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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手遮天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饭团桃子控
    她说着,看了自己的大布坊一眼,又看了看对面的天布坊。

    柴祐琛摇了摇头,“夫子说我只通经文,不通时务,是以我特意开了一家铺子,坐看人生百态。”

    原本是个寻常话语,但是柴祐琛居高临下,一脸黑面,让人想要跳起来砸掉他的狗头。

    “这杭州城里,布坊不下百家,为何……”

    别说不是故意的,连摆布的颜色排序,都是一模一样的,只是这边摆一匹,他摆三匹……分明就是模仿。

    柴祐琛摸了摸下巴,“我只认识你。”

    谢景衣不敢置信的看着柴祐琛,小姑奶奶我瞧上去就那么好糊弄我可是在宫中看尽狐狸精真面目的女人!不要以为长得好看就能够胡乱骗人。

    “昨儿个我才接手这个铺子……”

    你是趴在我家床底下了,还是蹲在房梁上了啊,这也能知道

    不气不气,这个人是阿爹上峰的上峰之子,“就怕害着公子赔钱。”

    柴祐琛看了谢景衣一眼,“连过路人都能利用的人,是不会赔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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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被忽略了的过去
    雪渐渐的停了,天空微微放亮,兴许明日便要晴了。

    路上的行人渐渐的多了起来,满地都是脚印,显得有些泥泞,三五孩童终于被批准出了门,乐呵呵的打起了雪仗。

    谢景衣骑着小毛驴,朝着市集走去,她既然要打花板,就不能没有刻刀,夹板之类的东西。

    杭州城她虽然已经离开了许多年,但是故地重回,一切又好似突然鲜活了起来。她甚至还记得,在杨柳巷有一家糖炒栗子特别的香甜,在青衣巷有一家卖豪笔的,特别适合小娘子用来作画,在正阳街有一家铺子里的墨是最香的。

    翟氏出身商户,自幼家教不严,早年也曾经自己个管过铺头,瞧见的事情多了,便知晓小娘子想要嫁个好人家,没有一技傍身是不行的。

    她们姐妹三人都读了书,琴棋书画也都请了夫子来教,不过翟氏觉得,贪多不烂,让她们每人选了最喜欢的一个,请了厉害的大师傅来家中坐馆。

    谢景娴喜爱刺绣,尤其擅长绣一年景,也就是将一年四季的花儿都绣在一块,仿佛看见了整年的美景。

    谢景音好抚琴,不管学得何如,她往那儿一坐,便是风景。

    谢景衣自己个学的是画画,说起来上辈子她能够青云直上,也是托了这一手本事的福了。

    杭州繁华,商人往来络绎不绝,只要兜里头有银子,什么都能够买得着。

    谢景衣领着青萍东窜西窜的,不一会儿便买好了所需的各种材料,只等着铺子里头的伙计给送到府上去,便能够开始雕花板了。

    “三娘子,你瞧前头那个,像不是像是大娘子。我瞧那条襦裙眼熟,豆沙绿配大朵白山茶。”

    刚走到离家中角门不远处,就听到一旁的青萍惊呼出声。

    谢景衣顺着青萍的视线,朝前看去,只见她家角门口,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青油马车,谢景娴站在那里,正同马车里的人说着话儿,颇为娇羞。说话间马车里伸出一只手来,往她的怀中塞了一个锦盒。

    虽然戴了幂幕,但谢景衣依旧能够感受到她的欢心雀跃。

    谢景衣皱了皱眉头,“那马车瞅着有些眼熟”

    青萍点了点头,“是咱们自己家的马车。大郎晨起同徐公子一道儿,坐着去了书院,咋地又回来了。”

    谢景衣跳下了青驴,摆了摆手,“往后靠靠,别让人瞧见了。待人走了,咱们再回去。”

    那马车里头坐着的,绝对不是谢景泽,她在宫中多年,少女怀春不用看脸,闻都闻得出那股令人窒息的香甜味儿了。

    作为一个一辈子都没有动过心的深宫嬷嬷,谢景衣是万万不能理解这种悦你,你全世界最好,恨你,你全世界还是最好的心情的。

    这分明就是小娘子自立自强,成为一代豪杰的最大阻碍!

    谢景衣垂了垂眸,上辈子谢景娴匆匆的嫁了人,她从来都不知道,她曾经还有过喜欢的人。

    马车没有停留多久,便匆匆的离开了,谢景娴将锦盒揣进了袖袋里,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往屋里走去,不一会儿,一个婆子探头探脑的四下里看了看,然后将那角门轻轻的关上了。

    “小娘,那守门的婆子是大娘子身边青桃的姆妈。”青萍的声音有些发颤,在府里给人做丫鬟,最怕的就是瞧见这等私会之事,那是一个不慎,就要死翘翘的。

    谢景衣嗯了一声,“许是大兄给大姐买了什么礼,又怕我同二姐知晓了不依不饶的,这才偷偷折回来了送给她。”

    青萍一愣,镇定了几分,“三娘子说得对,咱们家马车里,自然坐着的便是大公子了。”



第十章 富贵人呀打花板
    谢景娴耳根子微微一红,指了指一旁的小梨木衣桁,“就是这个了,做新衣有些来不及,我想着那条满地金桂的衣裙只穿过一次,可阿娘说时节不对,叫人拿了这个来。囡囡帮阿姐看看,可还合适”

    谢景衣皱了皱眉头,这是一件海棠红绣宜男百花的襦裙,配着一件月牙白烫金小袄,看上去十分打眼。

    听到谢景娴的问话,谢景衣摇了摇头,“我倒是觉得不妥当。阿姐可见过徐子新”

    “以前在宴会上见过,不过甚少在一起耍。这裙子有何不妥”

    谢景衣仔细的回忆了一下,确定自己个没有记错,这才说道,“阿娘给阿姐安排着条海棠红的裙子,想必是去打听过了,都说徐夫人最喜欢的便是海棠色。我同徐子新年岁相当,以前也是一道儿玩过的。”

    “徐夫人生有三子一女,独宠幺女徐子新,你们回想看看,她每次夸海棠红好看,那时候这色儿都穿在谁身上”

    “徐子新……也就穿海棠红醒目些了!你们想想,若是阿姐穿了……”

    谢景娴有些恍惚,有这等事

    一旁的谢景音嘎嘣嘎嘣的咬着栗子,听到这里,鄙视的看了谢景衣一眼,“你听囡囡胡说,那徐子新还能那样霸道,海棠红写她脑门子上了怎么地旁人还穿不得了”

    “再说了,穿一样的又如何谁丑谁丢脸不是”

    谢景衣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栗子,狠狠的抓了一把,“咱们可是奔着同徐家结亲去的,一去便让小姑子丢脸……不是我说,若不是瞧着徐子宁不错,谁管徐子新穿的是狗屎黄还是苍蝇绿……”

    谢景音一颗栗子卡在嗓子眼,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抬起手来就捶谢景衣,“你这个死囡囡,二姐我就是吃了你几颗栗子,你就恶心起我来了!”

    谢景衣一个闪身,跑了起来,谢景音不依不饶,便在这屋子里追逐打闹起来,一时之间,屋子里全是欢闹声。

    剩下坐在那里的谢景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嗔怪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三岁的娃娃似的,你们且快坐下,一会儿栗子该凉了。我思前想后,觉得囡囡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原我就不喜欢穿这么鲜艳的色儿,穿了也不自在。”

    谢景衣松了口气,谢景娴耳根子软听劝,若是换了谢景音,定是要同她对着干的。

    徐子新是否独霸海棠色她不知道,因为那是她信口胡诌的。

    说句难听的话,过了这么些年,她连徐家人长什么模样,都记不得了。

    只不过这条裙子的确是大大的不妥当。

    颜色太过夺目倒是其次,更不妥当的是上头绣着的宜男百草。徐家虽然是好,但是谢景娴这样穿,未免显得太过看重,太过讨好。成了还好,若是不成,他日被有心人提及,便是大大的笑柄。

    她想起翟氏昨儿说的话,再想想今日瞧见谢景娴私会徐子宁,一颗心更是大大的悬了起来。

    徐家原本已经打消了心思,要去京城给徐子宁寻一门有助益的亲事,为何在临行之前,突然改变了主意,要求娶一个地方县令的闺女

    做人还是不要太满,给自己留条后路的好。

    既然决定了不穿那件新衫,姐妹三人便开始翻箱倒柜的试起衣衫来了。

    谢家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是翟氏有布行有绣楼,衣衫还是不委屈了她们几姐妹,全新的来不及做,九成新的倒是不少。还真让她们选出了一条绣着一年景的藕荷色长裙,低调又精美,再适合谢景娴不过了。

     



第十一章 莫非他不是人
    谢景衣这一耍刀,便是一宿。

    她伸了伸懒腰,看着眼前放着的整整齐齐的镂空雕花板和满地的碎屑,心中满满的都是满足之感。

    这得赚多少钱啊!

    上辈子她呕心沥血,做出来的锦衣华服,也不过是给那些宫中所谓的贵人炫耀争风罢了,多半是只穿一次便压箱底了。替旁人做嫁衣,哪里比得过自己暴富来得痛快

    屋子里颇为安静,青萍趴在一旁的小机子上打着瞌睡,头一点一点的,像是小鸡在啄米。炭盆里的火已经只剩下零星几点,微微的冒着热气。一旁的红泥小炉上烹着茶,微微作响。

    谢景衣提了一件披风,悄悄的打开了门,一股子寒气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震。

    她站在门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东方有些微微发亮,今日应当是一个化雪天。

    “该死,奴睡过去了。三娘子一宿没有睡,今日还要去徐通判府上的冰鱼会,这会儿还早,快先去眯一会吧。被子里的汤婆子奴一直在换,还热乎着呢。”

    青萍听到了动响,急急忙忙的走了出来。

    谢景衣点了点头,“这便去了。你叫你阿爹,今日上午,将屋子里新刻的板,送到兴南街去,等我从徐通判府上回来,便去寻姚掌柜说夹缬的事。”

    青萍忙不迭的点了点头,扶着谢景衣进屋。

    “你不好奇,我何时学会了雕板”

    “小娘会刻玉板板,会雕墨板板,如今再刻个花板板有什么好稀奇的昨儿个我还觉得稀奇,明明屋子里有一大堆刻刀呢,咱们怎地还要买”,青萍说着,炫耀似的提起了腰间的一个玉章,这是她去岁生辰的时候,谢景衣送给她的。

    谢景衣突然就笑了。

    她年少之时,多半是附庸风雅,还没有成为大画师,就想着早早的准备好印章,到时候一章值万金……

    “你说得没有错,都是板板。”她说着,脚步轻快的迈进了门,朝着雕花大床扑去。

    南地多湿气,被褥成日像是没有干似的,润润的,若是没有汤婆子,那整个人睡一夜都睡不暖和。

    有青萍掐着时辰,谢景衣好歹没有误了冰鱼会。

    小小的马车里,混合着四人身上的熏香气,让谢景衣有些脑仁疼。

    “昨儿个你是捉鸡撵狗去了么那黑乎乎的眼睛用粉都盖不住。”翟氏说着,拍打了谢景衣一下。

    谢景衣撅了噘嘴,今日徐家相看的是谢景娴又不是她,再说了嫁人哪里比赚钱更有意思。

    “阿娘,你今儿给我大姐姐用了几斤香,我都要打喷嚏了。”谢景衣说着,撩起了马车窗边的布帘子,只瞟了一眼,便立马关上了。

    翟氏又拍了她一下,“做什么一惊一乍的,吓坏阿娘了。”

    谢景衣扯了扯嘴角,“冷的。”

    换你撩开帘子,看到一匹傻马,外加马上的弼马温,你不心惊

    说话间,那外头的马儿像是瞧见了熟人似的,愉快的嘶鸣了一声。

    谢景衣的眼皮子跳了跳,不用探头,她都能够想到马上柴祐琛那张像是旁人欠了他黄金万两一般的脸。

    临安城虽不小,但是官宦之家,大多数都是聚集在一块儿的,马车行不了多久,便到了徐通判府上。

    谢景衣率先一步跳下了马车,一下去,便瞧见走上前来的谢景泽,“大兄怎么来了,今日书院休假”

    谢景泽伸出手来,搀扶了要下马车的翟氏,笑道,“过了腊八就是年,我们平日里,也就是夫子命题写写文章。子宁非拉我来,又闻柴二公子今日也会来,想来开开眼界。你们怕不是知晓,柴二公子的文章,在东京城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书院的夫子,一听他的名字,都夸乃是当世状元之才。”

    谢景衣有些嗤之以鼻,上辈子科举成了柴祐琛人生最大的污点,虽然旁人说起来都是夸耀,但谢景衣觉得,绝壁是污点。

    当年他初试乃是头魁,到了殿



第十二章 瞧那朵小白花
    “你!”徐子新涨红了脸,“你你你!”。

    谢景衣鄙夷的看了徐子新一眼,若是将女子的战斗力分为三六九等,那么像徐子新这样的,一定就是初出茅庐的新手。

    又喜欢嘚瑟,又不行!迟早是要被人踩进泥里的。

    徐子新被谢景衣一看,更是暴跳如雷,“你你你!”

    她的声音太大,一下子惊动了再那边迎接柴祐琛的徐子宁。

    徐子宁猛的抬头,快步的走来。

    谢景衣偷偷撇了一眼谢景娴,见她低下了头,耳根子都红了,在心中重重的叹了口气,有这么个不着调的小姑子,若是她嫁进来,那自然是降妖除魔,把人治得服服帖帖的。

    可谢景娴更活菩萨在世一般,还不任人搓扁揉圆。

    “子新,发生何事了”徐子宁皱着眉头问道,他生得唇红齿白的,穿着天蓝色的长衫,头上戴宝玉冠,一双多情桃花眼亮闪闪的,像是含着一汪春水。

    徐子新一张憋得犹如猪肝,见了徐子宁,立马怒道,“三哥,你看看谢景衣,她对我翻白眼鄙视我……”

    徐子新说着,抬手指向了谢景衣,只见对面那小娘子,双目泛红,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像是刚被河东狮用口水摧残过的小白花……

    “你你你!”

    谢景衣心中轻哼一声,就你这刚出笼的小鸡崽子也跟给我斗,简直是浪费我的眼神!

    今日这腿要跪下去了,日后结了亲,谢家在徐家面前也得一直跪。

    她想着,强忍着泪花花,吸了吸鼻子,颤巍巍的往一脸呆滞的谢景泽身后躲了半拉身子,一双小手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衣袖,“徐三公子,子……子新姐姐迎我们呢,我高兴都来不及。子新姐姐莫要见怪,兴许我天……天生眼白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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