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佳时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吴轻言
他看着她,缓缓道:“舍不得陆府的荣华富贵了,小月儿?”
不是不是!
她摇头,眼睁睁看着陆长风将卖身契撕成两半,随手便扔出了窗在。
“爷不过逗弄你几次,你就弄出这些事来,真把自个儿当个人物了,连爷也敢耍弄。”
他勾了勾唇角,笑容有些凉意,“真宠着了,还不知如何张狂,爷可没功夫再陪你闹腾。”
“我……”
“怎么?你既然有胆子跑,这会儿还不敢认?收收你那些小心思吧,爷不过觉得有趣儿,才容你几回,倒要瞧瞧你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陆长风食指拇指摩挲在她脸颊,冷冷道,“如今你想要的爷也给了,也玩的乏了,欲擒故纵的把戏还是留着玩给姓李的那小子看吧,爷的小月儿。”
说罢,他长臂一伸,撩了帘子便下了马车。
第二二九章 一家团聚
“姐!”蒋南秋正要出门,一眼瞧见站在外头的蒋佳月,惊喜地喊道。
许久不见,小小的男儿身量便和那抽芽的柳条一般长高了许多,人却没怎么瘦,还壮实了不少,眼角眉梢满满都是欢喜。
蒋佳月还来不及说话,他已一股脑儿地说起来了,“前几日陆大哥来,还说你有事留在了京城不能脱身,要过一段日子才能回家呢,爹爹隔两日就要念叨一回,还被娘亲说了一顿。”
说着一行打步跑过来,一行大声朝院子里喊道,“爹、娘,姐回来了!”
走得近了,蒋佳月发现弟弟个头已经快要赶上自己了,脸色黑了些,却不难看,越发显得那双眸子黑亮亮的精神,少了几分稚气,有了男子汉的担当。
她泪意便涌上来。
蒋佳月一把将眼前的人抱在怀里,不想叫他看到自己哭鼻子的模样,泪水却大滴大滴地落下来,全都沾在了蒋南秋有些宽阔的背脊上。
“嗯,事情忙完了,就紧赶慢赶回来了。”
“姐,你哭了?”
“哪有。”她拿手背胡乱抹了一把眼睛,可哭的更厉害了些,竭力咬着唇,方才没有发出声来,却憋出了气嗝来。
蒋南秋不信,“你就是哭了,你每次偷哭都打嗝,我都知道。”
“没有,风太大,迷了眼睛。”
“哦,你说迷了眼就迷了眼吧……”大半年过去,当初那个一本正经的小男孩竟也变了性子,人小鬼大地道,“反正陆大哥说,你们女子最是矫情。”
“小小年纪不学好,哪里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当心学堂夫子打你手心,什么陆大哥李大哥的……”
蒋佳月就要拧他耳朵,手伸了一半,人却愣在那里,“陆大哥?”
陆长风?
他什么时候到这里来了?
“谁回来了?是月儿吗?”蒋佳月正待要问,屋里听到动静的蒋大郎和若香已经赶了出来。
若香打眼一瞧,人就扑了过来,“月儿?”
她一把死死搂住蒋佳月,手上用了大力气,好似要把女儿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嘴里反反复复便只剩了这一句。
“娘,女儿回来了。”蒋佳月哽咽着,轻轻把手放在她腰上圈着,“女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是娘不好,让你受苦了。”若香啜泣道。
母女俩人紧紧抱在一处,许久都不曾再说一句话。
蒋大郎身子还未曾好全,腋下拄了拐,两只腿走路也不利索,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却离了几步远就停下,浑浊的眼里带了泪花,眼前模糊成一片。
真是月儿吗?
他张张嘴,嘴唇轻轻抖动了几下,佝偻的身子慢慢直起来,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爹。”蒋佳月松开若香,两步跑了过去,扑在他怀里,像小时候一般蹭着他胸口,“爹……女儿好想你,爹……”
“呜”
蒋大郎扔了拐杖,张嘴呜咽一声,身高七尺的大男子再也忍不住,抱着女儿嚎啕大哭起来。
第二三零章 不速之客
“好香呀,还是娘做的咸菜饼做好吃了。”蒋佳月循着香味来到厨房,若香正在摊面饼,竟还在里头和了鸡蛋,她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上一次吃,还是离家去陆府的时候。
若香闻言笑着道:“这有什么好的,从小吃到大还没吃腻,真是傻孩子。”
蒋佳月从背后抱着她,娇娇地道:“就是好吃嘛,娘的手艺最好了。”一行说,一行偷摸着伸了手出去,从盘子里拿了一块饼便跑了出去。
“哎你这孩子!”
若香嘴上说她一句,面上的笑意却是如何也掩不住的。
“我给爹再拿一块,嘿嘿。”蒋佳月不知什么时候又跑了回来,扮个鬼脸又偷了一块走了。
“你爹哪像你似的馋嘴!”
“是他自己说要的!”
若香摇摇头,拿了锅铲转身又继续做饭去了。
等所有的饭菜都摆上桌,已是傍晚,外边有了一丝丝凉意,蒋大郎干脆让蒋南秋搬了桌椅出来,一家人就在院子里吃起饭来。
一时蝉鸣声声,夏蛙入水,蒋佳月瞧着一桌子若香精心准备的菜色,虽然比较家常,但色香味俱全,一点儿不比棠锦轩里吃的差。
呸呸呸,没事又想这些做什么。
蒋佳月拿起碗,瞄准了排骨汤下手。
“这个烫的很,先放着吃菜,你不是最喜欢吃你娘做的油焖茄子吗。”蒋大郎夹了一块茄子放在她碗里,“要不是你回来,爹还没这个口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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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替你尝过了,还是以前那个味儿,你娘手艺还没撂下呢!”
“嗯。”蒋佳月吃了一口,果真极好吃的,忍不住又吃了几块。
“什么叫没这个口服,我什么时候还亏待你不成了?”若香瞪他。
蒋大郎连忙道:“没有没有,怎么会呢。”
“下次可不许在女儿面前胡说。”
“是是是,不说了不说了。”
“方才还怂恿月儿去给你拿饼,真是个老馋嘴的。”
“还不是都怪你做的咸菜饼太好吃了……”蒋大郎一脸委屈。
“这还罢了,今天月儿回来,我也不与你计较,哼!”
蒋佳月看着自家爹娘一唱一和地斗嘴,忍不住朝蒋南秋眨了眨眼睛,举着晚饭挡住脸,闷声笑起来。
“笑什么呢,快吃菜,待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若香回过头来,往姐弟俩的碗里每人夹了一块红烧肉进去。
只是蒋佳月的那块肥瘦相间卖相十分好看,蒋南秋的就要差一些罢了。
蒋南秋挤了挤眼,“娘偏心。”
若香轻轻拿筷子打他头上,“就你话多,什么偏心不偏心的,也不知道心疼心疼你姐,书都读狗肚子里去啦!”
“哦。”蒋南秋作势要把自己碗里的给蒋佳月,“那姐你多吃点。”
蒋佳月一躲,故意指了碟子里另一块瘦的,朝若香道,“娘,我要那块!”
说完冲蒋南秋得意地抬了抬下巴。
“哟,吃饭呢?可见我是来的不巧了……”一家人正乐着,院门忽地被人推开,传来妇人又尖又利的说话声。
第二三一章 出口恶气
气氛显然算不上融洽。
蒋家的人齐齐停了手中的筷子看着来人,谁也没说话。
秀才娘子倒不觉得有什么,好似不过是到亲朋好友家寻常串门一般,面上笑呵呵的,少了几分刻薄,挤出两分亲热来。
“哟,这么些个菜呢,怪不好意思的,不知道的还当我专门来蹭饭。”她说着便走过来,肥硕的身子往空着的凳子上就是一坐,看了眼桌上,张嘴道,“啧,月儿啊,还不快去拿副碗筷来,勤等着人喊哪!”
“也没人叫你吃!”
蒋南秋年纪小,又养了个正直性子,闻言便不乐意了,冲了一句。
“哎哟哟,大郎啊不是我说你,小孩子家家的就要多管教,一点儿教养都没有,还读什么圣贤书,不过浪费我家月儿辛苦赚的银两罢了,要我说呀,还是趁早回来给家里帮帮手,年纪也不小了,早点把担子挑起来才是。”
蒋佳月顿时拉了脸,蹭吃蹭喝也就罢了,竟还编排起自家来了,还真把自己当软柿子捏惯了。
“啪!”她一下将筷子拍在桌上,唬着脸道,“我家的事就不劳您多操心,有这个闲工夫还是把自己家的事情管好了吧,别又做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来,简直笑死人了。”
蒋佳月不顾秀才娘子满脸的震惊,上下打量她一眼,接着道,“还有,我家就四副碗筷,且不说没别的多出来给你用,再者了,就您这身材这饭量,我家屋小菜寡的招待不起,您哪饿了就回家去吃,好吧?”
她一行说一行站起身来,明着是要送客的意思。
“哎我说你这孩子……”
“我这孩子就这样,您看不惯就少看两眼,咱们都落个清净。”
“我说王若香,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姑娘?没大没……”
“啪!”若香也摔了筷子,盯着秀才娘子没好声气地道:“我家姑娘好得很,多少人家都求不来的,还轮不着你费心!”
“你!”
“你什么你!”最后蒋大郎站了起来,做了一辈子的老实人,他还从没跟人红过脸大过声,这次嗓门却大的吓人,震的回窝的鸡鸭都乱叫起来,“一个老娘儿们一点臊都不害,不懂礼数规矩的懒缺货,张老二没个卵用管不着你,我来替他管!”
他大掌一拍桌子,“哐当”就是一声巨响。
秀才娘子吓了好大一跳,看着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蒋家人,脸色由红转白,又变了绿,最后硬是成了猪肝色,又惊又怕又气又恨地看着他们。
“好啊,亏我好心好意来看看亲家,你们就是这么做事的?”她眼珠一转,一行嚎着一行作势就要躺下去撒泼,“大家都来看看啊,蒋家欺负死人了啊呜呜”
蒋佳月蒋南秋姐弟俩眼明手快,不等她倒在地上,一个两手抄在腋窝下,一个捂了她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生生把人拖到了院门外。
若香俩口子纷纷转过头去,只当眼瞎了什么也看不到。
“嘭!”蒋佳月把人撂在门外,顺势插了院门,拍了拍手笑着道:“好了,这下总算清净了。”
“姐……”蒋南秋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怎么了?”
“嗯,陆大哥说你现在可厉害了,原本我还不信来着……”
陆长风?蒋佳月心里一愣。
第二三二章 挥之不去
这事儿不对。
蒋佳月重新坐回桌旁,心里琢磨来琢磨去,筷子拿起来又放下,皱着眉头半天都没吃上一口饭。
蒋大郎三人也随着她看看桌上又看看女儿。
“怎么了月儿?”若香问道,“她那人就那样儿,当初是娘不好,没想明白,如今娘都想好了,你想怎么就怎样,再也不逼你了,你别为她气着自己,吃菜啊。”
蒋佳月扫了扫桌上她最爱吃的油焖茄子,还有手里吃剩了半张的咸菜饼,白净清丽地小脸儿几乎皱成一团。
那些被她可以忽略的事情俱都冒出来,叫她再也没了胃口。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对了,是从自个儿踏进家门这一刻,爹娘他们竟然一点都不问自个儿这段时间的事情,甚至南秋一口一个“陆大哥”地称呼陆长风。
他们何时这么亲密了?
肯定是陆长风告诉他们自己有事留在京城不能脱身的,这般便能解释为何陆家的人都回了江陵,自己却没回来。
难道这段时间,陆长风经常来自家吗?
否则南秋不会每每提起他。
他为何会来,这些事随便叫王二朱三他们跑跑腿不就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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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按陆长风说的,心里实在腻烦了自个儿这种扭捏的性子,懒得为个丫鬟折腾,又不喜她无趣板直的性子,这样做又是什么意思呢?
分明是他太无情,偏偏找着自己后又送回家来不管了,难道自己还能眼巴巴地跑过去问他不成!
蒋佳月心里有许多话想问,张张嘴,对着家人关心的脸庞,又什么话也问不出来。
既然陆长风撕了卖身契,自己又何苦自寻烦恼。
若被爹娘察觉,打听出她曾给陆长风做妾的事情,她简直是不敢想的。
这般想着,她仰脸挤出个笑来,大大吃了一口咸菜饼,形容倒有些咬牙切齿地模样,一行吃饼一行冲若香他们道:“娘您放心吧,我才不会为她生气呢,不值当。”
蒋南秋也捏捏拳头,“再说还有我呢,学院里还有师傅教骑射武艺,师傅每次都夸我学得快力气足呢!”
又捡了些学院里的事情说与他们听。
归家的头一天,便在一顿饭中慢慢过去了。
待收了碗筷,蒋佳月打了水洗漱,因怕她一路奔波累了,若香早早把她赶到床上去,只说了几句话,见她眉眼间都是倦意,便掩上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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