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古

    “对。”伊岸看着这菜的卖相，不由笑了，“其实这道菜一般是选草鱼做的，因为草鱼肉质鲜嫩，更易入味。但是想必这终古海边没有淡水鱼，洛钦予又想给我做家乡菜，所以就选了条接近草鱼肉质的黄花鱼做了。虽然做成这样，但难得他这么用心。”

    “怪不得，我说怎么没见过这种菜品。等等……洛钦予？是不是就是小主那个朋友啊？”

    伊岸点点头，一边拿了筷子夹了块鱼肉。

    “就是他说岛主是怪物的吧？哼！本来我是很讨厌他的，但是听小主这么说，他能这么细心，而且做菜认真，还对小主用心，这人其实也不坏……我想我也可以和他交朋友的，嘿嘿。”疏冉还在自顾自念叨着，殊不知伊岸已经碗筷叮咚作响，吃的不亦乐乎。

    “哎哎！小主，你怎么能自己一个人吃呢！哼！”说着疏冉就一把抢过了筷子，忙不迭的也要尝一尝这江南名菜，西湖醋鱼的滋味。

    “等等！”谁知伊岸并不争抢，而是面容古怪的看着这鱼：“这味道也太……”

    “怎么了？不好吃？”疏冉看着伊岸古怪地神色，抢了筷子的手却不敢下筷了。

    伊岸什么也没说，只是又拿回疏冉的筷子，夹了一块鱼肉重新放进嘴里，品味一番面容依旧古怪。

    “怎么了嘛小主，你怎么这幅表情？这送饭的也真是，我明明已经被触生了偏偏只送一双筷子！”

    疏冉噘着嘴，见伊岸依旧一脸像吃到苦莲的表情，心下立马明白了个大概……也难怪了，毕竟不是正宗的西湖醋鱼……

    她可怜兮兮的嘟嘟嘴，谁知伊岸咂咂嘴，意味深长的看着疏冉：“嗯……终于把筷子骗来了，这味道也太好吃了哈哈！”

    “什么嘛！嚎！原来你是故意的小主！你想私吞！”

    疏冉还想说什么，但小眼神一瞟，这被小主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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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右一下，整条鱼差不多就剩下个骨架上架了个脑袋。

    天啊！不行！自己还没吃过小主家乡菜呢！干脆直接抢了盘子满屋跑。

    “小笨蛋你给我把盘子放下！”

    “我不放我不放！哈哈，有本事你来抢啊！”疏冉伸出一只手抹了盘底的汤汁放在嘴里一吮，“哎呀，这味道还真不错！”

    谁知还没高兴多久，伊岸便仗着自己个子高，趁疏冉不注意直接站到她身后，一个俯身就抽过了她怀里的盘子。

    “我拿到了，哈哈哈，小笨蛋！”

    “坏小主，吃多了你会长成大象的！”

    “长成大象也不给你，哈哈哈……”

    “哼！那鱼头你总该给我留着吧……哎呀你别都吃了，疏冉也想吃小主的家乡菜嘛……”

    “你都这么胖了还吃！”

    “我哪里胖了！你看我三个下巴都是尖的！”

    “……”

    外面依旧风雪侵袭，寒风漫延，而硕大的寒拾殿，这间房确是炉火暄燠，温笑良辰。

    隔壁昏暗的烛火里，一个身影正听着房内的嬉笑，不觉嘴角也微微扬起。

    在这个绵长的风雪夜，不管外面是多么残酷的严寒，不管以后的路是怎样的曲折，但此时的她们，是真心的快乐。

    3

    薄疏的晓雾被轻风驱得几近罄尽，霞光晕染，一轮泣血的朝阳，刚刚从迢远的极海上露出脑袋。

    早已醒来的伊岸翻身下床，身边的疏冉还在熟睡，打着小呼噜，鼻尖上还冒了个小泡，听见响动便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过去。

    伊岸蹑手蹑脚踱步到门前。昨夜下了一夜的雪，外面正是满眼的雪白，唯有帝子兮的点缀，让满目雪白中，又有了百种炫目色彩。

    整个终古好似还在沉睡中的模样。她看着心想，倘若这个时候去找卫司仟，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伊姑娘。”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伊岸的思绪，她猛然回头，只见木尧正端庄的站在走廊处，看样子是刚上云梯。

    “木尧姐姐，有事么？”

    木尧裹紧狐裘，嫣然笑道：“伊姑娘，岛主有请。”

    伊岸心里一惊，岛主？他要见我？难道是昨晚的事情他知道了,还是，我做灵女的事提前了……

    “噢。待我梳洗一番，就随你过去。”

    伊岸顾不得多想，便回屋换了身素洁的衣服，疏冉被伊岸的动静吵醒，翻身惺忪的看了眼，嘟囔着：“小主何事？你要出去吗？”

    但见屋内木尧立在门前，立马明白过来。

    “伊姑娘，拾掇好了没？该走了。”

    “好了。”伊岸利索道，走前回头看向疏冉，道了句，“我去去就回。”

    作者有话要说：　　每晚更新收藏作者或每周好礼

    本书预告：

    伊岸终于要同终古无厝见面啦！

    但是见到岛主，是喜是忧，是祸是福？还是这一生的转折……

    ☆、第二十二章

    随木尧下了云梯，一路蜿蜒往西北去，看着脚下的积雪越来越稀薄，伊岸不由疑惑道：“木尧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到便知了。”

    伊岸不再答话，一路紧跟，直到眼前之景映入眼帘，伊岸才知，来到了沉暄殿。

    路过的弟子纷纷和木尧打着招呼，一面打量一番伊岸，便又提剑练功去了。

    步上沉暄殿的楼梯，这个殿阁和尘燚殿、寒拾殿都不同，论摆设，没有尘燚殿的鸟语花香百花齐放，论房屋设置，没有寒拾殿的清雅幽静，部署丰富。它只是一个简单的大殿，空间很大，现有房间。最新奇的是上下楼梯竟是分段的，每层楼梯都是底下一半，上面一半，唯独中间缺了一半。

    步上台阶的伊岸犯了难，看着中间缺少的那节台阶，她不知道怎么上去。但看木尧，脚尖一点，就已经直接跃上了最上层的台阶。

    木尧回头望向伊岸，眸间百媚：“伊姑娘，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伊岸起初看着这些险峻的楼梯还有些犹豫，但是一想应该不会怎样，还是把手伸了过去。

    刚伸过去，只觉一双纤纤玉手在她手上莹莹一握，她便像一朵轻盈的云，扶摇直上。

    来到了殿顶的最后一节楼梯，木尧才松开手。

    “伊姑娘不要惊奇，这台阶是专门为岛上弟子所设，这样他们在上楼梯的时候都要使用轻功，随时加强内力，达到时刻精进的目的。”

    伊岸听得叹为观止，心里不住感叹，真是精巧的设计。

    随木尧走到顶楼拐角，伊岸发现这一层鲜有人来。步行几十步，随木尧来到一个房间前，只见门口还立着三个人，一名女子还有两个男子。

    其中那名女子和一名体型微壮的男子，见了木尧都躬身行礼，只有剩下那个颇有些清高滋味的男子，只是垂首就算是行礼。

    伊岸只觉那名女子眼熟，直到木尧点头，示意伊岸随他们三人一块进去，伊岸才记起来，这女子就是舍香阁那天，替球老三说话的女子。

    她刚想起来，突然就意识到身后早已没了木尧。

    “哎？木尧姐姐……”还未将此行疑惑问出，木尧就消失于走廊的尽头。

    但见其他三人推门而入，自己沉吟一下便也跟了上去。

    走进屋内，忽闻一阵幽远的琴声，定睛看去，屋内并没有琴，却见此屋内竟然还有一扇门，而门口处，立了两个身穿素白衣的男子，细看服饰，竟和那天舍香阁的两个男子一模一样。

    整个屋内黑洞洞的，几个大窗却依次挂着厚重的窗帘，他们四人一进屋内，身后的门便“砰”地一声合上。刚有一丝亮光的屋子，顿时漆黑一片，一点光亮也看不到。唯有内屋那扇未开的门，透着点点萤火闪烁，琴声悠然，伊岸自知，屋内必然坐着终古无厝了。

    “把你们的风裘和鞋子全部脱下。”为首的男子说道，另一个素衣男子则直接开始扒去他们身上的裘衣和鞋子。

    屋内不透阳光也没有取暖的火盆，清冷得有些穿肠刺骨，四个人赤脚立在光洁的理石地面，不一会儿就开始浑身哆嗦起来。

    黑暗中，伊岸冻得双手环抱着胳膊，冷颤中只觉耳边一阵由远及近的轻微脚步走近到她的身边，忽而在她面前停下，她还未反应，一双手竟然开始在她身后从下到上触碰自己的身躯。

    伊岸刚想开始惊呼，就只听身后一个清冷的女声突然道：“这是什么？！”

    原来只是验身，虚惊一场。但是听闻问话，她还是老实道：“这是个石头……”

    “石头？！一块石头你带在身上干嘛？！”

    “我……”

    “难不成，是想欲意谋害还是关键时刻留着自尽？！”

    伊岸心下一慌，看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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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把自己当成刺客了：“这就是个普通石头，当初也是觉得好玩儿，就放在了身上。”

    那女子狐疑，端详了一下手里的石头，接着皱眉放在鼻下闻了闻，确实没看出什么端倪，接着就砰地一下就把那石头搁到了桌上：“过会儿出来再拿吧！”

    伊岸吐下舌头，就见门口那男子把裘衣和鞋子重新还给她，点了一下她的胳膊道：“你跟我进来。”

    伊岸应着，穿好鞋跟他走到最里面的那扇屋前，走进了屋内琴声更甚，音音生脆，每一弦都听得清楚。

    “进去吧。”那个声音说，伊岸还未反应，接着就被一双手推了进去。

    门“砰”地一声关上，待她回神，只见漆黑的屋内，满屋的幽蓝幽绿像萤火的星元子闪烁飞舞，和着那阵清幽的琴声，绚烂的像天宫的银河，美不可言。

    像预料的那样，萤光映出他清冷消瘦的面容，他正闲坐在一把素白古琴前，抚着琴没有抬眼，白衣如月华款款，像冰莲绽放光华。他垂目低眉，像白雪消融涌动清流，而指尖轻挑，不自知的便沾染风情。此一景，清隽幽美，飘逸仙人。

    她静静站着，他却好像不曾察觉到她已经来了，依旧随意拨动琴弦，而这时伊岸才注意到，他仅用右手弹琴，托、抹、勾、剔、打……琴声便婉转清脆，就如月下竹林，清泉流淌，丝毫不觉少了些音色。

    伊岸就站着静静听，直到他右手停，双手抚弦，她才躬身行礼。

    他轻启唇珠，声音柔冽：“你，就是伊岸？”

    “回岛主，小女子正是。”

    这话看似并无不对，只是眼前人突然眯眸，沉默片刻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岛主。”

    一句话，问得伊岸心惊肉跳。是呀，她难道要说，自己偷看过他，还不只一次吗？

    沉思片刻，她开口：“早上木尧姐姐告诉我，岛主要见我。随后我便前来。而我方才经过了层层检验，现在才站到您面前，我猜，如果您不是岛主，我真的想不出有第二个人是。”

    看似完美的解释，但伊岸还是隐隐担忧。直到话落，但见眼前人嘴角露出一抹浅笑，伊岸这才着实松了口气。

    “你会不会弹琴。”

    “啊？”

    “据说你在南浔学艺多年，应该会弹琴吧。”

    “嗯，会一些。”

    “那好，现在弹吧。”

    “啊？”伊岸又是一惊，但见星元子下他的面容，却丝毫不戏谑。

    “那么，弹……什么呢？”

    “弹你心中所想之旋律，不要乱弹便好。”

    伊岸顿时犯了难，不是因为她不会，而是这屋内除了岛主那把琴，还有三把琴摆在屋内，她细目看去，这四把琴都是风格和音韵各不相同的琴。自己到底要弹哪一把，还需思考谨慎。

    “怎么，不愿？还是不会？”

    “不是不是……只是这三把，我不知该弹哪一把……”

    “不知该弹哪把？”他扬起长眉，停顿了一下悠悠道，“那你坐过来，与我和鸣吧。”

    “啊？”

    “你只会‘啊’吗。”

    这回轮到伊岸说不出话了。

    她看着那个声音来的方向，见他顷刻就往旁边挪了一寸，为她腾了一块位置。

    伊岸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此事必有猫腻。

    她细细看去他那把琴，通体雪白，和其余三把相比，除了风格和音韵不同，她总觉得还有些异于平常琴的地方。

    七弦、琴额、岳山、冠角、龙龈……一处不少，但是听刚才弹奏之音，音色异常清脆且不粘连，生生把琴音最美的余音袅袅之感都给断绝，想必这把琴经特殊处理过，但是怎么处理的她现在还未清楚，但岛主能单手弹奏依旧有其韵味，想必琴技相当精湛。

    若只是和鸣，那自己学了两三年的三脚猫琴技，奏这把琴，能行吗。

    她不由担心起来，虽不愿，但也只能毕恭毕敬地坐了过去。

    双手刚放于琴弦之上，还未坐稳，只觉后背一双有力的臂膀环过她的肩，带着些好闻的干净味道，一双细白如玉的手指也随之覆到了琴弦上。

    伊岸看着这双手，竟然比眼前的白琴还要盈透白净。

    她的手心微微出汗，感受到他身上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一时间心神缭乱。

    他的靠近，牵带着星元子瞬间照亮她的面容，紧张和错愕，还有被环住后瞬间飞起的桃花彩霞，全部跃上腮间。

    “凝气于指尖。”

    他的话落，稍稍拉回了她的神志，她在心里甩甩脑袋，心想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怎么对付好他的招数才是关键。

    “我只是配合你，你只管弹你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