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太子换人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四单铺
朝中几位重臣跟刘昭禀报豫州汉中等地流民骤增之事, 御史大夫师丹因其门客多来自豫州, 他是最先知道底下这些情况的人。
师丹道:“豫州大旱导致受灾百姓众多,这大司农调拨的粮食有限, 况且层层下发,实际能到灾民手上的粮食着实所剩无几,豫州境内的豪强大家便趁机低价购买兼并灾民手中的良田,这些失去土地的灾民,无所依附, 或卖身为奴,或成为流民。”
刘昭明白了,他问:“这些兼并土地的豪强大家,有没有当地的藩王?”
师丹看看何武又看看孔光,才道:“有。以梁王刘立、公邱侯刘元为首,他们大肆兼并蚕食百姓的土地,大量蓄奴,这些诸侯王还庇护乡里豪强大族广放私债、辜榷奸利, 此风一长,必动摇我朝统治的根基!”
何武也坐不住了,道:“殿下,不光豫州,还有汉中亦是如此,此外还有冀州徐州荆州也都已经有些苗头,这些诸侯王互相串连,互相庇护, 大有孝景皇帝时七国之乱前的一些苗头!”
眼下国情与景帝时并不一样,再现“七国之乱”此话说的有点重了,孔光虽然不是非常赞同何武所言,但也没反驳他,只道:“如今诸侯王虽没有兵权,但他们敛财兹重,手握大量金钱和土地,他们若是与地方掌管军权的都尉互相勾结,那必是大患。再者,哪怕诸侯王不敢有所图谋,那受灾百姓走投无路,成为流民,他们被逼急了,保不准会揭竿而起、发生大乱,别忘了前朝就是被走投无路的农民给搅和的。”
在座三人,都是朝中的中鼎大臣,他们所述之事的严重性,刘昭是知道的,但他现在只是监国的太子,太过激烈或强硬的政策,都可能会引起其他掌权者的反弹报复,皇帝耳根子软,保不齐会站在他们那边。
师丹是有备而来的,他道:“为今之计,限田限奴婢势在必行。各诸侯王、列侯、公主除封地外,不得私买民田,另外朝中对各皇亲贵族及大臣的封赏也需要设上限,臣以为封赏不得超过三千亩。吏民商贾买卖民田不得超过千亩。凡超过限额的田地,皆没入官中。奴婢也是如此,各级设上限,私自蓄奴定为重罪。”
何武也赞同师丹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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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光问:“不知大司马是何态度?”
师丹道:“此前我和何武都找过大司马,大司马是赞成限田限奴之议的。我们本想也去与朱丞相商议,但是我又怕他反对,故而没去。”
孔光道:“大司马赞同那便好办,朱丞相我觉得他应该不敢明着反对,就怕他事后到皇上那边进谗言,他跟刘欣还有那些诸侯王关系可不一般哪。这些政策会损害诸侯王的利益,保不齐……”
何武道:“要不我们先跟皇上回禀,争取让皇上站到我们这边来。”
师丹不以为然:“我看此路不通。我们提前回禀,那我们此议之内容必会走漏风声,给其他人机会去皇上耳边吹风,皇上对于各诸侯王素来宽厚,难免心软。我是想咱们不如先斩后奏,朝会上通过后,抢在朱博之前,立马上奏,这朝会上通过的决议,届时皇上也不好驳回。”
何武再次附议:“此招甚妙。”
孔光也赞同。
刘昭道:“那后日朝会,此议先拿出来讨论,争取朝堂决议。”
“诺!臣等必将准备妥当。”
刘昭又道:“限田限奴制乃长久之计,不会立即奏效。关于流民的安置问题,迫在眉睫,还是要拿出另外的解决办法来。”
孔光跟刘昭想法是一致的,师丹之计要往下推行,阻力必定甚大,不利于缓解流民四处为患的大势,所以他们必须要做好两手准备。
限田限奴婢之议在朝堂上几乎没有遇到反对的声音,便一致通过了,皇帝对于此议也没有明确的表态支持还是反对。一切都比想象中顺利。
关于流民的安顿之策,是刘昭拿的主意,把官中在各州的闲置土地拿出来给流民耕种,头两年免租免税,让他们先安稳下来,还有荒地山地滩涂等,谁开垦的,就给谁耕种,归他个人所有。又鼓励商贾大户免息借粮给流民,借粮达到一定数额的,可免除该商贾的部分税赋。
流民安顿之策很快便往下实施了,限田限奴令因牵涉甚广,却一直拖延着未实行。
那日午后,孙置从外面归来,在含丙殿书房与刘昭汇报道:“近日定陶王刘欣多次进出兰林殿和丞相府,据我所知,多位诸侯王和豪族大家皆委托他给赵昭仪和朱博送大礼。保不齐他们会去想办法说服皇上取消限田限奴令。”
刘昭早就料到会发生这些事,只笑道:“师丹与何武还是想的太简单了,牵扯到那么多豪族大家的利益,这事就没那么容易成。”
孙置道:“是啊,幸好殿下圣明定下流民安顿之策,起码能缓解流民太多所带来的不安定之数。”
刘昭道:“其实流民安顿之策不止是为了帮助流民,我还希望能帮商贾减轻赋税,提升他们的社会地位,商贾的地位高了,商业贸易就会更为活跃,民间才会更繁荣。我朝历来重农抑商的政策,都是错的。但奈何上至皇上,下至文武百官轻视商贸的想法根深蒂固,不容易改过来啊。”
孙置明白过来,道:“所以这次我们明面上要推限奴限田,实则流民安顿之策才是我们真正要实施的策略,是吗?”
“还是你懂我。有限田限奴令在前面挡着,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我们这个一则安民二则提升商贾地位的政策才能真正实行。”
“属下拜服!”
“限田限奴是迟早的事情,但不是现在!”刘昭的言下之意是,还是得等到他登基之后,才能推行这类让各大豪族伤筋动骨的计策。
“属下明白。时机未到而已。”孙置又道:“还有一事,我们在河西四郡对匈奴执行的明严暗松的盐铁商贸政策,已经收到了一些成效。匈奴通过走私的商贩买卖盐铁牛羊,解决了两边军民所需,这半年以来,河西边塞倒是难得的安静下来。”
“甚好!”刘昭翻开案上的奏章,问:“平当最近如何?”
刘昭话锋转的太快,换一个人可能要稍作思索,但孙置对朝中大员各豪族大家的动向都了如指掌,马上就应对上来,道:“平当被罢职后,便不常出来,偶尔会到石渠阁听一些名儒大家谈经讲论,倒是过的自在。”
“平当这人脾气有些倔强,他当丞相的时候,得罪了不少人,但他是个有原则的良臣,我们日后还是要想办法重新启用他才是。”
孙置想了想,建议道:“我们不妨先重用平晏,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可以先派平晏到豫州冀州徐州等地去监察流民安顿之策的执行,给他立功的机会……”
“可行。你先去找平晏聊聊。”
“诺。”
此时兰林殿内暖阁,赵合德静静看着好不容易才睡安稳的六皇子,这半年来小皇子可谓是脱了几层皮,受了非常人能承受的痛苦,才总算是活下来了。
看着曾经白白胖胖的可爱人儿,如今已经是不成人样,合德眼泪禁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她有时候也会想,或许死亡是对孩子更好的归宿,但是,她舍不得,舍不得。
给孩子掖好被子,赵合德起身往外走,范顺常这才跟上来道:“禀昭仪,按您吩咐,我把定陶王叫来了,如今在偏殿候命。”
赵合德便让范顺常把刘欣叫到她寝宫后面的密室来。
定陶王刘欣进来先给她行了礼,赵合德赐他坐下,开门见山道:“你呀,该回定陶去了。”
“是不是昭仪听到了什么传言?”
“你在长安呆了有一年了吧,皇上宽厚恩准你留京居住,但别人可不是这么想的。何况你现在跟朱博、张放还有各位诸侯王走的那么近,难免有人会多想。”
刘欣正气凛然道:“这汉室江山,眼看着就要落入外姓人之手,正如张放所说,这太子可真不是……如今只有六皇子……”
“刘欣!”赵合德打断他,道:“暲儿是不可能了。我只希望他能好好活着就行。”
“请昭仪三思!”
赵合德了解这位野心勃勃的定陶王是怎么想的,微微笑道:“暲儿不可能,但是你定陶王刘欣可能。我可以帮你,只要你在登基之后,封我为皇太后,永葆我儿刘暲的临江王之位不变,便足矣。”
刘欣倒有些意外,没想到赵合德这次如此爽快,把他不便说出口的话,也都说出来了。刘欣忙跪下,道:“如事成,昭仪便是我刘欣再生之母。”
“此事必能成。但你要听我筹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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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你先回定陶,好让他们放松警惕。你跟驻守河西边郡的蒙将军是不是有些交情?”
“蒙将军的军师李诫与我师父乃是同乡故友。”
“让你师父给这个李诫修书一封,偷偷告诉他们,朝中马上要派大员到边陲监察走私盐铁之事,让他们小心为上。”
刘欣不解:“此乃何意?望昭仪赐教。”
“只要我方严查盐铁走私,必定会导致匈奴大乱。为了得到盐铁布匹等物资,匈奴铁骑会重新滋扰河西边塞,到时河西四郡几无宁日,是不是又得打一仗呢?另一方面,我们在长安想办法打击太子,让他无路可走,只能选择亲征大漠。你说如果太子‘一不小心’为国捐躯,机会不就来了么?”
刘欣恍然大悟:“那我回去训练一支精干的亲兵,太子……”他比了一个杀头的手势,“就交给我来办!”
赵合德点头道:“我在太子这边安插几个内应,与你里应外合,我们做个天衣无缝的天局!”
“昭仪能人所不能也!儿臣拜服!”
刘欣又是一拜,赵合德也不还礼,理所应当地继续笑道:“如今的第一步是,先把各诸侯王最担心的限奴限田令给‘废了’,使其夭折于朝堂之中。一则打击太子势力,二则让各诸侯王以后唯你马首是瞻。”
刘欣忙道:“儿臣倒是有一招,但是得昭仪帮忙。”
“你说!”赵合德喜欢跟这样的聪明人聊天,两人细细合谋,直至宫门上锁之前,刘欣才出宫去。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写朝局,写权谋,都怕小天使们不爱看,但是又忍不住要写。
希望大家能跟我一起坚持喔。么么哒。
☆、第065章
赵合德和刘欣两人细细合谋, 直至宫门上锁之前, 刘欣才出宫去。
刘欣走后,范顺常道:“这定陶王会听我们的么?”
“他野心两字都凿到额头上了, 他如何会不听我的话。说他聪明吧,却又不聪明,我会为了他而选择跟太子和王莽作对,可能么?但是像他这样自以为很聪明的棋子,却是非常好用。对了, 李诫以前跟你关系不是挺好的么?你也给他写一封信,两封信齐至,蒙将军肯定会严查盐铁走私。”
“诺!”范顺常仔细一想,又道:“李诫此人虽没做过什么大官,却是聪明绝顶,奴婢怕他会猜到我们有其他的意图。”
“你的意思是?”
“我们不如耐心等待河西大乱,届时朝堂追责蒙将军,蒙将军肯定也会追责李诫, 待到李诫在军营混不下去了,我们再去找他,让他为我所用。到那时,我们是帮他解困的,他对我们是感恩戴德之心,这一前一后,效果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范顺常说的有道理,赵合德下定决心走这条路的时候, 发现身边的人,都是能为她所用的良才,可谓天助我也。
暖暖作为皇帝的长孙女,百日庆典筵席在椒房殿正殿举行,长安城中各内外命妇无不盛装出席,唯独名义上最亲的王夫人以生病为由,未予列席。
之后,新都侯府太夫人生怕王叙会多想,反倒三天两头往北宫跑,就连王琼都看出了一些端倪,偶然间聊天,假装不经意地对王叙道:“母亲的病也不知好了没,暖暖都快四个月了,她还不曾进宫来看看这亲外孙女。”
王叙知道王琼的试探之意,并未直接搭话,一旁的尚青灵倒笑道:“我听赵媪说,王夫人这病反反复复的一直不见好,昨儿太子殿下还亲遣了太医署的太医前去给王夫人看病,不知会不会有效用。”
王叙也道:“等暖暖大些了,我带她回去给母亲请安便是。”
连续下了几日的雪,北宫内外白茫茫一片,分外萧寂。
北宫宫门外停了几辆马车,远处官道上又驰来几匹大马,马匹飞快,官道上扫雪的苦作,慌忙闪到一边让路,马匹从他们面前飞驰而过,直至宫门前才减速停下来。为首者下马后,把马绳甩给了后面跟来的同伴,便快速往里走去。
与室外的寒冷相比,含丙殿内温暖如春,撂帘进来的高剑,见黎旦守在书房的门口,便知道刘昭正与诸位大臣密谈,他也没多问,直接往偏殿另外一侧的小茶室走去。
果然小茶室里,孙置和孟准都在,两人正在对弈。
高剑把手中提着的盒子往他们棋盘上一放,道:“你们还有心思下棋呢?我阿母都快被气死了。张放刚被特赦,皇上又以张筑破了两宫大火案为由,嘉赏张筑,提拔他为中郎将!此前已经嘉奖过,提拔他为延尉丞了,这才几个月,又是让他袭了富平侯的爵位又是破格提拔为中郎将,我看要不了多久,直接让他张家的人做大司马算了!”
孙置劝道道:“此乃小事……”
高剑一听,就炸了,这怎么会是小事!孟准忙按住他,不让他在这宫内大声喧嚷,劝道:“你听孙舍人说完!”
高剑嘟嘟囔囔道:“我知道你们平日里跟张筑关系好,当然为他高兴!但他弟弟杀了我大哥!他们一家侍着皇上宠爱,简直目无王法!赵昭仪在皇上面前说句好话,张筑破了两宫大火之案,就能如此不顾张放张纯所作之恶事,大肆提拔恩赏么?”
孙置道:“你听我说,这是两回事!首先,张筑受到了提拔我们为他感到高兴。其次,张放之前污蔑太子,罪大恶极,但他被流放的时间还不到一年,就被特赦了,我们也很愤怒!但愤怒有什么用呢?现在谁都不知道皇上心里是怎么想的。比起张筑被提拔,皇上给张筑的赏赐才是对太子打击最大的!”
“为何如此说?”高剑不太明白孙置话中的意思。
“皇上给张筑赏赐了两万多亩的土地,这才是关键所在。太子殿下主持发布的限田限奴令,被皇上这一赏赐,彻底给推翻了。太子这边主持限田限奴,皇上那边给人赏赐田地,一出手就是两万亩,这不是打殿下的脸吗?”
高剑坐下来,他这才稍微明白其中的弯弯道道,“那殿下是怎么看的?”
孟准道:“在书房与大臣商议对策呢。”
高剑道:“他们家不知道给赵昭仪送了多少大礼,让赵昭仪如此帮他们在皇上面前要了这么多的好处!张放这样的老贼罪臣都能特赦。知道不能给张放恢复爵位,就找了个所谓的大功勋,把爵位传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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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的儿子!”
孙置指着桌上的黑漆木盒问他,你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高剑忙把木盒拿过来,放到身后,那是他大哥的一些遗物,本来是程夫人让他拿来逼太子帮他们做主,不能让他们张家如此逍遥法外的,现在看来,太子比他还头疼,他可不敢再去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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