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在城中央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希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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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纸条,看着孙莹莹说起未来的规划时,眼睛里又有了点点星光。她真羡慕她们,生活猛地把她们打趴在地上,她们能依靠本能反射性地跳起来。
“蔡昆去哪儿了?”
“健身房啊。”
司芃过去时,蔡昆正在查看会员花名册,她问道:“你想不想跟我去新加坡?”
“做什么?”
“还跟着我,做保镖。”
蔡昆瞅了瞅门外站着的高个子洋人:“你的保镖好专业,我不行的。”
“那你想做什么?买辆车开专车?还是弄个门脸做点小生意?”
“我就呆这里。你家那位不是入股做了大股东?艾瑞克要开分店,这家店以后就交给我管理。”
“凌彦齐?”司芃笑道,“他行动这么快?”
“我没念过书,人也不机灵,怕其他事学得慢做不来,还是跟着艾瑞克学点东西吧。”蔡昆把花名册放进抽屉,傻笑着看了司芃好久,才想起要问:“你在那边,跟他们相处还好吧。”
“当然好,衣食无忧,什么都不缺。”司芃笑道,“你奶奶还好吗?”
“谢谢你帮她续交养老院的费用。大概有人陪她聊天,还有义工经常组织活动,表演节目。她清醒的时候,比以前多了。”
司芃回到酒店,站窗户边,看见定安村已被围在建筑施工的围墙内。最后的钉子户——小楼,早两天也被拆了,她竟然没有惆怅的情绪:“你妈行动够快的。”
凌彦齐道:“房地产项目周期这么长,要是每个环节都慢一两个月,推迟上市两三年都可能。两年后房价是涨还是跌?是松绑还是严控,谁知道?当然要趁行情好时赶紧盖、赶紧卖。”
一说到房地产,司芃突然想起去年七月份,孙莹莹说要和她合开公司的事。这间公司,她根本不过问,事情都交给陈志豪办,也不知道办到哪一步了?赶紧打电话去问。
“华溢,哎哟,你要不提这事,我都忘了。本来都要递资料去国土资源局,结果这丁国聪不是跑了吗?既然他要抛弃那个姓孙的小姐,我想这公司也没开下去的必要了,找时间我去注销吧。”
“那行吧。”
凌彦齐却说:“等一下,”他把司芃手机拿过去,“当时你去找丁国聪时,有没有提起过司芃和莹莹的关系?”
“没有,你不是说别让人知道这公司司芃参了股,所以我直接说是我和你有交情。”
凌彦齐点点头:“那好,豪仔,你试着联系下丁国聪,就说天海还是想要他那块地皮。”
“真要?”
“假要。”
司芃问:“你要陈志豪去引丁国聪出来,可行吗?他没说过,但是莹莹那个大嘴巴,说不定早就把我和你的关系告诉丁国聪了。”
“试试吧。只要是个生意人,这样的机会应该不会错过。”
果然到晚上,陈志豪来电话:“丁国聪一直躲在d市,现在在一家夜总会,要不要去找他?”
好不容易才露出狐狸尾巴,司芃着急道:“豪仔,赶紧把夜总会地址发过来。”说完,她捞起外套就要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凌彦齐拦在她身前:“你要做什么?”
“去逮人啊。”
“你一个人。”
“我有保镖。”
“保镖也有职业操守,只负责你安全,不会帮你打架。”
“那我去找健身房的哥们。”
“你要逮人做什么?”
司芃愣住一会才答:“打一顿,带回来跪在莹莹面前认错,再要抚养费。”
倒是一个不落。凌彦齐道:“夜总会人多混杂,你们去了不一定能逮到他,下回就更难找了。”
“那你说怎么办?”
凌彦齐和陈志豪通话:“豪仔,你去见丁国聪一面,和他说,我对那块地很感兴趣,明天想先去厂房看看。”
司芃问:“去厂房做什么?厂房人更多,还有保安,我们不一定能占上风。”
“过年停工。”凌彦齐面无表情地说,“等我和豪仔去到他办公室,你就带人上去——讨债。”
司芃恍然大悟,怔怔看着他:“你还真是卢思薇的儿子。”
“记着只要钱,别打人,打人要担刑事责任的。有些教训没用。他可能会迫于形势跪下,但他不会认错。”凌彦齐叮嘱司芃。
在他看来,打不打丁国聪,是一样的。
像郭义谦和彭光辉,人品虽然也不好,起码在钱财上没亏待过妻女。而这个人呢,在自己女人最为软弱无助时,不留分文逃了。他是男人当中最坏的那一种,四十多岁了还这么坏,无药可救。对这种人,连愤怒都不必有。
第二天依照凌彦齐所说的去做,司芃带着蔡昆和几位健身房的小哥,在沙南一栋空旷旷的厂区二楼办公室里堵住丁国聪。一进去,蔡昆就把窗户关死,窗帘拉下。
丁国聪看见蔡昆,脸色一白:“你们真是阴魂不散,没看见我在谈事!告诉孙莹莹,过年我会去看她和孩子。”
“就只看看?没人稀罕你去看。”司芃哼笑一声:“不用另挑时间,今天我们就把这事解决了。”
“你们是什么人?”坐在沙发上的凌彦齐发问,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司芃都看呆了,她憋着笑:“不认识?”再转身面向丁国聪,“丁老板认识我不?”
“孙莹莹的小姐妹?”丁国聪不耐烦:“她乱七八糟的姐妹那么多,谁晓得你是谁!”
看来他忘了去年春节的那一面。不认识最好,司芃坐他办公桌对面的皮椅上,翘着二郎腿:“莹莹要我来讨抚养费,丁老板觉得给多少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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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都是和着血泪的尘埃之花,彦齐,我们没有生在云端。
——司芃日记
丁国聪说:“改天我们谈这个事,今天实在没空,我有生意要谈。”
“谈生意?”司芃对着凌彦齐和陈志豪说,“两位老板,和丁老板这样的人谈生意,可要多留个心眼。连老婆孩子都不养的人,人品你们信得过吗?”
陈志豪说:“不至于吧,这里面肯定有误会。”他偏头,像是专门给凌彦齐解释,“我去年八月份还和丁老板孙小姐吃过饭,感情很好的。”
“是,是,凌总千万不要相信,这些人是地痞流氓,来敲诈勒索的,我现在就报警。”
“报警好啊,我们可以在派出所接着聊抚养费。”
凌彦齐像是不想理会他们之间的纠葛,起身要走:“那今天就不打扰丁总了。”
“不好意思,小凌总,实在对不住,改天啊,改天我做东,……”丁国聪想帮凌彦齐开门,趁机也溜了。小米抱胸在门前拦住他们。
丁国聪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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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什么意思,我送凌总出门。”
“姐的意思,”司芃坐在转椅上转过来,“今天我要是没要到钱,大家都在这里陪着丁老板。”
凌彦齐面露不悦:“你们和丁老板之间的过节,跟我有什么关系?”
丁国聪生怕她们对凌彦齐动手,一动手,他躺在地皮上挣钱的心思就落空了,于是指着司芃鼻子,趾高气昂:“你们别闹啊,凌总可是天海地产卢思薇卢主席……”
司芃打断他的话:“丁国聪,你谈还不是不谈?”
丁国聪嗤笑,接着和凌彦齐说:“凌总,我跟你说啊,那个孙莹莹利用我年纪大了,生孩子的心愿比较迫切来骗婚。她家有遗传精神病,生出来三个都是赔钱货,两个还有心脏病,我怎能要呢?”
“去你妈的。”司芃怒了,突然站起来,迅速捞起那把转椅,腰一扭,手一抛,动作利落无比,椅子就朝对着走廊开的窗户飞去。玻璃砸得稀碎,连窗栏杆都砸变形了,椅子“哐当”落地。
所有人都没料到她有如此举动,瞬间看呆了。丁国聪更是乖乖闭上嘴巴,这女人不是孙莹莹那些搔首弄姿的小姐妹,她是道上的。
“丁老板,看我是个女人,不怕,是不是?”司芃一扭头,有人走过去用手带着丁国聪脖子,硬往办公桌的方向拉。
“不,不,大哥,大姐,有事好好商量。”
“商量?好啊。给多少抚养费?”
丁国聪吞吞吐吐半天,才吐出话来:“每个每月五百块,一年两万,我负担十年,二十万,怎样?我现在开支票给你。”
“二十万?”司芃大吃一惊,把腿从桌上放下来,“你亲生的孩子,一年两万?”
丁国聪只想打发他们走:“再多加五万。”
“菜市场还价呢?”司芃冷冷瞥他一眼,“五百万。”
“五百万?”丁国聪一听就变脸色,“这年头女人有个子宫了不起,生孩子比抢银行还划算。”
司芃拿起桌上的文件夹,朝丁国聪头上砸去。
来之前孙莹莹和她算过,不说企业挣不挣钱,就说个人资产:不算理财基金,银行账户上能动用的现金起码五百万,香港汇丰的账户上还有一百万美元;灵芝山下的别墅总价三千万;两个商铺,每月收租十万;一套高档公寓,每月收租一万三;两处厂房,每年收租一百八十万。他还有一辆一百五十万的路虎和八十万的宝马。
这条件还拿不出五百万?
穷人对金钱斤斤计较是因为他们没办法,为什么有钱还要如此变态的吝啬。三个孩子五百万,每个一百七十万,养二十年,一年十万都不到。可丁国聪在和孙莹莹初次见面的福利院,一捐就是一百多万。难道自己的孩子,还不如福利院的孤儿?
这个世界上,要是人人都能对孩子尽心尽责,怎还会有这么多的孤儿?
凌彦齐见她动气,怕真把人给揍一顿,开口说:“丁总,这是你家事,本来我不该过问。可如果孩子确实是你的,不管有没有毛病,养还是要养的,五百块一个月,”他迟疑一会,“丁总,你是在说笑吧。”
丁国聪厚颜强笑,不知该怎么接话。陈志豪帮他解围:“丁总肯定不是这意思,只是今天在谈和我们的合作,丁总没心思,想打发人走,……。”
“是的,是的。”
“那这样就好。”凌彦齐神情又变得温和,自带圣父的光辉,“我们的合作不急,具体推进要等到年后,丁总先把眼前这个问题解决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凑到丁国聪耳边:“现在不解决,以后成天来工地项目部闹事也不好,为了区区几百万,成天躲着也不是个事。电视台来个记者一采访影响大了,要是被我妈知道,又该骂我在外面瞎闹,项目说撤就撤了,划不来。”
“凌总,我这块地,改用途是确保没问题了?”
凌彦齐回道:“灵芝区内的旧城改造,天海拿不下来,丁总也不用到别处想办法了。”
丁国聪连连点头。他坐正身子,对司芃说:“大姐……大,五百万确实有点多。钱也不是那么好挣的呀。一百万,一次性支付抚养费,行不?”
“一百万?砍价挺厉害啊。”司芃瞥他一眼。
凌彦齐摇摇头。司芃低估了商人视财如命的特性,自以为她一露狠,人就会乖乖掏钱。“老在总价上打圈儿没意思,这位小姐,你一开口就要五百万,凭什么?养大三个孩子,到底要多少开销,也是要一笔一笔算的。”
两边都点头了。凌彦齐便从桌上拿纸笔和计算器,递给陈志豪:
“刚刚说两个孩子有心脏病,看病的费用是最重要的,对吧,丁总。一个十五万,那就三十万。头三年的费用可能会多一点,奶粉、尿不湿、婴儿车,还得请人换把手,这就一万一个月,三年三十六万。早教那些的都免了,幼儿园一般般的就可以,……”
他说一样,陈志豪就记一样,到最后一总计,二百四十万。
二百四十万,丁国聪都嫌多。但凌彦齐这个闲得无聊的公子参一脚进来,不给这钱,好像就是不认可他似的。为了以后能挣卖房子的钱,他只能割肉。
割肉必须当着孙莹莹的面亲自割,还必须签下协议,承认他已一次性支付子女抚养费,以后三个孩子的抚养都和他无关,不要再因这件事情跟他对簿公堂。
早对他不抱有感情,孙莹莹仍被“无关”二字搞得心口拔凉。待银行短信提示钱已到账,她说:“我们走吧。”
走之前,司芃拿出两千块钱拍在桌上:“丁老板,其实我们也懂法律。破坏他人财物,要照价赔偿。这点钱,重新买块玻璃装上,剩下的钱,请个阿姨打扫下,好过年。”
厂区外,看着他们的车在街角消失,凌彦齐冲着司芃笑:“今天演戏过不过瘾?”
“二百四十万,多也不多,少也不少,你为什么不多要点?”
“一个孩子八十万,够了。要是去法院,能判多少?孙莹莹也不是一点错都没有。说句实在的,我对她的观感,和你还是有区别。要是真拿五百万,她肯定想买房,二百十四万,漂亮公寓买不下来,她便会想别的用处。”
拿到这笔抚养费第二天,孙莹莹便说要带孩子去市儿童医院,那里有位王医生,是心外科的权威专家。她在网上花三千块买了两张黄牛挂号票。
说是上午十点半的号,等到十一点半,才轮到她们。
一个小时的等待时间里,司芃看见心外科门诊的走廊里挤满家长和儿童。其中有几个孩子和她怀里的孩子一样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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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
那么小的宝宝,安安静静地躺在父母的怀抱里,不知道医生在说什么,也不知道在将来的某一天,要在心口上割一刀,要在鬼门关走一回,才能迎来一颗砰砰跳跃的心脏。
谁不苦呢?可孩子只要有人爱他,从来不觉得苦,自然也不诉苦。
医生告诉孙莹莹,室间隔缺损是先天性心脏病中最常见的一种。约一半的缺损在三岁前可能完全的、或部分的自然闭合。她的宝宝还小,缺损也不是很大,手术的话,可以再等等。
孙莹莹和司芃相视一笑,长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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