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娘子是神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南柯郡主
——组长请放心。我会把这项工作做好,不做评判,也绝不掺带个人情感。
而如今,她已经爱上了盘古世界中的这个人了。
鸣蝉哇哇叫得人心乱,她心绪纷乱地看向宋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忘了他数据程序的身份呢?是一次次的历险相救?是一遭遭的温柔软语?在惊鸿岭时她先吻了他,她在那个时刻和接下来的时光都是深深爱着他的,可他——终究与她不一样呀!
他已经在计划着娶她了,她还在心心念念寻找同事、千方百计要回到现实世界。
“小九,怎么了?”宋沅觉出她的异常,茫然不解:“我又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薛默努力压下心中那些念头,字斟句酌地说:“可我,并不是那么想成亲的。”
宋沅面上的笑渐渐消失了:“为什么?”
他低下了头,过了很久才抬眼看她:“你是不想成亲,还是不想和我成亲?”
他眸中的伤痛刺痛了她,薛默声音颤抖地回答:“我是不想在这与任何人成亲。”
“那你,想在何处与人成亲呢,小九?”
他轻声问她,心中泛起担忧了许多时日的另一件事——小九是自天而降的,她或许终究要回到天上,终究要与天上的另一个人成亲。她与他们是如此的不同,可他并不能够坦然地接受这一点。
若她终究是要回天上去的,若她其实一直想回天上去……
宋沅只觉心中一抖,几乎要握不住虬曲的柳枝。他不甘心地再次试探地问:“你是觉得没有父母之命不可轻易应允么?那我先到你家乡提亲去吧,你的家乡究竟在哪里?”
“我的家乡很远很远呢,你去不了,我也回不去。”薛默微微苦笑:“你不可能见到我的父母,他们也不可能应允。”
“为什么?”宋沅彻底呆了:“他们为什么不可能应允?觉得我人品不清白,家世配不上?”
“不,不是的,师父你很好。”
他的错愕让她心中止不住地酸楚。她想着该怎么回应他。
你是个好人?
是我不好?
你将来必会有贤妻美妾,过上悠游自如的一生?
可是——早上他才与蝶音说了一会公事上的话,她就打翻了醋坛子呀!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会信!
薛默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她默默地试图沿树干爬下去,宋沅按住了她手,依旧抱着她从树上掠下来。
落在草地上时,宋沅很紧地抱住她,勒得她有些难受,让她不由蹙起了眉。他捏住她的下巴,颇有些蛮横地挑起来,让她没法再躲闪着不看他。
他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她:“明天,我就陪你到瑟谷去。”
☆、78 紫竹
宋沅既说要陪薛默到瑟谷去,立即就从下午就开始布置。他似乎憋着一股气,没两天都安排妥当了。
这期间翎儿也从彩石阁回来,说了彩石阁和瑟谷发生的事,宋沅这才明白为什么薛默一定要去。但瑟谷的魔血化芝本因彩石阁而起,因此他们决定还是先到彩石阁。红鸩早听说瑟谷中长着苍木,知道绿柳山庄众人要去瑟谷也吵着一起去,郁竹声自然是陪着她——因此又是一次集体出动。
彩石阁和瑟谷在青邑国下游,都属于宁国地界。宁国是敏夫人母家,宋沅对这次行程格外小心。
他们依旧搭乘小蓬莱号。在船上宋沅和薛默见着了对方神情都是淡淡的,薛默的目光有些躲闪,宋沅则是故作的云淡风轻。但郁竹声在旁早一眼看出自家兄长的不对,于是某一天到天字舱把宋沅的肩膀一拍。
“说说,你与小九儿又怎么了?”他的表情十分的八卦。宋沅一笑:“她叫你来的?”
“不不。”郁竹声非常地坦诚:“是我和阿鸩都想知道。”
啊啊,他两就这么爱探听各种**秘闻……宋沅不由略囧。但自家弟弟,他终归还是愿意与他一叙的:“我向她求亲,她不愿意。”
“她不愿意?”郁竹声一愣。
他明白宋沅的心性,知道这样的不愿意对他是怎样的打击,目光中立即多出几分同情:“她为什么不愿意?”
“她说,她不愿意在这与任何人成亲。”宋沅苦笑。
“这?这是哪?”郁竹声没反应过来:“青邑国?绿柳城?她不会是想要你到苍木村去迎娶她吧?”
“这是人间。她是从苍木上下来的,阿澧。”
“这……诸神从建木下来,再由建木返回天际?”郁竹声想起那个传说。
宋沅点点头:“苍木是建木小枝。在上古传说中,苍木亦可长成建木的。”
“所以小九儿去瑟谷……”郁竹声的神情严肃起来:“是为了去找瑟谷中的苍木?”
“是的。”少庄主的眼眸垂了下来。
郁竹声站起身,在天字舱中走了一圈,回头冷笑:“所以你千里陪她去瑟谷,然后护送她回到天际?宋沅,你是真傻?”
“她若不愿,我不勉强。”
“你不勉强?”郁竹声叫起来:“宋沅,你真当自己是个圣人?”
他冲到他面前,苦口婆心地敲他桌子:“你该好好地对她说,你日日夜夜每时每刻都想她,你放不下她,你离不了她——总之什么好听说什么,让她留在这里嫁给你,让她再多多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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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平常是这么对红鸩说话的?”宋沅看他的神情就像看怪物。
郁竹声点头:“差不多。阿鸩是越人,越人的说辞虽字面上不是这样,但意思与这相当;她一一都告诉了我,我记下了在恰当的时机再说予她。”
“我听着就是花言巧语的假话。”宋沅很是不屑:“我就不信你真是每时每刻都想她。”
“可女人都喜欢听这些呀。”郁竹声看他的神情像看白痴。
——这不是我想要你说的!
宋沅又想起了那天夜里,薛默对他嚷的话。现在回想起她当时神情……她其实是想要他说这些!?
少庄主当即一脑门的黑线:“我……我宁可去山上刺虎,也说不出来这些话。”
“说几句话,比刺虎都难!?”郁竹声的眼睛瞪圆了。
宋沅艰难地点头:“比刺虎都难。”
“可你又不是没说过。”郁竹声挖掘记忆的库存:“那年我们去百花楼,你给楼里的莺莺姑娘上缠头时,说起话可是一套套的。”
“那不过逢场作戏,对伶人艺姬该说什么我清楚的很。可小九,与她们是不一样的。”宋沅想象着自己对薛默说这些话的场景,生生打个寒颤:“总之,我说不出。”再说,小九不愿意是这个原因么?应该不是吧……
“说不出……”郁竹声怜悯地看着他,觉得自己还是得帮他一把:“来,我教你!”
于是小蓬莱号从第二天开始就出现了非常可怕的一幕幕——
红鸩和郁竹声在甲板、正厅、帆下等任何一处人多眼杂高光起的地界深情对视,执手相望,目光仿佛蜜里调油,手仿佛黏在了一块。
当围观群众足够多之后,红鸩会用汉语配着越人的歌调唱歌,唱词都是诸如“山上杜鹃花正鲜,妹心念哥泪涟涟,有心把哥问一遍,鹧鸪乱啼不敢言”这一类的。
然后郁竹声就会用一种(在宋沅看来)傻子般的深情目光与她应和。他念着自己用青邑国格韵作的诗,诗里对红鸩说不完的千般夸赞,道不尽的万般缠绵,把红鸩逗得一直在笑,坐得离他又靠近几分……
他两自己这样表演还不够,郁竹声带上船的数十个仆役手持箫管琵琶环绕左右,配着两人的曲调诗律演奏起来。小蓬莱号上顿时热闹非凡,那些没事的船工水手都跑来看,听到动情处连声喝彩。
红鸩也毫不羞涩,拈过蜜瓜荔枝一类的水果与郁竹声彼此喂食。一开始他们可能确是刻意作戏,但没多久就真的情意绵绵,彼此眼中心上只有对方,再也看不到船上其他人了。
这样的戏一连出演三天,每天至少一个时辰,每次都在宋沅和薛默同时出现的时候演出开场,大有“如果你忽略我我就要开到天字舱去”的架势。
他们这样作,宋沅只觉毛骨悚然。他当然知道这两人公然调,情是为什么。
——说不出?我教你!
自家兄弟的话又一次在耳畔响起,嗯,他就是这么做示范的。郁竹声很开心,红鸩很开心,他两不介意向天下昭告他们彼此间的爱意,可是他宋沅——真的很囧呀!
他没法想象自己说这些情话时是什么样子,虽然他承认郁竹声写的很真挚,绝非与伶人艺姬唱和的逢场作戏之作。而更可怕的是当他一脸抽搐地被迫看他们表演时,薛默的眼眸却是亮闪闪的。
“真好。”她低声说着,双颊微红,目光又羞涩又向往。
宋沅顿时如临大敌:她她她,果然喜欢这样儿的?
这发现让他恨不得砰砰砸墙。他小心翼翼问她:“什么好?”
“曲子好,笛声好。”她低头掩饰。他松一口气。
于是从第四天起,少庄主不见了,不管两位主演和乐队到哪儿找都找不着他。少了一位重要观众,演出就多少显得没精打采。薛默过意不去,上前拉拉他们:“阿鸩,师叔,可以停啦。”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她低下头:“但我们,和你们终归是不一样的。”
郁竹声一时无语。红鸩则不耐烦地叹了口气:“要不,直接给他下一副情药算了!”
给宋沅下一副情药?这话也就红鸩能说出口。夜晚,薛默在她的地字舱里想着郁竹声和红鸩的情致热烈,仍觉得怦然心动。
可惜,宋沅是不会把那些话说出口的。他只会……
笃,笃笃。
舱外传来敲门声。上前开门,月光下是宋沅站在那里。
“你……”薛默愕然。
宋沅拉一拉她的手:“走吧。”
他牵她走出地字舱,到小蓬莱号顶层甲板的白帆下坐下,从帆下取出了两只笛子。
笛是紫竹的,一支下面饰一粒珠子,一支下面饰一块玉。宋沅取饰玉的那支稍试了试,一缕清音就从笛孔中飘了出来。
他吹的正是那天薛默说好的那一曲,调声婉转悠扬,说不尽的痴绵旖旎。薛默大感意外,没想到他竟把自己无意间说的一句话如此上心。
河山静谧,月光照耀他的侧颜,摇曳的帆影落在他素色的衣袍上。她默默地看他指节分明的手,默默地看他认真的脸,忽然觉得若是一直留在盘古世界,似乎也是很不错的事。
一曲终了,宋沅放下竹笛,颇有些忐忑地说:“小九,这支竹子是我十五岁那年剑术初成,到鸣磬山顶采回来的。”
鸣磬山离绿柳城数千里,毗邻溟海、上多神怪。到那山顶取一支竹子说着轻描淡写,其中却蕴涵九死一生。
“我藏着它很多年了。我想着若有朝一日得一真心爱慕的女子,做成一对,与她彼此应和,也是一桩美事。”
“小九……”他深深吸一口气,将紫竹笛在手中旋着打一个转:“阿澧曾说我太寡淡无趣,总杞人忧天、做那无谓的瞎想。”
“现在想来,阿澧平常所说是对的。其实在惊鸿岭时,我从未想过他与红鸩能走到今天。”
阿澧说只要与红鸩在一起一天,他便要把那一天过得痛快逍遥;即便是今后分开,他也会把她当一个永远珍藏的梦。于是他们每天都能那么快乐,说他一点不艳羡是假的。
“阿澧与红鸩说的那些话,我实在是说不出口……”他赧然地笑笑:“但我想终归都是胸臆所述、唇齿所出,我就为你吹吹笛子好么?”
“……”
看来想他说些动听的是无望了。薛默抱着膝,轻轻点头:“好。”随即又添一句:“但只许为我一人,你不许再吹予第二人听。”
“这是自然。你何时见我为别人吹过?”宋沅微微笑了。稍一琢磨,他又横举竹笛,为她再次吹了起来。
婚姻之请,今后就不再提了吧。他在心中默想。就如阿澧所说,在一起一天,便快乐一天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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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哭唧唧的作者菌:崽儿哇,女!你们这么含蓄闷骚,为娘我实在怕掉收!你们就热烈一点行不行?看看你们的弟弟妹妹!
宋沅:……
薛默:……
立即异口同声地:不行!
嚎啕大哭的作者菌:好啦好啦,为娘弃疗啦!亲生的崽女,含着泪也要养大!自己开的坑,含着泪也要填完!
☆、79 彩石阁(1)
船行顺水,几天后小蓬莱号到了彩石阁。身为宁国属民,彩石阁一向亲近敏夫人一脉,宋沅和郁竹声亲自到来本是不敢想的。但之所以去找独孤,其实也存了一丝侥幸希望绿柳山庄出手相援;看小蓬莱号到了他们大喜过望,彩石阁的六公子远远出迎,宾主见礼后他向宋沅述说阁中发生的事——
瑟谷将出堕魔的消息是彩石阁三月前知道的。堕天之魔的骨血服食后可以封神登仙,因此彩石阁早早在苍木下等着,一连等了七日,黎明时分那堕魔终于出现了。一时埋伏的弓,弩铁网齐出,顿时将那堕魔罩住……
“用了弓,弩铁网?”旁听的薛默心中一抖,这分明就是捕捉野兽的路数呀。
六公子看向她,把头一点:“是的,九姑娘。魔力强大,我们不得不多做防备。除了弓,弩铁网,还有排钉陷阱。”
“那,那不是当时就打烂了?”薛默的神色变了,宋沅立即说:“六公子,追捕过程就不必细述了,只说之后发生的事即可。”
六公子想想也对,女眷在前,尽讲这些血腥事做什么,接着说道:“虽有这些东西,那魔还是带伤逃掉了,魔血洒落地上,没多生出一片红芝。我们全都采集回来,八成栽在暖房里,二成炼成丸药献给族中长老服用。没想到……”
他苦笑着摇头:“没想到长老们服食后昼夜不眠,我等原以为是药力使人精神焕发,后来才发现他们的神智渐渐失常、举止如同野兽,而且身上也一片片生出血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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