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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配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石头与水

    许润低声哀求,“阿银,我那是旧式婚姻,我会想法子解除的。”

    “我要是那种会让男人解除婚姻娶自己的人,我得感动坏了。今天我告诉你,我不是那样的人!滚吧你!”魏银一把将许润推开,冷声道,“你再敢对我纠缠不休,我就把这事告诉许叔叔!”抬脚走人。

    魏银还是念及些情面的,魏年可不管这个,魏年自从知道妹妹的脑子没坏,立刻付诸行动,直接就把这事跟许老爷说了。魏年半点儿没替许润瞒着,“阿润也是我小时候的同窗,他这小子可不老实,阿银傻乎乎的,根本不知道他身上有亲事的事儿。还是我见着俩人在大学校园里散步,觉着不对问了阿银。阿银气的不得了,现在自由恋爱不算什么,可阿润身上有亲事,这就不成啊。阿银跟他说吧,他又磨唧个没完,总是去缠着阿银。阿银气坏了,要不是我劝着,她就要找您说理了。您可管管阿润吧,这小子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家里定的亲事就一定不好?我大哥跟我大嫂,我跟我媳妇,我们都是家里定的亲事,哪个过得差了?尤其我媳妇,要不是我家里给我定下的亲事,叫我自己找,我再找不到这样的好亲事的。”

    许老爷也是个要面子的人,好在,这位老爷不算不开通,不然也不能供六个孩子上新式学堂。许老爷叹道,“这个孽障啊!阿年你放心,我定会管束于他。”

    魏年把许润给自己妹妹写的小纸条放许老爷手边儿的小几上,就离开了。那小纸条儿上是云大诗人非常著名的一句诗:我将在茫茫人海中寻找我人生唯一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要魏年说,简直就是个神经病啊。

    那位云大诗人自己就是个有病的,好好的结发妻子离婚离掉,娶了个时尚名媛,结果日子过了个乱七八糟。云大诗人自己都如此了,何况是那些和云大诗人学习的人哪。

    这还能有好!

    魏年有空还得教导妹妹个明白,“现在你开始学着做买卖,咱们也常参加沙龙,以后,见的人会越来越多。你得学着看人了。许润这个,好在咱们离得近,还算知根底,你没吃什么亏。以后再有男子亲近你,你自己得把眼擦亮。上年纪的,肯定有媳妇,咱们再不是那等拆散人家家庭的人。就是许润这种青瓜蛋子,都有可能早早的定下亲事。现在的男人,很多也不要个脸的。以后你再相中谁,先与我说,我先帮你打听一下底细,也不会阻止你自由恋爱。”

    魏银有些不好意思,害羞的点点头。不过,魏银对二哥也有些不满意,说她二哥,“二哥你怎么不替我给那姓许的两巴掌。”

    魏年道,“放心吧,他得不了好儿。”

    许老爷跟魏老太爷是好朋友,要说许老爷书香人,魏老太爷生意人,这俩人能做朋友,完全是因为三观太合。因为,两人处理不听话的儿子都是一种办法——开揍。

    许润万般情思,都叫他爹揍没了。

    许太太既心疼儿子,在魏家人跟前也怪不好意思的。好在,这事魏年魏银都没跟家里说,而且,魏银真是个再端正不过的姑娘,虽然讨厌许润,跟许家其他人也没仇。她私下还安慰了许太太一回,“阿润哥也是一时明白不过来,我二哥跟我二嫂成亲前还死不乐意哪,现在跟我二嫂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婶子你赶紧给阿润哥办了亲事,他也就明白了。”许润真是烦死了!以往魏银羡慕能去新式学堂念书的人,看许润这个大学生当然是哪里都好。现在魏银虽然没有上新式学堂,可自己有在画画,还在学习法语,参加过沙龙,有过见识,前些天还去了次大上海。如今发现许润身上有亲事,魏银虽狠狠生了一回气,倒也没觉着如何了。至于许润纠缠不休,魏银现在就盼着许润赶紧早点成亲才好!烦死了!

    许太太确定,人家魏银对她儿子的心,是真的凉透了的。又想着,魏银也是极好的姑娘,以前不知道她儿子身上有亲事,如今这知道了,立刻一刀两断。也是没缘分,不然,这亲事,许太太也是极愿意的。

    魏银说是没受影响,夏天却是瘦了一圈。

    魏年原本想打听一下楚教授,结果,不必他打听,魏年从在大学招化学系大学生的时候就与楚教授建立了交情,从此进入了楚教授的社交圈。楚教授不喜欢办沙龙,楚教授的爱好是举行茶会,具体的意思就是沙龙的另一种名称。

    魏年带着陈萱魏银参加楚教授家的茶会时,有幸见到了楚教授的刚从老家带着孩子们过来夫妻团聚的——楚太太。

    魏年心中甚是遗憾,他对楚教授的观感很是不错。

    不过,魏银对楚教授完全没有什么别个想法,连同陈萱,两人与楚太太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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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不要太开心。就人家楚教授,依旧是风度翩翩的对待每一位来客。当然,有楚太太在,楚教授对于女孩子那一套温柔风度还是要略收一收的。

    楚教授见到陈萱魏银姑嫂二人与自己妻子聊得来,也很高兴。妻子刚从老家过来,北京话都说得不大溜。陈萱与魏银却是对楚太太充满好感,一则楚教授为人好,没少帮魏家的忙;二则,楚太太虽则是乡下来的旧式小脚太太,却是个聪明细致的人,说话举止一点儿不守旧,也很会和人说话交谈,就是北京话说的慢了一些。陈萱魏银都是有耐心的人,茶会后还着小李掌柜送了一篮子草莓,特意送给楚太太和两个孩子的,卡片上写着:送给可爱的楚太太和小宝贝们

    魏银还画了一家四口手牵手的简笔彩画,由衷感慨,“楚教授这样的人,在这个年代来说,就是不错的男人了。”

    楚太太收到草莓后还不大认识这东西,还是楚教授解释了一回,楚太太才晓得了。楚太太识字不多,也认识些常用字,见到卡片上的字和简笔彩画,笑道,“这魏家姑嫂可真是不错的人。”

    “嗯,你倒是可以跟她们多来往。”楚教授如此说。

    许润一事,对魏银最大的影响就是,家里给她张罗了好几门亲事,魏银一个没应。魏银说了,找不到合心意的,她就一辈子不结婚,赖家里一辈子。直把魏老太太愁的,恨不能去月老祠给小闺女多烧几柱香去。当然,还要顺带给二儿子也烧几柱香,二儿子这亲事倒是很顺利,就是,这都成亲两年多了,怎么还不见儿媳妇有孕啊。

    魏老太太在家还跟丈夫絮叨哪,“当初,我就相中二媳妇这名儿取得好,萱草,有宜男之兆。这怎么成亲这么久,都没个动静儿。”

    魏老太爷哪里晓得怎么没动静啊。

    不过,老两口也不必急,因为,自从撤了小炕桌以后,魏年已经向一个被窝发起冲锋了。

    陈萱实在受不了这种飞速进展,坚决不同意,这也忒快了!魏年给她两个选择,要不就给他一天亲十次嘴,要不就答应一个被窝儿睡。

    陈萱稍有犹豫,魏年就同她说,“你总说自己实诚,是正经人。我难道就不实诚,就不正经了?你说,你把我亲了,我这一辈子,除了跟你在一起,还能有别的心?我亲了你,我能负责。你亲了我,你是不打算负责啊?”

    “我哪里有不负责了,可咱们不得慢慢的来吗?”

    “你这也忒慢了。快选,你要不同意给我亲嘴,晚上就一个被窝儿。”

    “不成!”

    “那还是亲嘴吧。”

    陈萱还要犹豫,魏年立刻道,“你这么欺负我,糟蹋我,还不给我个交待。你不答应,我今晚就去跳北海了。”

    陈萱实在受不了魏年好不好就要跳北海的事,陈萱笑,“你少糊弄我,也用不着你去跳北海。我心里,也是很喜欢阿年哥的,我就是觉着,有点儿快了。咱们亲嘴才没几天哪。”

    “笨妞儿,这还要数着天数不成。男女之事,你情我愿,咱们正经夫妻,有何不可?”由于没有小炕桌儿的阻碍,魏年屁股挪到陈萱身边,本想先亲个嘴儿,奈何陈萱一脸严肃的推开魏年的俊脸,郑重的说,“青天白日的,可不能这样不正经。”

    “好吧。”魏年就是挨近些拉着小手问陈萱,“跟阿年哥说说,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阿年哥的。”

    陈萱当真是个实诚人,“我也不大知道,你一直待我不错,我心里并不讨厌你。就是以前你跟我说,以后要各过各的,我就没想过在一起的事。后来,你又改了主意。我想着,咱俩一个屋这么住着,我要是再寻人,人家也得说我是二婚头。阿年哥你又这么好,我也不瞎。虽然担心你以后会变心,可只要我努力学习,好好做生意,就是你变心我也不怕。现在外头又不禁女人离婚,我只要有学问有本领,以后一样能自己过的。”

    “呸呸呸,这晦气话说的,还没在一起就想离婚的事儿,你想的可真够长远的。”魏年认真的说,“我只喜欢你一个,绝不会喜欢他人。”

    “那你可得记住你说的话。”陈萱叮嘱魏年。

    “你放心好了,我要是变心,天打雷霹。”魏年随口就一毒誓。陈萱忙道,“别胡说。”

    俩人腻歪了一回。

    虽然陈萱不会说那些甜言蜜语,也不算新式女性,可魏年就相中陈萱这一款,也就不管什么新不新的了。魏年还觉着,陈萱身上旧式女人的那股子忠贞劲儿挺好。

    魏年把化妆品的事交给魏银管,反正魏银刚失恋,很适合做事业。魏年拉着陈萱去东安市场的首饰店买首饰,魏年的话,“早想给你买了,可你总是算得那样清,又怕给你买了,你换算成大洋算成欠我的钱。这个是咱俩的定情信物。”魏年花钱,向来舍得。

    陈萱陪嫁就是俩细不伶丁的银耳圈以及俩细不伶丁的银手环,现在陈萱也戴的比较少,陈萱戴多的是店里的镀金镀银的假首饰,还有人工珍珠的那种,陈萱觉着也挺好看。

    魏年带她来首饰店,陈萱还说,“首饰咱们店里都有,便宜,花样还多。”

    “那跟你男人给你买的能一样?”魏年道,“现在不流行金银的了,流行钻石。”

    陈萱忙说,“阿年哥,还是给我买金银的吧,我喜欢金银的。”陈萱还牢牢记得,魏年说过金很最保值的话。钻石啥的,陈萱也不懂,可金银她熟。

    魏年在这上头并不坚持,“那也成,就买金的。”

    魏年的眼光向来比陈萱要好,给陈萱挑的耳环项链手镯戒指,花样既精巧又别致,陈萱也很喜欢,就是试戴戒指时,陈萱以前常年干农活,手指关节粗大,现有的女戒尺寸,她都戴不上。陈萱说,“要不就别买戒指了,我这手,戴戒指也不好看。”

    魏年知道陈萱以前过得不容易,也不只一次的牵过陈萱的手,可此时,不知为什么,心下酸楚极了,那种丝丝缕缕的心疼自心口一路蔓延,魏年觉着喉咙发涩,眼眶发酸,握着陈萱的手,魏年对店员道,“我们定做一对戒指。”

    第105章 二哥看好你!

    魏年虽然巧舌如簧, 为人口齿伶俐, 可很多时候, 他是将这种才能用到了做生意的时候,真正跟家里人。魏年并非如此, 就是一直想跟陈萱更进一步, 魏年也没说过什么花言巧语,无非就是有时调戏陈萱几句,这于情侣之间, 算是寻常的。

    更多的时候, 魏年做的事, 要比说的话多。

    陈萱的本子用完了, 魏年记得给她在柜子里放上新的。陈萱的纸不多了,魏年也会记得给她称二斤回家。包括陈萱放在箱子底儿的玻璃纸包着的巧克力糖, 隔上十天半月的,魏年就会记得给她放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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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 还严厉禁止陈萱送人,就让陈萱一个人吃。

    陈萱这样的性子, 最是知人待她的好。阿年哥的衣裳,永远是干干净净的。每天做的饭,肯定是以阿年哥的口味儿为先。

    其实在行动多于言语方面而论,陈萱与魏年还真是挺登对。

    魏年是真的心疼陈萱,魏年跟陈萱商量, “现在又添了俩技工俩大学生做事, 你们店里还有孙燕的一份饭食, 以前还有你和大嫂一起做饭,自从帽子店生意忙起来,咱们是三头顾,既有帽子店的生意,又有他们改良化妆品的事,还有俩院儿的草莓,就是有三舅爷帮忙,这也忙不过来呀。我想着,给老宅那边儿雇个烧饭的大嫂,就管着烧饭,这样大嫂就能腾出手做帽子的事儿。大嫂也能轻省些,三个孩子还得大嫂照管哪。”

    “这是正理。”陈萱过日子精细,却不是不讲理的人,帽子店的生意也算稳定了,用的人多,家里的饭食准备的就多,李氏一个人,的确劳累。陈萱寻思着,“去年年根子底下,也是里里外外的忙,就雇了燕儿她娘帮着烧饭。如今她做针线活儿,这烧饭的差使,就得另找了。雇人的钱我跟阿银商量商量,到时我们店里出吧。连带着四个师傅、小李掌柜、燕儿的伙食,也按月跟老太太交钱。如何?”至于陈萱魏年魏银,魏家还没分家,当然是家里出伙食费。

    魏年见陈萱一说就通,笑道,“成,就这么定了。不过请大嫂烧饭的事,你不要说是你们店里出钱,我来说,就说是容先生出钱,可以找容先生报销。咱们并不赚容先生这个钱,那几个师傅,该多少是多少,咱们主要是跟老太太这么说,省得老太太不乐意,倒心疼钱。”

    陈萱点头,“成。”毕竟,现在化妆品厂的账是陈萱在记,陈萱的性子,一向是明明白白,她不占人半点儿便宜,当然不可能乱用容先生的钱。

    夫妻俩商量好了,魏年先是跟老爷子说的,老爷子道,“人家让你帮着管化妆品厂的事,是信任你,怎么能占主家的便宜?不行。以后也不准你这么做,这不是咱们买卖人的规矩。”

    “不然我们那边儿也得单独雇人烧饭啊,现在咱家用的人越来越多,我媳妇又要忙草莓又要忙帽子店的事,阿银也要时常去看那几个师傅的改良进度。大嫂这里,有家里的针线活要做,还有三个孩子要照管,还有妈身边的一摊事,又要烧这许多人的饭,太忙了。”魏年把自己的主意说出来,“爸,要依我的意思,家里雇个烧饭的人吧。一月三五块大洋足够了,大嫂就能腾出手来帮着做帽子做针线,我看她们帽子店生意还成,倘以后做大,少不了家里人帮衬。这些个烧饭打扫的活儿,咱就花钱雇人,叫大嫂瞧着家里这一摊子事儿,这也不轻松了。再说,我家里那一摊,一年四季的草莓就够忙的了,帽子店的事儿也得媳妇和阿银管着,这是她们姑嫂的私房,我不好插手太多。家里有个烧饭的,以后馒头包子什么的,我们那边儿就不开伙了,这边儿多做些,我们直接拿过去,到时媳妇再炒个菜就是一顿饭了。”

    魏老太爷想想,家业兴旺总归好事,魏老太爷道,“当初帽子店,是找中人立了契的。罢了,你们现在手里也不差这几块钱,容先生那里的账,跟咱们家里的账,要分清。咱们不能占人家的便宜。”

    “爸,我知道的。”

    “那剩下的家里那一份儿,也就你们出吧。我就不多问了。”

    魏年原也是这个意思,魏老太爷眼珠往二儿子身上看一眼,“我想今年让你大哥去关外铺子看一看,这一二年,关外铺子的生意不大好,皮毛的质量也不如以前了。”

    魏年思量片刻,“爸,我懂些日文,不如我去吧。听说关外那里,张大帅和日本人走得很这,日本人很多。”

    “原我是想让你去的,可这化妆品厂的事,你媳妇跟阿银都是妇道人家,终归还是要有个男人帮她们盯着。”魏老太爷还有别个心事,轻咳一声,方与魏年道,“这成亲两年多了,以前你是不乐意亲事,如今跟你媳妇也挺好,怎么你媳妇那肚子就还不见动静。”

    魏年给他爹问的面露尴尬,含糊道,“爸,我也急啊。”

    “也没见你有多急。要不要给你去同仁堂抓两副补药吃一吃。”

    魏年脸都红了,连忙道,“爸你说什么哪。你没事我就出去了。”见老爷子没别个吩咐,魏年很没面子的出去了。魏老太爷哼笑一声,吧嗒吧嗒的抽起旱烟来。

    家里雇烧饭大嫂的事就这么定了,要说没有比现在更好雇人的。北京这地方,更是不愁雇不着人。不过,魏老太爷是个精细人,他寻思了一遭,正好王大舅过来,就跟王大舅提了一嘴。王大舅是个心眼儿活的,心下立时有了人选,从兜里拿出烟丝卷个烟卷儿,同魏老太爷道,“老哥,你家里厚道,咱不是外人,我有个侄女,命苦,在老家,接连嫁了两个男人,男人都是先走一步。她现在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出头儿,是阿柔的表姐妹。闺女真是好闺女,就是这个命叫人没法子。顶顶能干的孩子,在家里成天就闲不下来。人也老实,你要瞧着行,让她来试试,别的不说,就一天三顿饭,连带你家里这些事,叫她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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