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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里的军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非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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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迈牵了出来,又找到了一匹性情温和的小马驹,小马驹皮肤纯白,但毛色有些杂,耳朵、四肢和尾巴上都长着栗色的斑点,跟在卡迈的身边,走路时蹦蹦跳跳,像一只活泼的小奶牛似的。

    这两匹马都是马厩的好马,但因为性格使然,都没办法当赛马参赛。赵骏每次看到它们,就能联想到周觉山和在思——那两个无拘无束的人,就好像这两只野马和幼马,他们本就应该去自由广阔的天地里飞奔驰骋,而不是被圈禁在狭窄的马厩里,过着这种暗无天日、按部就班的末路生活。

    ……草场的入口,挨个寒暄的人不绝如缕,周觉山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抓住在思的小手,又碰了碰她的腰窝。

    在思微笑着转头看他,眼角的余光一瞥,似乎像是看到了什么。

    她瞳孔骤缩,猛地转回去。

    ……

    一道又高又壮的身影,正迎面走来。

    他身后跟着一男一女,分别牵着两匹骏马。久违的轮廓,依稀得见当年的英俊。但十几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

    现在,男人剃着光头,皮肤黝黑,左脸上有一道狰狞的长疤,颜色殷红,足足有十厘米长,疤痕从左眼角的外缘一路斜下朝外翻卷,伤口太深,长不上肉,连颧骨的骨头都露在外面。

    他脖子上还纹着纹身,像是一种制式的古老图腾,风吹日晒下,黑色的纹身边缘有点腐烂,凸起,泛紫红色,触目惊心。

    在思凝神,目光紧绞着眼前的赵骏。

    她手指死死地抓住周觉山的袖口不放,眼角湿润,唇瓣不自觉地抽动颤抖,哽着嗓子,心情激动,心脏快跳了出来。

    “那是……”

    周觉山转头,也稍晚一步发现,他皱眉,懊恼地想起,那群走私犯在北掸地区确实是有一些营生和产业。

    但赵骏怎么会在这儿,他前几天在东枝,不是还说要去南掸谈生意吗?

    赵骏伸手过来,“您好,周团长、周太太,我是柴坤集团的二把手,我叫赵骏。”

    “周觉山。”

    两个人假装不熟的握手,互相介绍。

    在思抿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她强忍住内心的情绪,跟赵骏点头。“俞在思。”

    她嗓音微哑,说话的语音语调,像极了她妈妈年轻的时候。

    ……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徐再思的《折桂令·春情》,这首小令怎么样?”

    二十多年前,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她一袭乌黑的长发垂肩,手里捧着一本古诗词的小册子,翻来翻去,逐字研读。

    病房里没别人。

    赵骏捞了一把坐下,皱了皱鼻子,“什么怎么样?”

    女人莞尔,“好不好听?我觉得这首小令写得很好,美而不俗,我想用这首小令给咱们家女儿起个名字。”

    赵骏歪头,“不行,不好,太矫情了。我的女儿,以后得参军或者当警察,不能整这些小情小爱的东西,必须得起个响亮的名字。”

    女人眨眼,阖上本子,看看他,“那叫什么呀。”

    “叫大红怎么样?”

    “你敢!”

    女人气恼,一本本子砸上头,赵骏咧嘴笑笑,但还是嚷着闹着,跑来跑去,非得要叫“大红”。

    赵骏是警察,跟下面派出所的同事都很熟,他要是真想管女儿叫大红,那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但是轮到后来上户口的时候,熟悉的同事都问他,他们家大红咋样啦,他气得一脚就踹过去,还是颠颠地跑去跟负责登记的同志说,“嘿嘿,我们家女儿叫在思”。

    “……不对,不姓赵。她妈说姓俞好听,随她妈姓。”

    “不对,不是再见的‘再’,她妈说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的‘在’。”

    “啥玩意?‘在河之洲’你都没听说过啊,你个文盲!你读没读过书啊?你起开起来,我自己写!”

    早在那个年代,电脑还没有普及。类似于一些偏远的地方,户口还都要用钢笔手写。俞在思的名字,就是这么赵骏一笔一划写下来的,他字写的难看,回到家里,还被他自己老婆给深深地嫌弃了。

    漂亮的素手搭在他两肩,使劲儿摇晃,“那户口是要跟一辈子的……”

    “哎呀,我这语文水平,没写错字就挺不错了……你意会,意会一下好不好?”

    “不要,你从今天起就给我好好练字!”

    “好好好,”赵骏立马端正态度,闭眼,举起三个手指头对灯发誓。不一会儿,又悄咪咪地睁开一点眼缝,抱起面前的女人,往卧室走,“我练,我肯定练。”

    然而,世事难料,从那之后不久,赵骏就因为工作期间表现优异,被领导看中,从基础岗位调到了缉毒部门。

    没几年,他又被提拔成队长,再没有时间练字,也没时间照顾老婆和孩子。

    时间匆匆,以至于一直到几年后他把周觉山救回家里,不到几个月的时间里,周觉山的汉字写的都比他强了。家里的三个人一起笑他,他也不介意。

    字丑点,没关系。

    心好,就行了。

    ……

    身后的骏马突然抬起前腿,长叫一声。

    赵骏微顿,回过神来,转而又赶紧笑开,“哎呦,俞小姐长得真漂亮,瞧我,都看愣了。好家伙,周团长艳福不浅啊。”

    他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扭头,又去跟北掸邦的营长朱多助打招呼。

    朱多助跟他可是老熟人了,这些年来,自打柴坤他们在北掸建起了这座温泉度假村,赵骏他在这地方就没少打点,北掸邦的上下高级军官,他基本上能认识个八成,朱多助更是常客,只要不打仗,隔三差五就往这儿跑。要不这今天怎么会这么巧,偏偏遇上了这伙人呢。

    在思望着赵骏,有些撑不住情绪,她别开脸,低下头。

    周觉山拥她入怀,眉头微拢,长叹一声。

    赵骏搂着朱多助的肩膀,眉飞色舞,“朱营长,你给看看,我们家丹拓少爷送给周团长的这两匹马,能不能拿得出手,让周团长看上眼啊?”

    身后的手下将卡迈和小马驹牵了过来,朱多助笑开,用力地拍了拍卡迈的背,“笑话,瞧瞧这马这一身的肌肉,好,可以,肯定绝了!”

    朱多助给周觉山递了个眼色,意思是这马是真好。周觉山略略地点头,他也不爱好这个。

    “替我谢谢主人。”

    “您放心。”

    赵骏回头给丹拓比了个手势,丹拓回应,右手抬高,然后又慢慢地往下压了一压。

    赵骏了然,“老朱,今天别走了!留这儿,晚上泡个温泉!”

    朱多助没有急着答应,他事先没通知赵骏他们,他今天其实是带着任务来的,司令的意思,是要他先带着周觉山在腊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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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逛,几天后,等把周觉山精力磨没了,然后再领他到谈判的地方。

    四处闲逛,倒也不如就留在温泉度假村……

    “行啊,那给周团长他们也准备房间吧!”他回头,都已经擅自决定好了才问周觉山,“周团长,你说呢?”

    周觉山轻扯了一下嘴角。

    “可以啊。”

    留在这度假村里,到处都是商人,他可以更彻底地了解到北掸邦地区的经济情况。

    几个人各怀鬼胎,谁也没捅破戳破。

    只有在思,从周觉山怀里悄悄地探出点头,她偷瞄着赵骏,庆幸,心里像大石落地般。

    ……

    第四十六章

    柴坤集团的度假村, 占地面积很大。除了草场、赛马区, 还有几片天然的温泉池与钓鱼台, 供游客休息。

    赵骏领着周觉山一行人一路上到三楼,他给周觉山挑了一间明亮宽敞的卧房,房间坐北朝南, 视野极好,站在客厅的阳台里极目远眺,还能看到远处草场的大好风景。

    朱多助等人都跟在身后,赵骏也没多做停留,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 貌似无意地往垃圾桶里扔了个纸条。

    在思看见了, 周觉山也看见了。

    等到几个人走后, 她和他骤然关上门, 争先恐后地翻查垃圾桶。

    “放手!”

    “你给我……”

    在思伸手, 仰头, 蹦蹦跳跳,就是够不到那张纸条。

    周觉山推开她, 站直,伸长了胳膊。他用手指打开纸条,眯眼,看了看上面的小字。

    “你父亲约我晚上见面。”

    确认好没有什么需要避嫌的内容,他才将纸条团了团,顺手扔进了装饰用的烛台里。

    在思皱眉,快速地跑去查看, 无奈,蜡烛燃烧剧烈,红色的火苗来回跳动,她想也不想便将小小的白色薄纸片从火焰中捡了出来,但那时纸片已经烧掉了大半儿,字也都烧没了。

    死无对证。

    她鼓鼓嘴,回头看他,“那你们要去哪儿见?”

    “他没说。但外面人多口杂,我猜他可能是要过来。”

    在思眨眨眼,有些难以置信,“真的?”赵骏真的要过来?那如果他真的能过来见周觉山的话,那也就说明她肯定还能有机会能再见到他了。

    “应该是,到时候再说。”

    这都不急。

    周觉山伸了个懒腰,脱掉了外套,他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放松地往身后的沙发上一仰。

    在思却兴奋不已,她根本闲不下来,翻出自己的行李箱,连忙挑晚上要穿的衣服。

    她的衣服,其实都差不多。

    缅甸人比较保守,关于普通女性的穿着,也有几项不成文的规定——女人不能露腿,裙子不能用薄透的材料,裙摆长度更是要直到脚背。她在南掸生活的这段时间,衣服也都是这样的。勉强有几身漂亮的衣服,还都是康嫂给做的……

    一想到康嫂,心情又不免低落……

    当初在达仁镇,那起爆炸后不久,南掸的军队便奉命在镇子里挨家挨户地搜查,没多久,就找到了当初负责给小星动手术的那个心脏科医生。

    那个医生私自接黑市的订单,害死了一条人命,触犯了法律,一样要罚款坐牢。

    在思当时已经在去往东枝的路上,她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那场手术……到底成功了吗?”

    电话是由当地的警方转接的,经历了一番严刑逼供,警察从审讯室里走出来,“没有。他说他以前都根本没做过类似的心脏移植手术。他说自己是无辜的,当初做这场手术的时候他也并不是自愿的,但卢俊才派人一直用枪抵着他的脑门,逼着他做……”

    电话里,警察还说,那个医生可以很肯定地回答她。

    ——其实小星,早在动手术的那一晚,就已经因为心脏骤停,死在了手术台上。

    在思挂断电话,一个人思考了很久很久。康嫂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后来的那一切……根本就都是卢俊才策划好的。

    他怕小星的死暴-露,怕康嫂因此而不肯跟他合作,立即让医生进行正常缝合,然后又悄悄地找来了化妆师,给小星化成了面色红润还活着的模样。

    在思还记得,她被康嫂绑走的那个清晨,康嫂一直不停地嘟囔说她们家小星还没醒。她说她睡得太沉了,应该是麻药打多了。

    为了这一场手术,一颗心脏,前后害死了多少条人命?康嫂死了,那是她咎由自取,在思只会默默地一边抹泪一边骂她无知。但是那个工厂老板和那个火车司机呢?小星呢?康嫂或许一直到临死前都不知道,她的女儿,就是被她亲手害死的……

    ……

    南边天,乌云快速地涌动,昏黄的光线穿透玻璃窗,将地面分割成几块,大小不均。窗外,很快就传来了风雨的声音,雨滴不小,砸在露天的阳台里面,啪嗒啪嗒的。

    周觉山扫她一眼,发现在思正蹲在行李箱前,手里紧攥着一条纯白色的特敏。

    他坐起来,知道她是又想起了以前的事。

    “在思。”

    “我没事。”

    她只是好恨,好恨这里的无知和愚蠢。

    刚刚,赵骏脸上的那条疤,也让她胆战心惊,那是多么骇人的一道伤口,可想而知,他当时又究竟是经历了多么危险的处境,最后才得以脱身?

    “其实,我有时候会问你的任务,不仅仅是好奇,也是因为我是真的很想帮你。缅甸太落后了,不只是你,我也想改变这里的一切,这里虽然不是我的祖国,但我也同样没办法对这里的黑暗和残忍置之不理。”

    国界并不重要,民族也并不重要。在俞在思的内心看来,这个世界本就不应该区分什么高低贵贱、男女老少……

    但是现在,所有的弊病竟然都积压在了这里。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她身边,她可以看到流血,看到死亡,谁都说不准下一秒又会发生什么……

    她好恨,好恨……

    周觉山心疼,拉起了在思。

    他将她拥进怀里,深吸一口气,嘴唇紧抵着她的额头。

    “善恶是非,一切的一切,最终终会有它该有的结果。”缅甸人大多都信因果,都信佛,他出家那次,主持就曾经跟他讲过——信仰,是深陷苦难的人们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之所以带她来北掸邦,也是想让她帮他,他不是神,他一个人扛不了那么多,他会带兵打仗,但他不擅长与人周旋交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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