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手遮天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饭团桃子控
“徐子宁对娴娘一见倾心。那会儿恰逢徐夫人想在给他说亲,他便悄悄借了宋光吾的路子,求了宋夫人提了娴娘,不久徐夫人便遣人透了口风给您,有意上门提亲。我想着,子宁性子温顺,又喜读书知上进,日后未必不能功名在身。”
谢景泽口中的宋光吾,乃是宋知州的儿子,宋光熙同宋光瑶的哥哥。
“他又对娴娘有真感情,如何不比那些未曾谋面的男子好上万分,两家长辈又都十分乐意,便没有阻止他在娴娘跟前晃悠。可是他们几乎没有单独会面,每次也就是徐子宁托我带一些不值钱的稀罕玩意儿,我再让娴娘,回他一份芸豆糕。”
“后来徐家走了宫中杜娘子的路子,要升迁了,徐夫人突然改了主意,徐子宁着急得要命,最后在家中绝食了十日,方才说动他阿娘改了主意。”
谢景衣简直无语了,还绝食十日!一个大老爷们,遇到问题就是绝食他咋不一哭二闹三上吊呢这种人不行啊!早知晓有这么一出,今日的冰鱼宴,去都不用去的!
“徐子宁用心良苦,自觉让娴娘受了委屈,拉着我一道儿选了一支簪子,我发誓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簪子,当做是兄长的挚友送给妹妹们的见面礼,都不会被人说嘴的那种银簪子。”
“徐子宁苦苦哀求,我想着他们两个人马上就要定亲了,私下里见上一面,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因怕误了阿妹的名声,我还特意让徐子宁坐了我们自己家的马车……阿娘我当真不知徐夫人是这等黑心肠子,娴娘是哥哥误了你!”
谢景娴眼泪唰唰的掉,脸苍白得像是鬼一样,“阿娘,是我错了,我……今日险些让谢家蒙羞,女儿羞愧难当。”
翟氏闻言松了口气,她将手中的荆条一摔,走了过来,一把抱住了谢景娴的脑袋,“我的儿,阿娘不怕丢脸,也不怕你阿爹做不了大官,阿娘就怕你们几个过得不太平。”
“音儿是心大,囡囡压根儿没有心。而你心思最重,有什么事情都闷着不说,阿娘就怕你当真把一颗真心给了徐子宁,那这一辈子就毁掉了。”
“你不知晓,这世间对男女极为不公,你私会徐子宁的事情若是被人捅了出去,他不过是平添了一装风流韵事,后宅里多了一个女眷。而你呢一辈子都要被人指指点点的戳脊梁骨。”
“你大兄是儿郎,不知晓。咱们女人嫁人,看的不光是夫君,还要看那婆家。有那不生儿子就休妻纳妾的,不要嫁;有那小肚鸡肠阴阳怪气,喜欢磋磨人摆架子的也不要嫁;有那妯娌成群小姑尖利满地鸡毛的也不要嫁。”
“夫君在外头风流,女子却是常居内宅,同婆婆妯娌小姑子相处的时日,比夫君可长多了。花无百日好,人无百日红,那么一点点的感情,时间久了就磋磨得一干二净了。就算如今徐子宁待你真心,可日后呢”
“但凡徐子新同徐夫人同你发生冲突,他都要绝食十日来维护你么”
“你听阿娘说句真心话,这事儿就当是过眼云烟。徐子宁再好,徐家也是狼坑虎穴。这世间好儿郎多得是,这个不好,扔掉,下一个更乖。”
谢景衣毫不犹豫的啪啪啪的鼓起了掌。
只不过阿娘
第十七章 振臂一呼打鸡血
十八岁的谢景泽,看着黯然神伤的大妹,差点爱上自己的二妹,还有振臂一呼又给一人打了鸡血的小妹,深深的觉得,大约不到二十八岁,他就要掉光头发,秃了。
这世道,男子是泥,想铸成长城也罢,造成关公像也好,亦或是万事不想,只想做那给贵人守门的石狮子,只要你想,那都是可能的。
女子却是水,被装在了桶里,一出生,就看尽了一生。
他的阿妹,要成大江大河,而他就应该成为河床,成为河堤,是她们最有底气的依靠。
谢景泽突然有些庆幸,在科举之前,他被徐家人打醒了,不然等入了官场,迎接他的,一定是现实狠狠的毒打。
“阿爹如何能够拿下通判之位”谢景泽问道,这话一出口,他又有些懊恼,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他竟然莫名其妙的觉得,小妹谢景衣是一个值得信赖与依靠的人。
天知道,她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罢了,哪里知道这种官场上的事情。
谢景衣一听,认真的说道,“咱们大陈官员升迁,第一磨堪,也就是论资排辈,这一点,阿爹资格深,往年考评也十分的犹疑,今年理应升迁;第二历纸,平日功绩都白字黑字的记录在纸上,由上峰考评,吏部核查;第三巡视,上头派特使来查,不实者降级,优异者升迁。”
她说着拍了拍手,“当然了,这些都是场面上的话。总结起来,就是朝中有人好办事。阿爹老实得很,平日里不会溜须拍马,也不拉近关系。虽然持身正有风骨,但是升迁难,要不然能在富阳县蹲这么些年”
“今次决定谁能够升通判的,一共有三个人,宋知州,徐通判还有新来的齐国公。今日冰鱼会,也不是没有收获,我发觉宋光熙同我十分的投契,毕竟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徐子新……总之宋知州就交给我了。”
谢家三兄妹瞧着谢景衣侃侃而谈,一个个的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徐通判府今儿个做事太不讲情面,咱们虽然不能立即打脸回去,但是总归得先讨一点利息。徐子宁搞出这么多事,不割肉做交代也太便宜他了。大兄,这个就交给你了!”
谢景泽一惊,他正听得认真,怎么就交给他了,两府都要老死不相往来了,他能怎么说动徐通判,难不成拿刀架在人家脖子上
“我总不能绑了徐子宁吧”
谢景衣鄙视的看了谢景泽一眼,她这个哥哥极肖父亲,太过板正不够圆滑,理应多遭几次毒打,就知道怎么生存了!
“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但会搭进你的仕途,得不偿失。大兄听我的,保证徐通判捏着鼻子也得给我阿爹写个上佳!”她说着,凑到了谢景泽耳边。
谢景泽听得一会点头一会摇头的,消化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会不会太缺德了”
谢景衣哼了一声,“明明是他们缺德,我们这是合理索要赔偿。你先上,不行换我上。”
“那齐国公府呢,谢三囡我告诉你,你别去惹齐二郎,会被群殴的。”谢景音听得跃跃欲试,“那我能做些什么”
谢景衣摆了摆手,“齐国公不开口说我阿爹不行,就是成功了。不用理会。二姐你且放心,不久就有件大事,只有你能做。”
谢景音满意的挺了挺胸膛,响亮的吼了一声,“好!”
祖宗牌位前的香被她这么一震,掉落了三坨灰。
谢景衣瞅了瞅有些低落的谢景娴,咳了咳,“大姐,我同二姐都糙得很,平日里别说帮不上阿娘的忙,不捣乱就不错了。阿爹同哥哥都出门在外,内宅事务,缝衣送饭这等事情,也只有大姐姐做得来。就拜托大姐姐了。”
谢景娴的眼睛亮了一些,抿着嘴点了点头。
翟氏向来都是一口唾沫一口钉,说跪一个时辰,就绝不会半个时辰就心软。
不过兄妹四人讨论的热火朝天,就差起舞了,倒也
第十八章 谢三囡卖布
谢景衣有些意外,夹缬很简单,宫中尚服局司衣司任何一个小宫女儿都能够染,只不过染的品质有些不同罢了。没有想到,在民间竟然已经失传到这等地步了。
“左右不过是粗布而已,咱们染一次试试就知道了。李染师是行家,这雕花板虽然精美,但图案寓意恰恰是最适合粗布的不是么”谢景衣说着,伸出手来,摸了摸那夹花板。
院子里静悄悄的,姚掌柜的女儿姚圆娘坐在门墩上,守着门,不让闲杂人等闯进来。
李染师点了点头,撸起了袖子。
他先是取了一块花开富贵的花板,小心翼翼的将白布铺平了,夹紧绷直在花板上。这花板,乃是镂空的,花儿层次饱满,活灵活现,若不是没有香气,简直就像是真的一般。
最妙的倒不是雕刻工艺,而是这打样之人,绝对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人能够画出来的。
但是谢景衣说得没有错,这花样虽然寓意好,但是略显饱满俗气。如今大陈的贵人们,喜欢的都是低调的奢华,金丝绣衣襟,却不绣满,大段留白。
绣花儿,也不像前朝一般花团锦簇,倒是喜欢将名家画作绣在衣上,自带风流,十分雅致。
“接下来的,我也只是听我阿爹提起过,在镂空处抹上石灰同米糊……之前少东家没有来,老夫在布上试过一下,会有脱落的迹象,染出来很斑驳。”
谢景衣恍然大悟,试探着说道,“许是调配的比例不对。米糊熬出不易,遇水容易脱落,可有其他的用来替代大体的方向,是肯定没有错的。咱们以灰浆透过花板糊在布上,待干了之后。放进染缸中染蓝,然后刮掉灰浆,就会出现蓝底白花纹。”
李染师若有所思起来。
“三娘子,不知道豆浆可不可以豆浆滴在衣物上了,会结白浆,不好清洗。”站在一旁的青萍竖起耳朵听着,这问题她会啊!谢家经常喝豆浆,谢景衣小时候,可没有少弄脏衣衫。
李染师点了点头,激动的说道,“对对,豆浆可以。而且我还有一个想法。咱们有花板,何不直接在镂空处染色,不再进染缸,那样岂不是可以得到白底子蓝花布”
谢景衣顿时满意了。
不是她有什么先知先觉的本事,上辈子即便没有她,再过几年,民间也全都是这种蓝白花布了,又叫“药斑布”。能够在穷苦百姓中风行起来,就说明它不复杂,染布成本低,失败的可能性低。
只要有人画好了图案,刻成了板,知晓浆粉的配比,那么做出来就不是难事。
到最后,拼的不过是谁家的花纹更美罢了,对于这一点,不是谢景衣自夸,她一骑绝尘不带怕的!
这不像李染师这等经验丰富的老匠人,轻轻松松就能够举一反三,只要她引人上了路,还愁没有钱赚
“李师傅大才!青萍聪慧!”谢景衣赞叹道。
李染师古铜色的脸红了几分,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我不过是随便想想,也不知道做不做得出来。全靠少东家拿来的花板好。我现在都手痒痒,恨不得立马染出布给少东家看。”
谢景衣点了点头,“交给李师傅,我就放心了。只是在染成之前,还请不要外传,便是我外祖父那边,也先别提,省得叫他们空欢喜一场。”
李染师的神色慎重了几分,“小的懂行规。”
翟氏的大布坊,虽然也叫大布坊,但是同翟家的那个,实际上已经是两家了。手艺人若是不受规则胡乱泄密,那可是要被行当所不容的。
姚掌柜也很高兴,“说来巧了,我家娘子今儿个才磨了豆浆,快过年了,打算做点豆腐,炸油豆腐呐,正好先用上。”
他说着,不一会儿便从厨房里提了一桶豆浆出来。
李染师万事俱备,立刻专心致志的开始染起布来。
谢景衣接过姚掌柜递过来的甜豆浆喝了一口,“这布该定什么价格,该如何卖
第十九章 吓得打嗝
姚掌柜没忍住,又提出了另外一个疑问,“少东家,这样虽然是好,但是一个姑娘,也不能日日出嫁,说来说去,光靠普通人零零散散的买,赚不了什么大钱。咱们的布这么好,何不卖整船整船的买给外地行商”
两浙路布业发达,有不少外地的商贩,都会来这边拿布,纵使布行遍地都是,也不愁生意。
谢景衣看着姚掌柜,那是又满意又痛心。
满意的是,这个人想得周到,不满足于蝇头小利,也不会就拿着东家的话当圣旨,抽一鞭子动一下。
痛心的是,为人实在是太过板正。这也是做久了的老人常犯了毛病,因为经验丰富,什么都依循旧例,有时候未免不够灵光。
“同样是女子,行首娘子为何比普通的花娘要贵那么些当真就比其他人美上十倍百倍千倍么”
姚掌柜老脸一红,我也没有去过勾栏院啊,哪里知道
不对啊,少东家小小年纪,怎么又是村花又是行首娘子的,果然觊觎美人之心不死啊!看来日后不能要圆娘出来伺候了!
他想着,咳了咳,“行首娘子名气大……”
刚说完这七个字,姚掌柜便恍然大悟了,“少东家是想咱们先把这花布的名头打出来了,然后大批量卖给行商的时候,更加有利可图”
谢景衣点了点头,“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再则,这个染布的方法并不算太难,你也说过了,洛阳那边已经有人开始染了,不过染的是绸缎。咱们大陈人,最喜欢跟风了,姚掌柜应该也能够想到,过不了多久,这临安城里,各种参差不齐的花布都会出来了。”
“咱们既然占得先机,就得把这个老字号,头魁的名号给坐稳了。要日后别人一想到花布,就立马想到兴南街大布坊。但凡是家中宽裕的,都要买兴南街大布坊的,因为正宗又体面!”
“这第三,姚掌柜觉得,凭借李染师的一己之力,还有我阿娘那个小小的染布作坊,咱们能够染出多少花布来”
翟氏出嫁之时,虽然嫁妆丰厚,有田庄有铺子,但翟家并非只有她一个女儿,不可能把祖宗基业都陪嫁了不是。
“东家是想拿着这染布的法子,去找翟老爷……”
“没有错,有两句老话说得都对。一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二是亲兄弟明算账。就算有人想要几船货,咱们也做不出来。扩大染坊的话,担心有那些不知根底的人潜伏进来。再说了,我阿爹做官,不可能久居临安,指不定哪日就调到别的地方去了。开大了染坊,日后不好打理。”
“不如把这布的名头打出去了,咱们有了本钱,同外祖父家谈条件,分红。”
染布坊谢景衣自己个是要做的,只不过她另有章程罢了。一口气吃不成胖子,得姚掌柜先把这花布的事情办妥当了,才有下一步。
姚掌柜越发的慎重起来,此刻已经对谢景衣那是五体投地,一万个信服了。
他自己个就是从翟家出来的,如何不知道那翟家也不是铁板一块。
翟老爷一共生了二子三女,其中长子翟关平,以及长女翟金花,也就是谢景衣的母亲,乃是原配夫人所生。
次子翟关军,三女翟铜花乃是续弦夫人许氏所生,二女翟银花是小妾张氏所生。
谢景衣若是一早拿了布去找翟老爷,以翟老爷的眼光自然会给她一个好价钱。但未免有人会不服气,说翟氏出嫁女回来占娘家便宜,扯出一地鸡毛来。
等到大花布的名头打出来了,翟家找上门来了,谢景衣既能够多拿钱,也没有人敢说嘴!
姚掌柜想着,对着谢景衣拱了拱手,“姚某一定不负东家所托。”
谢景衣笑着眨了眨眼睛,“等咱们赚了大钱,我给圆圆姐办嫁妆。”
姚掌柜心中一暖,看谢景衣的眼神都和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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