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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手遮天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饭团桃子控

    谢景衣眼睛顿时亮了,闪闪的盯着柴祐琛看。

    柴祐琛无语的揉了揉她的头,“没见过这般喜欢看热闹的人,嬷嬷。”

    谢景衣嘿嘿一笑,“不喜欢看热闹,怎么知晓那么多人的秘密,不知道那么多人的秘密,怎么当得了嬷嬷头子?”

    ……

    城郊远比东京中凉快一些,谢景衣感受着身边吹来的凉风,心中顿时生起了来郊外的别院小住的想法。去岁的时候,她在这边置办了好大一个庄子,但却从来都没有来住过。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齐国公府在这里也有庄子。

    但很快,嗡嗡嗡的蚊子声,打消了她的念头。

    “蹲在草里有蚊子。”柴祐琛面无表情的抓死了第九十八只蚊子,摊开手说道,哦,不对,这一次一把抓了两只,是第九十九只了。

    “没事,咱们戴了草药包,不会有蚊子叮的,就是嗡嗡嗡的,叫得让人心烦。对了,在这里听蚊子嗡嗡嗡,和回家听我嘤嘤嘤,你选哪一个?”

    柴祐琛果断的答道,“嗡嗡嗡。”

    谢景衣一副了然的模样,朝着不远处看去。

    别人女子嘤嘤嘤,那是若有若无,让人牵肠挂肚,她嘤嘤嘤,那不是指她自己个嘤嘤嘤,是她要整得你嘤嘤嘤了,方才罢休。

    不远处黄府尹双手叉腰,站在一个土坡坡脚下,一会儿抖抖左腿,一会儿抖抖右腿,不知道的,还当他腿抽筋儿了。

    但并不止有他一个人这样,所有的文人都这样扭曲儿,跟来的武将同士兵,则是豪放的拍着巴掌,“他娘的,哪个跟老子说,坟地阴气重,没有蚊虫的。这蚊子好家伙,那根筷子都戳着搁炉子上烤了当肉吃了。”

    “这才多久的功夫,老子的腿上都长出一碗汤圆了。黄府尹,不是我说,既然报了官,那温家就是不打算出那一万两了,那还等什么,歹人又不是瞎子,能瞅不见咱们这么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直接冲上去咔嚓几下得了。”

    “不就是个坟包包么?你们嫌晦气不想上去,老子带着兄弟们上去得了。再耗下去,即便歹人不杀人,那娇滴滴的小娘子,也要被咬得娘都不认识了。”

    “到时候救了下来,可别隔了半个把月,包消了,方才说,哎呀,救错人了!到时候,岂不是又要再来挨一遍咬?”

    谢景衣听着,差点没有笑喷了去,这声音一听就是吴四虎,中气十足的,宛若打雷。

    “你说我现在去卖药包,能赚多少金?”谢景衣压低了声音,在柴祐琛耳边说道。

    柴祐琛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谢景衣摸了摸腰间挂着的药包,歇了心思,她的脸还是比这个贵的。

    黄府尹显然也痒得不行,吴四虎的话,话糙理不糙的,他忙看向了一旁的温家代表,此人穿着一身蓝色的长衫,留着山羊胡须,名叫温正筠,乃是温倩倩的父亲。

    温正筠拱了拱手,“那就拜托诸位了。”

    吴四虎得了准信,哪里还想窝在草丛里被蚊子吃,提着板斧就朝着坟山上冲去。

    待他们一走,柴祐琛立马搂住了谢景衣,悄悄的跟了上去。

    “都说温家最重视这个小娘子,看来传言有误,不过是一万金而已,温家都不想掏,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反正今日我也没有了活路,不如大家要死一起死!”

    谢景衣定睛一看,瞳孔猛的一缩,抿了抿嘴,同柴祐琛对视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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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ishu)是,,,,!




第五三一章 大戏
    【】(iishu),

    这不晓得是哪家的坟山,兴许是嫌阴气还不够重的,在那坟头上,种了一棵歪脖子的老槐树。

    老槐树上,一个穿着杏粉色长裙的小娘子,被结结实实绑在了大树上,她低着头,黑漆漆的,几乎瞧不清楚脸。

    说话那歹人,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左边的眉梢一直斜着划到了嘴巴边儿,看上去颇为凶神恶煞,在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大环刀。

    那大环刀,正稳稳当当的架在了温倩倩的脖子上,只有刀疤男手一抖,温倩倩便要人头落地,香消玉殒了。

    在刀疤的四周,围着大约七八个穿着短打的粗汉子,显然是他的手下。

    温正筠挠了挠手上刚才被咬的蚊子包,眯着眼睛看了又看。

    他喜欢夜里读书,也不知道怎么地,久而久之,这眼睛便有些糊,若是不眯着,就有些看不清楚人脸儿。

    “啊!我想起来了,是你!你是王钩!王钩,你快些放了倩倩,拿妇孺出气,算什么本事?你家女儿的案子,已经过去了十三年。我温正筠不敢自诩青天,那也自问对于审的每一个案子,都无愧于心。”

    “那案子一清二楚的,我对你说过许多次了,甚至破例让你看了卷宗。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确实没有冤枉一个好人。你女儿王琼,的确是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婆母。”

    他说着,指了指一旁的黄府尹,“你若是不信任我,没有关系。开封府的黄府尹在此,京城里亦有刑部,大理寺,不管你去哪里告,去哪里重审,都可以。”

    “不要把无辜的人给卷进来,回头是岸,不要一错再错了。”

    王钩一听,捂住了耳朵,“你是和尚吗?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叨叨叨的,烦死了!翻案?翻案有什么用?我的女儿都已经死了,今日我便要你的女儿死!”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但是谢景衣的心思,已经然不在这上头了。

    那个被绑在树上的人,并不是温倩倩。

    柴祐琛显然同她有相同的看法,“没有浓烈的松香味。”

    谢景衣点了点头,她的注意点不是这个。身为一个给人量体裁衣的老嬷嬷,谢景衣自问自己个练就了一对火眼金睛,那便是瞧见身材,一瞧一个准儿。

    眼前这个人,身上穿的应该是温倩倩的衣衫。虽然垂着头,耷拉着肩膀,但裙子的长短明显不对。温倩倩身上的这条长裙,乃是今夏时兴的样子,裙摆十分飘逸,一直盖到了脚踝。

    可树上那个人,却只穿到小腿肚。裙子有些紧绷,这人比温倩倩要胖,看骨架身形,分明就是一个小郎君。

    谢景衣眯了眯眼,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树上那人低着头,露出了雪白的脖子,脖子上有一颗明显的朱砂痣。

    ……

    那王钩显然被人激怒了,抬起大刀就朝着“温倩倩”的脖子砍去。

    吴四虎早就被这文人磨磨唧唧的搞法整得不耐烦了,手中板斧一转,往空中一甩,只听得那王钩一声哀嚎,提着大刀的手臂,整个儿被斧子砍了下来。

    鲜血溅了“温倩倩”一脸,他嗷了一嗓子,露出了雄浑的声音。

    场面一下子乱了起来,吴四虎往前一冲,他手底下那些兄弟,像是饿狼进了羊群一般,一通冲撞,便将所有的歹徒都抓了起来。

    “他奶奶的,我当是什么厉害人物,都是假把式。吃奶的力气,都用来拿这大刀了吧!黄府尹,这回你可打眼了,压根儿用不着我们禁卫军。就连你手底下的衙役,都用不着。”

    “我瞧着您那腿,照着这王八蛋子脸上抽筋,那都能把抽晕了。”

    他说着,看向了一脸血的“温倩倩”,“唉,传闻可真不能信,听闻温倩倩是个惊天动地的大美人。倒是没有想着,这嗓门子,好家伙,跟我弟弟吴五虎似的。”

    “这一嗷起来,我当树上绑了个大老爷们。”

    树上那人一听,立马嚷嚷出声,“说来话长,但我确确实实是个大老爷们,快些把我放下来,这身上勒得也太疼了些。温大人,温小娘子没有事,她就藏在附近,快放我下来,我带你们去寻她。”

    黄府尹一听,皱了皱眉头,拿着火把靠近了一些,在那人的眼前照了照,这一照,惊呼出声,“吴王姜和?”

    姜和憨厚的笑了笑,想要下意识的去挠头,手却动也不能动,忍不住扭了起来。

    “只一面之缘,过去了那么久,没有想到,黄府尹还记得小王。”

    “如何不记得?小吴将军快些给吴王松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怎么穿成这个样子,还被当成了温倩倩?”

    吴四虎砍断了绳子,对着黄府尹抱了抱拳,“这里没有我们兄弟啥事儿了,便先走一步了。明儿个兄弟们还要当值,早些回去歇了,就不陪你们在这山上喂蚊子了。”

    他说着,捡起了之前扔的斧子,在那槐树的树干的胡乱的擦了几下,擦掉了上的血迹,往腰间一揣,“走了。”

    待他们一手,姜和缓和了一下已经被捆麻了的手脚,焦急的说道,“跟我来,温小娘子就在那边……”

    不一会儿的功夫,山顶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夜晚的风,吹得老槐树沙沙作响。

    若非那坟头上多了一滩血迹,还有一个断掉的手臂,几乎让人以为,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柴祐琛并没有再跟过去。

    先前他们集中注意力,盯着王钩,是以不容易察觉他们。现如今不紧绷了,再靠近就不妥当了。

    他一把搂住了谢景衣,飞奔的下了山,吴四虎骑着马,早就不见了踪影。

    两人顺利的上了马车。谢景衣拿着帕子,擦了擦柴祐琛的衣袖。

    之前血蹦得太过,溅了一滴,在他的衣服上。

    柴祐琛勾了勾嘴角,“今夜之事,你怎么看?”

    谢景衣将帕子又揣进了袖袋里,“明日姜和勇救温倩倩,将传为佳话。不出三日,姜和便会下聘,要娶温倩倩。”

    “今夜之事,我看并非是巧合。只不过是有人安排好了,演的一出大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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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二章 吴王姜和
    【】(iishu),

    柴祐琛也适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自嘲道“吴王神隐,前世朝中无此人。秃鹰潜藏于山壁,趁着官家新丧,一击毙命……难怪你我二人,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还别说,这个人,同裴少都当真是一路人。”

    别说上辈子了,就算这辈子在赵缺的案子当中,姜和跳出来高调了一回,他们也只当他是太平王爷做得久了,别有居心,想要讨个贤王当当。

    又有谁能想到,那个憨厚的胖子,竟然内里藏奸,别有居心。

    谢景衣叹了口气,“我之前初见温倩倩,总觉得脑子中灵光一闪,有什么事情呼之欲出,却总差那么一口气儿。直到今日,在那坟堆子上见到了姜和,方才想起来。”

    “吴王上辈子低调得不像话,多半是称病不出,宫中即便有什么宴会,也多半不出席。偶有一回,乃是年节宫宴,吴王少见的来了,问官家要了一匹新绸。”

    “那布并非是最罕有的,因为影影约约的织了松纹,并不得宫中妃嫔喜欢。吴王老实不作妖,又鲜少开口,不过是一匹布的事情,官家没有理由拒绝。”

    “当时我已经是掌宫嬷嬷,这事儿便没有经过我的手。阎为执掌尚衣局,当做趣闻,同我提过一嘴,只说吴王取布的时候,还悄悄的讨了一小搓上品的松香。”

    “松纹布配松香,怕不是要做伪装成松树,往头上扎几个果子,打猎的时候,好去诱松鼠呢!吴王憨蠢,还非说是送给夫人的……吴王才多大年纪,吴王妃才多大年纪,年纪轻轻的妇人,谁会喜欢松柏,没得显得老气。”

    谢景衣学着阎为当年的语气,说了一遍,心中叹了口气。

    大陈因为王爷一无封地,二无实权,就是个空爵,是以并不算什么稀罕之人。不光宗室的王爷多,说句有些不敬的话,若是齐国公现在仙去了,官家都极有可能,给他追封个王爷,体体面面的下葬。

    官家虽然兄弟死绝了,但像吴王这样的侄儿,垒起来像小塔似的,只要不找事,谁会管着他呢?便是谢景衣,都没有同他打过几次交道,更别有意被隐藏起来的“吴王妃”了。

    柴祐琛听着,若有所思起来,“所以,上辈子虽然寿光早死了,温裴两家的亲事还是没有成,温倩倩嫁给了吴王姜和。”

    他们上辈子一双眼睛,盯着太后,盯着新旧两党之争,哪里还分了心思,去注意这样的小虫子,就算当年知晓吴王妃是姓温的,那也是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并未停留。

    时隔多年了,哪里还记得?

    谢景衣点了点头,“虽然没有办法去佐证了。但只有这样,方才能够说得通。裴少都谋逆,就算杀了我们,他自己个只是个画师,做皇帝不能服众。”

    “温家亦是如此,那么他们必须要有宗亲在手。温倩倩若是嫁给了姜和,那这个环便连起来了。温家是不是有这个想法,咱们等着看,接下来吴王是不是要娶温倩倩就知晓了。”

    柴祐琛皱了皱眉头,“不离十。但这个闭环,还差一截,那边是武将。裴少都就算是黑羽卫大统领,可黑羽卫多半都是暗探,刺杀还行,当做军队使,那是不行的。”

    “所以,他们要反,手中必须要有军队。是谁反了?”

    ……

    马车突然之间停了下来,柴贵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郎君,夫人,到家了。”

    柴祐琛住了嘴,率先跳下了马车,又伸回手来,扶住了谢景衣。

    两人并行了几步,谢景衣突然回头,“对了,我阿姐从荆州给我带了好东西,在马车上别忘记拿进来。”

    柴贵高声应了,自去抱了那锦盒,又把马车交给了门房。

    夜已经深了,微微的有了些凉意,谢景衣先前出了汗,又被这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走在一旁的柴祐琛还没有被吓一跳,谢景衣自己个被吓得打起嗝来。

    柴祐琛慌忙一瞅,顿时无语了,“不用瞅了,孩子没有掉。”

    谢景衣打了个几个嗝,佯装镇定,“咳咳,嗝……什么掉不掉的,我是怕我怀了个哪吒,一喷嚏打下来……嗝……一喷嚏打下来,他落地就喊娘,抬腿就会跑……嗝……”

    她说着,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了屋子里,拿起桌上的茶水,便往口里灌,咕噜噜的喝干了一盏,方才止住了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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