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凶又坏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靳安
随着房间里的东西一点点减少,一点点收进橱柜里,原本充满粉嫩色彩的房间渐渐回归最初的暖白色调。最后,肖央央换掉床上的床单被套,彻底掩盖了曾经的气息。
洗好澡,看看手臂上已经消散了许多的淤青和疤痕,她躺倒在床上,深深呼吸了一下空气里弥漫的淡淡香氛。
停下忙碌后,整个房子都很安静,安静到隔着门也能听到客厅里秒针细微的轰鸣,安静的不像住了一家人。
不过她本来也不知道所谓的“家”到底该是什么样的。
和她爸妈不一样,时童的爸妈倒是没有离婚,但他们一年四季有三季都在吵架,就她去时童家蹭个饭的功夫,她爸妈就能隔着桌子和碗筷吵出三个主题来,各种**和辱骂张口就来,丝毫没有把她当外人。
可直到她被车撞死之前,她和时童相约一起结婚的那会儿,时童的爸妈也没离婚。
挺奇怪的,她始终没明白,这两个人到底是为了什么,“离婚”两个字永远挂在嘴边,却始终没有真正走出那一步,宁愿每时每刻相互折磨恨不得上手掐死对方,却不愿意一拍两散放各自一条生路。
“大概是太怕寂寞吧,”这是时童给她的回答,“宁愿每分每秒都充满着炸裂的愤怒,也不愿意一个人坐在空房子里听秒针的声音。”
时童问她:“你不怕吗?”
怕吗?
看着李如月隔三差五带不同的男人回家,像介绍宠物一样介绍她;看着肖伟华唯唯诺诺地向他的新妻子认错,带着她从没有见过的笑容看他的第二个女儿。
一个家,除了空空荡荡和争吵,还能有什么形态?
她不知道,可她原本以为自己能和徐帆一起找到第三种形态。
没有意义地哼笑了一声,她闭上眼,把被子拉到下巴上,严严实实地盖住自己。
不配吧。
不配得到这种体会。
第二天,肖央央是在一阵敲门声里惊醒的。
“操…”揉揉眼,她看着手机显示的“6:30”,感到一阵烦躁。
“怎么还不醒,赶紧出来洗漱。”崔丽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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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门外大声说。
“知道了!”肖央央压着起床气应了一声。
门外的崔丽英挪开了,但还在念叨:“我才两个星期没回来,你就懒成这样,还能干成什么事…”
有完没完!
肖央央猛地扯起枕头砸出去。
枕头闷闷地砸到墙上,又软绵绵地滑落,除了一点细微的灰尘,什么都没有惊起。
拧着眉捡起枕头丢到脏衣篮里,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崔丽英并不是她的亲妈。
伤害一个陌生人的感情,或许不比伤害亲近的人容易,但成本和代价绝对比伤害亲人的少。
洗漱好坐在饭厅里,崔丽英已经把两碗面端在了桌上。
翠绿的小葱被腾腾热气蒸的微微发颤,面条在浸在汤里,微微显出鲜亮的水光,散发着香味。
肖央央那满腔恼怒被氤氲热气一烫,莫名就有些偃旗息鼓,在肚子里转了一转,化成了胃酸回荡在空荡荡的胃里。
嗯…来都来了。
崔丽英从厨房里转出来,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放到了肖央央面前。
肖央央挑着面的手顿了顿。
她依稀有些记得,小姑娘在日记里某一篇提了一句,每次崔丽英想道歉又拉不下脸来,就会给她热牛奶或者做顿饭,大概是觉得一家人嘛,没有一顿饭解决不了的事。
想到这一茬,她感觉嘴里爽滑的面条猛然泛出一股酸味儿,顿时有些难以下咽。
“发什么呆,赶紧吃。”崔丽英坐在对面,见她不动,皱眉看她一眼。
勉强把嘴里的面咽下去,肖央央感觉胃里的火气又冒了出来,但电光火石间,火气转了个弯。
崔丽英对真正的她而言确实是陌生人,但是此时此刻,人可是挂着“妈”的名头,而且崔丽英可不是看着她嚎啕大哭或者破口大骂还看地笑出声的李如月。
抬起头,肖央央看着崔丽英说:“昨晚我听到你打电话给我班主任了,怎么样?”
大概没想到她会突然直接提起这事,崔丽英愣了愣,习惯性地皱起眉头,没说话。
肖央央也没再开口,和崔丽英静静对视半响,低头继续吃面。
沉默了一会儿,崔丽英才开口道:“我昨天是和丁老师了解了一下情况。”
肖央央停下筷子,挑眉道:“怎么样,了解到我真是在撒谎么?”
“你怎么说话呢?”崔丽英放下筷子,语气生硬起来,“你这是怪我了?”
“对啊,我就是在生气。”肖央央也放下筷子,盯着崔丽英,“你连情况都不了解一下,一言不合就说我是撒谎,我还不能生气么?”
崔丽英被哽了一下,脸上迅速泛起一片恼怒的薄红,但一时又找不到什么道德高地可以教训肖央央,只好瞪着她。
肖央央见好即收,态度软了下来:“你是…我妈,你女儿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话刚说出口,肖央央就被自己恶心了一下。
不然呢,她还真就是不清楚啊。
压着吐槽的**,肖央央继续说:“我知道你为我付出了很多,整天在外面忙,所以我也想努力不让你失望啊,你工作很忙很辛苦,可是你确实不清楚我为了考进理a班的努力,还那么干脆地一口就咬定我是在撒谎,你不知道我也会很伤心么?”
脸上露出伪装出的痛心,肖央央漠然地红着眼念出这些台词,在看到崔丽英愕然的表情时,她的心底甚至泛出了一丝快感。
念完台词,她低着头不再说话,也不再看崔丽英。
窗外不时传来几声鸟叫,汽车鸣笛的声音绵长而刺耳,眼前腾腾的热气随着沉默渐渐散开,最终不再涌起。
沉默半响,崔丽英终于开口了。
她说:“面已经冷了,别吃了,把牛奶喝掉。”说完就起身进了她的卧室。
转头瞥一眼关上的门,肖央央慢条斯理地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温度刚刚好。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15章 朗读
喝完牛奶崔丽英也没再出来,肖央央收拾好碗筷便回了房间。
坐在椅子上,她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干瞪着窗外发呆。
今年四月份,她原本定了两场品牌发布会的走秀,作为转行前最后一场秀,如果她没有突然辞职,没有被车撞死,现在应该就在彩排了吧。
“哎,这就是命啊。”叹口气,肖央央翻出作业。
周五放学之前,基友同学把他的物理笔记借给了她,反正现在也没什么秀场啊平面啊需要她忙,那还是趁周末好好补补吧。
这周她的三张理综试卷分数都非常可怕,还好只是课堂小测验,要是月考也考了这么点分,她可以自裁以谢罪了。
哎,小姑娘既然能把那些伤感的可怕的情绪留在这个身体里,怎么不顺便把知识点也给留下呢?
磨磨蹭蹭做好一张试卷,肖央央正对答案呢,崔丽英突然敲了敲门,开门进来。
“有事?”她停下笔。
崔丽英站在门口没搭腔,而是皱着眉打量了一圈她的房间:“你怎么收拾成这样了?”
“哦,小东西太多了,容易分散注意力。”肖央央脸不红心不跳地瞎掰。
崔丽英不置可否地随便看了看,转头看向她说:“作业做完没有,做完了我带你出去逛逛。”
肖央央:“…”
卧槽,逛街?
和别人的妈一起逛街?我和我自己妈都没逛过哎?
但知道这是崔丽英在变相道歉,肖央央忍着心头的吐槽,明知故问道:“这不年不节的,有什么好逛的。”
沉默了一会儿,崔丽英说:“上回你生日我在出差,今天有空,你想想要买点什么,我带你去买。”
“…好吧。”
简单点,道歉的方式简单点。
估计崔丽英以前和小姑娘就是这么相处的,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要是打错了,那宁愿拉着脸含含糊糊地补偿,也不愿意干脆利落地道个歉,明明白白地谈个心。
不过,即使旁观者清,肖央央也没打算多余做些什么。
她不是小姑娘,也没有言听计从,对父母唯唯诺诺的爱好。主动缓和,改善母女关系之类的事,该做的人,需要的人已经死了,无论崔丽英再做什么,或者她再做什么,都毫无意义。
跟在崔丽英旁边,肖央央闷着头胡思乱想。
“小姑娘就应该多穿宽松的衣服,长身体呢,你少穿那些牛仔裤什么的…”崔丽英拿着一件深紫色的长袖衫在她身上比划,“我觉得这件可以。”
看着长袖衫上可怕的印花图案,和毫无腰线的版型,肖央央很干脆地说:“你可以买,但是我不会穿。”
崔丽英不高兴了:“为什么?这不挺好的吗,你怎么这么挑?”
“是你说要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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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么?”肖央央瞥他一眼。
之前f班班主任说的是实话,肖央央分班考的602分,在理a班算是垫底的,但即使是垫底,600分和不到599的差距也是一圈香飘飘都赶不上的。
就算注定要丢人,她也绝不能丢得太难看。
做了一晚上的题,接近熄灯肖央央才回到宿舍,黎曼正在洗脸,看她回来还挺惊讶:“哟,我还以为你一进理a就膨胀了呢,上星期一不还下自习就往田径场跑么。”
“祖国尚未统一,学习仍需努力。”肖央央放好书包,经过黎曼身后时,随口说了一句,“你那款洁面混油皮用会长闭口。”
“卧槽?我就说怎么突然脑门上就长痘了!”黎曼忙不迭把脸上的洁面冲了,擦脸时才后知后觉地震惊,“哎,你居然会知道这些?”
当然是因为我用了也长闭口。
肖央央刷着牙,转移话题:“你要是停用了闭口也一直没好的话,可以用那款乳液…”
黎曼忙去拿手机把肖央央说的产品记下来。
肖央央自问不是多么热心的人,要搁平时她才懒得管别人长不长闭口,但是之前孙若云那事儿,本来和黎曼没多大关系,人还是主动来提醒了她,后来还去找纪游帮忙,怎么说也是份心意。
而且,和黎曼熟了之后,她也感觉小姑娘挺有趣的,至少是个正常人。
刷着牙,肖央央乐起来。
重生一回就是不一样,交友标准都降到是正常人就行了。
“哎,央央,”黎曼摁着手机说,“你和纪游是不是挺熟啊?”
肖央央说:“同桌,怎么?”
“同桌啊~”黎曼看她一眼,故意拉长尾音。
肖央央:“?”
黎曼露出了街坊大妈必备笑容:“上星期你才刚去理a几天啊,那天孙若云找你麻烦,我一喊他就跟过来了。”
“说明人见义勇为好同志呗。”肖央央不以为然。
其实她也没想到那天纪游会跟着黎曼来找她,毕竟纪游之前那样,显然挺嫌弃她的。但这几天她没露胳膊,纪游又挺正常的,甚至还挺热情,看起来完全和王莹帮他卖的高冷人设不符。
大概还是因为那天对她胳膊作出的反应感到歉意?
黎曼意味深长地一笑,但想了想,她又说:“哎,虽然人是挺帅的,但是,我建议你还是离远点比较安全,纪游这人…有点可怕。”
肖央央挑眉。
还挺神奇,就两三天的功夫,连续三个人和她说纪游可怕。
然而她没兴趣听别人的八卦,即使是她的同桌。
黎曼见她不说话,又说:“我是认真的!”
肖央央说:“就因为他开学第一天打了个人?”
黎曼摇摇头,表情挺认真:“他精神有问题。”
肖央央马上想到了上星期纪游的那瓶药。
操?合着这事连f班的人都知道了?
黎曼又低压声音说:“哎你可别和别人说,这事我还没和谁说过呢,要不是怕你一个春心萌动就对人动心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萌个屁,”肖央央白她一眼,想了想,还是问道,“我看理a的人都不知道,你又怎么会知道的?”
“放假的时候我在市医院的精神科看到他了,他好像是去协商方案的,后来还开了药。”黎曼说,“再结合他之前一言不合把人打成那样,我估计是…哎反正是挺可怕的,你可小心点儿。”
肖央央不知道是该先问黎曼她怎么会去精神科,还是该先思考一下上周二那天纪游请假是不是也是去医院。
啧。
怎么感觉身边到处都是心理疾病患者。
秘密这种东西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打开一个,就会接二连三知道第二个第三个,然后引发一连串思索。
比如肖央央忍不住思考了一个早自习,上周二纪游到底是不是因为被她的伤疤刺激到才请了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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