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穗平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陆路鹿
下定决心以后,裴穗不再畏手畏脚的了,撑着树干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睛习惯性地往周围瞟了瞟,结果又差点腿一软跌地上了。
身后没有建筑物的遮挡,视野开阔,一眼望去,全是广袤无垠的天空。绮丽天光下,贺霆舟正躺在长木椅上,用左手小臂盖住了眼睛,呼吸匀长,似乎又在闭目养神。
“……”我靠,命运要不要这样捉弄人啊,怎么走哪儿都能让她遇见沉睡的狮子!
要不是小腿传来阵阵刺痛的麻意,裴穗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赶紧屏住了呼吸,更想要离开这里了。
她踮起脚尖,蜻蜓点水似的往安全地带走去。可才走出去没几步,长椅上的人好像就已醒来了。
“跑什么。”
“……”裴穗整个人当即僵在了原地,还保持着踮脚的姿势,像在跳芭蕾似的。
这么快就醒了?不……不会吧,应该……应该和上次一样,只是在说梦话而已吧?
她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试探性地继续往前走了一小步,结果这回脚尖还没落地就听见了他的声音。
“你再走一步试试。”
他的嗓音有些低沉,还带着刚醒来时的喑哑,却平稳得像是一条直线,没有任何波动起伏,听得裴穗手臂立马起了层鸡皮疙瘩,寒毛都竖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造的什么孽,三番五次自投罗网,于是只好隔着太平洋那么宽的距离,转身笑脸相迎道:“贺先生,真巧啊,您也出来吹吹风透透气?不过这外面天热,您当心中暑啊。”
贺霆舟已经坐了起来,眉宇间还萦绕着些许的倦意。他眼角的冷光瞥了瞥没志气的狗腿子,漠然道:“过来。”
“……”
这两个字就像是架在脖子上的两把刀,弄得人提心吊胆,惶恐不安,生怕下一秒脑袋就落地了。
裴穗双手紧紧捏着裙摆,力气大得手指关节都泛白了。她还想说些什么来转移话题,可一对上他的眼睛,就被吓得不敢再东拉西扯的了,直接认错道:“贺……贺先生,我这次真的不是故意吵醒您的……您大人有大量……”
说着说着,声音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越来越小,贺霆舟寒意微沉的眼眸便是那根戳破了皮球的针,她只好闭了嘴。
经过前两次不太愉快的接触后,裴穗差不多可以基本证实心中的猜想了。
贺霆舟的确比叶孟沉还难应付成千上万倍。
后者的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不像他这般城府极深,阴晴不定,谁都不知道他那看似平静的眼底藏了多少的波涛汹涌。若是稍有不慎,便会被卷进这惊涛骇浪之中。
裴穗是个惜命的人,不敢再去激怒他了,一言不发地乖乖走到了他的身边。
花园里的八仙花开得正好,弥漫在空气中的花香不算浓郁,清清淡淡的,很是消暑。而缀在翠绿叶子间的花朵像团憨态可掬的小绣球,争相挤在贺霆舟的身侧,却并没能让他染上一点温馨之意,反而更显清贵疏离。
他的身子向后仰着,靠在椅背上,盯着她看了半晌才问道:“你怕什么。”
“……”这是什么烂问题,明知故问吗,当然是怕你啊。
裴穗以笑作答,没有说话,贺霆舟的声音又紧接着响起:“怕我?”
“……”我靠,还真的是在明知故问啊。
红霞似火的天已经几乎黑透了,还悬着枚圆滚滚的月亮。三两颗星星稀疏点缀其旁,月色淡如薄纱。四周很静,只听得见蝉声满树。
裴穗低着头,顺势垂下的短发遮住了她的脸,也挡住了对方的目光,这让她稍微好受些,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贺先生既不打人也不吃人,我怎么会……”
话还没说完,裴穗只觉得手腕忽得一凉,她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便被人往前一拉,差点撞上了他的胸膛。
熟悉的气息笼在鼻尖,比八仙花的香味还要沁人凉爽,裴穗恍了恍神,愣了半秒,而后抬头望着始作俑者,镇定不复存在,眼里满是惊慌失措。
橙黄色的灯从头顶上方温柔地倾泻而下,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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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影子在草地上重叠在一起,除了偶尔有不知名的昆虫从上面大摇大摆地走过,一切都是静止不动的。
贺霆舟没有看她,视线落在了两人相交的手上。
小姑娘手腕内侧的肌肤细腻柔嫩,像是一块上好的芙蓉玉。他用指腹摩挲着,耐着性子问道:“怎么,说不下去了?”
“……”你这样……让人怎么说啊。
被他握着的手腕麻酥酥的,像是有羽毛在上面轻轻拂过,裴穗又痒又羞,这才发现贺霆舟好像喝了酒,衬衫扣子被随意解开了两颗,领口微微敞开,是含蓄又内敛的诱惑。
不过她可没心情去偷看那无边春色,试着动了下手腕,却被他握得更紧了。
这样暧昧的气氛实在是让人心神不宁,裴穗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能极力稳住颤抖的声音,开口说道:“贺先生,您可以先放开我吗,这个姿势太丑了……”
刚才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她的一只脚挤在了他的两腿之间。要不是她马步扎得牢,可能就直接坐上去了。
虽然如此,但这马步确实看上去毫无美感可言。要是被人看见,会不会以为她有病啊。
结果事实再一次证明,裴穗真的有病。因为她的这番话说完后,一时间天地又只剩下了鸣稠嘒嘒,再无别的声响,静得可怕。
贺霆舟终于抬起了头来,看她的目光幽深而冷漠,宛若一汪深潭,除了倒映其间的影子,什么也看不见。
见他这样,裴穗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讷讷地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试图挽救一下。
可一个字都还没说出口,贺霆舟便将她毫无预兆地半抱了起来,以强硬得不容忤逆的姿态,分开了她的双腿,让她跨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裴穗惊得回不过神来,身上的裙子因为这个动作被撩得更高,堪堪遮住屁股,两条白生生的大腿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裸露在了空气中。
虽然对于被吃豆腐这种事,裴穗已经习以为常,但照现在这个局面发展下去,恐怕最后远不止吃点豆腐那么简单。
她不禁有些懊恼,饱满柔软的胸脯因为怒意而微微起伏,音量提高上来,低声喊出三个字:“贺先生!”
贺霆舟的眸色渐深,脸上却还是面无表情,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 好怕下一章被锁……球用花花抚慰我方张的心
你们为森么都不冒泡呢,非要我对你们唱 一千个冒泡的理由 吗qaq
第9章 chapter9
晚风捎着暑气忽得飒沓而至,平静多时的夜晚终于起风了。树叶婆娑作响,忽大忽小的沙沙声就像是裴穗此刻的心跳,片刻不得安宁。
贺霆舟的体温偏低,掌心一片凉意,可凡是被他触碰过的地方都变得滚烫了起来。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愤怒之余又觉诧异,再也没办法只动口不动手了,立刻按住了那只在她身上肆意游走的大手。
不是说他最不喜欢被别人碰了吗,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酒后乱性乱到她的身上来了?
有钱人发起情来还真是不分场合和对象,裴穗的心里又是气又是怕,却又不敢发作。
虽然迄今为止,她依然对这个人的身份来头知之甚少,可有一点毋庸置疑,贺霆舟是她这一辈子都招惹不起的人,无论做什么都是以卵击石。况且,如果把他得罪了,她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所以裴穗压下直往上蹿的怒火,与他对视着,表情严肃而认真,尽力平心静气地说道:“贺先生,我想您是误会了,我不是出来卖的,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吗?”
贺霆舟听了她的话后,还是无动于衷,端坐在长椅上,手上的动作未停,薄唇微挑,“哦”了一声,目光清淡如水,扫过她那掩映在发间的左耳。
星光流丽,透过枝叶缝隙落下来,为她的耳廓镶了一圈莹光。他伸手捋起垂下的发丝,别到她的耳后,带着薄茧的指腹从她的耳垂上拂过,语气疏懒:“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买了。”
“……”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裴穗气得直想发笑,脑袋一偏,躲开了他的碰触,把那只还在乱动的手捉得更紧了。
不买还这样,合着有钱人还都喜欢吃霸王餐?
尽管裴穗大多时候都没什么原则,在会所里遇见小摸小闹也都能忍过去,可像现在这样的动手动脚,已经远远超过了她可以忍受的范畴了。
既然道理讲不通,她只能另寻他法,故意低着头不去看贺霆舟,先偷偷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想看看逃走的可能性大不大。
谁知一道手机铃声惊乍乍响起来,裴穗吓了一大跳,魂都差点飞出天外,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搭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却已经拿开了。
真是天赐良机,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裴穗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心一横,想趁机从他的身上跳下去,动作敏捷得前所未有。
不料这时贺霆舟的腿突然动了动,她一个重心不稳,狠狠摔在了地上,吃了一嘴巴的尘土,手掌心里也嵌了好几颗小石子,被硌得生疼。
可摔地上也比坐在他的腿上舒服一万倍。
重获自由的裴穗顾不上去看伤口,从地上一骨碌站了起来,跛着脚往后退了好几米,一脸戒备地看着长椅上的人,心想自己这回就算是死,也要死在离他百米开外的地方。
没想到的是,贺霆舟没有再说话了,就连个余光都没有赏给她,冷着一张脸,起身便走了。
“……”他还生气,他居然还有脸生气,占人便宜还有理了不成?有钱就能随便羞辱人吗,穷人就不是人吗,去你大爷的!
望着他那挺拔如松的背影,裴穗越想越气,火冒三丈,恨不得把脚上的高跟鞋钉在他的背上,在心底冲着那道身影破口大骂。
骂得累了,她便倚着树干休息一会儿,忽然间却觉得脸上好像湿漉漉的,用手背一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温热的泪水像是脱缰的野狗,止不住地往外冒,怎么擦也擦不干,裴穗正烦着呢,索性不管了,抽了抽鼻子,仰起头来看星星,任由眼泪在脸上横飞。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裴穗知道,她今天的确高估自己的能力了,还以为凭着在会所里的经验,能对这些事应对自如,但事情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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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才知道有多可怕。
一想起刚才贺霆舟可能会做的事,她仍旧后怕着,甚至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现在还腿软呢。
幸好最后什么都没有发生,要不然她一时间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可能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不过想到接下来还要面对何志平丢给她的烂摊子,裴穗也没时间再哭鼻子难过了,把眼泪全硬生生憋了回去。
还哭个屁,这个鬼地方再待下去,准会没命,找到景心才是正事!
裴穗深呼吸了几口气,用力拍了拍双颊,让自己振作起来,把大块头的话抛在了脑后,径直朝别墅内走去。
她的人生一般分为两种状态,要么不死不活,要么拼死拼活。经贺霆舟那么一刺激,此时此刻的她已经完全属于后者了。
可还没走进大厅,就迎面走来了一个女人,直接挡住了裴穗的去路,让她连掉头走开的机会都没有。
女人穿着一身黑色套装,规规矩矩的装扮,像是别墅管家似的。她低头看了看手机,问道:“裴穗?”
“……”来得还真是时候,这下还怎么去找景心。
裴穗耷拉着眼皮,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琢磨着该怎么绕过这个大型障碍物。
确认好她的身份后,赵莉收起了手机,没有立即说明来意,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又问道:“你刚才和贺先生在干什么?”
“……”什么都干了。
裴穗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可对方那探究的眼神让她忽得灵光一现,死灰一瞬间就复燃了。
难不成她被误以为是贺霆舟的人了?
这个认知犹如海面上的灯塔,给还在漫无目的冲撞的裴穗突然指明了一个方向。
不如干脆就这样将错就错下去得了,刚才那亏可不能白吃。
虽然她知道这个想法是太大胆了些,但也不是完全不具备可操作性的。她可以一个人唱独角戏来误导他们,只要能多争取到一点时间,好让她可以找到景心。
这么一想后,裴穗的心里稍微好受一些了,努力让自己恢复到正常状态,决定先集中精力,过了赵莉这关再说。
于是她羞涩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扭扭捏捏道:“干了什么您还不清楚吗?”
“不清楚。”
“……”这回答耿直得裴穗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只能接着装,“唉,您瞧瞧,有些事说得太巨细无遗就没意思了。孤男寡女的,还能干什么,不就是那些事吗。”
还好赵莉没有一直纠缠在这个问题上,将裴穗来来回回认真打量了一番,顺着她的话又问道:“贺先生让你今晚陪他了?”
“……”顶着她那毫不掩饰的审视目光,裴穗挺直了脊梁骨,一脸的坦荡荡,心里却直打鼓,“应该**不离十了吧。”
这些人都像是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炉中煅烧过七七四十九天似的,人人都有一双火眼金睛,特别擅长透过现象看本质,在他们面前,一点马虎都打不得。
所以裴穗也没有把话说得太满,免得断了自己的后路,低声补充道:“但这情况您也是知道的,这会儿贺先生心情不太好,最后成不成还不一定呢。我就是想先告诉您一声,免得您还以为我临阵脱逃了。”
赵莉打量完后收回了视线,只得到一个笼统的结论——不丑,但也确实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
传言都说贺先生性取向不明,没道理这么短的工夫就看上了这么个小姑娘,可矛盾就在于刚才那画面又是她自己亲眼看见的,假不了。
在传言和亲眼所见之间犹豫了一下,赵莉还是决定选择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做事向来谨慎,宁肯多等等也不会乱作判断。
于是她也没有再说什么了,把挡着的路让开,示意道:“贺先生已经进去了,你先去陪着,其他的一会儿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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