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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森林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浴火小熊猫

    “灰啊!”何田捡起浮在水上的丝瓜瓤子,抓住易弦的手臂就势又给她擦了几下,更多的细绳粗细的灰随着她的惊叫纷纷落下。

    “叫什么叫啦!又不是寄生虫。只是一整个冬天皮肤分泌的油脂和皮屑、死皮组成的灰泥。”何田抓紧易弦的手臂不让她挣扎,把她手臂又举高一点,又把她衣袖推向腋窝,三两下利索地把整个手臂给擦了一遍,细绳子一样的灰泥扑簌簌掉下来,易弦象牙色的手臂也给擦成了浅红色。

    这期间,易弦一直发出“啊啊”的怪声,像是表示惊叹又像是带点恶心,“我怎么会这么脏?”

    “都跟你说了,不是脏,是被热水泡松了的死皮,看上去有点吓人而已。”何田这时觉得易弦有点少见多怪,八成这辈子从没擦过澡。

    啧,也难怪,这家伙洗个澡还要穿着长袖衣服呢。

    何田抓住易弦一只手臂擦完了,又抓住另一只掀开袖子开始擦。她很快把她两只手臂都擦得通红,“你们那里不这么洗澡么?”

    “……没有。”氤氲的水雾中,易弦脸红红的,不知道是还没接受自己身上会有细绳那么粗的泥,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扭着脸,仰着头,眼睛盯着她们头顶漂浮上扬的水雾。

    何田小声笑笑,看到不断有小水珠从易弦乌黑的头发、眉毛上滴下来,她呆呆的,都不知道伸手去擦一擦。

    擦完两只手臂,何田还想问,要不我先给你擦背吧,易弦把丝瓜瓤子接过来,“就用这种力度吗?”

    “嗯。”何田转过身,把颈后湿漉漉的头发都拢到头上,捏着发尾在头顶转了几转,用一根细芦苇杆盘成个髻固定在头顶。她盘发的时候双臂带起水,呼啦啦落在水面,易弦像被水溅到了眼睛,侧过脸擦了擦眼睛。

    “对不起啊!”

    “我没事!你……你转过去,我给你擦背。”易弦说着按着何田肩膀把她转得背对着她。

    “哦。”何田站好,易弦又不动了,她正想回头看看怎么了,一阵晚风吹来,吹得四周的芦苇轻轻晃动,它们枝头的积雪簌簌飘下,有一些随着风飘落在水面上,化为小水珠。何田伸手去接碎雪,听见易弦深深呼了口气,然后左手按在她肩胛和肩膀上,右手抓着丝瓜瓤子在她背上认真擦起来。

    这时天色将晚,隔着蒙蒙水雾,能看到天空变成紫蓝色,天边还有一些橙色云霞。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易弦动的时候发出的水声。

    “我们回去的时候,明天晚上吧,再到这附近一个温泉泡泡,那里的水里有一点硫磺还有其他矿物质,泡了之后一整年都不会生皮肤病,对关节也有好处。连大米都喜欢泡在那儿,拉它还不肯上岸呢。”

    何田说着,在心里叹口气,上次给她擦背的人,还是奶奶。其实在丝瓜瓤子上绑根小竹棍也可以自己擦背,可是哪有别人帮着擦得干净呢。

    “灰很多吧?”

    “不会比我刚才更多。”

    “哈哈哈!喂,你不会嫌弃我脏吧?”

    “你刚才也没嫌弃我啊!我可是从出生可是就没这么擦过。”

    何田笑了,默默享受易弦的服务,又说,“待会儿我给你擦背。”

    易弦的手停了一下,闷声闷气说,“不要。”

    “为什么?”她转过头。

    “别转过来!站好!”她突然语气很严厉。

    何田耸耸肩,轻轻笑一声。她等易弦又擦了几下,猛地一跳转过身,抱住易弦,“哈哈!”

    “啊——”易弦被吓了一跳,她先捂着胸猛往后退,然后在水里滑了一下,狼狈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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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中,只露一个脑袋。

    恶作剧成功的何田还在指着易弦哈哈笑,“你洗澡穿着衣服就算了,还别着根木棒干什么?你怕水里有怪兽咬你啊?”

    易弦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她嘟着三角嘴狠狠呼了几口气,令人意外地“嗷”地叫了一声,双拳怒捶水面,激起一阵水花打在何田脸上头上。

    何田哈哈笑着抹脸上的水的时候,易弦转身扎入水中,游走了。

    何田又笑了两声,才意识到易弦是真的生气了。

    她捡起在水面荡漾的丝瓜瓤子,默默擦起身体,又过了一会儿,何田觉得不对劲了。她以为易弦一气之下不洗了上岸了,可是她不见了,但换洗的衣服还挂在芦苇上。

    何田高声叫了她几声,没有得到回到,只好游向入水口。

    湖面一片平整。

    “易弦?”何田突然大急,这位小姐该不会是一生气游向湖心,结果溺水了吧?

    这时何田才想起,她从没问过易弦会不会游泳。

    “易弦——”何田这时急得火烧眉毛,赶快游向湖心,湖面上水汽蒸腾白茫茫的一片,天色又已经将晚,这该如何去找啊!

    就在她焦急的时候,易弦从不远处冒出了头,向她挥了挥两只手。她手里抓着粗树枝似的东西,还在不停往下淌泥水。

    “我没事!这里有莲藕!”易弦慢慢游过来,停在离何田两三米远的地方,把手里的泥巴棍扔过来,“接住!拿去洗干净,这个很好吃的。”

    “呃——”何田嫌弃地抓住了这两根沉甸甸的粗泥巴棍。中间有节,截面是九个孔洞,这东西能吃么?

    易弦这次没再游远,她在附近一棵有大大干枯叶子的水草边上潜入水中,不一会儿又拉出一根这种叫“莲藕”的泥巴棍。

    何田把泥巴棍——不,莲藕,带回池子洗掉上面的淤泥,看出这应该是那种水生植物的根茎。

    很多植物的块茎都可以食用,富含淀粉,所以,易弦说的应该也没错。

    她把洗净的藕放在芦苇上,易弦又运来几根。不一会儿,池子边的芦苇地上堆了一堆这东西。然后,易弦又带回来几颗像蜂巢似的东西,说那是莲蓬,里面的是莲藕的种子,叫莲子。莲子也很好吃。

    呃……姑且相信这种硬得像坚果的东西可能确实能吃吧……看在刚才把你惹生气的份上。

    易弦再游回来时,脸上微微带笑,仿佛已经忘了刚才的事了,“莲藕做的汤可香了,你先回去吧,拿一段削皮,切断,和肉骨头还有几粒红枣一起炖汤,只放一点点盐,就很好吃。”

    她又嘱咐何田,“我再去挖一截,你先回去。”

    “哦。”何田洗净头发,坐在石头上把头发拧干,包上毛巾,擦干身体,对着湖面大喊,“你快点回来!天要黑了。”

    易弦远远地答应了一声。

    何田带着这堆莲藕回到帐篷旁,篝火上的獐子腿烤得喷香金黄,滴着油脂,在火上发出嗞嗞的声音。

    她把烤好的腿肉剃了放在盘中,取了几根獐子的肋骨斩成段,和切成厚片的莲藕,几粒红枣一起放在一个铁锅里,像易弦说的那样炖上。

    切獐子胸肉的时候,何田低头看看自己的胸,想到刚才易弦的反应,有点明白了。

    易弦的胸,非常非常的平。刚才在水里又是隔着水雾又是隔着衣服,就那么一眼,也能看得出,是平得可怜的。而且,一点柔软的曲线都没有。倒和她的手臂一样有着分明的肌肉线条。

    这么一想,易弦的手臂上有隆起的青色血管,如果不是皮肤白腻,看起来真是不太像女孩子的手臂。

    难怪能一人就挑动两个篓子呢。

    也难怪她会不高兴。

    易弦过了一会儿回来了,很开心地提着满满一桶莲藕,还跑回去两次才拿完。

    莲藕和肉骨放在一起炖的汤味道确实格外甜美,何田咬了一口那满是洞眼的根茎,立刻喜欢上了它粉糯甘甜的味道。

    “把莲子泡开,取出里面的芯,和银耳,红枣,或者龙眼干一起煮成甜汤,也很好喝。”

    “现在我们吃的已经是老莲藕了,嫩藕才好吃呢,切成薄片,洒上一点白糖,又脆又甜,爽口极了,简直可以当水果吃。”

    “莲藕的洞里面灌上糯米,蒸熟,浇上蜂蜜……”

    “切成片和甜豆、荸荠还有檀香豆一起炒……”

    说起莲藕和莲子的吃法,易弦一张口就说了好几样。

    “还有呢,莲藕切碎了,磨出粉……呃,反正就是取出里面的淀粉,就是藕粉,用烧水一冲就能吃,又香又甜,要是能加上桂花,就更好吃了。”

    何田听着直咽口水,这么好吃的东西,她竟然直到今天才知道!而且,这东西一直就藏在她眼睛能看到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既然都已经掉马甲了,从下章开始,一不小心就变成了女装大佬的男主在文中的人称就正式变成“他”啦!

    再次祝大家看文愉快。

    莲藕真的很好吃啊……

    ☆、鱼丸粉丝汤

    来的时候带着任务, 所以一路上都在赶时间, 没什么心情游玩,回程的时候硫磺大获丰收, 保存得当足够用两三年的了,何田想到开春之后易弦就要离开,之后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就慢慢地边走边玩。

    去的时候花了三四天时间, 返回时足足用了六天。

    第二天下午她们又去泡了温泉,洗完把大米也赶进水池里洗刷,这家伙果真像何田说的那样, 舒服得都不想出来。

    之后他们去了那片新生的树林,何田打到一只松鸡,又找到几个还有没被松鼠和花栗鼠吃掉松子的松球,把松子剥出来, 放进洗剥干净的松鸡肚子里,用干草捆紧鸡肚子,再像之前烤鱼那样用淤泥和松针把整只鸡裹上放进篝火里烤。

    鸡肉鲜美得无与伦比。

    易弦吃着鸡肉, 忽然有点后悔没带回来一些荷叶。

    “用干荷叶包上鸡肉、糯米还有一点香菇和虾米,放在蒸笼里蒸熟, 就是荷叶糯米鸡。”她用手比划一下大小,“包成这么大的小包, 我一次可以吃五六个。荷叶有股特别的清香……”

    何田一听就知道这菜的大概做法了,“恐怕不是用老荷叶做的,要采新鲜荷叶, 把它们洗净晒干之后才能做菜。老叶子经过霜打,日晒,哪里还有清香。”

    “对哦。”易弦怔一怔,又笑了,双目炯炯看着何田,“你说,我们能不能夏天去湖边一趟?采新鲜的莲藕,莲子,还有荷叶!哦,还有一种荷花茶——选一颗荷花的花苞,把装着茶叶的绢袋放在花苞里,缝上,几天之后取出来,茶就被熏好了,有荷花的香味。”他张开双臂,“荷花有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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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粉色的,白色的,还有浅黄色,花心里就是莲房,长大了就是莲蓬了。”

    易弦忽然激动起来,拍拍何田的手臂,“哎呀,我怎么才想到!你的名字——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你看你的名字都说了,你怎么能不去采莲呢?”

    何田看着易弦的笑脸,本来也笑着,但是慢慢的,她低下头,用一根树枝挑挑篝火中的柴,“我一个人要来采莲可难了。”

    易弦听了,也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何田抬起头,“易弦,很快就要春天了,你想好要去哪儿了么?”她抿一抿嘴唇,很小声地说,“要是……你想留下来,也很好啊。”她说完,看着易弦。

    易弦和她对视一下,移开目光。过了一会儿,他说,“让我再想想。”

    离开松林,继续乘舟而下,不知是春天的气息已经在他们往返时悄然来临,还是往返时的心情大不一样,虽然两岸的林子还是披着白色的雪袍,但景色看起来却不一样了。

    靠近河岸的枯草枯枝挂着水汽,水汽又凝成冰,晶莹剔透,仿若玻璃制成的。

    易弦一边划船,一边用小树枝把岸边水草上挂着的小冰球敲下来,冰球掉进船里,扑塔一声,易弦把它扔给在船侧游着的大米。

    大米还以为得到了奖励呢,赶快低头在水里找,冰球掉入水中哪里还看得见,它转着脑袋找了一圈,失望地扬起脖子哼哼。

    易弦哈哈笑了,放几粒炒黄豆在手心,递给大米。

    到了群鸦居住的那片林子,何田看到“冰箱”里的冻鱼,遗憾感慨,“要是小米还在,它可开心了。”

    冻大马哈鱼其实味道并不差。在收成不好的冬季,奶奶还捞过这样的鱼带回家吃。

    小米也很喜欢吃。

    易弦问起小米和奶奶的事,何田跟她说了。她现在已经能平静地说起这件事了。

    “你看,最好的医生都住在最牢固的城里,但在人类受伤几率最高的地方,却是医生最少的。”

    “这就是悖论。”

    再次经过冰冻的池塘时,何田取出两副冰刀。她先绑一副在自己草鞋上,给易弦示范。池塘的冰面上没什么积雪,何田在冰面上轻盈地划过,画了一个“8”字型的弧线。

    “你也来试试!”

    易弦绑上冰刀,颤颤悠悠站起来,很快滑得利落优美。

    他们抬上小船,毫不费力地滑到池塘对面。

    这时,蹄子上包了草袋子的大米才慢悠悠走了一半。

    何田吹了声口哨,大米才奔跑过来。

    “来的时候忘了我带冰刀来了。”解下冰刀的时候何田说,“从前每年开春的时候,河水涨了,又冻上,会在林子里形成很多小冰湖,我就带上冰刀去玩。唉,当小孩真好。”

    “也不一定呀……”易弦想一想,“比如我小时候,每天过得比现在忙多了,要学很多东西,学不好,老师会打你。还要考试,排名,排名不好也要受惩罚。所以整天都提心吊胆的。见了老师像老鼠见了猫。”

    “你们那里的小孩儿都这样么?”何田皱着脸,觉得住在城市里的孩子真可怜。森林里的孩子没有学校,没有老师,或者说,养育他们的人就是老师。大人们言传身教,把自己所会的技术和经验传授给孩子。

    易弦摇摇头,“也有小孩子,只管吃喝玩乐就好了。但是我——”他猛地停一下,怔了怔叹口气,“我老师说,这些孩子都给养废了,长大也是没用的人。一旦失了恃,就和鱼肉一样,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何田出神,“易弦这位“老师”说的也有道理,但是学不好就要打?这也太可怕了吧?

    她自己到现在还是会写错别字,有些字要查字典才念得对,家里的书也不是每本都认真读过,字也写的不够好看,可这又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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