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古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孙若辰RosheenSun
伊岸听他这么一说,本来已经平复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那么,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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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一个一个针对终古的计划正慢慢出现
当今圣上也在到处追查终古无厝的下落
人间三国混战,妖界对龙褫魂蠢蠢欲动,仙界窥伺终古……伊岸又何去何从
保护我方终古无厝!
☆、第二十三章
他的声音像泉水拂过玉石,字字温润清脆。她缓缓呼气,沉了沉心,开始拨动指尖,一时间屋内琴声骤起,只觉四指合鸣,妙音滋耳。
她中规中矩地弹奏,谨记得在舍香阁学琴的时候,先生教诲,和鸣时主音为主,副音为副,莫不可主音随了副音去。倘若随了副音,心事便会被副音者窥视。
她自知这一点,便笼统的弹心中的宁静和安稳,弹自己的欢乐和自由的心态,可不过一会儿,不知为何,身为主音的她就开始失控,直到她觉得来不及的时候,他的副音却已然代替她成了主音,而她只能被动地由他的音调牵动,骤然间,曲由心生,曲中各景郎朗现于心间。
她看见小时候住在溪边的房子,不大又简陋的小屋,但依旧生活满足的一家人。她看见清晨娘为自己梳头,中午自己在清澈的溪中捕鱼玩耍,玩累了锅里有娘为她留的粗面馍馍,而黄昏后,爹娘农活归来,映着灿烂的紫霞,他们站在田间冲她挥手,露出淳朴干净的笑容……
她越弹越欢快,越弹越温馨,以至于想到记忆中生辰日才会有的清汤面,她的眼泪差点落下来。接着一幕一幕,因为生活所迫,被送到舍香阁学艺,被学琴的姐妹诬陷,被老鸨欺负,被客人羞辱,因为惹怒了达官贵人被罚不能吃饭,晚上躺在床上饿到肚子发慌,手心冒汗却什么也不能吃的时候,她又想到了记忆中那碗娘亲做的温热汤面……一幕一幕,像锤在心间的铁钉,深深扎进心上,像浸透了心里溃烂的浓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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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被拔出,只能带出发腥的血液。
她的曲调越来越悲怆,直到从舍香阁出来,被终古的人买下,再见到球老三,她感受到被记挂的滋味,他是对自己第一个好的人。而到了这千年雪飘的终古,住了温暖的房子,吃到了饱饭,见到了她在人间从不曾体会过的事情,还遇到了洛钦予、疏冉、星池、还有他……她有了朋友,她的心渐渐又有了不同的色彩,和另一种炽热的温度,让她变得绵长又温暖……
突然,她心神抽离,顿觉泄露了心事,便又凝神专注,中规中矩拨动起琴弦。但让伊岸奇怪的是,虽是和鸣,她方才从曲中却丝毫察觉不到他的心事和他的情感,那清幽的琴音中,光有形有韵却无神,看不到他心里的景,听不到他心内的神,她一时心里发慌,她还是第一次和鸣这种韵调的曲子,而她又怕自己的心事泄露,一时间不知自己的音调该往哪边走。
但见终古无厝,依旧不急不慢地随她琴音而走,有张有弛,一分一毫都不曾乱了节奏。
伊岸心紧,凝神屏息,闭着眼去感受他的曲中之意,但是依旧,什么也听不出来。
仿佛弹奏的琴声是颗空的心,仿佛奏琴之人本身就不存在。
不存在。这是何等高深的琴技。
最后一个音散去,她和那双白玉手都伸出手,轻轻按于琴弦之上。
一曲结束,伊岸还未开口,只听身后那个声音含着一丝清冷道:“你可以走了。”
伊岸于是起身,对着他行了个礼,心脏还紧张的未停,正要踏门而出,身后那个声音却又响起:“你可否告诉我,你如何知道,对面那三把琴,不得弹?”
伊岸闻声,忽而停住。
她沉下心气思考后,方才转身恭敬回道:“回岛主,据我观察,那三把琴,琴式分别是‘落霞’、‘伶官’、‘师旷’,这三把琴,各不相同,且和您的琴风格和音韵也不相同。在舍香阁呆的久了,我了解过,像‘落霞’,此种琴式极不易制,因为很难呈现其琴音的柔宛沉静,聊通远意。而‘伶官’,此琴秀气玲珑,音色为深远悠长,混沌张狂,从而其音色豪放。最后‘师旷’,这把琴形制奇古,大腹能容,拙而生趣,堪为琴中古品。之所以不得弹,是因为,想必岛主已经为这三把琴找到‘主人’了,只是,那人不是我。”
“接着说。”
“方才我来时,见屋外还有三人,分别是一个女子两个男子。那一个女子看起来气韵乖巧,明眸巧兮。而剩下那两个男子,一个清高张扬,另一个却显得淳朴老实。我想等我走后,岛主便要他们进来选琴弹奏,若恰好性格相近之人选了品性相近之琴,则岛主能更快抓住他们心弦之音。若他们选了与之性格不相匹配之琴,也不碍事,因为只要三琴并鸣后,与他们各自性格相近的琴声响起,也能很快勾到他们的心弦,从而窥窃到他们的心声。”
话落,眼前人整个面庞都阴在黑暗里,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他突然单手随意拨动一下琴弦,方才低声道:“那你说说,我这把琴,是什么琴式?”
伊岸心下一紧,沉默片刻,还是垂眼缓缓道:“回岛主,是‘四不像’式。”
他手下动作一停,虽还是面无表情,但是细微能感到他身体一颤。
“我还是第一次听闻这种琴式。你且说说,我这把琴,是怎么的‘四不像’,和那三把琴,又有哪些不同之处。”
伊岸心神一顿,但还是轻启唇瓣,沉吟下吐言道:“岛主这把琴,小女子之所以称之为‘四不像’,是因为,这把琴,也不能完全称之为琴。”
终古无厝依旧没反应,而是随手拨动琴弦,似有声,似无声。
“至于小女子为什么这么说,看琴体。这把琴虽是上好青桐木所制,木质细腻坚实,但细细看,依旧能看到琴体变形的痕迹,我想,这不是因为用琴之人不加以爱护所致,而是因为,琴额处没有‘天柱’,雁足处没有‘地柱’。”
暗中人萤火缠身,听闻这话眉目低垂流转,仙韵一时零散。
“而没有‘天柱’和‘地柱’的琴,这便不能保持琴体的原貌,只会加快琴体变形。而我想,没有‘天柱’和‘地柱’,不是这把琴本来如此,而是岛主你后来故意所为,因为你要的琴音就是,绝余音,绝韵味,只留音音分明,清脆不粘。这也便是和那三把琴,不一样的地方。”
这次说完,眼前人终于有了一丝动作,他的唇角轻抿,但依旧看不出来那是笑意还是凶意。
“早就听闻,第一天你来岛上,就以你的识木才能和聪明才智,看破了初尘的身份。”
“没有什么识木才能……小女子也只是知道些皮毛。”
“既然如此,你说我这把琴是青桐所制,是怎么猜到的。”
“这个啊,我从小在南浔长大,常见桐树,例如蜀桐、泡桐、白花桐,我都认得,其中数青桐稀贵,但恰巧我生长的地方便有一棵,听老人说,这种木,材质细腻、洁白,木质紧密,纹理清晰可辨,且材质轻软有弹性,不易受虫害,隔热防潮,耐腐蚀,是制琴良材,十年也才能长到百寸。今日但见此琴,体白洁净,脑海中便浮现此话,方大胆猜测,这琴应该是为青桐木所制。”
眼前人沉默,随后接着又道:“那你不妨猜一下,我这把琴,是多少年的青桐木所制。”
这分明就是给伊岸下了道难题,只看琴木,要怎么猜得到树龄?
伊岸沉色,但还是行了个礼,恭敬上前。
映着星元子的光亮,只见琴体漆面已经有了断纹,但细见纹路,规律可间。随后,她用手指弹了弹琴体,思索一下后,她方道:“失礼了。”
遂抱起琴在怀中垫了垫,琴弦顿时颤动作响。直到弦音平稳消失,她才放下琴退回到适宜的距离,淡定道:“我想,此青桐木应该有五百到六百年的年岁了。”
“你是怎么断定的。”
“回岛主,我方才看到琴体有了断纹,仔细看纹路是蛇腹花纹,这说明此琴年代许久。方才我又轻敲琴体,听其木质音色清浊相当,又垫了一下琴的重量,目测除去一些副件,木质轻重适宜。再透过蛇腹纹看去,木质木液尽失,细看木色已不是完全纯白,而是紫色透里,但看纹理细密,不翘不裂,由此看来,这琴应该是有百年树龄的木所制。”
“而最后,我在舍香阁的时候,听闻一位德高望重的琴师说过,用青桐木制作的琴,百年及其百年以内的新青桐不宜制琴,因为音色透不出来,但回味方才此琴所奏琴音,没有‘天柱’和‘地柱’,琴音就已经柔润飘逸,空灵清脆。由此推算,这青桐木的年岁,五百年至六百年之间最为说得通。”
这话一出,面前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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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缓缓把头抬起来,仰起一张清俊的脸对上她的眼睛。
那如滩化不开的浓墨似的瞳仁,水波漫漫,宛若星辰坠落,只轻轻与她触碰,她便感到自己内心一片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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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我方终古无厝!
☆、第二十四章
他看了她一会儿,墨浸的眸子从她脸上移开,接着又把眉垂了下去,他沉默片刻,开口再说的那句话,让伊岸不由心里一片惊乱。
“你愿不愿与我再和鸣一次,听听还没进来的那三人奏乐。”
一时间,她不知该说愿还是不愿,不愿,那就是违抗他的命令,若愿,又不知会不会再泄露了自己的心事。
“我……”
“怎么?”
“我……我愿意!”一咬牙一跺脚,她还是应下了。
他还未开口,只听门外方才那个清冷的女声道:“岛主,其余三人也验身完毕,是否让他们进去。”
“进来吧。”
门一开,三个人就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不自觉靠着伊岸又站到了一条线上。
挨着他们,伊岸就听到身边三人的呼吸不自觉的开始发颤,尤其是体型微胖的那个人,不知是害怕还是心虚,沉重的呼吸声像铅石摩火。
“介绍一下自己吧。”
话刚落,清高的男子便抢着说道:“弟子高凡阳。”
接着,微壮的男子和那名神情明媚的女子也接着道:“弟子何松焐,弟子柳思弄。”
他也不答,像未认真听闻一般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伊岸,你到我身边来。”
在其余三人错愕的目光中,伊岸又脸红如血地重新坐回了他的身旁,接着,终古无厝就双臂环过她的身子,双手自然的落于琴弦上。
就在三人目瞪口呆的时候,只听终古无厝又说:“当初你们进终古的时候,是否测了琴技这一项。”
“回岛主,测了。”
“那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有三把琴,你们各选一把,与我合奏。”
其中那个叫高凡阳的清高男子颇为自负,看都未看便站到了‘伶官’面前,伸手就在琴弦上随意撩拨了几下,顿时只闻琴音婉转有力,音音透出功力醇厚,伊岸心内只觉一惊。
“我说过你可以弹了吗?”身旁那道声音突然化作寒气,丝丝透着岛主本该有的威严。
那人听到此话,立马吓得跪了下来,弯下的后背猝然涌出了冷汗:“弟子知错了,请岛主责罚。”
剩余微壮的男子只觉虽是站立,但两腿却颤抖的不行,而叫柳思弄的女子脸色也微微有些煞白。
那个身影肃然轻叹,末了手指一挥道:“罢了,选好琴,让我看看你们这些年都学了什么。”
那三人于是恭敬的点头,各自来到选好的琴上。
伊岸扫了一眼,只见柳思弄选了“师旷”,清高男子高凡阳选了“伶官”,最后微壮男子何松焐选了“落霞”。
“思弄,你是我门下大弟子。第一个音,你先来吧。”
“弟子遵命。”
柳思弄凝神,有力的指尖勾起了一个泛音,音色清冷入仙,紧接着其余两把琴皆开始奏合,而伊岸面前的青桐琴,也适时响起,看着眼前那双葱白玉嫩的手随意拨弦,自己也调整好呼吸与之和鸣起来。
不一会儿,只觉这四把琴音波澜壮阔,辽远无疆,天地万物近在眼前。
伊岸这次学乖了,弹得更加中规中矩,而身边之人依旧面不改色,琴音稳稳,不露半丝心绪。而对面三人,身为终古弟子,也是功力在身,面对这朗朗乾坤之音,丝毫不乱阵脚。
伊岸虽是辅助终古无厝,但是时间流逝,已然觉得被一点点勾去了心魂,好在她不是太懂斗琴,只当是切磋琴技,不一会儿便从终古无厝的副音中挣脱。
节奏越走越清晰,随着他们的琴弦,琴音像心内之景一般悠长展开,伊岸只是盲听,也能感到三人心境的爽朗干净。
伊岸忍不住向身边之人看去,终古无厝正眉目低垂,长睫平铺,唇角清俊,她心里一时微甜,接着又专注地规矩弹起了琴。
好景还未持续多久,只见终古无厝突然琴音斗转,指尖于琴弦揉按,一个按音起,像余味悠长,又如月下闲人耳语,时如人心之绪,变化莫测,缥缈多变。不一会儿,那三人琴声就不自觉纷纷顺着这副音而去,电光火石之间,那三人立马察觉,但已是悬崖勒马,于是各自拿出了极限功力。方才还是彼此分开的琴声入阵,而此刻却是三把琴主音合并,独拼终古无厝和伊岸的副音,随着弹琴人功力的加身,每一个音都被拨动出道道白刃,如游蛇闪电。
伊岸只觉自己修为不及,这已然不是斗琴而是琴战,但她只能吃力的配合,微微侧头看终古无厝,他却依旧面容不惊,如幽深湖水,即使巨石落入,未必都能激起波澜。
终觉不敌,伊岸只觉头重脚轻,额上冷汗直冒,心神俱疲,混混沌沌只想昏昏入睡,而心内的防线仿佛也不再强悍,对面只一个散音,就轻易的勾开了她的心门。
她迫切想找到爹娘的想法,她急于知道怎么才能穿越极海,她纠结着心里那股日益渐涨的感情,是什么,又为什么让她欣喜,又让她压抑……
待她发觉,心事已经外泄,她自知是柳思弄的散音所为,估计是想看看她是何来路。
伊岸于是又凝神静气,和鸣奏之。
谁知,四把琴声平和的局面未保持多久,只听突然一声惨叫,接着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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