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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杀猪刀的温柔

    他们的粮也不多了。

    燕帝打起了跟他们分采矿权换粮的主意,但大臣们没那么好打发,他们想把人手和采矿权都拿到手里,不只是分一杯羹那么简单,要知道利益在前,起初要是不谈好条件,往后不都得靠圣上施舍?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事绝不可能如圣上所愿,是以他们跟燕帝开始了隐晦的谈判。

    一件正事做之前,都有一段漫长的扯皮时间,这要是在各种资源齐备,开采也不怎么费力的后世,磨个几年也顶多只是影响点进程,远不到伤国本这个地步,现在这个要什么就没什么的国家在整个国家摇摇欲坠的情况下,唯一能活着不饿死的那一撮人还在为一点看不到的利益争得头破血流,根本不顾他们多扯一天这个国家的墙就多塌一尺的现况,他们心知肚明还不在乎,国家不亡都难,宋小五收到纷至沓来的扯皮消息,也是被这些人逗笑了。

    燕帝也被他的这些大臣们,甚至是心腹大臣们的一个个反对给惹火了,末了,他这边派出以军囤镇、符家以首的世家人马,结合皇后那边的易家为首的人马,德王这边代表的宗室集合了大批粮银,撇弃了朝野大半不愿归顺他意的世家,征用劳役。

    这次启动征用劳役的粮银,出得最多的是以德王府为首的宗室,第二是以符家为首的世家一派,第三是易家那派,而燕帝的人马军囤镇为首的官兵出人不出钱。

    德王府为首的宗室是德王府出粮,宗室出钱,是以等大批粮食从晏城运出,消息传到燕都的时候,燕帝连冷笑都笑不出,而宗室则是诈舌不已。

    德皇叔不反,这得多敬先帝?

    晏城此次运出了晏城将近全部的库存,数量不少,占次此拿粮换劳役的大头,这令是德王妃让德王下的,拿粮换劳役的主意一开始也是她定的,这些拿粮食从民间换劳力,一来是能保证这些劳力的家族能存活下去,二是能把劳力养活,算是国家出力插手,保证民间的休养生息的手段。

    国家插手,有国家力量在,一两年就能缓过来,国家不插手,一二十年也未必能有所进步。

    宋韧作为户部尚书,在朝廷这一段的纷争中竭力保持着户部的地位,可算是把这一批粮银归到了户部名下,由他们户部监瞥统管,因此燕帝的心腹兵部尚书跟吏部尚书没少找他的麻烦,户部官员因此跟连起手来的兵部和吏部官员没少闹翻,走路上碰到了彼此都是拿鼻子对鼻子,没有人拿正眼看对方的。

    户部接管了粮银,上下忙得不可开交,宋韧这日正午过来德王府见女儿,都是借着公事来的。

    “儿啊……”宋大人一见女儿就喊儿,他儿瞥了他一眼,笑了笑。

    宋韧有求而来,姿态不好拿得太高,当作没看到女儿的冷眼,挨近她问外孙儿:“我外孙在你肚子里乖不乖啊?”

    宋大人上次前来,就是来问宋小五手里还有没有人用,宋小五拿不出人,宋爹嘟囔着“要你有何用”就走了,现在又跟没事人一样来了,宋小五就问他:“哪又有你看上的了?”

    宋韧不打算先提他的事,此时讨好地跟女儿一笑:“小五啊,你是不知道那新来的国师他们不信晏城就那么点粮,不信你们没有后手,我说不过他们,这不就过来问你了。”

    宋小五沉沉一笑,“要不您让他们打个晏城试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女儿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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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脾气可不好,宋韧不想惹怒她,打算再拿国师祭旗:“儿啊,刘天师那人有进展了没有?”

    天师那道人,是圣上特意寻来对付他女儿的,这家伙肯定是陈相那拔人找的,但宋韧见过此人后觉得此人很有能耐。

    最重要的是这道长是个清明正直之辈,宋韧带着儿子试了他好几回,此人心怀天下不假,但想收拾他女儿的心更不假,更有打算拿他女儿成全天下人的心怀。

    宋韧跟这位老道长不熟,暂时还没好意思跟人说,让他先拿他自个儿成全一个天下试试。

    但宋大人找不到好时机建议老道长,但已跟女婿女儿说了好几次让她先把人宰了以绝后患的可能性。

    突然蹦出一个道长,先说她不是此间中人,又道小鬼是短命相,恨不能把他们夫妻赶出这世间,小鬼已跟人见过好几次了,这人神神叨叨但说的都还挺准的,小鬼早就想把人宰了,但这人住在皇宫别苑,身边负责他安全的两个人都是小鬼以前在军囤镇认识的老将军,小鬼杀不着人,现在晚上都开始做恶梦了,往往吓得一身汗淋淋被是惊醒过来,要说宋小五没对此人生杀心,怎么可能?

    “暂时没,请了几回都不来,召康也得找准时机了过去才能见到人,不过他好像喜见承儿,承儿上午就去见他了,刚才他父王就过去接他去了。”燕都最近的日子太热闹了,皇帝和朝臣对她的忌讳都摆到明面上来了,宋小五看着他们这一堆人把什么事都往她身上推,这阵子也在琢磨着回馈他们一个大的回礼。

    “承儿一个人去见的他?”宋韧呆了。

    “他说要自己去,就由着他了。”宠丈夫跟宠儿子都很顺手的德王妃道。

    这头接儿子回府的德王还呆在皇家别苑里。

    周承上午过来没见到那刘天师,他父王来的时候,他正苦大仇深地练刘天师给他布置的大字。

    刘天师一见天天冥思苦想着要他命的德王来了,着实不想见,但一想他天天想的都是怎么把他的心头肉德王妃灭了安天下人和朝臣上下的心,又觉得德王想要他死情有可原。

    但德王刘天师还是可能一见的,他真正怕见的是德王妃,自上次见到过她到现在,刘天师都在想着她的那句“我死了,你们都是我的陪葬品”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按他这天天卜的卦像,十有**是真。

    她是在逆天而为,逆流而上在与天博生机,哪天她死了,不逆了,妖女没了,异象没了,天下人的心也定了,而大周也会顷刻而亡——他们上下一心合力杀死的是他们的唯一的生机,而这由他说出去了不会有人相信,请他来的人是让他来借着他的名目铲除她这个挡了他们路的异类的,而不是来肯定她的,而嘴在这些人的脸上,权力也握在他们的手里,他们才是这个世间最不可能更改的命运,如今有人想试一试,他到底要帮谁?

    第162章

    刘天师不是师出无名之辈,他师祖以前跟过开国太帝打过江山,后来回山归隐山林,从此不问世俗,刘天师这次出山还真是为着造福百姓来的,但他学艺不精,见过妖女之后,他已分不清正义邪恶。

    这几天他卜的卦,一是为那德王妃,二是为自己,说来也奇怪,这两天卜的卦像里,德王妃生门,德王在生门,周承世子在生门,朝廷有几个被他算过的大人也在生门,而他的也在其中……

    他们同在一片渐渐发亮的星图当中。

    德王来了也不带着世子走,等着见人,刘天师刘玄还是出面见了他,想邀他入内详谈,但他身边都是皇帝的人,有些话还不方便当着他面与德王说,连态也不好与德王表,是以只是当着德王摸摸世子的头,朝德王揖了一礼,送他出门。

    刘天师对德王世子颇有好感,他还没入宫就说德王世子是百年难得一出的福星,就这句话,让德王一直在斟酌其中的意思,尤其刘天师所说的福星是辅星,是助帝王星而来的,这让德王对这个针对他王妃来的天师很是不喜,但也不到厌恶透顶的地步。

    他这天来接了周承回去,岳父也在,德王与宋韧道:“暂时杀不了他。”

    他一出面就被人齐齐包围,大有他敢动手这些护卫就先动手之势,由此也看得出此人的份量。

    宋韧沉思不语。

    这横空出世的天师大有来头,他就怕这人借着名头向天下宣告他女儿是妖女,一旦事情不受控制,到时候就不是朝廷掌管着他女儿的生死了,而是天下人想让她死,而那时小五就是神仙也难以存活。

    “儿,你们现在就是把晏城拱手相让,”宋韧转向女儿,“他们也未必会放你一马。”

    被母亲揽在怀里的周承咬着牙,牙齿被他咬得咯噔作响,他小脸凶狠,被那些想让他母妃死的人气得浑身发抖。

    这次陈相一派出手,就从德王父子身上入手,先召了周承进去夸奖,道他是大周福星福将,宋小五对此猜测皇帝此举应该有跟他王叔示好之意,留儿去母是自古以来很多男人爱干的事,祖祖辈辈都使过这手段,后来人做来也不羞愧。

    但她不是这个世道的女人,小鬼也不是这个世道的男人。

    宋小五没回父亲的话,而是看向德王:“你我之间,不算我肚中的孩子,谁重谁轻?”

    “你重。”

    宋小五朝他一笑,又道了一句:“再想想。”

    “你。”德王低头,把脸碰向了世子紧紧抓着母亲胳膊处的手。

    周承碰到他冰冷的脸,抽噎了一声,张开双手朝他父王身上爬去,德王抱住了他,父子俩又像是回到了去年德王妃远离他们而去的那一刻。

    “爹,”既然她重要,宋小五也就不怕后面的事。小鬼不犹豫,是一切成功的基础,“陈派的人你心里有数没有?我是说,哪些该留,哪些该杀你可有数,可能做得了这个主?”

    宋韧眯眼看向他女儿。

    “就这几天罢……”宋小五看向了小鬼怀里的世子,这个儿子她是亏欠甚多,从他出来她就让他长了一张忧郁的脸,她不是个好母亲,如今想弥补了,却还是让他身陷阴谋当中,他刚被养出来的一点安全感又被那些算计他们的人毁了。

    宋小五又把他抱了回来,拦了他的耳,跟宋爹道:“陈相一死,皇帝那你不用担心,召康会处理,但陈相的人马,就得你们来了。”

    宋韧眉头紧锁,看向她,又转头看向了女婿,见女婿朝他点头,就知道这事他们夫妻俩已经商量好了,便道:“几日?”

    德王看向了他王妃。

    他知道陈相府有她的人。

    “三日?”宋小五略偏了下头。

    “可。”宋韧起身,“爹还有事,先走了。”

    事情紧急,他得找各方的人说话。

    宋韧走后,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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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五松开了儿子的耳,低头在一脸愤怒的世子脸上亲了一口,跟他道:“等你长大,就由你护着父王母妃与弟弟妹妹,可行?”

    “他们该死!”世子怒吼。

    “是啊。”宋小五抱着他,心想杀戮要是能换来一段让他好好成长的安宁,那她愿意满手血腥。

    她会竭尽她所有的一切来弥补他。

    她抱着儿子看向了德王,德王过来亲她的发,淡淡道:“我晚上就去找老堂兄。”

    “好,我等会去备点礼,你带着去,不要空手。”

    还当是寻常走亲戚?也就小辫子在这种时候还有这个闲心了,德王笑了起来,“行。”

    这天晚上德王夜间秘密去找南阳王谈话,皇宫里皇后也接到了一道口信,听罢,皇后在歇了灯的凤宫靠着床头躺了一夜。

    三日后,刚解禁上朝不久的当朝丞相陈光仲被小妾刺死在了屋中,当天顺天府来人,当天就借着小妾刺杀之事摸出了陈相接受巨贿的惊天大案。

    陈相之女珍妃在当日莫名暴毙在了皇宫。

    皇帝到当天晚上才知道陈光仲之死,他所有明中暗里传信的人都被神秘人士堵在了宫门外,到当天晚上这些人全部消失,信才送到宫中。

    在宫中已知道珍妃之死的皇帝震怒,派了守卫将军带着大批禁卫军前去德王府请德王入宫,德王当夜就被请了进来,身后还跟了宗室大半人马,周家皇室老的牵着小的,六十余人浩浩荡荡跟在德王身后,被持抢握刀的禁卫军请进了皇宫。

    皇帝知道宗室来了一大半人,连周岁小儿也在襁褓当中被人抱着而来,人还未至跟前,他就被气得呛出了几口血。

    末了,这些人只有德王被请了进去。

    德王这次见皇帝,比任何一次都要焦躁,他现在就像一个拥有宝库完全舍不得把珍宝让出去的守财奴,对一切打他珍宝主意的人有着不受控制的杀心,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小辈,他的大侄子。

    “你盯着我也没用,”德王进了正德宫,跟皇帝一道站在了奉着先帝牌位的牌桌前,看着牌位道:“你盯着我,我想做的还是能做到,你知道为何吗?”

    他没等燕帝说话,“因我比你更得人心,你知道我为何比你更得人心吗?那是因我明知伸手就可得皇位,可我还是选了远离它。”

    “你到如今还是没学会分寸,再好的命也要被你糟蹋完了。”德王上前拿香,给先帝上了香,跪下给先帝磕了头,“哥哥,您没给他上完的课,召康已悉数授完。”

    他起身后要走,眼睛腥红的燕帝拉住了他,“那不是我的本意,我没想逼死她!”

    “可你给了我这个意思,”德王甩掉他的手,“那就是你的意思。”

    他走到了门口,燕帝见他走得毫不犹豫,笑了起来,道:“王叔,你跟朕示威完就这样甩手就走?你就是这样代先帝跟朕授的课的?逼你侄媳妇杀死你侄孙子的亲母,带着宗室来跟朕耀武扬威?这就是你代父皇跟我授的业?”

    “那你看明白了吗?”德王侧头,“谁都不要你。”

    这次德王头也不回地走了,半路他碰到了迎面而来的皇后,皇后见到他跟他欠了欠身,退到一步等着他走。

    德王本来往前走着,走了两步他停了下来,掉头走到了皇后面前,问她道:“你要去找他?”

    易皇后朝福了福身,垂眼看着地上淡道:“正是。”

    “周恭呢?”

    “睡着了。”皇后听他提到儿子,抬起了眼,朝王叔一笑:“妾身正是为恭儿他们去寻圣上,他们是圣上的儿子,他们担忧着他们的父皇,妾身为他们去看看圣上。”

    她曾经想过要皇帝有何用?最终护着自己的,护着儿子是她,但她也知道皇帝要是死了,流泪流得最凶的是他们的儿子,还有她。

    她跟皇帝没有白首之情,但有结发之盟,皇后曾以为她能背后毫不眨眼把刀插向他绝不后悔,但事到如今她方明白她再如何,也成不了那不择手段之人。

    她会提着刀砍向他,但会一边砍一边哭,虚伪恶心又不受自控。

    “去罢。”德王点头,不再与她交谈,重提了脚。

    “王叔?”皇后喊住了他。

    “嗯?”

    “你们不打进来?”

    “不打。”

    “不怕他秋后算帐?”

    “不怕,”德王回头看着侄媳妇,目光柔和,“侄媳妇,你是我们老周家的好媳妇,我们不为难你,你也别让他为难了你,他不知你的好的话,你回来找我们,我们不认他,但认你跟你的孩子。”

    皇后觉得这个小王叔可真傻,他都视皇宫如无人之境出入自如了,那个总想着要把欺负自己的人都踩到脚下的圣上又怎么可能不会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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