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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森林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浴火小熊猫

    沿着冒着毒烟和随时会喷发岩浆的火山向上爬,寻找天然硫磺,当然很危险,可来到火山之前,也一样危险。如果遇到一头从冬眠中醒来的熊,那可能就没机会被毒烟熏死或者被喷出的岩浆烫死了。

    不过,何田必须去。

    取硫磺之旅最重要的准备工作,是制作防毒面具。

    易弦的脸型和奶奶的差距太大,旧面具和眼镜没法改造,何田又给她新做了一幅。

    何田从放柴火的窝棚里拿了一根竹子,选取有竹节的地方,锯下来十厘米长的一截,锉平边缘,在竹节的截面上均匀地钻上四圈小洞。

    接下来,剪一块比竹筒稍大一圈的棉布,在肥皂液里浸泡过,晾干,塞进竹筒中,让它和竹筒的截面紧密贴合。

    然后,把敲碎成小颗粒的炭块、干燥的锯末还有棉絮填进竹筒。

    这个竹筒,现在就做成了防毒面具最重要的部分——放在口鼻上的过滤器。

    炭块、锯末、棉絮等过滤物会把有毒的烟雾过滤掉。

    在竹筒做的过滤器上还要加上保护脸部的面罩。这个制作过程相对简单许多。

    选一块弹性好的皮子——这块皮子不需要太大,也不需要皮质太好,反正是用过一次就要丢弃的,所以何田通常会用松鼠皮来做。

    按照脸型剪好皮子,在中间剪一个比竹筒略小的洞,把竹筒塞进去,皮子和竹筒的接缝用鱼皮和松脂混合熬成的胶粘合,晾干,确认密封,在这期间,可能要再补几次胶,然后再取一块棉布,剪成一致的大小形状,把皮子和棉布缝在一起,留一条开口,用的时候,把浸过肥皂液的棉布塞进皮子和棉布之间。

    面具最外层的皮子除了起到密封作用,还能抵御酸蚀。浸过肥皂液的那层棉布则能过滤毒气,保护面部皮肤。

    除了防毒面具,还要有眼镜。

    不然,毒烟熏得眼都睁不开,连路都看不清,还能干什么?

    防毒眼镜也是用竹筒做的。

    根据眼眶大小选用尺寸合适的竹子,锯成两个两厘米高的小竹筒,把竹节面挖下来,只留一小圈,把磨成同样尺寸的玻璃片放进竹筒,用胶将镜片和竹节面锯成的框粘合,再在两个竹筒间穿上坚韧又有弹性的皮绳。

    这还不是全幅装备。在上火山之前,还要在整张脸上蒙一层只在眼睛口鼻处挖了三个洞的面罩,然后才戴上眼睛和面具,再把衣服的袖口领口扎紧,务求不暴露出任何缝隙。

    即使是这样,也很难保证不会被毒气灼伤。这就要看运气了。

    最重要的装备准备好,就可以出发了。

    除了食物、木炭、保暖衣物被褥和帐篷,升火做饭的水壶铁锅,何田还把独木舟也带上了。

    小舟下面绑上木爬犁,爬犁下加一对钢制的冰刀,栓在大米拉的雪橇爬犁后面,帐篷食物什么的都分成两份,一份放在雪橇上,一份放在小舟上。

    天还没亮就出发,在冰封的河面上不断奔驰,正午时停下休息一阵,继续前进。

    越是靠近上游,河面越狭窄,河面上的积雪也风吹得越薄,大米跑得也越快。

    最窄的地方,河谷两岸的峭壁之间只有五六米的距离,两岸山壁上干枯的树枝似乎都要碰到一起了。

    到了黄昏时,河面又变宽了些,大约有两三公里的距离。

    何田赶着大米跑到对岸,在岸边的树林中有个破旧的小木屋。

    这就是今晚他们落脚的地方。

    小木屋已经有近两年没有修葺,屋子漏风,地上积着一层薄薄的雪,坐在屋子里,能看到木板之间的缝隙全都填上了雪。这些雪冻实了之后,屋子反而密封了,就没有雪再飞进来。

    屋子中间有一个残旧的铁皮炉,何田添上两块木炭,升起火,化了些雪水,煮了一锅肉粥。

    晚上,她们在火炉两边的地板上铺上松枝,钻进鹿毛睡袋里。何田和易弦在火炉一侧,大米卧在另一侧。

    第二天一早,继续上路。

    两个小时后,她们穿过了这片林子。

    林子里的路很好认,在小屋背后,笔直通向林子另一边。

    路两侧的松树全被砍成一人高的木桩,有些木桩上重新长出了树枝。

    何田说这条路是她奶奶和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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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时砍出来的。因为不需要在这片林子里打猎,只想快速通过,所以画出了一条最近的路,砍掉沿途所有树木,又在林子边缘建了间木屋。

    开这条路,用了他们接近半年的时间。

    但这时间显然是值得的。

    大米能拉着雪橇和爬犁快速地在这条一米宽的林间小路上奔跑。

    跑出林子之后,是一个冰冻上的池塘。

    她们把独木舟抬下池塘,越过池塘后又抬上岸,继续前进,之后又是一个池塘。

    快要黄昏时,她们到达了一条河边。

    这条河没有上冻,只有岸边冻结了大约一米左右,河心的水依然在流动,河面上全是袅袅的白色蒸汽。

    河边的树木上卧了很多渡鸦,不远处一棵高大的树上有一个巨大鸟巢,一只白头鹰正朝那里飞去。

    那棵大树下,有间比窝棚稍微好点的小屋子。

    那是她们今晚住的地方。

    何田把大米拉进了屋子。那些渡鸦喜欢捉弄人,有几只已经开始去叼大米尾巴屁股上的毛了。

    “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渡鸦?”易弦看着两岸树林,树上,还有河岸边,黑色的点全是渡鸦。这些鸟还时不时怪叫着,一只叫起来,很快整群都在唱和似的叫着。

    这景象,真的说不出的怪异。太阳落山之后,鸟群对着最后的阳光此起彼伏叫着,更加阴森。

    “因为河水没冻上,里面有去年洄游产卵的大马哈鱼。它们产了卵,死了,尸体留在河里,河水的温度常年只有四五度,鱼不会腐坏,就成了白头鹰的食物。渡鸦守在这里,等白头鹰把鱼抓上来,它们一哄而上,把鱼抢下来。”何田带易弦走近河岸,岸上的雪地上果然冻着很多大马哈鱼的残尸碎骨。

    “鹰也没办法啊。它们要养大自己的小宝宝。”何田指指鹰巢,“只能趁渡鸦们争抢鱼的时候再抓一条带回家。”

    死鱼被叼上来之后很快冻得石头一样硬,但是渡鸦和鹰都有尖锐的喙和爪,能把鱼肉撕裂。

    一些鱼肉还留着大量的血,在渡鸦撕咬争抢之后洒在雪地上。

    第二天,她们把雪橇爬犁留在木屋里,划船继续向上走。

    何田和易弦把行李放上小独木舟,一人坐在小船一头,划着船逆流而上。

    大米勇敢地跳进河中,跟在船后游动。

    何田把它的缰绳栓在船尾。

    两人持桨划了大约一小时后,水流越来越缓慢,河面变宽了,渐渐形成一个湖泊。水温也更高了,湖面上白气越来越浓,越来越热,吹在脸上很舒服,好像每个毛孔都张开了。

    又划了一会儿,何田和易弦热得脱掉了鹿毛大衣,解掉了绑腿,身上脸上还是汗津津的,温热的水雾扑在脸上,湿漉漉的。

    何田把船桨换成长长的竹竿,站在小船肚子中撑船,这时,湖上的白气浓得只能看清两三米远的地方,易弦完全看不出何田是怎么判断方向的,因为湖上平滑一片,没有小洲,连水草和浮木也不见一片,只有一团寂静的浓雾,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几声鸟叫。

    何田带着点小得意告诉她,这就是经验。

    四周静谧到极点,只能听得到小船划破水面前行的声音,和大米游动的声音。

    就在这时,船身轻轻震动一下,像是船底碰到了什么,易弦心都悬起来了,却听到何田说,“我们到了!”

    她用力把手里的竹竿插进岸边的淤泥里,脱了靴子挂在脖子上,然后把皮裤、棉裤也一股脑脱了——

    易弦在白雾中还是看到两条大白腿,差点叫出来,赶快转过身,默默低着头解开自己靴子的鞋带,紧接着就听到何田跳到水里的声音。

    船跟着晃了晃,易弦双手扶着船沿,心也跟着乱跳。

    接着是何田在水中行走的声音,从这声音判断,这里的水应该只比她膝盖高一点,河里有黏腻可是细腻的淤泥,但是不太深。

    于是不知怎么易弦脑中就有了这样的画面:何田两条结实白皙的长腿在温热的水中行走,脚掌陷进淤泥里,又□□,带起的淤泥把水弄浑了,在水中升起的浑浊就在她继续行走的两条腿之间的水中晕散开……

    何田爬上岸,很奇怪易弦怎么没跟着下来。她平时动作很快的。

    “易弦?”隔着水雾,她也看不清船上的情形。

    易弦闷闷地应了一声,“我……我鞋带解不开了!马上就好了。”

    易弦终于上来之后,两人把小舟中的行李搬上来,让大米接续驮着,再把小船背起来,沿着岸边走了一段。岸边长满了芦苇,这些一人多高的植物干枯后依然站得直直的,只有顶端金黄色的穗子垂了下来,穗子上积着些白雪,都冻硬了,碰到的时候,也只是点点头摇晃一下,雪并没掉下来。

    渐渐的,岸边的草丛和树木越来越茂盛。但是这些树木,不论什么品种,都不会太高大。

    “它们是新生树林。二十年前火山爆发过一次,不算大,不过引起了山体滑坡,把这里原来的树林还有里面的动物都给埋住了。”何田告诉易弦,带着大家向林子里走去。

    林子里像是有什么魔法,让湖边的浓雾不敢飘散过来,白色的浓雾不见了,森林再次显现出来。

    不过,这林子里没有什么积雪,地上落了厚厚的松针,薄薄的雪在何田、大米走过之后,到了易弦那儿,就化得只剩下水渍了。

    只穿着草鞋就行,雪板都用不着。

    林中的树木上积雪也不多,松树、杉树这些常绿针叶树木的枝头的雪化成了水,从绿油油的枝叶上滴下来的时候又凝结成了冰,变成一颗颗核桃大小的冰球,晶莹剔透。从树下经过时,偶尔会被一颗敲到脑袋。有时,阳光刚好照射在冰球上,折射出小小的彩虹。

    看起来这片树林的魔法还不止能驱散浓雾。从这里仰望天空,连天都特别蓝,阳光灿烂得不像是在冬天。

    她们在林中找了块高地,砍掉灌木,整平,在那里搭起帐篷,今晚她们住在这里。

    ☆、松针炭烤鱼

    营地准备好不久, 日影西斜了, 何田在帐篷外燃起篝火。

    不知是不是靠近湖边的关系,还是因为这片森林下面有岩浆默默流动, 所以不会很冷,气温也没骤降。

    何田把小船抱上岸后,把她那根撑船的竹竿留在河边, 在竹竿上栓了根鱼线, 鱼钩上挂了一小片腊肉。

    升起篝火后,她和易弦一人带了一个水桶,一起回到岸边。

    还没走近, 就能听到有东西在水下跳动的声音。

    易弦拉起鱼线,鱼钩上挂着一条身体细长、像蛇一样扭动的鱼,有七八十厘米那么长,鱼腹两侧的鱼鳍在它挣扎时张开, 像蜻蜓或是什么昆虫的透明薄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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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田没把鱼从鱼钩上抓下来,而是直接一刀割掉了鱼头。这鱼的鱼头也小小的,嘴巴还在不断张翕着, 何田把带着鱼头的鱼钩又抛回水中。

    剥洗完内脏后,鱼身上的浅粉色背鳍在还在不断轻轻张开, 像一把小折扇在不断开合。

    易弦在水桶上栓根绳子,把桶抛进湖中, 提上水。

    何田挖了些湖边的淤泥,和鱼身一起放在另一个桶里。

    两人回到营地,何田把那条鱼砍成几段, 涂上一点盐,让易弦到树下捡了些干松针丢进桶里和淤泥调匀。

    何田把切成段的鱼肉糊上一层泥,再丢在落满松针的地上骨碌几圈,就变成了一个个小泥巴球。她把泥巴球滚进篝火里烤,火里已经放了几棵她们带来的小土豆,这时已经快烤熟了。

    接下来,何田把从湖里取来的水用棉纱过滤,在火上架上水壶,烧上,又在水快开的时候在壶里投入几枚干玫瑰花蕾和干苹果片。

    水煮好后,先一人一壶倒进水瓶里,用保温袋装好,塞在鹿毛睡袋里的羽绒被里,这样今晚就有温暖的被窝了,然后再一人倒上一杯,一边等食物烤好一边慢慢喝。

    “明天我们得划船继续向上走。希望别遇到熊。”何田喝着茶,用树枝拨一拨篝火里的泥巴球,让它们烤得更均匀点。

    虽然是冬天,但熊还是会醒来的。或是饿醒了,或者被什么动静弄醒了。

    何田望着篝火发呆,易弦提醒她,“鱼是不是烤好了?”

    鱼确实是烤好了。土豆也是。

    何田用树枝把土豆和泥巴团都从篝火灰中拨出来,随手捡了一块石头把泥巴敲碎,鱼肉的鲜香顿时窜入鼻孔,在林中弥漫开来。

    混着松针的泥巴已经烧硬了,成了一层硬壳,裂开的时候,把鱼身上那层细细的鳞片连着鱼皮给沾掉了,露出白嫩喷香的鱼肉。

    盐的咸味和松针特有的香味也渗入了鱼肉中,可能湖中的淤泥里富有某些矿物质,也可能是这种鱼本身的肉质更细腻,易弦觉得今天的鱼肉有种特别的鲜甜。

    美中不足的是土豆烤的外皮黑焦,带点糊味,但这点瑕疵完全可以忽略。

    两人美美地吃晚餐时,大米也吃得挺开心。这片树林里到处都是小嫩枝,它不停大嚼,就没停过。

    钻在睡袋里睡觉的时候,似乎还能听见它咀嚼的声音。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篝火快要熄灭时,何田和易弦醒了。

    他们又烧了一壶热水,灌满两个水瓶,再煮上一点粥。

    今天早上的粥是用土豆干和肉干一起煮的,加一点昨晚泡上的小米。

    吃饱之后,他们再次出发。

    收好帐篷后,何田把篝火的尚有余温的灰烬全装在一个铁桶里提着。

    到了湖边,何田拔起插在岸边的竹竿,又有一条鱼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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