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余乡甜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清色的回忆
“嫂子来是告诉我们一声娘那里没有粮食了,看我们还有没有余粮。”张氏就是看不得韩氏那做作的样子。
“嫂子,娘那里我们已经交待过了,平日还要劳烦嫂子多操心些。”
“兄弟间这些话好说,不过你们也不能自己过得好了就不管不顾了。是吧?”那个带着颤音的“吧”字抖得张氏起了几层鸡皮痱子。
“秀娘,家里还有黍米没有?都给嫂子拿去吧。”
“黍米还有多少嫂子已经看过了。我可以不吃,清娘和大郎怎么办?”张氏撇嘴一笑,老娘倒是要看看你们老刘家还要脸不要。
“别…别,这眼看着孩子吃不上饭我这大伯娘也心中不忍啊。”假意拍拍胸口的韩氏成功换来张氏一记白眼。
“我今天来就是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看你们都好就省心了。”
张氏看着演了一出好嫂子的韩氏准备溜也不拦着,转头回到灶间喂二丫去了。
自从刘清清告诉她二丫每隔两个时辰要吃一顿,每顿应该是米糊、菜泥之类的东西之类的,张氏也上了心,这是自己身上的肉。
“你何苦与嫂子争吵,”刘顺舀水洗手,“她纵有不是,也是我们的大嫂,分了家不必多理她就是。”
“这家里的鸡子,锅里的米粮哪一样是她帮过的。想当初小虎想吃个蛋羹都要求她几次。”张氏抱着二丫猛地站起来唬了刘顺一跳。
“如果不是她在中间挑唆,清娘也不至于在鬼门关走一遭。你这作父亲的怎地不心疼孩子。”
好吧,刘顺服了,他无语了,古今中外男人最怕女人翻旧帐,更何况这是一个跟着他受遍苦、遭遍罪的女人。
“二丫能长得这样好还不是清娘每天从镇上带一个鸡子回来。我这当娘的怎么不知道?可我手心手背都是肉,二丫和小虎吃了清娘就没有,我就昧着良心当做看不着。你还让我给大嫂拿粮食,你怎么不说把清娘卖了买粮食送去好了。”张氏一行说一行摸泪,那张风吹日晒的脸上满是委屈。
刘顺看着自己韶华不在的妻子心中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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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受,想起娶她过门时曾对岳父承诺一定会善待他的女儿,没想到这些年却是她跟着自己受苦受累。
张氏却是了解自己家郎君的:话么,说到了就好,太过就容易不开心了。
“吃饭吧。”摆上饭菜,拿过碗筷,“清娘说你是一家之主理应吃得好些,早上特意给你做了饼子还有菜。”
刘顺坐下,一时心中百味杂陈。
正文 第14章 总会来
韩氏来过后这个家里气压很低,刘清清领着刘小虎回家后感觉家里的气氛很不好。
“阿耶外出了吗?”惯常去主屋请安的刘小虎没看到刘顺就转向灶间找张氏去了。
“他不出去我们吃啥?哼!”张氏很少对刘小虎说重话,虽说常有坏脸色,但语气很差的时候极少。
“姐姐,”刘小虎跑向刘清清,“阿耶不在。”
“你喊她有什么用?她是能变出钱钞还是能变出口粮?”张氏瞪着刘小虎,一时间刘小虎感觉不好了。
“娘,怎么了?家里没粮了吗?”刘清清凭前世的直觉想到今天家里一定有事。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相。”张氏冷笑了一下,“你们的大伯娘来了,说你们祖母家没有米粮了,要向我们借一些去。”
刘清清石化了,阿耶没回来时奶奶家一个人都没来过,任她们娘几个爱死不活;阿耶回来了,爷爷、奶奶收到了养老钱却又派出了大伯娘;阿耶回来了,小姑也回来了一次,又有什么事呢?这个家还真是不平静。
晚饭是刘清清做的,说实话这个主食由便宜娘做还成,这好好的青菜让她做成黑糊糊的不知名菜色真是浪费资源。
最后一个菜炒好上桌,家主刘顺回来。张氏脸上带着淡淡的郁色牵过马,又端上水盆。
“这次走镖的钱还了盖房子的钱钞,本来兄弟间他也不急着要,可我们还了就没什么事了。”刘顺心情挺好,一行说一行洗手擦脸。
刘清清站在饭桌前看阿耶用麻制的面巾把脸和手都搓红了,不由得咧了咧嘴。
“家中无债一身轻。”张氏接过水盆去院门口倒水,“你这次回来还有等着要你帮忙的吧。”
刘顺尴尬的脸红了一下,“春娘说家中要买耕牛,去母亲那里借过钱了。”
“她还用借吗?”
“母亲不会凭白拿钱给她,大哥、大嫂也不宽余。三弟明年也要说亲…”刘顺对自己父母家里那点事门清,大嫂来哭穷这事他也烦,总不能在妻子面前显露出来。
“当年她嫁走时家中可是陪送不少,超过聘礼许多了吧。”刘氏春娘当时出嫁婆婆不光拿了大嫂的嫁妆装箱还从她这里要走了一支银簪、一副银手镯,如果不是有当过大夫的阿耶她在婆家过得更不好。
刘顺知道妻子对自己的母亲有诸多不满,这些年过下来再好的儿媳也会对索求无度的婆母心存怨念,更何况清娘的事情成了婆媳之间的一个结,怎么能让她对差点害死自己女儿的婆母真心关怀。
这日晚饭刘家真正实现了食不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只有懵懵懂懂的刘小虎仿佛看出了什么却又不太了解的样子。
饭后刘清清以刘小虎必须习字为由拽走了还想赖在父母房间的弟弟并顺手抱走了还在自娱自乐的二丫。
出乎意料的是张氏和刘顺并没有吵架,从吃饭开始就胆战心惊的刘清清似乎但忧过度了。
春天的微风伴着晨间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山脚下的刘家小院时,院门外就有一个半大小子拍着大门喊婶母开门了。
张氏听着院门外的公鸭嗓脸上表情顿时纷繁复杂起来,“来了!来了!是二郎么?”
刘清清从灶间探出头来,正看到张氏一边忙着系衣带一边向院门处跑去。
“婶娘,祖父和祖母要你和二叔过去一趟。”门外拍门的孩子被瞬间打开的院门吓得一愣,不过并不耽误他口舌灵利地传话。
刘清清从灶间看到的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子,白白净净的面孔,着了青灰短衫,正站在院外大口喘气,眉眼间长得和刘顺有三分相像,这就是大伯家的孩子吧,看上去并没有受过苦的样子。
“二郎吃过饭没有。婶娘这里还没有吃钣。”张氏这话就有两个意思了,一是要留大伯家的孩子吃饭,二是要问事有多急能不能吃了饭再去。
刘二郎挠了挠头,“祖母和娘吵了起来,祖父叫我来喊二叔,并没有吃饭。”
张氏一把拽住刘二郎的小胳膊把他拉进院子里,“吃饭,吃饭,哪有不吃饭就干活的道理。”
“可是,婶母…”刘家二郎下面要说的话已经被张氏一记飞刀眼瞪了回去。
“家里的男人都是要干活的,就是让牛下地也得好料的喂着吧。”
刘二郎是极怕张氏的,这个张氏在村里都以泼辣出名,遂抖着小身板跟在张氏的身后坐在了桌边。
刘顺家的早饭以营养全面为主,因为刘清清在镇上赚了钱,张氏已经很敢明目张胆地吃个鸡子。桌上每人一碗杂粮粥、一角粗面饼子、一个鸡子,本来对留下来吃早饭还心存不满的刘二郎立时被这丰富的早饭吸引了。
“快吃!吃完了就去你祖父那里。”张氏把饼子塞进刘二郎的手里,并帮刘二郎敲碎了鸡子壳。
“婶娘,吃过饭再回去祖父不会生气吗?”刘二郎一边往嘴里填吃食一边小心翼翼地问,生怕一个来不及这顿早饭就飞了。
“因为什么吵起来了?”张氏装作不经意地问,一旁的刘清清立即看出她这个娘亲的居心。
“姑母想买牛,我娘手里没有钱,祖母说我们把姑母嫁出去就不管她的死活了。”急急忙忙咽下嘴里的饭,赶紧再填一口,刘二郎被粗面饼子噎得直抻脖子,“娘说就是有钱也是留给三叔娶妻用的,总不能不给三叔留根。”说到最后声音已小得不能再小。
大伯娘是怕三叔娶妻再动用她的嫁妆就早早做了打算,祖母怕是知道了大伯娘手里有些余钱就想替女儿要来买牛。不过这一大早的爷爷叫二哥跑来做什么?他们家不是已经分出去了吗?
“娘说不能这么欺负人,要找族长评理,祖母气坏了就要打娘,这会怕是已经动手了吧。”
刘清清的额角三条黑线已下:二哥,你这是资深吃货啊,家里亲娘都要被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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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里还吃得很欢啊。
正文 第15张 家长里短和土豆
这天早上的热闹着实让刘清清饱了眼福,在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时代一个家庭的闹剧一定会“打动”全村。
着急下地干活的男人们安排好站位并嘱咐家里的女人一定要看完结果,抱着孩子的女人则选了相对比较安全的视角,万一有土块、石头一类的好及时躲避。这是农忙时节吗?这是淳朴的乡间农人吗?这是一个氏族互相关怀照顾的生活吗?
刘清清回头看见祖母家院外的各个面孔不由得蹲在地上,好想抓头发。
院子里大伯娘在哭,具体内容不外乎是她为刘家生儿育女耗尽青春,而狼心狗肺的刘家人不但不关心爱护她还对她的嫁妆起了歹心。
刘清清在一旁对大伯娘的演技竖起了大拇指,听这嗓门、看这表情,这个时段凡是路过刘家院门的人要是听不到这女人委屈的故事那都是耳聋。
刘氏族长进来的时候大伯娘已经哭得直打嗝。
“五叔,你来了。”刘家祖父仿佛现在才来到这个世界上,刚才老婆吵、儿媳哭时家里好像没有这个人。
“我…来得不巧?”刘氏的族长看上去七十来岁的年纪,背不驼、腰不弯、白眉白须,如果再胖一点就和刘清清曾经看过的寿星老墙画差不多了。这一张嘴说话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我身体之所以这么好就是要为你们这些不孝儿女消灾解难。”刘家族长要过椅子大马金刀地坐在院子里,也不怕院外那些男女老少看他。院外的观众看族长坐下立即闪人,就和前世广场的快闪族一样“咻”一下消失不见。
“刘氏一族自圣祖时迁居此处已百余年,虽然历经风雨飘摇却始终不散。”此处停顿,轻咳一下,刘清清认为他在想词,“长幼有矩,兄弟相扶,所谓孝…”咳,咳再咳…
尼马!怪不得刘氏一家这么逗比,这族长就已经带好全族的头了。
“王氏,”族长吼了一嗓子吓得刘清清的祖母一哆嗦,“你作为掌家妇人年纪已大,该让儿媳接手家中事务,过多操持家务不但身体受不住也会给外人留下为长不慈的想法。”
咳,咳咳,我咳,然后走了。
这事就解决了?
这么就完了?
刘清清愕然,这逗比族长有一套啊,兵不血刃,王氏交出了管家权。
本来以为会上演的全武行至张氏与刘顺相携离开也没开场,刘清清本着反正已经丢了人就不怕再热闹些的心情等待的全场景、多人物、大制做的家斗片流产了,心情难免低落。
这日,蒋管事收到主家的信件,有几船北边发来的货物已在路上,请清点查收并给主家回信。一般的货船发来只有船老大捎来主家的货单,这次由驿站发来信件就显得这些货物的重要。蒋管事特意向刘清清交待了祁河货栈这些经营管理之道,并言明这些货可能由波斯、大秦交易而来,不是香料就是珠宝,进了南边能翻五倍左右的价钱,如是进了京就得有三分之二白白献给王公贵族,也不是肉包子打狗,三郎请了一些贵族入股,祁河货栈的买卖在中京也扎了根。
还有就是没让船老大捎带货单也有可能这些船不是祁家的货船,蒋管事嘱咐刘清清一定要警醒些。
刘清清想跟着蒋管事学徒可也有些自己的小心眼,现在是跟在管事身后讨赏钱,蒋管事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自己是已经信任她了,还是有什么事要自己帮他担着,如是后者她该怎么办?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蒋管事处对刘清清已经有了定论:此子可用,待三郎到桃镇主事就找个可靠的保人保下他学徒。此时家主那里情况不明就多看看刘家小子还有什么能耐。
一般驿站的信件比货船要早到两至三天,晚间城门要关时刘清清已换好女装准备去何先生那里接弟弟了。蒋管事本来想把货单给刘清清一份,回头又想起已经让刘清清回家去了。
这日何先生给刘小虎大略讲了国法,又普及了一下科考的流程和往年有名的考生。刘小虎兴致勃勃地给姐姐讲了太祖年间太子太师了成名一战,颇有廉颇、蔺相如之风,也就是这个人开启了大夏国有名的科考历程。
刘清清心想:此人也是穿的?怎么听着有点天朝清代的赶脚呢?
“姐姐,你说我们只能天天吃这些粮食吗?”刘小虎糯糯的叫声一向是刘清清的最爱。
“有吃的就不错了。”
“何先生说我国北方常有战事,时有农人饿死。”
“饿死算什么,也会有人易子而食吧。”轻叹一口气,父母之爱什么的应该是在吃饱肚子的情况下才有吧。
“你怎么知道?”
“年前不是有人在大树下闲谈着嘛。我偷听的,好惨!”谎话说习惯了,张嘴就来。
等船的两天时间一晃而过,期间刘清清代替蒋管事的职责收放了两批货,交接的负责人对她的态度很欣赏。
北方的货船到桃镇口岸时船上下来的人很彪慓,初春时节只着了短衫,胸口露出一片胸毛,张口说话带出一口卷舌口音:“哪个是祁河的管事?”
“某在。”刘清清连忙近前,“这是印信。”
清点完货物已是午后,刘清清收好货单刚想邀请船老大到镇上进些酒水就看到他身后一个矮个小子在吃土豆。
真的是—土豆!
麻逼的!从穿来到这里就没再见到这么科学的粮食,原来这里有。
船老大见刘清清眼神直直盯着身后的小子就一把拎过那小子,“这是某的外甥,跟某跑船讨口饭吃。小子,还不称呼小哥。”
刘清清和船老大的外甥孙九这就认识了,得知这船老大徐才有一半胡人血统,常年和各家商户合作跑塞外买卖。这一行三人直奔桃镇最实惠的酒楼而去,期间刘清清以三寸不烂之舌套出孙九的土豆是北方关外来的,个头小、久放不坏、可蒸煮,大夏北人常食,桃镇这里再往南就没有人知道了。
正文 第16章 地,多得是
因为刘清清周到又不失亲切的招待,船老大徐才及其外甥孙九几杯黄汤下肚后也和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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