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凶又坏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靳安
“我觉得,这也可能是件好事吧,”他说,“如果她能让小游有继续走下去的动力…”
游清摇了摇头。
“我怕的就是,小游的这种动力。”她有些迟疑地说,“你忘了吗,那年我和他说,希望他能考上市一中,结果…”
纪云开皱起眉来。
他当然记得。
三年前,原本对学习从来不放在心上的纪游,因为游清的一句话,不眠不休地学了半年,硬是以理科接近满分的成绩考进了市一中。
最后从考场出来的纪游,眼睛里那种陷入癫狂的偏执,活脱脱就是…月明的翻版。
“而且,”游清说,“小游的心理医生昨天联系了我,她说,小游最近虽然看起来好转了,但实际的情况,未必真的好转了,让我多关注一下小游。有些话…她虽然没有直说,但是我总觉得,小游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像那几年的月明…”
游清说着,忍不住颤抖起来,纪云开忙伸手揽住她。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陷入了沉默。
“这是什么?”黎曼很惊奇地问肖央央。
把手腕从毛线团里扯出来,肖央央说:“毛线。”
“废话,我看不出来是毛线吗。”黎曼无语地说,她把铺在桌子上还没编的毛线拿起来,“这个怎么这么粗,而且我没记错的话,毛线不该用毛线针织么?你怎么用手?”
“这叫冰岛毛线,”肖央央扯着毛线给她示范了一下,“用这个比较方便,而且好看。”
“是挺好看,你自己用么?”黎曼问她,“这个灰蓝色感觉不是很适合你,看着太丧了。”
肖央央说:“送纪游的。”
黎曼顿时兴奋起来:“哇哦!送纪游的!圣诞礼物?”
肖央央摇了摇头:“生日礼物,纪游的生日快到了。”
“啊生日礼物,手工围巾,好浪漫!”黎曼趴在桌上看着,“我也想要男孩子手织的围巾”
手上忙着交替编织,肖央央说:“正好这会儿问你一下,我打算给纪游办一个生日派对,你有空来玩玩么?”
听到肖央央邀请自己,社交小能手·黎曼更激动了:“有空啊有空我当然有空了!哪天哪天?”
“十一月十一号,刚好是下次放假的周末。”肖央央说。
“啊,光棍节啊?”黎曼瞪着眼,“真是个…好日子。”
肖央央看她一眼:“你别告诉我你要忙着去给马云爸爸送钱。”
“没有啦,我的小金库已经买定金买空了,”黎曼说,“当然给游哥买礼物的钱是有的!而且而且,你打算怎么办?就吃个饭唱个歌吗?是不是太没创意了?”
肖央央摇了摇头:“我自有计划。”
步入十一月,天气越来越冷,学霸们一边发抖一边在教室里不肯走,执着地刷着题。
纪游今天请假去精神科拿药,肖央央正好可以好好地画个图纸安排一下。
昨天她打电话联系过小木屋那边的度假屋负责人,没想到那么个并不算很好的度假小屋租金居然那么贵,她这大半年各种忙碌拍平面、打广告的钱加起来,也只刚刚够租两天,顺便买点装饰再请吃个饭。
纪游的朋友那边卫南星帮忙联系了几个,都是之前一起打过球见过几面的男生,她这边就是黎曼,加起来大概六七个人。
小木屋的装饰她得提前一天去准备,还要订做蛋糕…
“肖央央,你来一下。”游老师突然在门口叫了她一声。
最近几个任课老师轮番上阵,给每一个同学都做了思想工作,肖央央估计是轮到自己了,收好笔记本,走出教室。
然而游老师并没有带她去办公室,而是直接带她去了校外的一家咖啡厅。
肖央央的心顿时有些沉重。
“玛奇朵,谢谢。”
点好单,肖央央喝了一口柠檬水。
微酸的口感和冰凉的温度都能让人镇静下来。
她开门见山地说:“游老师,你是想和我谈一下纪游吗?”
游清看着她:“对,我是想和你谈谈纪游,但是,”她说,“想必你也知道的,我是纪游的舅母。”
肖央央点了点头。
游清继续说:“所以,我现在是以纪游的舅母的身份,和你谈谈纪游。”她的语气舒缓而诚恳,“所以,希望不会因为这次谈话而影响到我们的师生关系。”
肖央央说:“我知道。”
游清给肖央央讲了个故事。
一个小男孩如何在父母的诅咒里出生,又如何看着母亲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他以前的名字,并不是叫纪游,”游清说,“那天他舅舅和我一起去把他接回来,还没有到家,路过派出所的时候,他突然说要改名字。”
游清微微低着头,看着面前的咖啡,笑容里带着几分伤感:“那么小的孩子,能认识几个字,我和他舅舅一时之前又没有准备,哄着他说先回去安置好,慢慢再来改名字。他瞪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舅舅姓纪,舅妈姓游,我就叫纪游’。我和他舅舅问他知不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他说不知道。”
“但是就算不知道也无所谓,他只是不想再叫以前的名字。”游清笑了笑,“他说那个名字已经陪着他的妈妈死掉了,以后他就不是他了。”
“他那时候就想和过去斩断联系,可是一直到现在,他都还沉浸在过去里,从来没有走出来过。”
“你是他唯一的希望。”游清抬头看向肖央央。
“可这个希望,可能反而会害到他。”
第63章 生日
听到游清这句话, 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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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央不自觉地攥紧衣摆,指甲掰的阵阵发疼。
她勉强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游清反问她:“你之前, 为什么会想到让纪游参加那次竞赛呢?”
肖央央迅速抬头看向游清。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说:“纪游是因为参加那个竞赛才突然…突然又发病的?”
游清摇了摇头。
“纪游不是突然发病,”她说,“他其实…一直没有恢复过。他的心理医生告诉我, 他一直在努力地,假装自己好转了。”
他看着肖央央:“只是为了不让你失望。”
肖央央一时之间没有理解游清的这句话。
什么叫纪游一直假装自己在恢复?
什么叫只是为了不让我失望?
纪游明明一直都有在吃药, 明明那次检查;他还说医生建议他可以开始减少药量;明明…
念头飞转间,肖央央突然想到, 那次她问纪游愿不愿意参赛的时候,纪游说的话。
“如果你想要我参加的话, 我会去参加。”
“如果你想”…
所以, 是因为她希望纪游去参加比赛,纪游才会去参加,是因为她希望纪游能恢复, 纪游才…假装自己一直在好转?
游清还在说话:“你知道我为什么从来不要求纪游的成绩吗?”
“那天在办公室,陈老师的话你也听到了,我们不清楚纪游多么有天赋吗?难道不知道什么样的路能让他发挥到极致?谁会不希望自家的孩子好呢?难道我们是从一开始就, 就决定像这样, 让他放任自流吗?”游清的语速渐渐有些快起来, 而肖央央并没有打断她。
她或许也压抑了太久了。
“可是为了不让我们失望, 他会不惜耗费自己的所有精力逼迫自己,而这仅仅只是为了满足我们的期望而已。所以我和他的舅舅已经习惯了不给他压力,让他自由,肥肥我们早就已经准备好做他的后盾,而不是推着他拉着他希望他能够再往前继续走下去。如果他不愿意再往前走,我们也会支撑住他,至少能够不让他倒下。”
“听起来是不是很绝望?是不是会觉得我和他舅舅这样的决定是在推卸责任?可你知道吗,这样的决定是我们用多少个不眠不休的夜晚才能艰难地决定的?耗费了多少精力,流了多少泪,才不得不,那样无可奈何地,接受这个现实。”
游清笑了一下:“是啊,我们早就已经,认命了。”
肖央央沉默着,指甲深深地陷进手心里。
十一月的风在玻璃窗外呼啸,附近的小学大概是放学了,一个接一个地从街对面跑过,欢声笑语和枯败的树叶一起,随风飘地到处都是。
“我们已经认命了,而你呢?只要你还在喜欢纪游,必然不愿意就这样认命吧?”游清的语速变得很慢,似乎是怕她说出的话刺激到肖央央。
“可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他了呢?”
“如果有一天你终于忍受不了他喜怒无常的样子,被他发火的样子吓到;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其他的人…”
肖央央抬起头看着游清,她摇着头,努力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她能说什么?
我绝对不会变心?
我会永远照顾纪游?
不需要游清反驳她,她自己都觉得这些话幼稚到可笑。
“即使远的不说,就说现在。纪游已经足够让你心神不宁了,不是吗?”游清说,“再过半年就是高考,你又有多少精力可以照顾他的情绪呢?”
“我想你也感受到了,我说的这些话不是在吓你。我也绝对不是在逼你和纪游分手。但是央央,无论是站在家长的立场,还是作为你的老师,我都希望你们两个人能慎重对待这件事。”
“央央,到现在为止,你随时都可以全身而退,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继续走下去,尝试更多方法让纪游接纳自我。可是,我想不论是你,还是我们,都承担不起‘试试’的后果。”
游清说完这句话,两人都没有再开口。
沉默了许久后,肖央央一字一句地说:“我不能保证未来会怎么样,但是至少现在,此时此刻,只要他还愿意接纳我,我就会陪着他。”
…
赶在放月假之前,肖央央终于织好了围巾。
“好长啊,这都快有两个你高了吧!”黎曼帮肖央央拿着围巾比划。
“在你眼里我只有一米二?”看了看长度差不多,也没有错针,肖央央把最后一截毛线剪断,收针。
关于纪游的生日,肖央央原本是想给他一个惊喜,但从那天和游老师谈话后,她改变了想法,觉得应该先和纪游沟通一下,了解他的想法,而不是自作主张。
课间休息的时候她把她的计划和纪游说了一下。
“过生日?”纪游停下笔。
肖央央试探地看着他:“如果你不想太大张旗鼓的话那就不办了,只有我们两个人也可以。”
纪游沉默了一下。
“可以,”他说,“但是请吃个饭就行了,往年也都是这么过的,我们可以之后再单独过。”
肖央央点点头,又问他:“那你想我们两个怎么过?”
纪游看着她,笑道:“我等着你的惊喜。”
11月11日是一个难得的晴天。
这个城市很少下雪,四季未必如春,但也不会很冷,而又有阳光加持,小木屋公园里并没有像肖央央之前担心的那样显得太过萧条。
落光的银杏树直直地插向天空,落叶在石板路上铺了一地,湛蓝的天空像夏天一样明媚,除了偶尔冷不丁钻进衣领里的寒风,一切都是如此的让人心情愉悦。
一大早,肖央央就乘车去了小木屋。
虽然度假屋的负责人说他们都按时清理,但是肖央央还是不放心地自己简单地打扫了一下。
之前纪游的状态还好的时候,他们一起拍了许多照片,肖央央抽空拿去照相馆里洗了出来。
细线在木屋里穿插而过,她把照片一张一张地夹在细线上,再穿插一些色彩斑斓的干花装饰,最后系上一串小灯泡。
那些照片里,有她偷偷用手机拍的,纪游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照片。
也有他们在自习室面对面坐着的照片。
这张是纪游拍的她…
布置好照片,她又把买来的一些小礼物盒放在小木屋的各个角落,每一个里面都装了东西,可能是几个玻璃珠,也可能是一个塑料小人,最大的一个纯黑色礼品盒,里面是一件限量版球衣。
不过围巾并不在礼物堆里,小礼盒肖央央准备让纪游自己去找,但是围巾她要亲手给纪游系上。
虽然小木屋里有空调,但她还是带了一张小毛毯,放到了打扫干净的布艺沙发上。
等全都布置好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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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三点。
瘫在沙发上,看着眼前谈不上焕然一新也得是半新的小木屋,肖央央感慨地叹了口气:“肖央央,你可真特么贤惠啊。”
休息了一下,她出了山林公园,刚坐上地铁,卫南星就打了个电话过来:“羊姐,时间差不多了吧,我们准备去餐厅了。”
肖央央说:“去吧,我也在过来了。”
接到肖央央电话时,纪游正坐在房间里。
突然振动的手机吓得他猛地一颤。
他怔怔地看着桌上的手机,过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把电话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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