扒了饭便扶他去客厅。

    因先前做饭时不小心打翻水壶,饭桌下淌了很多水,秦淮早拿墩布擦过,但还未干透。她本不是足够仔细的人,蒋毅好转一时高兴更忘了留意,好在他脚下打滑险些摔倒时她和哑巴二人反应算快,堪堪将他撑住,没让他摔着。

    不妙的是人虽未摔倒却扭伤了脚踝,她愧疚极了,放他半躺在沙发上替他冰敷。这两天老是热冷敷交替,他本就有伤,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疼吗?”

    她边敷边问。

    他顿了会儿:“别弄了,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口气温和,态度平静。

    她抬眼看了看他的脸,平静中透露出些许丧气。

    “不就是差点儿摔倒扭伤了脚么,都是暂时的,你弹跳力那么强谁不知道,搞不好休息一阵会跳得更高,就当养精蓄锐了,是吧哑巴?”

    哑巴不懂什么是养精蓄锐,但明白秦淮是鼓励他,于是猛点头。

    二人知他痛苦,却无人体会折磨的程度,他也知二人的心意,积极配合隐忍痛楚。

    但这看似好转的状况却持续不长,再度失控时竟是翻倍颠覆。

    第50章

    那天晚上三人在客厅看了好一会儿电视, 秦淮给他腰上垫了枕头还给他盖了毯子,冰敷着又怕他冷,来回搓着小腿。哑巴收拾完厨房去喂鸟, 再给它换药, 拆纱布时他顿了顿,捧着鸟窝去沙发找蒋毅, 往他面前一摊,努努下巴。

    蒋毅无精打采:“你不是会吗?”

    他摇头,执意让他换。

    秦淮帮腔:“你救的你换,哑巴笨手笨脚,要是折了它的腿就不能飞了。”

    “我不是和你说过这种鸟不爱飞吗。”

    “……不爱飞又不是不会飞。”

    “就算飞也是用的翅膀, 不是腿。”

    他口气平淡,没有抬杠的意思却是认真的话。

    秦淮想了想:“既然它是用翅膀飞,腿折了就折了吧, 到时候也不用停了,一直飞着也不错,省地方。”

    蒋毅一记眼神飞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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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里又被她逗出笑意。

    她也笑:“换是不换?”

    他从哑巴手里接过,小心的消毒上药剪纱布。

    “已经好了许多, 再过几天就痊愈了。”看看窝底,“该换草了, 明早去院里摘吧, 新鲜的露水它喜欢。”

    哑巴点头,捧着小家伙放回原处。

    这一夜蒋毅照常迷糊, 看似睡着了其实还醒着,辗转反侧间一阵阵的长吁短叹。他看似没什么忍耐力,其实已极度控制,腿上似有成群的蚂蚁来回爬,伸手一摸又蹿至胸膛,在胸口抓挠时一阵冰凉贴过来,霎时舒服许多,睁眼一看是秦淮在用冰毛巾帮他降温。

    他想冲她笑,牵扯干涸的唇被撕裂得疼,没笑出来。

    “喝水吗?”

    他贴着枕头摇摇头。

    她把棉棒蘸饱了水,一点点敷着他的唇。

    “身体不能太缺水,一会儿还是喝点儿吧,能喝多少算多少。”

    他没精力接话,顷刻间那群虚无的蚂蚁已透过皮肤钻进血管,毫无章法上下乱窜。他挠不上,用指甲掐,总是差一点儿才能够着,于是更用力,掐出血印。

    秦淮掰扯不动又叫不醒他,只能大呼小叫喊来哑巴,二人再度合力捆住他的手脚,他抗拒着伸缩一阵,满头大汗的□□,片刻后因消耗过度昏厥过去,不再动弹。

    她一直守着他,出汗了给他降温,发冷了给他盖被,也一度维持洁净,保持他周身始终干爽。他时梦时醒,片刻的清醒也说不出话,只是温柔的看着她,一会儿后便皱着眉又忍受下一波冲击。

    如此又过去一宿,隔天天亮时他疲惫的睁开双眼,看窗外伸展的绿枝和没有浮云的蓝天,看了许久,动也不动,身上还难受着,他已放弃挣扎,任那些痛楚蔓延。

    秦淮胳膊没撑住脑袋,因着困意猛往下栽,蓦地醒来,见他睁着眼睛。

    “醒了。”

    疲惫也掩饰不住她的欣喜。

    “好些了吗?饿不饿?想喝水吗?”

    他不回应,还看着窗外,半晌动了动嘴皮:“我撑不住了。”

    她心上一跳,蹲身抚摸他的头:“已经第三天了,熬过这一阵什么都能好起来,再坚持坚持。”

    他没说话,闭上眼睛喘气。

    这一天他过得很糟糕,一口饭也吃不下,喝水都吐。清醒的间歇总是盯着秦淮看,像看一个不存在的人,却是有感情的,掺杂几分古怪。戒断期除了捱着别无他法,秦淮不惧,寸步不离守着他,说尽了宽慰的话。

    他总是上一秒理智强撑,下一秒信念崩塌,问:“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

    “那你放我出去。”

    “不行。”

    问几遍秦淮答几遍,每次说相信每次不放行。

    最后坦白:“我出去确实不干好事,但都是为了干大事,等事情结束我一定戒。”

    “戒了再去办事,事情不会自己跑掉,都等着你去解决。”

    “他们不会等的,一有机会就办完了,到时候什么都晚了。我现在就得去,催促他们卖货,越早交易越早被抓,抓完他们我就能安心戒了。”

    她不和他多说,淡定削着苹果:“你哪也不许去。”

    削完递给他,他不接,冷冰冰看她一眼,翻身朝向另一面。

    一会儿理智再回来:“你做得很好,我说什么都不要心软,一定不能让我出去。”

    她应着,安慰他几句,总借机往他嘴里塞点儿吃的东西。

    短短几天,失控疯长,长成和克制一般大小,二者抗争时前者总占上风,但结局总被后者压制,可圈养始终敌不过疯长,他体内的两具灵魂自相残杀,其中一具很快一败涂地。

    三人不分白天黑夜的过着,转眼到了星期六。

    照规矩,秦峰半个月回一次家,但他不讲规矩,想回了两三天就回一趟,不想回了一个月也不见人影。所以星期六傍晚他敲门进屋时秦淮还惊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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