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珠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金无彩
出了宫的钟幻便寒了脸。
迎上来
第 495 章 愿借辩口如悬河
说话的人进了店,恰是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脸上甚至还残存着一丝稚气。
钟幻的目光迅速在他纯白的锦袍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对方脚上的薄底靴子上,脸上笑开了花。似是格外不好意思一般,站在原地却偏了身子,大口去咬包子,同时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我,我快些吃完……”
“哈哈!不必不必!兄台还是坐下慢慢吃。天气冷,你吃得急了,容易不舒服。”
年轻人温和地劝着,昂然走开,善意地给钟幻留了单独吃饭的空间,且去货架上打量各种纸张。
金二忙笑着上前道:“客人是看纸还是看墨如今天寒,读书人们多有墨汁凝滞不匀的,小店才进了一批好松墨,呵一口热气就能保证墨色跟春秋一样!您要不要试试”
年轻人笑着点头:“也好。”
金二忙让了他去桌边坐下,铺开上中下三等纸张,再取了常用的羊毫狼毫兼毫三种笔,最后把最普通的泥砚盖子掀开,拿了一条松墨出来,双手捧给那年轻人:“请客人亲手试试”
年轻人看着他的行事,极为满意地点着头,亲手执了墨,金二又忙在砚中滴了水,年轻人用墨条在砚中轻轻研磨。
那边钟幻已经吃完了包子,擦了手,慢慢走过来,安静看着,待看见那年轻人一一试过笔墨纸张,才笑着赞叹:“足下好耐性。”
“读书人的事,没耐性怎么行”年轻人笑着回了一句,依依不舍地看着那些东西,却站了起来,并没有说要或不要,转头跟钟幻谈起了天。
“这样冷的天,大家的晚饭都吃得早,怎么兄台却此刻才匆匆果腹我看兄台的衣饰,可不像是这样草率饮食的人。”
年轻人的调侃令钟幻微微红了脸,叹了口气,摇头道:“足下取笑了。原本是进宫去给太后娘娘解闷的,皇后娘娘也打算赐宴,可是太子殿下有些不高兴,陛下和娘娘就都没了心思。我哪儿还好意思赖着不走,赶紧就出来了呗。”
那年轻人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脸上不加掩饰地露出了一股热切:“这样天色,兄台还能进宫难道是哪府的郎君”
钟幻羞愧地摆着手,不避嫌疑地拉了他,忙往铺子深处走了几步,然后请他在刚才自己待的地方坐下,叹口气,道:“在下是个大夫。”
年轻人的目光便是一黯,接着却又流露出一股好奇和担忧:“怎么宫里的贵人们哪位不舒服吗您刚才说太子……难道是……”
钟幻连连摆手,半晌才道:“禁中之事,轻易说不得。何况也并没有谁不舒服。只是在下看着陛下娘娘和太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替他们高兴罢了。”
说完,却又重重地叹气。
年轻人看着他的样子,微微怔住,百思不得其解。
钟幻遥遥地看了金二一眼,又瞧瞧外头的天色。
董一知机,躬身低声道:“小郎该回去了。家里会担心的。”
“嗯。也是。”钟幻点着头站了起来,扬声叫金二:“我扰了这位读书人在你店里养心的兴致。刚才试过的笔墨纸砚各拿一套,送了这位读书人,权做我的赔礼罢。”
金二满口答应,看着他的眼色,又凑趣道:“小郎真俭省。拿着自家的东西送人,竟还做出这样的客套来。让东家知道了,又该笑话您了。”
年轻人啊啊地愣住,指着钟幻苦笑不得:“这是你的铺子”
“我,我师妹的。”钟幻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跟我的也没大差了罢”
年轻人哈哈大笑,洒脱地一拱手:“我本来还想婉拒,现在看来,倒不用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钟幻高高兴兴地跟他道了别,名姓都没通,扬长而去
第 496 章 戏马台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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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坐在沈沉床板守了整整一夜的沈太后看起来憔悴极了。
可是沈沉还是没有醒。
外头传来一阵细碎的说话声,接着是推门而入的椎奴。
“太后,陈氏带着那两个人来了……不然我叫她们先回去吧”椎奴实在是不想让这个模样的沈太后出现在陈太妃面前。因为这看起来,实在是太像是不得已示弱了。
可是沈太后沉默了许久,站了起来,抬头看向椎奴:“让她们在外头候着,给我梳妆。”
又新忙上前帮忙,伺候沈太后盥洗毕,看着面前的大镜子,小心地问:“给您梳高髻还是牡丹髻”
“不,梳圆髻,不然,怎么戴凤冠”沈太后坐得笔挺,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寒意。
从偏殿里扶着椎奴的手慢慢踱出来的沈太后一身玄色绣九尾金凤的常服,富丽堂皇的金冠,以及,基本没有掩饰的疲态。
依照老惯例穿得姹紫嫣红的陈太妃惊讶极了。
自从先祥和帝驾崩,除了上朝理政,这还是头一次看见沈太后穿得这样隆重!
陈太妃忙回头指点楚楚可怜的余绯余绾姐妹:“还不快给太后行礼”
“太后万安。”两个人恭恭敬敬地屈膝蹲身下去。
沈太后先去看那张见过的脸,轻轻笑了笑:“小余氏可比上回见要瘦多了。”
又看向余绯,却喝了声彩:“这大余氏倒是一副好皮囊!难怪从前看我们离珠不顺眼,想来美人相妒,倒也是常情了。”
随后便慈祥地令她们起身,赐了座,再来跟陈太妃叙话。
“昨天你走了离珠就病倒了。她师兄来给她看过,说是前头的事情攒下了许多不适,一下子松心就发作出来了。睡一睡就好了。这不,就睡到现在还没醒。”
竟十分和善。
余绾和余绯诧异地对视,又都低下头去。
沈太后瞥了她们一眼,假作没看见,又拉家常一样对陈太妃道:“上回你说尚药局给你配的药用料不好,哀家已经问过了。去年遭灾的地方多,那药都不大好。
“你先前又卖了那么多方子出去,难保外头没人悄悄地去截了药。这可就怪不得旁人了啊!”
又笑着点点她:“先帝给你那么多私房,你还那么贪钱,真不知道当年在南越是吃了多少苦!”
陈太妃张口结舌,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沈太后,半晌才反应过来,失声笑道:“太后今天是要演哪一出啊妾身后脊背直发凉!您倒是像往日一样唇枪舌剑地冲着妾身来倒好了呢!”
“又不是在外头!你从来受不得半点委屈,往日里当着那么多外人,总不能让人觉得先帝宠妾灭妻。可咱们自己的时候,哀家可什么时候能说得过你的真是的!”
沈太后看了余氏姐妹一眼,又做了个恍然的笑容出来,打趣道,“这两个可都是通透的人,又立了大功,又冰雪聪明的。难道你还想让人家姐妹相信我这个老太婆天天成心跟皇帝对着干不成!”
这下子,全殿的人终于明白过来沈太后想做什么了,纷纷对着余氏姐妹露出有趣看戏的表情,看向陈太妃时,却是各种好笑。
“你呀!幼稚!”沈太后嗔怪着指指陈太妃,然后亲切地转向余绾余绯:“哀家本想跟皇帝皇后商量着,给你们姐妹们好好地寻几门好亲事。毕竟宗室里还是有年龄相当的小郎的。
“但你们太妃既然这样热心,一股脑子地把你们俩都抢去了她殿里,那哀家就不好再多事了。
“只管安心住着,躲躲清净。若是有什么想头说的,跟太妃说了她不依的,就等着下回来我这里,跟我说。好好歹歹,我在皇帝皇后跟前说话的分量,她还是差着三分的。”
 
第 497 章 戏马台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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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太妃一脸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表情,索性冲着余绾使了个眼色。
余绾迟疑片刻,小心翼翼地欠身,轻声道:“妾身家里先前颇——繁杂,如今家务事闹到太后跟前,心中十分羞愧。”
“清官难断家务事。就算你们想说,这些事哀家也是不敢听的。大家都有理,说不清,说不清!”
沈太后慈祥地笑着摆手,又令椎奴:“前儿不是送了些柿饼来这个东西小娘子们怕是都爱吃。你去拿了那个青竹小篓盛一篓子来,给她们姐儿两个拿回去吃。”
东西取来,青竹篓配着橙红挂霜的柿饼,十分好看。
余绯抢先接过去,满口称赞,又笑着娇声谢沈太后疼惜。
“你们是离珠的姐妹,便打断了骨头也连着筋。她病倒了未醒,哀家自然要替她招呼你们。”
沈太后慈爱地在两姐妹间看来看去,说话时目光却一直落在余绯脸上,好似更加喜爱她一般。
“只是太妃娘娘接你们进宫前就跟皇帝说好了,你们姐妹二人是要陪着她修行的。而且,只怕是头发都要剃了去……唉……这如花似玉的小娘子……”
说着说着,沈太后满面惋惜地摇着头长叹不已。
余绯顿时大惊失色,猛地转头看向余绾,脱口而出:“什么时候说过要落发了我不落!我在莲花庵三年都没有落发!我不!”
余绾怀疑的目光看向陈太妃。
陈太妃顿时好气又好笑:“太后娘娘,您可别冤枉我!我什么时候说过她们姐妹要落发了我自己都没打算落发,怎么能让她们落发呢!”
“呃这——”沈太后愕然地看着她,又看向椎奴。
椎奴早就是跟沈太后打惯了配合的,顿时也露出讶然表情,歪着头看向陈太妃:“昨天您来,太后娘娘问您将好好的小娘子弄进宫做什么您说是要陪您修行。
“太后说前朝公主们也都修道,还俗也容易,挺好的。结果是您自己说,要带着两个小娘子修佛,都是要落发的。怎么今天这说辞,改了!”
说完,又看向沈太后,微蹙眉心,摇了摇头。
沈太后没有做声,脸色却不好看了起来,责备的目光看向陈太妃,闭上了嘴。
陈太妃这才反应过来,失笑着,跟着摇头,却无言以对。
余绾看着两边的作态,心中无限狐疑。
那边余绯却不管不顾地哭了起来:“我不要落发!六妹妹,你让我进宫时,没说还要落发。我不!我宁可回家,等着太后娘娘给我赐婚,我也不落发!”
“不落不落!哎呀!这么水灵的小娘子,落了发可怎么好花儿往哪戴哎哟哎哟,别哭别哭了!这梨花带雨的,可心疼死哀家了!”
沈太后满脸焦急,左右看了半天,眼睛一亮:“椎奴,去,把哀家的首饰匣子拿来!”
椎奴答应一声,忙奔进后殿,又跑出来,将一个游龙戏凤的描金匣子呈给沈太后。
“这个!别哭了,快看!看这个!这是司宝司刚做出来的金线红绒花!还有这个这个,一对儿如意云纹的金背玉梳!这个金镶玉的葡萄步摇!”
沈太后一样一样地拿出来,就手便插在了余绯头上,端详着笑:“瞧瞧!多俊俏的小娘子!不落发!啊!咱们就陪着太妃诵几个月的经,等北边的仗打完,哀家就给你们另安排好出路啊!”
余绯摸着头上新添的首饰,终于破涕为笑,有些不好意思地给沈太后欠身低头行礼:“谢太后赏赐……民女失仪了。”
“小孩子们,什么失仪不失仪一个个老气横秋的做什么哀家这辈子难道那些刻板的诰命还见少了不成”
沈太后笑着令椎奴搀了她起身,又送到余绾身边坐下。
接着又殷殷叮嘱陈太妃一定要好生照看她姐妹二人:“她们跟你不一样。她
第 497 章 戏马台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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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太妃一脸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表情,索性冲着余绾使了个眼色。
余绾迟疑片刻,小心翼翼地欠身,轻声道:“妾身家里先前颇——繁杂,如今家务事闹到太后跟前,心中十分羞愧。”
“清官难断家务事。就算你们想说,这些事哀家也是不敢听的。大家都有理,说不清,说不清!”
沈太后慈祥地笑着摆手,又令椎奴:“前儿不是送了些柿饼来这个东西小娘子们怕是都爱吃。你去拿了那个青竹小篓盛一篓子来,给她们姐儿两个拿回去吃。”
东西取来,青竹篓配着橙红挂霜的柿饼,十分好看。
余绯抢先接过去,满口称赞,又笑着娇声谢沈太后疼惜。
“你们是离珠的姐妹,便打断了骨头也连着筋。她病倒了未醒,哀家自然要替她招呼你们。”
沈太后慈爱地在两姐妹间看来看去,说话时目光却一直落在余绯脸上,好似更加喜爱她一般。
“只是太妃娘娘接你们进宫前就跟皇帝说好了,你们姐妹二人是要陪着她修行的。而且,只怕是头发都要剃了去……唉……这如花似玉的小娘子……”
说着说着,沈太后满面惋惜地摇着头长叹不已。
余绯顿时大惊失色,猛地转头看向余绾,脱口而出:“什么时候说过要落发了我不落!我在莲花庵三年都没有落发!我不!”
余绾怀疑的目光看向陈太妃。
陈太妃顿时好气又好笑:“太后娘娘,您可别冤枉我!我什么时候说过她们姐妹要落发了我自己都没打算落发,怎么能让她们落发呢!”
“呃这——”沈太后愕然地看着她,又看向椎奴。
椎奴早就是跟沈太后打惯了配合的,顿时也露出讶然表情,歪着头看向陈太妃:“昨天您来,太后娘娘问您将好好的小娘子弄进宫做什么您说是要陪您修行。
“太后说前朝公主们也都修道,还俗也容易,挺好的。结果是您自己说,要带着两个小娘子修佛,都是要落发的。怎么今天这说辞,改了!”
说完,又看向沈太后,微蹙眉心,摇了摇头。
沈太后没有做声,脸色却不好看了起来,责备的目光看向陈太妃,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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