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手遮天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饭团桃子控
啥玩意虽然不是第一次听柴祐琛说话了,谢景衣还是控制不住体内乱窜的洪荒之力。
“确实很激动。公子何日登门求娶聘礼不用太多,来个十万八万两黄金就行了,我不嫌弃。嗝”
柴祐琛深深的看了谢景衣一眼,看到她心中发毛了,这才抬起手来。
谢景衣忙往后一仰,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若动手我绝对还手!
柴祐琛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提起了桌面上的铜壶,给谢景衣跟前的大碗里,沏上了半碗茶。
“在男子面前打嗝,太过粗鄙。把水喝了。”
谢景衣心中呸了一声,但实在是打嗝打得厉害,端起茶碗,毫不犹豫的喝了个一干二净。
柴祐琛鄙视的瞥了谢景衣一眼,“如牛饮水。”
“柴公子见多识广,可知这世间有一哑泉,喝了那些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人,就再也不能说话了。”
柴祐琛一梗,竟然不说话了。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谢景衣恨不得退回门口,重新再进来一次。她刚刚才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从徐通判手上唬来了一个优,这下子若是把齐国公府得罪惨了,那可就是前功尽弃了。
她想着,找补道,“我家那驴小二哥儿,总是嘶鸣,明明是头驴,却想学
第二十三章 太假
不管是真懂还是假懂,谢景衣都半点不慌,因为她知晓,十多岁的柴祐琛是当真不懂。
既然不懂,又如何能分辨她是在胡诌,还是在掏心掏肺
谢景衣裂开嘴笑着,又快速的坐了回去。
柴祐琛挑了挑眉,谢景衣心领神会的提起了桌子上的大铜壶,给柴祐琛沏了七分满。
“柴二公子说了这么些,应当渴了,喝碗茶润润喉,且听我慢慢道来。”
站在一旁伺候着的柴贵同青萍,都有些咋舌。天下竟然变脸变得如此自然之人。
柴祐琛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又轻轻放下了,“你阿姐方才因为角门的事情陷入困境,你便私下来见我,不怕么”
谢景衣笑容淡了几分,“柴二公子明人说什么暗话,这大碗茶就是你名下的产业,难不成你还让人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去再说了,我可是缺了石青同石黄,路过大碗茶想起母亲喜欢他家的梅花糕,方才进来饮茶,顺便带些热乎的点心回去。”
柴祐琛惊讶的抬起了头,“你如何知晓”
谢景衣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公子衣衫上的暗花,同大碗茶茶旗上的暗花是一模一样的。也就是你们这些世家大族,王府勋贵,方才暗暗的整这些家徽,彰显传承。”
“而且,我们南地饮茶,喜欢小杯小盏,不会用这种大碗;这条长亭巷,往里头走,便只有我们两家,并非人来人往的热闹之地,却在三个月前,开了这么大一家北地风格的茶楼,除了公子,不做他想……”
柴祐琛脸微微一鼓,“你在讽刺我不会做生意,开张便赔本”
柴贵一听,差点儿没有憋住笑,倘若真是如此,那这谢三娘子真是火眼金睛,真知灼见!公子做生意,从未赚过钱!
谢景衣裂开了嘴,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齿,不言而喻。
柴祐琛扭过头去,瞥了柴贵一眼,“你去给谢三娘子准备梅花糕。”
柴贵立马退了出去。
“我开的天布坊,样样比过你的大布坊,为何门可罗雀,从未有人光顾”
谢景衣想也未想,开口说道,“公子家世好,才气高,想要进你家门的人,从京城排到临安。夜间观星,众星拱月,可终究是有亲近,有的远观。”
“那些家世凡凡,自知高攀不上的,远远看着,并不上前;那些若是拼力相搏的,处处争锋,想要引起公子注意;那些与公子门当户对的,不远不近,不声不响的便一击即中。”
柴祐琛的脸有些黑。
谢景衣毫不在意,“门当户对,放在做生意上,也是行得通的。天布坊就像是公子,站在村中的小路上,村花只会远远的看着,指指点点的说着,那位公子好生英俊,但没有人会痴心妄想,感叹过后,一转身还是嫁给了村东头的二牛哥。”
柴祐琛的脸越发的黑了,谢景衣皱了皱眉头,柴祐琛不像是个小气之人,她可是连怼人的一成功力都没有使出来,说的不过是一些浅显的大实话罢了。
“你恼了”
柴祐琛摇了摇头,“没有。那我该如何做,才能够让村花嫁我”
谢景衣一愣,想着柴祐琛怕是顺着她的比喻在说做买卖之事,忙说道,“天布坊既然开在了兴南街,都应该低调一些,你把那地别弄得那么光亮,让村花下不了脚,你把那小二,弄得像是发了财的二牛哥,那便好了。”
“路边的面馆,用的破陶碗,街边的小酒肆,用的粗瓷碗,开封府的正店,用的细瓷碗……这其中的道理,公子聪慧,定是能够明白的。”
柴祐琛嗯了一声,“还有呢”
谢景衣心中呸了一声,若不是她有了蓝花布,不怕大布坊抢生意了,今儿个把柴祐琛点醒了,还不是自断财路
这人竟然还不满足,这年头,行个贿讨个乖怎么这么难!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不过是班门弄斧,这些浅显的道理,公子都明白。你不若寻个农庄,去个县城小村住上一段时日,每天晨起
第二十四章 勉强不丑
谢景衣挑了颜料,领着青萍慢悠悠的朝着家中走去,过了腊八,年味越发的浓郁。
谢家大门前头,围了好些爬上爬下的小厮,乘着今日日头好,扫尘擦门不亦乐乎。临安城常年都是阴雨绵绵的,整个腊月里,也不知道能有几个这样的干爽的天儿。
一进到后院,小小的花园里,到处都是竹篙儿,上头挂满了锦被冬衣。
谢景衣走了过去,吸了吸鼻子,被褥一旦被晒过,会散发出来一股子烤肉的香味,让人觉得满满都是幸福。
她今日的确是很高兴,不出意外,她阿爹来年一定能够升迁了。
“你又去哪儿野了,你明日就要独自一人去赴宴,阿娘昨儿想着你要穿什么衣,送什么礼,若是遇到了事儿,该如何做,想得一夜都没有睡着,好不容易捱到天亮了,去你小院一瞧,影儿都不见一个。”
翟氏说着,从被褥后头走了出来,伸出手指戳了戳谢景衣的额头,“你说说你,心怎么这么大呢,也不知道像了谁!”
谢景衣吐了吐舌头,提起早就准备好的颜料,笑道,“阿娘错怪我了,我画画用的石青同石黄没有了,所以才出去买了一些,途经新开的那家大碗茶,想着阿娘喜欢吃点心,便又买了些梅花糕来。为了买到最热乎的,我可是在那儿等着揭锅呐。”
“阿娘,快快快,快尝尝。”
翟氏的脸色好看了几分,“你呀,就是一张嘴甜,阿娘说不过你。明儿个你去贺寿,总不好空着手去,阿娘给你准备了一柄玉如意,遣人送去你屋子里了。衣衫也准备好了,你且回去试试,若是不合身,叫青萍快快的给你改改。”
谢景衣手心微酸,她不回房看,都知道那柄白玉如意,是翟氏嫁妆里难得的好物件。
原本是打算留给谢景娴陪嫁用的,上辈子他们初入侯府,宛若无根浮萍,翟氏把这个送给了侯爷夫人,却不想被认为商户多金,成了她们狮子大开口的开始。
“阿娘想岔了,这会儿正关系阿爹升迁,若是咱们给宋知州夫人送这么重的厚礼,难免被人诟病,留下说辞。那帖子是宋光熙写的,又只邀请了我一个,怕是考虑到了这些呢。这玉如意,阿娘还是留给大姐当嫁妆吧,如意如意,如意郎君!”
翟氏皱了皱眉头,狐疑的看了谢景衣一眼,“当真如此你确定不是小气舍不得”
谢景衣嘿嘿一笑,她的确是舍不得啊!
“阿娘说的哪里话!我是那样的人吗”谢景衣说着,提了提手里的颜料,“阿娘且放心,我绝对不会得罪人的。再说下去,点心都要凉了。我先回去试衣衫了啊!”
她说着,一个闪身,拽着青萍就走了,留下翟氏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知怎地,谢景衣虽然年纪下,但是说话竟然有一种莫名的见多识广之感,让人信服,虽然荒谬,但她觉得女儿说的话,的确是很有道理。
主仆二人一路疾行,朝着小院走去,“三娘子,您可真聪明,连柴公子都要寻你问策,听您的去乡下采风问民情,夫人也都听您的,您怎么就懂得那么多呢,奴总是脑袋空空的,一晃荡,还有回响。”
谢景衣脚下一晃,差点没有被青萍逗死,这姑娘咋这么憨啊!
“我有那么好心我是想着,咱们那蓝花布不是就要开始卖了么旁的人要学起来,总是要废一番功夫,但是柴祐琛不同啊,万一他叫人快马加鞭,去宫中弄了花板来,岂不是要抢我生意”
“先把他忽悠走了,等我这边拔了头筹,他再回来,也无济于事了。知否”
青萍僵硬在了原地,艰难的扭过头去,远瞭了一下隔墙的齐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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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侯府亲事
宋光熙说话声音不小,引得夫人们看了过来。
与徐通判府冰鱼宴莺莺燕燕一大群不同,宋知州夫人生辰,只请了几个至交好友。谢景衣偷偷打量过去,都是曾经在宴会上远远见过的。
那穿着枣红色襦裙,插着金步摇一脸华贵的便是今日的寿星,在她身边比寻常女子高出一个头,眉毛如刀的乃是关慧知的母亲关转运使夫人,另外一边矮矮胖胖看上去颇为严肃的,乃是刘夫人,她家夫君人称刘仓司,乃是两浙路的提举常平使,管着粮食仓库。
在三人身后一步的是赵提刑夫人,她生了一双细狐狸眼,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变成了一条缝儿。那笑容,一看就是经过宫中嬷嬷提点过的。
两浙路乃是赋税人丁均兴旺的大路,能在这里做监司的,几乎没有一个简单的。
她对着宋光熙笑了笑,迎了上去,对着东主行了个大礼,从青萍手中接过了锦盒,双手奉了上去,“谢氏景衣恭祝夫人生辰。”
宋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光熙一大早就念叨着你,难得她有谈得来的小娘子。今儿个在这里的,都是些和蔼可亲的人儿,你这丫头就放心大胆的耍吧。”
她这么一说,其他的几位夫人,都笑了起来。
“你这个人,莫要吓唬小孩子。哪里有自己个夸自己个和蔼可亲的我瞧着这裙上的图案眼熟,倒像是画的富春山,我年幼的时候,便住在那里……所谓山清水秀,鱼舟烟雨,便是江南。”刘夫人说着,朝着谢景衣走了过来,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她的裙摆。
裙上绣画她并非没有见过,但多数都匠气十足,差了几分意境。
谢景衣小脸一红,“夫人好眼力,正是富春山水图。阿娘叫我绣罗裙,但我女红太差……索性就把罗裙当画布了。”
她的话音刚落,宋光熙就立马搂住了她的脖子,“阿娘,你看我眼光好吧,就那么一瞅,就知晓谢三同我一个样儿呢,都不会绣花!”
宋夫人宠溺的看了她一眼,“你这孩子,还得意上了。景衣会画,你可会”
宋光熙甩了甩头,“那我也不会。但我会写字啊,哎呀,下次阿娘要我绣罗裙,我就在裙上写诗!雅致!”
夫人们全都笑了出声,谢景衣年纪下,家世不显,宋夫人给了她这么个眼神,便忙着同其他的几位夫人说话去了。
谢景衣也不觉得冷落,在宋光熙的拉扯之下,在她身边落了座。
“说出来怪不好意思的,景衣你可以帮我也画一条裙子么我瞧着你这颜色也调得特别。你跟着哪位大师傅学画”宋光熙自来熟的挽住了谢景衣的胳膊肘,边摇边问道。
谢景衣心中一抽,一句师从大画师裴少都差点儿便脱口而出。
这辈子,她还没有去东京,还不曾见过裴少都。
“也算不得拜师,阿娘给我请了位孙夫子,在江浙一带还算是小有名气。”
宋光熙恍然大悟,“原来是孙夫子啊,原来他被你抢去了,一开始我阿娘也给我请了他,可他瞅我画了一图之后,甩手就走不肯教我了,可把我气得,我问他为何,你猜他怎么说”
“小娘子再学十年,堪比小鸡踩雪地……”
“噗……”一旁的关慧知,一口点心喷了出来,哈哈大笑起来。
宋光熙撅了噘嘴,“往事莫提,往事莫提,严师出高徒,能跟孙夫子学画还没有半途而废的人,画得多好,我都信。既然如此,那我的裙子就交给你了!”
谢景衣笑了笑,“嗯。再等上一等,过些时日,我家铺子里会到一批新色儿的料子,到时候我帮你选一个。你若是要旁的,我可没有,衣衫布料倒是不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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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迫在眉睫
满目都是白。
谢景衣有些恍惚,上辈子从杭州出发的时候,漫天大雪,等她们姐妹三人进京,父死兄亡,披麻戴孝,更是惨白惨白的一片。
还有阿娘的脸。
翟氏从进了侯府大门起,便一病不起,那张脸上再无过半点红晕。
这一切,就仿佛发生在昨日一样。
那日她坐在母亲床边的小凳上,正在给她喂药。因在孝中,许多衣衫都不能穿了,长姐谢景娴双目红肿的坐在窗边,给她们做新衣衫。
“阿娘,待你病好了,咱们回临安去吧。我想家了。”谢景音拿着火钳拨了拨铜盆里的炭,那炭啪的一声炸裂开来,吓得她往后一缩。
“音娘这是说的哪里话,你阿娘既为我谢家生儿育女,便是我谢家妇,你们姐妹三人,既是保林的亲骨肉,那就是我们侯府的姑娘。这永平侯府就是你们家,你们啊,就安安心心的住下。”
“大媳妇可好些了我叫人炖了些参汤,景衣乘热喂你阿娘喝了。说起来,老身有件事想同你商量一二,我瞧着娴娘年纪不小了,若是等三年孝期满了,那都是快双十的人了,怕是不好说亲。”
“正好啊,早年侯爷有一知己姓文,双方曾经许下诺言,日后长孙长女要结亲,恰好这阵日子,文家大郎来京城备考,在孝堂之上,那文夫人瞧着娴儿孝顺,便同我提及此事。”
“文家家风清正,人口简单。文夫人寡居,只得一儿一女,文家大郎品学兼优,小小年纪已经是举人,来年春闱定是要高中的。”
“原本我们这等人家,孝道与信义最为重要,本不该提此事。只是我实在是不忍心委屈了娴娘,日后只能给人做填房。我的孙女儿,我不疼,谁疼于是我便想着,乘着热孝,把这亲事成了。这是祖辈定下来的亲事,谁也不能说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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