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手遮天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饭团桃子控
第一一二章 哈哈
北地的雪,远比杭州来得多,连绵不断的,好似故意白了,以承托出年节的红。
谢景衣同谢景音趴在窗边,探着头往外看去,她们来得太早,那杨皓尚且未来。
“二姐姐,你能不磕豌豆了么听得我牙疼。长得这么好看的姑娘,不应该就爱吃那种一口酥之类的秀气点心么”
谢景音嘎嘣一声,又咬开了一颗,笑道:“真正长得好看的姑娘,就是磕豌豆,那也是好看的。若是丑了,只能说明她不够好看。”
“再说了,你的牙齿还长了耳朵不成听到牙疼。”
谢景衣从谢景音手中拿了几颗豌豆,也跟着嘎嘣了起来,“你赢了。”
谢景音得意朝着隔壁雅室那头挥了挥手。
谢景衣循着她的视线瞧去,只见柴祐琛靠着窗坐着,长长的蓝色发带,在空中狂野的飘舞着。见谢景衣看过来,他端起了手中的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
“对着风口喝茶,也不怕肚子鼓起来!”谢景衣鄙视的看了柴祐琛一眼,这年头,文人雅客越来越喜欢装高雅了,你咋不拿出一把扇子摇一摇呢
说话间,一低头,就瞧见一个拿着折扇,穿着月白色袍子的小郎君,一摇一摇穿过月亮门,走了过来,在他的身后,还颠颠的跟着一个穿着青衫的小书童。
“三娘子,这个就是杨皓。”
谢景衣一听,眼睛亮了,“大姐姐,快来快来。忍冬,上!”
谢景娴脸红得不像话,坐在那里不动,被谢景衣一把拽到了窗边,“大姐姐,生得还挺高。”
这杨皓生得又高又瘦,脸上轮廓分明,生得并不像杨夫人,应该是像了他的父亲。
鼻梁很高,眉眼倒也算端正,至于下半张脸,被挡住了,有些看不清。
比起以前的徐子宁,杨皓明显要成熟稳重不少,如果忽略他大冬天拿着一把折扇的话。
谢景衣偷偷的看了一眼谢景娴,见她红着脸,并未露出不满意的神色,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若是那人生得恰好在自己的痛点上,要勉强过上一辈子,当真是一件难事。
说话间,只见下了楼的忍冬,像离弦的箭一般,朝着月亮门奔去,一个不慎,便同杨皓撞了个正着。
那重重的啪的一声,便是在楼上,谢景衣都能够感觉到疼。
“大官人,对不住,奴有急事,一时跑快了些。这这这胭脂全都洒在你的衣衫上了,实在是对不起对不起……”
忍冬说着,抬起头来,呜呜的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心里牢记着谢景衣教的,哽咽着说着话。
杨皓今日的袍子白,此刻被洒了一盒胭脂,胸前不均匀的红彤彤一片,显得十分的狰狞。
杨皓皱了皱眉头,看了身后的小书童一眼,说道,“先把这位小娘子扶起来在说吧,雪天路滑,撞到人了也是常有之事,不过这位娘子实在是走得太快了一些。”
小书童反应过来,担忧的问了一句,“公子,你可有哪里受伤了”
杨皓手中的扇子摇了摇,“我无碍,你快扶人起来。”
杨皓说着,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手中的扇子摇得更快了一些。
忍冬一瞧,试探的问道,“大官人,不若寻个地方,奴替你把这个袍子清理一下吧,耽误了大官人的事,奴实在是……”
杨皓看了她一眼,“不必如此。”
他说着,走到了一角,拍了拍身上的胭脂,见有一些拍不到,用手指沾了雪水,在胸前胡乱的捣鼓了几下,再一转过身来,那胭脂竟然变成了一副红梅图。
谢景衣眯了眯眼睛。
忍冬一愣,又想起了谢景衣同她说好的,抽泣得更伤心了一些,“大官人不怪,实在是感激不尽,不过胭脂名贵,奴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同我家娘子交代。”
杨皓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你也不容易,小绊,胭脂多少钱一盒,我也不知道,刚才我也走得急,没有瞧见这位娘子,你替我赔钱给她吧,我且先
第一一三章 老岳父的审问
杨皓整理好了心情,摇着扇子进了屋。
只见桌前坐着两人,其中一人穿着蓝色的长衫,上头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银色暗纹的,乃是柴祐琛。
说起来,这还是杨皓头一次瞧见他穿如此鲜艳的颜色,这人通常都是黑得宛若墨水。
而另外一人,唇红齿白的,看上去颇为英气,是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柴祐琛瞥了杨皓一眼,对着一旁候着的柴贵说道,“京城果然很大,一步之遥,我们在冬,杨五郎在夏,叫人给杨公子上冰碗,别中了暑气。”
杨皓的摇着扇子的手一僵,认命的放了下来,露出了起了几个小泡的嘴,“上火了,面容丑陋,是以遮挡一番,失礼了失礼了。”
柴祐琛无语的摆了摆手,“给杨五郎上碗凉茶吧。这是杭州谢家的谢景泽,明年也考春闱,指不定是同科。”
杭州谢家
杨皓一惊,顿时明白了今日柴祐琛请他上樊楼是何意,他母亲前几日才去给他提亲,说的就是杭州谢家。
说起来,原本是杭州谢家的时候,他算是低娶,如今人成了永平侯府谢家,那可谓是门当户对了,朋友都打趣他,走了狗屎运了。
那眼前的谢景泽不是大舅哥等等,那柴祐琛是什么他为何威武霸气的坐在那里,仿佛是自己的未来老岳父!
杨皓赶走了自己脑海中乱七八糟的念头,同谢景泽见了礼,“叫舅兄见笑了。”
谢景泽眯着眼睛笑了笑,“逸天说话就是这样,你莫要往心里去,今日是想认识一番,才托了逸天相邀。”
杨皓一颗扑通扑通乱跳的心,终于安分了下来,人就是怕未知的事,得知柴祐琛没有什么恶意,他便不慌了。
“哪里有的事,柴兄相邀,杨皓惶恐得几日未眠,这不嘴上都起了燎泡,这才以扇遮面,实在是惭愧惭愧。”
柴祐琛见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寒暄个没完,无聊的往窗外看了看,雪越下越大,先前忍冬洒在地上的胭脂,已经被覆盖得只剩零星半点了。
从他那里看过去,隔壁雅室的窗户那儿,已经看不到谢景衣伸出来的小手,真的是无趣至极。
“你有几个妾室通房”柴祐琛突然问道。
杨皓一愣,结结巴巴的说道,“有一个,叫翠屏,乃是打小儿便跟在身边的女婢。”
“那你可有私产”柴祐琛又问道。
“有三间铺子,一个农庄,家中没有分家,这些都是我中举之后,阿娘给我置办的。”
“你有兄弟姐妹几人可都成亲了”
杨皓有些发懵,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伯府我们这一代,一共有七个兄弟,我排行第五,乃是我这一房的长子,下头还有一个弟弟叫杨珏,一个妹妹叫杨梅,弟弟乃是庶出的,妹妹乃是同母所出,都尚未说亲。”
一旁的谢景泽暗暗的低下了头,来了来了,同他小妹一个样子,什么都敢问,什么都问得理直气壮。
更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是,杨皓竟然什么都回答!
他不知道的是,一旁的杨皓更是欲哭无泪,他觉得自己紧张得要想出恭怎么办
他分辨不清,这是老岳父的考校,还是书院夫子的试探,要不就是来自开封府府尹的审问!
“国子学的夫子可说你能考中”
“夫子言,六成。”
“你从小到大,最珍惜的一件物品是什么”
这个问题很轻松,杨皓高兴的回答道,“是一方砚台,我开蒙的时候,祖父送给我的。”
柴祐琛点了点头,“现在,如果你母亲要把这砚台送人,你该如何”
杨皓一惊,“恕难从命。”
第一一四章 母亲
柴祐琛一听,微微面红,青厥被他惯坏了,这话听起来,就像青厥是他同谢景衣生的孩子一般!
孩子啊!柴祐琛想着,微红的脸又变得铁青的,他并不是很喜欢孩子,烦人粘人,长大了出息了,那叫天赋异禀,长大了祸害了,那叫子不教父之过……
“你喜欢孩子吗”柴祐琛脱口而出。
谢景衣一愣,四下的看了看,指了指自己,“你问我全杭州城的人都知道,我喜欢钱。”
柴祐琛顿时满意了,他同谢景衣绝对就是天作之合。
谢景衣并没有深究,在宫中,孩子那就是血雨腥风,叫她如何喜欢得起来。
她如今只迫切的想回去关起门来,几姐妹一道儿讨论一番那杨皓。而且,雪越下越大了,再不回去,马车就越发的难走了。
待谢景泽回来,几人便一同下了樊楼,柴祐琛将谢景衣送回了青堂院,方才同谢景泽一道儿,回了他在国子监的宅院里。
齐国公不在京城的时候,他通常都不住在国公府里,更是离长公主远远的,只有逢年过节,亦或者是长兄不适的时候,方才会回去。
一进院子门,谢景衣吸了吸鼻子,便闻到了一股子甜糯的香气,不等她言语,身边的谢景音已经像离弦之箭一般,冲了进门,“阿娘,今日可炸了糯米团子,里头夹蜜了么,外头要裹芝麻。”
翟氏一脚踏在摇篮上,晃着已经睡着的幼子,手中还不停的缝着针线儿,桌上放着一盘炸好的麻团,尚且还热着,散发着油与糖混着在一起的那种腻人的香气,好似光是闻上一闻,都要胖三斤了。
“阿娘在做抹额”谢景衣也跟着走了进来,
翟氏点了点头,“年节要到了,我给你祖父祖母各缝制了一套衣衫,就差这个抹额了。年纪大了,我这眼睛也不太利索了,剩下的,你们几姐妹一人缝上几针,也算是我们这一房的心意了。”
谢景娴一听,点了点头,接过了翟氏手中的针线活,谢家三姐妹当中,若是谢景衣上辈子没有做过掌衣,那就属谢景娴的手艺最佳了,但凡家中有这种女红之事,都是她来做的。
“你同景音拿出去做,顺带也教教她,这都老大不小了,绣工还跟初学的似的,以前年纪小,也就算了,如今你大姐姐亲事说定了,接下来就是你了,若不练好了,日后怎么绣嫁衣。”
谢景娴一听自己的亲事,红了脸,“景音,走罢。”
谢景音快速的往口里塞了一个麻团,不情不愿的擦了擦手,“知晓了,阿娘。”
待她们走远了,翟氏方才眼睛一亮,一把拉住了谢景衣的手,“怎么样亲事定得急,我也就是凑活着瞧了一眼,看起来还是一个正派的孩子,你阿爹非说好……我心中这不忐忑得要命的,尤其是那日你说那杨夫人是个厉害的,唉。”
谢景衣无语的回头看了看,“大姐姐二姐姐都在,你怎么不问她们,专问我”
翟氏拍了她一巴掌,“她们一个个的脸皮薄,回答起来都是还行,还好,不错,能听得出什么来!”
谢景衣更是无语了,阿娘啊,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个啥人物啊!
我也是云英未嫁,含羞带怯的黄花大闺女好吗!
“要我说啊,小娘子看人,总是会有偏差,只有兄弟看兄弟,才准!”
谢景衣这下当真不干了,“阿娘,谁同谁是兄弟!”
翟氏捂了捂嘴,太过激动说秃噜瓢了,这话还是她远在杭州的亲嫂子说的,说旁人看翟清宴,那是小娘子看情郎,越看越羞,谢景衣看翟清宴,那是一撸袖子,嘿,大兄弟,今儿个吃了没
第一一五章 十八衣
翟氏又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一会儿担心这个,一会儿操心那个的,说到最后,又叹着气说,八字都已经合了,亲事都已经定了,还能够反悔不成就等着杨家来下聘了,那杨皓也没有什么大问题,操心来操心去,闺女还是要嫁过去的。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赶了谢景衣回房,后脚又唤了谢景娴来,絮絮叨叨的又从头来说了一轮。
谢景衣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她真是不明白,翟氏怎么能够一口气说那么多话,跟这天上的雪花似的,下个没完。
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说到底,谢景娴的人生,得她自己去过。
起码如今的杨皓,还算是个不错的青年才俊,总不好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开始怀疑他日后会不会花光钱财还耳根子软花心了。
毕竟若是换了谢景衣,便是那未来夫君是个见到美人就走不动道的花花肠子,她都能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别说看别的小娘子了,就算是看个花儿,都得请示一番,不然,就割了。
在自家宅院里温书的柴祐琛,突然觉得两腿一凉,看了一眼一旁无聊的扯着鸡毛掸子的柴贵,“给我拿个薄毯来,另外叫厨上煮些热汤来。”
柴贵一惊,他家公子从小习武,何时要过这个,“公子今日可是在樊楼吹了冷风着凉了,需不需寻个郎中来瞧瞧,春闱在即,可莫染了风寒才好。”
柴祐琛摇了摇头,那一瞬间的凉意好似又没有了,“无妨,许是谢景衣在腹议我罢了。”
柴贵偷偷的翻了个白眼儿,你是有千里眼,还是顺风耳,还是能够读心呐人家腹议你你都听得到,简直是病得不清!
“你有心在那里说我,还不快去煮汤”
柴贵一惊,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惊疑不定的看了看柴祐琛,确定他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并没有生出三头六臂来,这才松了口气,慌忙的起身出门叫厨上煮汤去了。
今年冬天太冷,他都冻得幻听了,公子怎么可能知道他在心里偷偷的说他。
柴祐琛摇了摇头,又拿起书卷看了起来,虽然这些经典,他都已经能够倒背如流了,甚至连今年科考的题,不出意外,都会同上辈子一模一样,但是温故而知新。
万一阴沟里翻了船,春闱不能高中,那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谢景衣笑死去
谢景衣打了个喷嚏,一旁的忍冬,忙将火炉子调旺了一些。
她揉了揉鼻子,心惊的看向了手中的画纸,还好刚刚那一条线,并没有画歪,不然的话,又得从头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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