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手遮天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饭团桃子控
“我年少之时,沉迷于此,并不在意。直到我遇到了方顷宣的父亲。种种过往,不必再提。我们一起做水匪,并也无事,可有一年,不慎劫了官船,引了官府围剿。”
“我同太后,也就是当时的皇后做了交易,她帮助方顷宣的父亲上了岸,做了个寻常人。而我则摇身一变,成了南裕师太,利用我的本事,靠着算命打响了名气。”
“皇后怀头胎之时,严重伤了身子,很难再怀孕。起初她不死心,想着抱养的不亲,一定要自己个再生一个。后来发现不行,便召了族妹进宫,依旧是毫无消息。”
“到那会儿,她方才明白,当时的官家,忌讳后族强势,压根儿就没有打算,要她们族中留下血脉。皇后转而想要扶持其他的皇子,可那会儿,皇子年纪都大了,思维早已定性,哪里还养得亲”
“当时官家年纪也大了,身子不中了,鲜少召见后宫嫔妃,便是召见了,那也只是谈天说地,并无临幸。皇后急了,遍寻美人,终于寻中了陈美人。”
南裕师太说着,重重的呼吸了一声。
“陈美人生得,有几分像以前的春华夫人。我没有见过春华夫人,但当时宫里的人,都这么说。可陈美人进宫之后,官家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热衷来。”
“皇后急了,要我下了蛊。那母蛊在陈美人的身上,子蛊在官家身上。蛊奏效了,官家临幸了陈美人好一段时日,陈美人终于有孕了。”
“官家是个何等精明之人,如何不会察觉陈美人的古怪之处,他硬是凭着自己的毅力,将自己个同陈美人隔离了开来。后来陈美人生下了小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官家。”
“皇后担心官家查到自己头上来,便在宫中,设了一局,也就是陈美人下蛊承宠案。结果如何,你们也瞧见了,陈美人被白绫赐死。官家也找了厉害的人物,解了自己身上的蛊毒。”
“打那之后,官家再未踏进过后宫一步,如今的官家,也就成了他最后一个儿子。”
“因为涉及巫蛊之事,不得宣扬。对外只说,陈美人产后疯魔了,自己个吊死了自己。当时在她身边伺候的人,也全都赐死了。宫中无人敢再提及。”
南裕师太的语气十分的平静,她很会说话,也抓得住重点,知道在场的人,想要听到的是什么,三言两语的,便将前因后果,说了个一清二楚的。
“是不是有些失望并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别说宫中了,这世上大户人家里,正室无孕,抓了人来生产,然后去母留子,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皇后为了不让官家起疑心,在小皇子年幼的时候,连暗中照顾都没有。直到官家立了小皇子为太子,亲口说让皇后教养,她方才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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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九章 柴二旧事
南裕师太有些恍惚。
从她开口说出了陈美人的事情开始,便没有退路,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没有办法,这个世间,没有什么比方顷宣,更值得她珍视了。
那是她的孩子。
她做了很多昧着良心的事情,方才换来了这么一个孩子。
不对,她是匪徒,本就没有什么良心的。至少在年轻的时候,她做下这些事情的时候,并没有惴惴不安,甚至半点触动都没有。她可能是个天生的恶人。
直到如今,年纪大了,心才慢慢的变得柔软了一些,喜欢看到小孩子,喜欢看到方明。
她一点儿都不记得,当初给柴夫人卜卦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了,是否有恻隐之心,她全都不记得了。虽然改变了别人的一辈子,但于她而言,不过是算的诸多卦象之中的一卦罢了。
她正想着,便感觉脸上一疼。
南裕师太睁圆了眼睛,她感觉到了眼前这个小娘子的愤怒。
她知道自己活不过今晚了。
南裕师太动了动手指,“让我想一想。我有些记不清了,你问什么,我便回答什么吧。”
谢景衣强行压制住了自己的火气,“你第一次给柴夫人算卦,是不要她嫁给齐国公,为什么”
南裕师太想了想,“哦,那次是我好心。她明明就有喜欢的人了,为何要嫁给齐国公。我感同身受,所以劝诫于她,可惜她那时候还不太信我,没有听。”
“那第二次,你为何说柴绍芜的命运转折,在于来者,引着柴夫人,生下了柴祐琛。”
南裕师太皱了皱眉头,“这次我是听令行事,她遇到的那个所谓的神医,也是安排好的。说什么来着,要用弟妹的血,来治好柴大郎的病,可能只有白痴才会相信这个。我当时也十分的吃惊。”
南裕师太说着,顿了顿,“当然了,我一直觉得,对算卦之事深信不疑的人,也很白痴。”
像是知晓自己要死了,南裕师太说起话来,倒是有了几分女土匪的模样了。
“当时齐国公越发的本事,立下一桩又一桩的大功,先皇对他越发的倚重,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日后他必然是先皇留给东宫的辅政之臣。”
“并且,先皇因为柴大郎并非齐国公亲子之事,一直心怀愧疚。他当时已经想好了,要长公主同齐国公和离,然后替齐国公另指欧阳相公的幺女为妻。”
“皇后不想齐国公府同欧阳家联姻。柴夫人那个白痴女人,除了有公主的身份之外,只会给齐国公拖后腿,半点用处也无。可欧阳家的女儿,那就不同了。”
“于是便有了这事儿。”
谢景衣皱了皱眉头,让公主同驸马和离这种事,先皇也不是做不出来,毕竟他还曾经荒诞到让自己的臣子同夫人和离的呢!
“那么第三次呢为何要说,柴祐琛是柴绍芜的克星为了让齐国宫后院起火,子嗣不和”
南裕师太点了点头,“没有错。齐国公同后族不睦。原本到此便为止了,但谁叫柴祐琛实在是太聪明了呢谁能够想到,那个蠢女人,能够生出那么聪明的孩子。”
“虽然年纪尚小,但已经可以看得出来,他绝非池中之物。最关键的是,小皇子当时同他实在是太过亲密了。”
皇后当时不能明面上同小皇子培养感情,在这个空档,柴祐琛早就趁虚而入,成了小皇子最为信赖的人了。
谢景衣冷笑出声,“所以你们就又设了一局,想要在冰窟窿里,冻死柴祐琛。可万万没有想到,他命硬得很,没有死。”
南裕师太点了点头,“你都知晓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她说着,看向了远处的纸人,“官家,柴二公子,你们都是君子,我是小人。小人做
第三四零章 不要叫我小琛
“不要叫我小琛。”
柴二闷闷的说道,他躺在中间,说话声音低沉,一字一句,宛若敲在人的耳膜上一般。
官家噗呲一下笑出了声,“怎么不能叫小琛虽然我不太本事,从小到大都要你保护,但怎么说,我也是哥哥,你是弟弟,哥哥怎么不能叫弟弟小琛”
“你小的时候,跟在我屁股头后要糖吃的时候,都是奶声奶气的叫我哥哥的,我就摸着你的脑袋瓜子,说,小琛啊,你再叫几句哥哥,我就给你糖吃!”
柴祐琛咳了几声,用手背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真是的,好生生的,说什么陈年旧事,脸都叫你丢光了!”
官家伸出手来,迟疑了片刻,到底又摸上了柴祐琛的头,他想了想,又侧起了半个身子,摸了摸谢景衣的头。
“抱歉,因为我,因为我那个不着调的阿爹,让你们两个,遭遇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我没有亲娘,那时候,很羡慕别的人有阿娘。还曾经偷偷的跟小琛一起,去了长公主府。”
“姑母待我很亲切,对小琛却很冷淡。当时我便明白了,母亲同阿娘的区别。小琛也跟我一样,只有母亲,没有阿娘。”
柴祐琛将手拿了下来,“都说了,不要叫我小琛了。你今晚很闲么陈格保住了你之前说得不对。我们没有办法决定自己从哪里来,怎么来,但是我们能够决定,要走到哪里去,怎么去。”
“母亲也好,阿娘也罢。都是小孩子方才需要的。现在你已经长大了,整个大陈,最没有空悲春伤秋,最没有资格停下脚步说丧气话的人,就是你了。”
官家一听,顿时恼了起来,“阿衣你看,泼冷水没有比他在行的人了!他的心肯定是茅坑里的臭石头做的,冷冰冰,硬邦邦!累死了,累死了,朕要累死了!”
“饿死了,饿死了,朕要饿死了!”
“小琛讨厌死了,小琛讨厌死了,朕最讨厌小琛了!”
谢景衣轻笑出声。
柴祐琛哼了一声,“都说了不要叫我小琛了。你是三岁孩童么这么说话,也不怕被臣公听见了,笑话你。”
他说着,顿了顿,语气缓和了几分,“只许休息今天一天,只许软弱今天一天!”
官家笑了笑,他的眼睛很亮,像天上的星。
他将双手枕在了脑后,看着天上的星星,轻轻的嗯了一声,“当然了,我对小琛你发过誓的!”
谢景衣闭上了眼睛,“我给你们哼一支曲子吧,就是乡间小调,我觉得很好听。”
她说着,轻轻地哼起了当初谢大伯教她吹的那首叶子调,这里没有叶子,可不妨碍她哼出来。
江南人的声音,本就温柔。
谢景衣风寒未愈,又带了几分鼻音,听上去就越发的柔软了,像是春风拂过面,又像是阿娘温暖的手。
一曲终了,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谢景衣方才问道,“该不是睡着了吧”
“没有,快要睡着了。阿衣这么好,为什么会看上小琛你看看,脸像个棺材板板一样,看谁都像欠了他十万金。明明小时候,还很可爱,很爱笑的啊!”
“真的是越长越不好看了!再说说脾气,我的天哪,天底下就没有脾气比他还大的人了,他连皇帝都敢吼!还对皇帝翻白眼!不光如此,欧阳相公你晓得吧”
“啧啧,那简直千年老狐狸成了精!你说他胆子有多肥,他连老狐狸精都瞪!还有什么来着,对了,还抠!抠得要死啦!我过生辰,别人都送金山银山,万年珍宝啥的。”
“你猜这抠门的家伙送的什么送一碗长寿面!阿衣阿衣,你是没有瞧见,连找个厨子都舍不得,自己个做,那面,粗的跟我小手指似的,细的像
第三四一章 重归平静
“今日已过,官家,该启程回宫了。”
柴二淡淡的说道。
官家站直了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啊,知晓了。陈格之事,早朝见分晓。”
柴祐琛拱了拱手,“诺!”
……
时间一晃,端午节便要到了。
京城里大街小巷里,全都是粽叶的香味儿,梳着包包头的小丫头,走街串巷的叫卖着五彩绳!药铺里的雄黄,卖了个底朝天的。
几条小河里,满满的都是龙舟花船,别说快划了,简直挤不动道儿。
一到节日的时候,东京城里便好似从地里冒出了许多人一般,热闹得像是饺子煮沸,开了锅。
谢景衣坐在院子里,帮着翟氏包粽子。
翟氏这个人,很喜欢过节日,每次都准备得妥妥当当的,不假人手。
那日抓了南裕师太,好似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却又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太后那边,问都没有问上一句,有恃无恐;官家这头,提也没有提一声,有心无力。
倒是官家应了那夜的赏,又给谢景衣的官衔往上提了一阶儿,也算没有做白功了。
陈格案像是夭折了的江潮,摆开了好大的阵仗,可还没有来得及翻起浪花儿,就退了潮了。
柴祐琛在早朝之上,凭着扁脑壳三个字,把陈格洗得清清白白的,干净得像是初生的婴儿。黄府尹比肩三大王,一夜便断了案。
那陈格性子耿直,是个暴脾气,的确冲去了御史李茂家中质问。陈格自诩行的正,坐得直,李茂自认罪证确凿,自己个尽了御史的本分。
两人谁都不相让,自然闹了个不欢而散。
陈格走后不久,贼人趁虚而入,杀死了李茂,嫁祸在陈格头上。
黄府尹也不晓得,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寻到了那贼人。这案子本来到此,勉强算是结案了。可不久之后,有人的发现了假陈格同假陈夫人的尸体,又是好一番折腾,牵扯出了五大后族的向家,抓了一拨人,这案子方才算是彻底的了结了。
自打这事儿之后,再也没有人管陈格叫陈格了,都管他叫扁脑壳!
扁脑壳惹了一身腥,不愿意再在京城待着,自请出了京,赵掌柜口中的那个继任的倒霉蛋子,数来数去,竟然落到了谢保林的头上!
这么一来,翟氏又担忧,又高兴。
高兴的是,这才多久啊,谢保林便又升官了,谁不说上一句,深得皇宠
忧心的是,她担心谢保林成为下一个扁脑壳!
谢保林的脑袋可不扁,被人陷害了,那都是没处说理的!
可谢保林不是陈格,他性子稳重并不激进,不容易让人抓到把柄,再加上御史台因为李茂之死,彻底恨上了向家,抓着他们小辫子不放,恨不得一日参上八百回,打得保守派几乎无心捣乱。
竟然叫谢保林稳稳当当的接过了那个位置,也算是有福气了。
当然了,只有谢景衣心里头明白,因为南裕师太的事情,太后为了维持平衡,对官家让了一步,对免役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谢景衣想着,拿筷子戳了戳粽子。
“也就只有节日,方才能够见到大姐姐。”谢景衣说着,温和的看了一眼谢景娴的肚子。
谢景娴低头笑了笑,“嫁了人,便身不由己了,这不今日送节礼,我早早的就来了,馋阿娘包的粽子了。三囡你的米放太多了,一会儿该包不上,挤破了。”
翟氏一瞧,着急上火的说道,“我的儿,再过三日,柴家便要来下聘了。你以后,便是别人的妻子了,连个粽子都不会包,可如何是好”
谢景衣满不在意的抖了抖手,掉落了一些米,“这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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