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美人剔骨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连穗
美人剔骨
作者:连穗

许氏小娘子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儿。大概是最难消受美人恩的缘故,被她施恩过的两个男子似乎都有些消化不良。他们一个穷追不舍,想要她的命。另一个则紧跟在后,想救她的命。PS:故事为言情中穿插着灵异元素,男主的眼睛能看到鬼,但女主并不是鬼,而是少时以替人剔骨敛尸为生,阴差阳错获得了识鬼魅和除邪祟的金手指。





美人剔骨 第一章 明暗
天空是灰蒙蒙的,被铅云层层叠叠的覆盖。
偶尔漏出几丝微弱的月光,像隔了层油纸,模模糊糊的不甚真切。
因着园子里潮气太重的缘故,怪石嶙峋的假山上生了些青苔,就如一张张惨白泛绿的面孔,冷冰冰的盯着花树间穿梭的两个俏婢。
“我们回去吧。”
其中一个掂了掂篮子的重量,懒洋洋的开口。
“先别急。”
另一个顺手拿过篮子颠了几下,很快将里头的花瓣抖得更加蓬松,看起来分量十足。
“真有你的”
“这算什么。”
“对了,你说用花瓣泡澡真的能变美吗”
“当然能。”
答话的那个略一停顿,压低声音道:“只是再怎么变,也变不出一朵花儿来。”
“嘿嘿,我看也是。”
二人有说有笑的离开。
夜风刮过,道旁的草丛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是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像放了很多天的死鱼,又像湖底翻起来的烂泥。
这让她们捂住鼻子,不悦的抱怨起来。
“这是什么味儿啊,臭死了”
“洒扫的婆子上哪儿去了应该拖出去打一顿板子”
“再扣她半年月钱”
正说着教训那个婆子的办法,冷不丁一个女声插了进来,幽幽道:“我死得好惨啊”
伴随着说话声出现的,是一双青肿紫胀的手。
跟着是乱蓬蓬的头发,上面还沾着些草屑。
覆在其下的大半张脸已经腐烂,蛆虫在脓水和血痂中钻进钻出,被朦胧的月色一映,显得格外瘆人。
她僵硬的仰起脸来,冲着二人咧开嘴,挤出了一个阴恻恻的笑容,几缕微红的碎肉就挂在她的齿缝间,如烂棉絮般颤巍巍的晃动着。
“啊”
“鬼啊”
花园里骤然响起两声刺耳的尖叫,撕破了宁静的夜空。
“得了,又闲不成了。”
“大晚上的不睡觉,尽出来嚎丧。”
几个巡夜的男仆丢下手中的骰子,骂骂咧咧的寻了过去。
不多时,花园里再次响起几声惊叫。
“有鬼啊”
“快来人啊”
天刚蒙蒙亮,内院里就热闹起来。
仆妇们一边在井边打水,一边聊着昨晚的事。
“听说那两个丫头是瑞姨娘支去采花的,结果碰上了女鬼,被吓个半死,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呢。”
“啧啧,瑞姨娘可真讲究啊。”
“洗脸要用鲜牛乳,泡澡要用鲜花瓣,吃饭要配银碗筷。这哪像农户出身的,都快赶上夫人的排场了。”
“春芽就没她这么好的命,唉”
“啥,你说昨晚那女鬼是春芽变的”
“我男人亲眼瞧见的,绝不会有错。”
“你还别说,昨天刚好是春芽的头七。”
“已经七天了啊”
“是啊,都七天了”
答话的人长长地叹了口气。
做婢仆的,命都是不值钱的。
就像春芽,明明是个老实勤快的丫头,就因为不慎将木鱼磕了个印子便丢了命,死后更是连全尸都保不住,只因老夫人发了话,说是必须将尸体扔去乱葬岗喂狗,才能洗清那份亵渎神佛的罪恶。
死得那样惨,怎能不怨不恨
但即便是做了鬼,生前的仇也是报不了的。
府里很快就会请来得道高人驱邪,三两下便能把春芽打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活着的时候没能耐,死了以后也没本事,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有人没精打采的说道。
也不知是在说春芽,还是在说她自己。
众人听着不免有些伤感,一时都没了继续闲聊的兴致,三三两两的提起水桶离开。
两日后。
屋子里沉香袅袅,帘幕低垂。
“都,都是奴婢的错,不该在背后嚼舌根,但奴婢也是听别人说的说,说娘子为着争风吃醋的小事便打死了春芽,所以春芽才会变鬼来报复”
小丫鬟垂着头,瑟瑟发抖的回着话。
“没有了吗”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就,就这些了。”
小丫鬟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
“下去吧。”
卢氏并没有往深里追究的意思,抬手就让一旁的妇人抓了把赏钱给她。
“多谢夫人。”
小丫鬟又惊又喜,连忙长跪下去欠身行了一礼,然后才退出门去。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待屋门重新关上后,卢氏颇有些感慨的说道。
“夫人,二房实在是欺人太甚”
妇人却没有她这么沉得住气,马上连珠炮似的抱怨了一串。
“真当府里的人全是瞎子,看不出这两日上门驱邪的僧道是他们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骗钱只要给的数额不满意,便四处宣扬夫人阴毒成性,冥顽不灵”
“昨晚来的那个臭秃驴更是得了失心疯,居然有脸说此事皆因夫人而起,要平息女鬼的怨气,只有将嫁妆全数捐出来做法事才行”
妇人恨恨地啐了一口。
“我呸,他怎么不直接动手抢呢”
卢氏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这些不过是跳梁小丑,成不了气候。”
真正棘手的,是藏在幕后的老夫人。
别看她整日里吃斋念佛,吃起人来却从不吐骨头,为着微不足道的事便能要了下人的命,平白惹来这一场风波。
二房这样行事,还不是摸透了她的心思,想着既能把她从风口浪尖摘出,又能给这边泼脏水,还能顺便捞上一笔,可谓是一箭三雕。
妇人也知道这点,忍不住低声咒骂起来,“这算哪门子的高门大户,竟连商贾之家都不如,成天就知道惦记着儿媳妇的嫁妆,连国公府的名声和脸皮都不要了”
又问,“那郎君就袖手旁观,任由家贼这般作践夫人”
卢氏微微摇头,“谁让我是个外人呢。”
接着语带讽刺的说,“况且郎君这人最重孝道,觉得旁人为他父母分忧是天经地义的事,哪容得半分推脱。”
换做是其他女子,恐怕早就认命了,以求得夫君的怜爱和补偿。
卢氏却不会。
她出身高门,是这个时代的男子做梦都想娶的五姓女,骨子里的那份骄傲,以及自小所接受的教育,都不允许她做出忍气吞声,唯唯诺诺的行径。
想着晨起收到的消息,卢氏面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悦色,轻声道:“二房能找人来驱邪,我也能。今晚嬷嬷就等着看好戏吧。”
妇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夫人早有安排啊”
卢氏笑着答道,“我当然不便出手,人是崔五娘帮我物色的。”
妇人闻言大喜过望,“崔家的五娘是出了名的挑剔,能入她的眼,那定不是一般的高人,想必一出手就能收了那女鬼。”
然后打趣了一句,“要是能把二房也一齐收走就好了。”
出乎她意料的是,卢氏竟然点了下头。
是自己看错了吗
妇人下意识的揉了揉眼。
正午的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在水晶帘外投下一片斑驳的碎影。
一层层纱帐如烟似雾般轻盈垂下,将窗前的美人榻遮了个严实。
榻上躺着的是个白衫红裙的少女,肌肤犹如冰雪,浸着冷艳的莹润,一头如墨青丝散在枕边,如蜿蜒而行的水墨。
此时她呼吸绵长,眉头舒展,显然是进入了梦乡。
一柄白底绘折枝桃花的纨扇在她头顶不紧不慢的扇着,带起阵阵清浅的凉意。
“去把外头的蝉粘了,免得吵着娘子午睡。”
穿杏黄色对襟半臂,束青色高腰裙的婢女掩上房门,轻手轻脚的走到廊下,对小丫鬟们低声吩咐道。
不多时,林子里的蝉鸣声便低了下去,渐至微不可闻。
少女对此一无所觉,只沉沉的睡着,连翻身的动作都不曾有。
一缕清风挟了新荷的芬芳扑进内室,如顽童般来回翻着案几上摊开的书页,发出哗哗的轻响,很快又被人用羊脂玉镇纸给压了下去。
“好像,要下雨了。”
一道轻柔得近乎缥缈的声音在纱帐外响起。




美人剔骨 第二章 听闻
夏日的天就像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下一刻便狂风骤起。
天幕上暗沉沉的一片,像是有人失手打翻墨汁,在画布上流淌开来,浸染出深深浅浅的黑。
云朵乌压压的挤在一起,沉沉地,仿佛就要坠下。
要下雨了。
为了不被淋成落汤鸡,路上的行人纷纷撒起脚丫子狂奔。
许是心里着急的缘故,人人脚上使的力气都比平日里重了几分,直踩得黄土夯实的路面上烟尘滚滚,飞沙走石。
“真壮观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突厥骑兵打过来了,咳咳”
几个年轻郎君靠在酒肆露台的栏杆上,望着铺天盖地的沙尘啧啧称奇。
其中身材最壮实的那个叹了口气,很是遗憾的说道:“本来还想等着看罗衫湿透的小娘子,谁成想来了这一出,害得小爷我连外头的人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六郎,你想得可真美。”
年纪稍长的青衫男子忍不住摇头,“这些小娘子可狡猾了,真要遇到这种情况,必然是披风帷帽一样不落,从头到脚都遮得严严实实。”
六郎闻言大怒,“这也太无耻了吧又不是见不得人,为什么要藏着掖着”
青衫男子收起斯文的表情,朝他挤了挤眼,怪腔怪调的答,“因为要防着某个躲在高台上偷窥的无耻胖子啊。”
“元郎你是不是活腻了”,六郎气极,立刻卷起袖子准备大战一场。
“你们快看,那边不就来了个戴帷帽的小娘子”
见他们又要打起来,一旁的黑袍少年连忙转移了话题,指着长街上一抹纤细窈窕的身影笑言道。
“小娘子”
二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齐刷刷伸长脖子望出去,片刻后悻悻然扭过头,朝少年翻了个销魂的白眼,“你老眼昏花了吧外头别说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怎会没人”
少年郎正要辩解,却猛地记起一件事,顿时心里一惊,霍然瞪大了双眼。
外面狂风肆虐,一地尘土砂砾飞扬,少女行走其间却全然不受影响,没有一粒灰尘能挨着她的衣角。
垂至双肩的皂纱在风中肆意飘舞着,偶尔会露出白皙微尖的下巴,和花瓣似的薄唇。
她穿了件素色绣桃花暗纹的交领窄袖绫襦,挽着红绡披帛,腰上系了条大红色的六幅罗裙。裙摆随着她的走动悄无声息擦过道旁的草叶,就如一朵妖娆的花,在这片凝翠间惊心动魄的盛开。
少女看似走得极慢,转瞬却到了酒肆楼下。
似是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她缓缓抬起头来,掀起皂纱的一角,往少年所在之处扫了一眼。
只是一眼。
短短的一眼。
却像隔着千山万水凝望而来,隐隐带着莫名的熟悉感,让少年的心没来由的一紧。
真是见鬼了,怎么会有这种错觉
他好笑的摇摇头,压下了心底涌起的古怪情绪。
只是这一晃神的功夫,少女的身影便消失在漫天风沙里,再也没有出现。
就像她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两个同伴已经察觉到不对,凑过来问道,“十一郎,你又看到那个了”
“嗯。”
凌准收回了视线。
他五六岁的时候便能看到鬼。
有时是浮在半空的一颗头颅,有时是搭在窗棂上的一截血手。
年幼的他哪受得起这般惊吓,很快发起了高烧,无意识的说着胡话,小小的身躯迅速消瘦下去。
爹娘又是烧纸又是杀鸡,折腾了半宿才让他好了起来。
从军归来的二叔却不以为然,说小孩子眼睛干净,能看到鬼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用不着大惊小怪。
“十一郎又不是女儿家,成天这般胆小爱哭可不像话不如让他跟我习武,既能强身健体,又能养出血性,自然让那邪祟不敢近身。”
跟着二叔习武之后,凌准的身体确实结实了不少。
那些东西也确实不再近他的身,至少不会像以前那般明目张胆的吓唬他。
二叔还说,再过几年就不会瞧见这些了。
但他偶尔还是能见着,只是不想让家人担心,所以没有多说。
凌准的眼前又浮现出那抹飘舞在风中的皂纱。
“嗷嗷嗷”
然后被六郎的哀嚎声拉回了现实。
“这是什么世道,连女鬼都要戴帷帽了简直是无耻至极”
元郎若有所思道,“再往前走一段就是应国公府了,难道这女鬼是”
六郎附和了一句,“我看多半是。”
凌准直听得一头雾水,“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二人大惊,“你连这都不知道”
这桩事如今在整个长安城都传遍了。
街头巷尾,茶坊酒肆,人人都说应国公夫人阴狠善妒,前几日国公爷不过是跟一个貌美的婢女调笑了两句,她就大发雷霆,命人将婢女活活打死。
本来这算不得大事。
婢仆是主人的私有财产,自然任由主人使唤,高兴了就给几个赏钱,不高兴了就发卖出去,虽说律法禁止随意打死婢仆,但偶尔闹出人命也没关系,只要给死人随便安上一条罪名,就能遮掩过去。
反正死人不会解释。
但鬼能开口喊冤。
好巧不巧,那名婢女死后便做了鬼,夜夜在内院里游荡哭嚎,不少人都亲眼见着她青面獠牙满身血污的模样,被吓了个半死。
府里请过好几批高僧念经超度,又找过好几波道士作法画符,却只能换得当时的清净。
待僧道走后,那道凄厉的哭嚎声还是照常响起。
动静越闹越大,直吵得附近几座府邸人心惶惶,背后的阴私也被挖出来,传得沸沸扬扬。
“娶妻要娶贤,古人诚不欺我。”,六郎心有余悸的说。
元郎则是露出了神秘的微笑,“应国公这般软弱可欺,夫纲不振,想必是有个地方硬不起来吧”
“噗”
六郎会意的笑出声来。
凌准皱起了眉头,“照你们的意思,方才我看到的是国公府那个死去的婢女”
元郎立刻答道,“我看是八九不离十。”
听着他笃定的语气,凌准的心情莫名有些烦躁,脱口而出道:“我觉得她不是。”
元郎不解,“为什么”
不为什么。
就是一种直觉,一种本能。
或许是因为少女身遭没有被含恨不甘的愁云笼罩。
又或许是因为那短短的一眼给他带来的悸动。
凌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还好下一刻店小二便吭哧吭哧的爬上楼,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要下雨了,几位郎君请回雅间里避避。”
六郎立时裹紧了身上的衣衫,“我们进去吧,外头是有些冷了。”
元郎也抛下方才的疑问,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贼眉鼠眼的搭着小二的肩膀问,“最近有没有新来的胡姬”
“前几日来了个米娅儿,样貌身段都是没得说的,胡旋舞也跳得极好。”
元郎顿时双眼放光,“还不快把人叫过来”
六郎也搓了搓手,兴奋的说,“这些胡姬虽然长得怪模怪样的,但一身皮子真是没得说,白得跟酪浆似的”
只有凌准面无表情道,“我得走了。”
“你别想溜”
元郎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痛心疾首道,“我这是为你好,想让你多见见活色生香的小娘子,免得大白天的就被女鬼勾了魂。”
胡说八道什么
凌准强忍着把这厮推下楼的冲动,劈手扔了个钱袋过去,“想要宰我就直说,别找那么多借口。”
“你终于懂事了。”
元郎很是欣慰的感慨了一声。
六郎亦是同样的表情,边走边道:“放心吧,我会替你多看两眼美人儿的。”
元郎窃笑着加了句,“那我就替你多摸两把。”
饶是凌准脸皮不薄也听不下去了,抬脚便踹过去,“你俩还要不要脸了”
“当然不要。”
二人理直气壮的答了句,之后便仗着地形优势跃下三级台阶,轻松避过这一击,嬉皮笑脸的跑远。
“这位郎君若是没什么急事,不如等雨下过了再走吧”
店小二回过头来,殷勤劝道。
凌准谢绝了他的好意。
“我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娘子,淋点雨算不得什么。”




美人剔骨 第三章 所见
从酒肆里出来,凌准沿着坊内的大道直行,快步出了坊门。
只要往南走两里地,到了十字路口再往右一拐,就能看到自家医馆的招牌。
他很有把握能赶在落雨前踏进屋门。
许是都忙着躲雨去了,路上除了他竟再无旁人。
四周安静得过分。
道路两旁栽着高大的槐树,树冠张开如巨大的头颅,密密麻麻挤在一起。
偶尔有风刮过,无数片树叶相互摩擦,发出琐碎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头顶上窃窃私语。
天色越来越暗。
凌准已经走了有一炷香的工夫,仍没有看到熟悉的路口。
出现在眼前的,还是那座荒废的老宅。
屋顶的瓦片像是经历了积年风雨的摧残,已经褪去原先青黑的色泽,变为黄里泛灰的模样。
墙角荒草丛生,蛛网密布,从墙头探出的一树海棠却红得像是在滴血,被晦暗的天光一衬,无端端的显得妖异。
破旧不堪的大门“吱呀”一声漏了条缝,像是有东西藏在后头窥视。
凌准的神情有些凝重。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无论是改路线还是做记号,最后都会鬼使神差的绕回这座宅子前。
他估摸着自己是遇上了鬼打墙。
据说鬼打墙没什么特别之处,只要恶狠狠的骂上几句,便能破局而出。
但凌准在这方面的造诣不深,骂来骂去也都是无关痛痒的几句,全无杀伤力。
他也不想再浪费体力兜来绕去的转圈,被躲在暗处的邪祟看笑话。
于是凌准拾级而上,推开了面前的木门。
先瞧瞧里头有什么古怪的,然后再作打算,最不济也能避避雨。
“求求你,不要吃我”
门后突然响起一声稚嫩而怯弱的哀求。
凌准心下微惊,立即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很快便瞧见了躲在门后的女童,她的个子瘦瘦小小的,面上满是惊恐。
“你别怕,我不是鬼。”
凌准尽量挤出一个和蔼的笑容来,对女童说道:“我是迷路了,才走到这里来的。”
“真的吗”
女童仰起脸,怯怯的望着他,“你不是骗人的吧”
凌准摇头表示否认,又问:“你也迷路了吗”
女童“哇”的哭出声来,“我出来买胡饼,不知怎么的就到这里来了我好怕,好想阿娘”
凌准想起了自家同样爱哭的妹妹,不由心头一软,温言安慰道:“别担心,我会带你出去的。”
“带我出去吗咯咯咯”
女童忽地停止了啜泣,桀桀怪笑起来。
笑声如长指甲缓慢的刮过门板,刺耳至极,在空阔的庭院里回荡不休,惊飞了盘旋在林间的乌鸦。
与此同时,大门发出“嘭”地一声巨响,两扇门板死死的咬合在一起,将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
“这下你出不去了。”
女童得意的眨巴着眼睛,想要欣赏猎物惊慌失措的表情。
“是吗”
凌准面色如常的看着紧闭的木门,伸手抽出腰间的佩刀,右手腕一翻一转,刀锋破空划出一道雪亮的弧线,朝着大门劈了下去。
只听得哗啦一阵乱响,门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豁口,微黄的木屑纷飞四溅。
“不过是两扇破门,劈开便是。”
凌准收刀入鞘,望着女童沉声说道,“我早就知道你不对劲。”
习武数年,他的感知极为敏锐,能清晰察觉到周遭最细微的变化。能离他如此之近,还不被他发现呼吸和气息的,绝不可能是活人。
“你当自己是游侠儿吗”
女童听了他的解释,不由嗤笑一声。
“我有个妹妹,和你差不多大。”,凌准不以为意,自顾自的说下去,“因着这个缘故,我才没有对你下手。”
12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