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典妻

    牛角儿哑言了。

    “当家的，我好担心，你说，那些人会不会在过年的时候闹上门来。”

    林青杉答：“这个你放心，那些人的背后主子也要过年的，肯定不会在这时候闹上门，只是你趁着快过年，把家中要紧的都收一收，到时跑路也方便些。”

    他不思怎么帮他爹解决那事，反而在最开始就打算先闪人。




第三百一十七章 老娘不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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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三娘觉得自家小闺女说得对，林方氏若待她好，自己自然要回敬她老，林方氏若倚老卖老，她也不必事事忍气吞声，受尽委屈了。

    “那都是我儿子挣的，你花的是我儿子的钱财。”林方氏再次生气的大声尖叫：“你个恶婆娘，老娘就说你是个不安分的。”

    “呸，死老婆子，你说谁不安分呢，你儿子挣的没错，我刚嫁过来时，是花过林顺河一些钱，可那又如何照你的意思，你家算盘打得还不是一般的精呢，媳妇是别人家的，不能便宜了，也不能养，那你凭啥要你的儿媳妇们给你林家生儿育女，传宗借代，凭啥把儿媳妇们当下人使唤，当牲口用要我说，你是十指尖尖，蒸笼底刮穿，仔细没这么大的福气，将来报应早晚会落你头上。”

    “哼，我家当初可是拿了一吊钱的彩礼，即给了彩礼，那等于你就是被我家买回来的，我自然想怎么使唤你都行。”林方氏不服。

    柳三娘一手握火钳一手伸把散落的头发捋于耳后，笑得很冷，如同天空飘落的冰花，很美，却又能冻彻心扉。

    “是啊，你可真会盘算，你家是拿了彩礼，你觉得很亏，那你咋不说，当初我娘家给的回礼，除了那一吊钱置办的嫁妆外，我娘家又多添了半吊铜板子，我也是我爹娘养大的，你日日说你拉扯大你的儿子们不容易，你咋不说，我爹娘养个闺女同样不容易，莫给我提彩礼不彩礼的事，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我娘家除了把养大的闺女白便宜了你家，还倒贴了半吊铜板子，你脸很大吗”

    柳三娘心道：以前把老娘当牲口使唤，如今还想在老娘头上作威作福，老娘不伺候了。

    林方氏不知柳三娘心里早已和林家划清界限，眼里、心里早已没有林家人的身影了。

    她只晓得，她被柳三娘打脸了。

    “呸，你个不要脸的，谁家的闺女嫁去人家作媳妇，不是给夫家当牛做马”

    柳三娘不屑地撇了她一眼，道：“我就是不愿意，你能奈我何”

    林方氏傻眼了，她能拿柳三娘怎么办

    如此不服管教的婆娘，要不是看在她给林家传宗接代的份上，早晚要赶出林家才好。

    “看我不打死你这个该死的贱婆娘。”

    林方氏扬起自己的“武器”，挥舞着朝柳三娘打过去。

    从前啊，柳三娘是个实在人，又很乖巧孝顺，林方氏说打她，她也不晓得跑，就站在那里任由林方氏打骂。

    如今，嘿嘿。

    柳三娘瞧林方氏又要下狠手，想都没想，身体早已做出最自然的反应：把手中的铁火钳用力砸了过去。

    虽不至于要了人命，可林方氏好好的一张面上，瞬间被砸出两道白杠杠，随即泛红，肿起，又慢慢的朝青紫转变。

    林方氏只觉脸上先是一麻，后又火辣辣的，直到一旁看傻眼的林老爷子发出一鬼叫声：“老婆子，你咋了，鼻子都流，流血了。”

    “天啦，杀人啦。”林方氏伸手一摸自己的鼻子下方，一脸惊慌的瞪着糊了一手的血水。

    “啊......”

    尖锐的叫声极俱穿透力，震得草棚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茅草顶上压着的厚重积雪，簌簌直往下滑落。

    林青松本在屋后方清理屋顶上的积雪，林青山天天早出晚归也没那个空闲，林青松回来的第二日清理过一次，这才几日又积下不少厚雪，若不清理得当，这棚子都会被积雪压垮。

    他听到林方氏的尖叫声，拖着一个人来高的大竹扫把从屋后转出来。

    “鬼叫什么，你又来我家干啥”

    他故意做出凶神恶煞的样子，最烦见到这对夫妻了。

    “咋了，这是我儿子家，我咋不能来了，我还没问你呢，你一个叫化子，来我家干啥。”

    林青松轻蔑地笑了，反问：“你家这是我爹娘的家，我大哥的家，凭啥是你家”

    “咋就不是了，这是我三儿子家，不就是我家。”

    “你也说了，这是你三儿子家，咋就能变成是你家的，你咋不说，你爹娘留给你大哥的那屋子，也是你家呢，你信不信，你大哥要是知道了，不把你捶死”

    林青松的这话说得有些绕，林方氏没有听懂，但她还是晓得，林青松的这话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行了，金钗，死哪儿去了，还不快点打些水来给你奶洗把脸。”林老爷子发话了，转头对林青松道：“原本我们老俩口只是来看看，谁晓得你娘一见面就招呼上了。”追哟文学

    林老爷子也不是啥好鸟，他先倒打一耙。

    柳三娘站在那里冷笑：“是呢，做你们家的儿媳妇可真是可怜，不但要被你俩当牲口使唤，还要骂不还口，打不还嘴，你们到是好命，是家境殷实呢，还是腰缠万贯，啥奔头都没有，凭啥要别人家的闺女嫁到你家来，还要受如此大的委屈，你姓林的面子有脚盆大么不是我瞧不起你俩。”

    林老爷子傻眼了，这还是那个锯嘴葫芦柳三娘么

    三根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人，竟然不知在几时变得牙尖嘴俐了。

    林青松肯定是站在柳三娘这边的。

    “嘿，爷，你不会以为全天下就数你最聪明吧，当谁都是傻子奶一不瘸二不拐，也没老得牙都掉光了走不动了，作甚天天拖着根大拐杖跑那家伙，跑起来一溜烟的，谁跑得有她快，她这拐杖用来干啥的不就是打儿媳妇们用的么脸皮厚也就算了，非要送上来给我当鞋底用。”

    “你个该死的叫化子，从根子上就是坏的。”林老爷子气极，张嘴就大骂。

    林顺河原本听到他娘老子大叫，晓得吃了大闷亏，忙自己披了衣服拄着根木棍从房里走出来，比起健硕硬朗的林方氏，林顺河瞧上去有那么一点惨兮兮。

    “爹，娘，快些进来吧，外头冷着呢。”

    林方氏兜了一鼻子血水，一手捏住鼻子仰着头，一边任由林老爷子扶着进了堂屋。

    林老爷子本想叫小辈们扶，可看了一下四周，林青松和柳三娘站在一起，冷眼旁观，自家三儿子拄着根棍子，可怜巴巴的靠在门边瑟瑟发抖。

    无奈之下，只得他亲自动手。

    柳三娘那一火钳是含恨砸出，林方氏此时脸上，已经肿起两道青中带紫的粗杠杠，从左脸额前一直到右脸下方，中间正好砸在了鼻梁上。

    林老爷子把林方氏扶到了屋里坐下，林顺河叫柳三娘去烧过大火盆子端过来，并责怪她不该动手打他娘老子：“你也真是的，不晓得我娘老子是个说不清的么，她要是犟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你干啥跟她较真呢，她都一大把年纪了，万一气出个好歹来，还不是叫我们劳心劳力，再说了，你就不该动手打我娘，这是不孝不敬。”

    柳三娘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他，目光冰冷如同积攒了数万年的深渊寒冰，再无一丝一毫夫妻情分了。

    “林顺河，你说够了没”

    柳三娘情绪突然失控，冲他大吼。

    “你还过不过，大不了和离，老娘受够了这鸟气。”

    “哎哟，如今的人呐，一个比一个心眼坏，我家咋这么倒霉，哪个人家里不是男人当家作主，偏到了我家，那正梁反被压弯了腰，哎哟，我的个娘呐，我心口好疼咯。”

    林方氏在堂屋里又开始唱念做打，哭得那是一个抑扬顿挫。

    “三娘......娘！”林顺河夹在两个女人中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柳三娘瞧起来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而屋里的林方氏叫得那一声比一声高，生怕别人不晓得林家又闹腾了。

    “人都死哪儿去了，叫你们打个水，一个两个全他娘的不见人影了，你们这些个不孝子，老子要去村长那里找他评评理，谁家的娃子会如此不听话”

    林老爷子和林方氏坐在那里等了半晌，都不见人打水来，气得他直跳脚。

    林顺河忙在屋外台阶处应声：“爹，我去灶屋里瞧瞧。”

    邓金钗这时冲他喊：“爹，一时半会儿哪里有现成的热水，媳妇我正在烧着呢，总要把水烧得滚烫了，才能给奶端去吧。”

    朱菜花在一侧低声闷笑，这些是个猴精猴精的，林顺河听了，忙去堂屋里看林方氏。

    她拿手肘碰碰邓金钗：“你这般明显地站在婶子这边，就不怕三叔他......”

    “怕他做啥，我又不靠他吃饭，我娘家有钱，我当家的自个儿也能挣到，况且，实话跟你说吧，我当家的对他爹颇有微词，我公公要不是做事太不着天着地的，我当家的能不待见他吗”

    朱菜花摇摇头，她是真不知林顺河咋想的，放着好模好样的崽女们不管不顾，竟去讨好大伯一家子，那家子人能指望上么

    “三叔的腿看着好像比前几年更严重了。”

    邓金钗点点头，又瞟了灶屋外一眼，见林青松正和柳三娘小声说话，她才压低了嗓门道：“那是，我公公那般作死，我婆婆也不像以前那般尽心尽力的伺候他了，其实，我真搞不懂我公公是怎么想的。”

    而在台阶上的林青松正安慰着柳三娘。



第三百一十八章 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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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实在不行，要不您先和爹和离了，也省得受这委屈，我们兄妹总能养活您的。”

    “胡说什么，我就算再想和离，也要等到把这大家给分了，少了那诸多牵扯，只可惜你大哥了，终要多担待些，多受些委屈。”柳三娘心里门儿清，就算分家了，林青山以后还是要给林顺河养老的。

    “如此岂不更好，大哥只管给爹养老送终，我和妹妹给娘养老呗。”林青松嘻皮笑脸地答，随后，又道：“娘，我还不曾把今日的利钱交给您呢。”

    柳三娘忙朝他使眼色，小声道：“拿去先放你妹子那里存着，我现如今不愿给你奶面子了，她越发猖狂得利害，那锁不是换过了么，她到是不会敲坏锁了，晓得直接从你爹房间那边绕过去呢，呸。”

    “娘莫气，娘不想知道今儿卖了多少钱”

    柳三娘笑答：“咸鱼价贵，比新鲜鱼贵了大概一番，那些个萝卜青菜也就跟平日里差不多价，我估摸着大概有两百多文吧，原想着拿几十文给你爹抓几付草药，我现在心里很不痛快，此事就此作罢。”

    她连药钱都懒得给他出了。

    林方氏挨了那一火钳，自然不甘心受这憋屈气，她正在堂屋里数落林顺河。

    “你瞧瞧你，咋当家的，啊，旁人家的媳妇谁不听自家男人的话，你到好，惯得紧呢，由着她骑你头上撒野。”

    “娘！”林顺河不是不晓得林方氏的脾性，也晓得她喜欢打骂儿媳妇们。

    但他的两位兄长都没有站出来说过什么，他一直以来都习以为常，觉得吧，当婆婆的教训不学乖的儿媳妇们，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今天柳三娘的态度，还有她所说的话，林顺河是一点都接受不了。

    “娘什么娘，你还晓得我是你娘，她打了你娘，那就是打你的脸，你晓不晓得，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我容易吗你看看我，你尺把长时，我的头发是乌黑光亮的，现如今呢，你再瞧瞧我的头发，全都一片花白了，娘已经上了年纪了，顺河啊，娘跟你爹操劳大半辈子，咋地了，临到老了，你就不能作依靠了么你脑子里，心里就全都只有那个柳三娘”

    林方氏说起这些话，她是真的悲从中来，只觉得柳三娘是想把天儿翻个底朝天，她隐隐感觉，以后的日子，怕是更加难熬。

    越想越气，越想越伤心，不由坐在那里大哭起来。

    林顺河更是慌了手脚：“娘，您，您莫哭。”

    林老爷子瞧不过眼了，伸手轻轻拍了拍林方氏的后背，示意她哭得再大声点，当真是老夫老妻啊，他不过是这么一个动作，林方氏那个哀嚎声，跟死了爹娘似的，完全把台阶外两人的说话声给压得死死的。

    “娘，您咋地了”

    “哎哟，老头子啊，我快被气死了，我心口好疼啊，这些个不孝子，我咋就那般高兴把他们生下来了呢，一个个都只会晓得嘴上孝顺。”林方氏坐在那里，拿手揪着胸口处。

    林老爷子面沉如水，狠狠地一跺脚。

    林顺河最怕他爹这个样了，准是动了真怒。

    “爹！”他哭丧着脸喊了一声。

    林老爷子那叫一个气啊，他还没开始训斥呢，他家小儿子到先怂了。

    “你个蠢货，老子咋就有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崽呢，不知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娘们不能太惯着，你瞧瞧，你把你的婆娘惯成啥样了，你爹娘还得看她的脸色过日子，她是供养了我们一个铜板子，还是伺候了我们两个老的几十年”

    林老爷子每次训林顺河，从来不会大吵大闹，也不会打他，但他每次都能有法子把林顺河洗脑成功。

    “你如今也是有儿有女的，都说有样学样，你想想，难不成叫你的崽女们将来这般对你”

    林顺河越发把头低得利害，都快埋到胸口了：“爹，我会好好劝三娘的。”

    “行了，你劝不劝跟我没啥关系，以后崽女孝不孝顺你，左右我也一把年纪了，待你老得走不动，我早死了，眼儿一闭，脚一蹬，反正我一死啥也不晓得了，也不必再为你操这个闲心。”第一

    他越是这么说，越是叫林顺河伤心、难过。

    “爹、娘，往后我会好好孝顺的。”

    “啊，你一直都很孝顺啊，顺河啊，我说的是你的婆娘，这样对你娘是真的要不得，再说了，你崽女越发大了，这么些年，我跟你娘在一旁瞧得分明，她的心压根儿就没在你身上，她要和离就和离得了，你还年轻，还能再讨一房，你自个儿想想，你大儿子如今给苏家做事，手头也比以前活泛了，这养老孝敬肯定少不了你的，二丫嫁到邻乡去了，一年到头也没回来几次，你全当这丫头死外头了，那个小叫化子就会白吃白喝，要我说，早早把他赶出去省事，四丫头嘛，到是个命里富贵的，就凭她得苏家少爷宠爱，回头你多跟她说些软和话，等你老了，让村长出面，让她每年拿些银子给你养老，有这么好的事，那些普通人家的闺女还不上赶着倒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