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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无星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白小侃

    “倒点儿水放上点粮,就让它待在窗外,没几天就回来了。”

    他便倒水拿粮, 很是依依不舍。

    秦峰揶揄:“我们是去逃亡,逃亡你懂吗,哪个逃亡的人会带上一只鸟?”

    蒋毅四处看了看:“行了, 走吧。”

    几人便迅速下楼。

    “我去一趟火山路拿手机,你们去路口买早饭,一会儿边走边吃。”顿了顿,“再买些水和干粮。”

    秦峰:“你还有心情吃?”

    “不吃哪有力气逃亡。”

    于是四人分两路按他的计划办事。

    等他拿了手机再回来,却开着一辆白色福睿斯。

    秦峰:“你不是想开车去北京吧?”

    “开车不是为了去, 是为了随时返回。”他看着秦淮,“我和哑巴一夜没睡, 你得先开一段了。”

    秦淮便往驾驶座走。

    秦峰抢先一步钻进去:“我来开我来开。”

    “你会开?”

    “早就学会了, 就差一辆车。”

    蒋毅一挥手:“走吧,越快越好。”

    于是四人上车, 秦淮姐弟坐前排,蒋毅和哑巴坐后排。

    他把打包的豆浆油条分给每个人,冲着哑巴:“吃完就睡,我们几个轮着休息轮着开,路上就不停了,这会儿七点半,到北京差不多是明天下午六点。”

    将说完车身一个踉跄,手里的豆浆洒出来。

    蒋毅拍了拍裤子:“你这手艺不行啊。”

    “好久不开手生,一会儿熟了就好了。”

    秦淮:“还是我来吧,我可不想死在这儿。”

    “蒋毅都不怕你怕什么。”

    蒋毅:“我也怕,但你姐在车上,死活都有她在,就没那么怕了。”

    “好好说话啊,我耳朵硬听不得这些,一会儿手滑栽沟里可别怪我。”

    蒋毅笑了笑,喝完最后一口豆浆倒头靠着座椅。夏热,四个窗户敞开着,汽车沿路经过植物园开上317省道,再通过收费站走上保腾高速。

    他闭眼感受窗外灌进来的风,彻底放松疲倦的四肢。自从和老杜做事,这条线路没少跑,但大多是偏僻山村小道,鲜少光明正大走正道,且总是绷紧了神经考量事情的走向,每一句话甚至每个动作都精心策划,如今他什么也不用做,只需像坨废铁般摊在那儿,心变得像块云,轻飘飘的走再轻飘飘的回,洁白松软一触即化,不曾想原来放下竟是这种感受,这种感受真他妈的美。

    他掀了掀眼皮,看邻座的哑巴转头朝着窗外,闭着双眼任风打在脸上,黑发被均匀的阳光铺盖,遂微不可察的笑了笑,闭上眼睛睡觉。

    前排的秦淮还对秦峰耿耿于怀:“你什么时候学的开车?”

    “去年。”

    “哪来的时间?”

    “挤一挤就有了呗。”

    “我说你怎么学习不好,原来时间都拿去学车了。”又问,“你哪来的钱学车?”

    “……”

    “偷的吧?”

    秦峰皱眉:“胡说什么,我这么光明磊落,怎么可能偷钱。”

    “那你哪来的钱?”

    “……你床头的抽屉夹层。”

    秦淮抬手敲他后脑勺:“还说你没偷!”

    “那是秦汖的抚恤金,里面也有我一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想一个人独吞。”

    “那是给你存着娶媳妇用的钱!”

    他嗤的一笑:“娶媳妇用什么钱。”

    “娶媳妇怎么不用钱,没车没房谁嫁给你。”

    “蒋毅不也就这一个车么,连房也没有,没地方住就赖在我们家,这在以前叫倒插门你知道么,

    你不一样愿意跟着他么。”

    秦淮瞪他一眼,没接话。

    “我在保山有套两居室的集资房,每个月都还着月供呢。”

    蒋毅突然插话,秦峰吓一跳。

    “我草,你不是睡着了吗?”

    “我都是醒着睡的,习惯了。”

    “醒着睡。”秦峰笑着重复,道,“看不出来啊,你还挺有钱,房都买上了,干你们这行能捞不少钱嘛。”

    “那房和这行没关系,干这行以前我在水上支队待了七年,那会儿就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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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水上支队?”

    “毕业后我被学校推荐去边防总队报到,入门就是中尉副连,那会儿就已经拿工资享受待遇了。”

    秦峰好奇:“后来呢,怎么去的水上支队?”

    “后来培训完刚好赶上国家成立第一支水上支队,就把我派过去了,七年时间我从副连升到正营,享受的待遇更好,拿的钱也更多。”

    “什么是正营?”

    “正营中校,正营是职务,中校是军衔,手下管着五百多个兵。一般考军校提干也得十二年才能提到副营,我只用了七年就提到正营,后来受命调来这儿,等任务结束回去还得提,待遇会更好,就更有钱了,要是转业到地方,不管降不降级给不给职务,待遇都是正科级。”

    “知道你厉害,也不用这么显摆吧,一口一个待遇。”

    蒋毅笑:“这不是为了证明我不是倒插门吗,怕你嫌我没车没房不把秦淮嫁给我。”

    秦峰冷哼:“我才不管她嫁给谁,嫁给谁都一样,只要别来烦我。”

    秦淮伸手拧他耳朵,他疼得嗷嗷叫。

    说话间汽车已驶上龙江大桥。龙江大桥全长两千多米,桥上索塔高为一百三十米,桥面离江二百八十米,是亚洲最大钢箱梁悬索桥。四人开着车在桥上奔驰,头顶是白云蓝天,四周是巍峨大山,脚下是滚滚河水。

    蒋毅听着窗外风的呼啸,蓦地记起去年从保山第一次来这儿时的情景,他怀揣兴奋坐的大巴,扮成一个无业游民行驶在这条桥上,那时候自信满满誓要速战速决把犯罪分子逮捕归案。没想到大半年过去,他再度走上这条桥,却是被迫逃亡的身份。

    他习惯性想从兜里摸烟,上下一碰才知穿的秦峰的球衣,空空荡荡连个兜也没有。下一刻眼前却出现一只手,手上捏着一支烟,他转头,哑巴还往他跟前抬了抬胳膊示意他接。等他接过又掩着风替他点火,他往那火上一凑,歘的燃起红的火芒,吸一口再往外吐,因着风大,烟味秒散。

    “外面多美,回去你就画下来,画得好了拿出去卖。”

    哑巴笑着点头。

    接着手机一响,一条信息钻进来,他拿起来一看,随手删掉了。

    又抽一口烟;“改路线了,不去昆明,到了大理往北走,从四川经陕西山西到北京。”

    秦峰:“怎么突然改了?”

    “具体不清楚,多半是昆明的方向有抓捕任务,老崔让我们避开。”

    想起刚才不仅信息内容是暗码,连来信号码都经过隐藏处理,虽然案子已经进入尾声,老崔却更加严谨不放松,他默默又抽一口烟。

    这一路不停,他们开到楚雄才在休息站打了热水泡面吃。蒋毅先泡好一盒,递给秦淮后去小商店里买了槟榔和薯片,出来后又递给秦淮一包薯片,他自己开了瓶矿泉水站在树下透气。

    那站里停着辆红色牧马人,车主滚了只新的轮胎过去,往车身下支了千斤顶,接着开始松螺丝。

    “先别松!”蒋毅走过去,“这螺丝太紧,就这么松会弄坏下面的架子。”

    那人戴着黑框眼镜,披肩的发往后梳,脑前戴了个窄边发箍,被他一喝止便转头看着他。

    “那怎么办?”

    “松一松螺丝再放千斤顶。”

    于是撤了千斤顶先松螺丝。

    他又指挥:“按对角线松。”

    那人照他说的把两条对角线的螺丝都松掉之后,再放千斤顶。

    他看了看地面,指挥围观的秦峰:“这地面不平,你去找块东西垫一下。”

    秦峰和哑巴于是分头行动,没几分钟不知从哪搞来一块橡胶皮,刚好垫在千斤顶的身下。几人合力先卸了旧胎,再把备胎装上去。

    蒋毅又道:“你完了去做个平衡定位,避免轴承损伤。”

    那人扶了扶镜框:“谢谢你啊。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要不是遇到你还不知道怎么处理。我是从南京来的,听说这里美专门过来看看。”说着从棕色的工装裤袋里摸出个小本,“这是我写的诗,送给你作纪念。”

    “你是诗人?”

    “不是,我是美术老师,来这儿本来是想采风,但是接触了当地的孩子们我改变了想法,我打算回去准备准备,下半年过来支教,教他们画画。”

    说罢走去后备箱,拿出几只罐头。

    “你们人多,老吃泡面也没味儿,尝尝这个换换口味。”

    蒋毅爽快不推迟,也和他道谢。

    又问:“你们要去哪儿?”看了看其余三人,“去旅行吗?”

    蒋毅手握罐头:“出来随便看看。”

    “出来看看是对的,老窝在一个地方人心会变得狭窄,出来一趟就什么都看开了,天地广阔,好多我们在乎的人和事不过一片浮云。”

    蒋毅笑:“不愧是诗人,说话都这么诗意。”

    那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钻进车里和他们道别。

    那之后不久,他们四人也重新上车,这回司机换成蒋毅,秦峰不过瘾还想继续开。

    他道:“再走一段就进川了,雅西高速海拔高,多的是悬崖峭壁,你开我实在不放心。”

    “你不是说只要我姐在,你不怕死吗?”

    “不怕死不代表愿意找死,况且比起死来我更愿意和她一起活下去。”

    秦峰咧了咧牙。

    蒋毅笑:“坐后面去,你不是耳朵硬吗,我可不能保证一会儿又说出什么酸话。”

    他便钻去后排坐着,随手翻开刚才牧马人车主送的诗集。

    “谁的心胸如此狭益,浪费这宗宗流水和岂岂雪山,啊,原来是我,是我辜负了他们,光阴任再,我为自己差它了岁月感到无比千悔。”合上,“这诗写得不怎么样嘛,读起来不通顺。”

    蒋毅:“你一句话不算叠音总共念错七个字。”补充,“差它了岁月,差多少岁月都补不回来。”

    秦峰面红耳赤,见哑巴笑成一团,便扑过去打,哑巴机敏的还手,脸上还挂着笑,霎时二人闹成一团。

    车窗外是白云青山,风吹树晃流水潺潺,那欢乐似夹缝中生长的鲜花,茕茕孑立可贵傲然。四人快活得很,竟不知这趟轻松无比的大逃亡竟成了他们最后一次齐相聚。

    第91章

    和哑巴打完的秦峰仍然恼羞成怒, 往前撂了小诗本,那破皮发黄的旧纸往后翻了好几页,蒋毅瞄一眼, 将巧瞄见牧马人车主写下的电话号码。他开着车继续前行, 没几个小时便进川了,后排的哑巴和秦峰已相继入睡。

    “给我剥颗槟榔。”

    秦淮剥一颗给他。

    “你也吃一颗。”

    “不想吃。”

    “快上桥了, 弯道多起伏大,我怕你晕车。”

    她于是给自己也剥一颗。

    说话间汽车已往桥上开去,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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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弧立在半空,四面青山耸立,云雾环绕似走在仙境。

    “你往下看看。”

    秦淮往下看了看, 又缩回来。

    他笑:“现在距地平面两百米,一会儿还得再上三百米,这段路最大高差将近两千米。这条路建成以后成都到西昌缩短了四百多公里, 当年修路时中铁派了八百多个人,二十四小时轮班施工,就这也修了三年,是世界上最长的钢管桁架梁公路桥。”

    秦淮嚼着槟榔看窗外美景:“你怎么知道?”

    “搞边防么,多少了解这些事。”看了看表, “差不多十点到成都,到时我们去市里转转, 那儿的美食出了名的好吃, 我们也去尝尝。”

    “又不是出来玩的,你还有心情吃。”

    他笑:“难得出来一趟, 不能浪费机会。”

    秦淮瞄一眼他胳膊上的疤痕,没接话。

    他顺势也看一眼:“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能开的时候绝不开。”

    她仍然没说话,因路况起伏落差大感到肠胃不适,却也不睡,睁着眼陪他。就这么又过去几个小时,汽车终于抵达成都,下高速前四人先去就近的休息站歇歇脚。

    秦淮最先冲去卫生间,出来后站在空地吹风,其实并没有风,空气些许潮热,她手作扇给自己扇风,又去车上拿水,拉开副驾驶的门时却见蒋毅还坐在那儿。他脑袋顺着后仰的座椅歪出一个弧度,一手搭着方向盘,另一只垂落在中央扶手上,舒展的眉微张的嘴,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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