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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浓花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风储黛

    刀哥以前时常在她耳边吹嘘自个儿的身材,她觉得确实是好的,不胖不瘦,肌肉也很有力量,但传说中能打死老虎的容恪,为何生得这般清瘦?

    而且个头有点高,她踮起脚尖才能够得着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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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恪微微眯眼,“夫人可知道,现在众人都在看着你我?”

    冉烟浓“哦”了一声,小声道:“恪哥哥,你真厉害!”

    这种吹嘘是她以为的男人最爱听的话,她撒了手后退一步,只见容恪抚了抚下颌,那只手骨节分明,白皙如瓷,好看得有点过分了,冉烟浓看了眼自个儿的小肉手,哀怨地叹息。

    容恪慢条斯理地审视了她几眼。

    在此之前,她用红绸盖着脸,丝毫看不到脸。当然,传闻之中名誉上京的国色天香的美人,也不是浪得虚名。

    都不说话,场面有些许凝滞,明蓁在马车里头探出半边身子,曲着手在车壁上敲了两下。

    冉烟浓那点儿娇羞于是灰飞烟灭,她记得自己要怎么样来着?……柔媚,妩媚,献媚。对,总而言之一个字:嗲。

    “恪哥哥,人家吓得腿软了,你再把人家抱上去好不好?”

    她媚眼横飞,四下里,陈留的卫兵个个伸长了脖子,一脸害怕被杀人灭口的惊恐状。

    世子爷这个人,看起来是很好说话的,他总是笑吟吟的。

    但这也包括,笑吟吟地杀人,然后像雕刻一块玉件似的,将他的仇敌一个一个地片成腊肠。

    容恪二话没说,横着将她未过门的妻子就抱起来了,看起来又细又干没二两肉的容恪,手臂却有力,抱着一个娇滴滴的黄花大姑娘,十分和颜悦色地将她抱上了马车。

    明蓁搭了把手,托住了冉烟浓的腰,她含羞带臊地、柔情蜜意地多看了他一眼,容恪挑眉,“夫人还有何吩咐?”

    她垂眸,脸颊粉红,“没有了,恪哥哥小心点,别受伤了。”

    于是明蓁目睹了二姑娘的撒娇弄痴,心满意足地觉得不必担忧了。二姑娘自幼好学,比清荣姑娘还肯听话,性子该柔时则柔,又肯拉下脸,加上这么一副天生的美貌,什么男人不得化成绕指柔。

    何况她观世子,也不像传闻中那么杀人不眨眼,反而很有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风度。

    容恪颔首,曳着一弧薄唇,淡笑道:“劳夫人担忧了,一帮乌合之众而已。”

    冉烟浓将头转向了里侧,看向了明蓁姑姑。明蓁于是心领神会,拉下了马车帘。

    这一队人马继续北上,到了又一个黄昏时,人群就近在一片山谷口安营扎寨。

    冉烟浓下了马车,先前扯落的红盖头,怕明蓁姑姑想起来又让她戴上,被她一脚踢到了马车里的凳子下边藏起来了,她在脸颊上又抹了一层胭脂,手里捏着一块生姜,羞怯地往容恪那处去。

    有人在外头巡营,有人在烤肉,北疆的人都能歌善舞,因而也有为着篝火跳起来唱起来的,是地方民谣,不是大魏官话,冉烟浓听不懂。

    容恪背着她,低着眉眼看着什么,直至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收拢了衣袖,云淡风轻地微笑着,转身道:“怎么了?”

    冉烟浓轻轻捂脸,“恪哥哥,人家要……小解。”

    容恪微微歪了头,“你去便是了。我找人护着你。”

    冉烟浓做出一副害臊状,“当然不可以了,我……是你的夫人啊。”

    容恪抚了抚下巴,狭长的凤眸溢出浅浅戏谑,见冉烟浓要抬头,他摁着剑柄,肃然地微微折腰,“夫人请。”

    冉烟浓复又垂眸,应了一声,便走在了容恪的前边。

    山谷口有一弯长水,夜里闪着银光,河边的草生得很茂盛,汁水丰盈的水草摇曳着,将满地月色粉碎得宛如散落的萤火。

    馥郁的浓花香,被皮鞭似的风摇起来,冉烟浓吃了一鼻孔花香。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与容恪说话很有意思,她也算是见过百种人的,但从没有一种人让她觉得比容恪更有意思,刀哥飞扬跳脱,齐咸看似温柔实则沉闷,刀哥那帮朋友也不说个个都有破绽,但是她聊几句,就能抓到他们的小辫,能各个击破。

    但容恪没有,他像是一个谜,看起来和齐咸一样温柔,但又透着五分野性,容色是极美极美的,却又藏不住一种凌厉。

    他整个人,都像一柄藏在鞘中的刀。

    刀鞘虽然精美,但碰了他的柄,刀刃抽出来,致命伤是逃不过的。这是冉烟浓得到的一个初印象。

    她想着事情,浑然都忘了,她想的这个人正从容地光明正大地跟在她的身后,她吹着泛凉的风,手指在舔着她腰肢的长草上一根一根地拂过。

    冉烟浓停住了脚步。

    身后也没有了声音。

    她回头,笑盈盈地说道:“就这里啦,恪哥哥你背过身去。”

    容恪挑唇,依言转身。

    冉烟浓假意地蹲下来,手指在草根上碰了碰,然后摇了摇,弄出一些窸窸窣窣的仿佛衣裳擦过草叶的声音。

    他没有回头,正人君子地抱着剑而立。

    这个背影也很好看啊。

    一身红衣的少年,绑着红玛瑙的头绳,垂着一头如瀑如墨的发。背影亦是修长挺拔,好看极了。

    那红衣,是娶她的凭证。

    冉烟浓悄悄地摸着脸,心道:拇指、食指都有茧,握剑的姿势很随意,一般来说,应该是会点拳脚功夫的。但不知剑术具体如何。还有、还有他说话就说话,为什么总要笑呢,难道他不知道,他用这副姿容笑起来,对女孩子来说是很致命的么!

    冉烟浓捏着鼻子发出一声闷哼,他仍然八风不动地抱着剑在那儿守着。

    她蹲在草丛里,捧住了脸颊,“恪哥哥,你贵庚啊。”

    “弱冠。”

    那不才成年。冉烟浓看了眼他的头发,想必北疆人没有魏都人讲究,弱冠之年也可以披头散发的,但皇帝舅舅也太心急了,他才成年,就给他找了这么好的媳妇儿。

    冉烟浓想着想着,自己都快笑出来。

    她捂住嘴,将笑声藏在手掌心里,又问:“恪哥哥,你的剑术厉害么,和我哥比怎么样?”

    容恪敛眸抱剑,眼底的笑快要漫出眼眶,他微微弯下腰,食指碰了碰自己的唇,“没打过。想必冉家家学渊源,令兄的剑术也该超凡入圣才是。”

    “嗯……”刀哥的刀使得不错,剑术就中规中矩一般般了。冉烟浓没敢再聊下去。

    她正要起身,草丛却窸窣地发出些摩擦声,她定睛一瞧,只见森森尖叶草底下,一条通体猩红的两根指头粗的蛇钻了出来,冉烟浓的血液瞬间冷了,她最怕蛇,那条蛇才探出脑袋,她“哇呀”一声,惊恐地喊了起来,“蛇,容恪!”

    容恪一回头,只见那条通红的毒蛇已经支起了脑袋,吐着信子要威胁冉烟浓。

    他冲将上去,剑光一闪如电掣,那条已经逼近冉烟浓的鼻尖的红毒蛇被斩成了两截,萎靡地蛇头落地,身首异处。

    容恪蹙了蹙眉,一剑挑起蛇头扔出了丈许远。

    冉烟浓还呆在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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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握着大红嫁衣广袖里的一双拳头,脸颊上有微微冷汗,她还在轻颤。

    容恪看了眼她,缓缓地挑唇。

    那声“容恪”要正常多了。

    真正害怕的人,不会矫揉造作地从马车里跑出来,哭哭啼啼地要人疼。

    而是像现在这样,脸色如纸,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所以她不知道她的把戏有多拙劣。

    容恪还剑入鞘,铿锵一声龙吟,冉烟浓被震醒了似的,飞快地抹了抹眼睛,迅雷不及掩耳地换回笑靥,“恪哥哥,你的剑术真的很厉害啊。”

    容恪继续笑,“还行。”

    作者有话要说:  忘了告诉大家,这两只,其实是两只地域黑,很快你们就知道了

    ☆、坦白

    他说话的神态,让人觉得他自认为不止“还行”。

    冉烟浓姑妄一听,既不认同,也不反驳。

    容恪要转身,“夫人,可以走了。”

    冉烟浓心惊肉跳地看了眼地上兀自妖娆曼拧的一截蛇躯,手脚发抖地叫住他,“恪……哥哥。”

    他挑眉,薄唇微微上扬,“夫人还有吩咐?”

    “我、我……动不了了。”

    冉烟浓被吓得腿脚发软,这辈子如此近距离地与一条毒蛇面面相觑,还是头一遭,她的腿吓得不敢动,悄悄拾掇起了嫁衣的衣摆,抬起头时,眼前已伸过来一只干净纤长的手。

    夜色晦暗翻涌,风将草叶上细碎的沙尘惊动起来。

    这四周惊得仿佛能听见呼吸的声音。

    冉烟浓将手递给他,容恪拇指与食指一扣,握得稳稳当当。

    她红了红脸,这次是真的。作为冉将军的女儿,被一条身段窈窕的尤物吓成这副模样,传出去是很丢人的事,连刀哥的面子都保不住。

    容恪牵着她往草地外头走,风一阵吹拂,两人都是一身绯红的衣裳,被卷在一处,宛如一个解不开的结。她后脚跟在外头,看得分外清楚,连他耳后细碎漆黑的绒毛,和发间红玛瑙攒成的小花都一一印在眼底。

    草叶浓密地招摇,河水荡漾开清波毂纹,被月色碾得均匀而晶莹。

    走了一段路,她的腿脚就渐渐活络自如了,脸颊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恪哥哥,长夜漫漫无聊,我们玩个游戏可好?”

    “夫人拿主意便是。”

    此时已经走出了草丛,那边烤肉已经做好了,散发出浓郁的油香,冉烟浓有过野外生存的经验,轻飘飘一嗅,就知道他们烤的羊腿和兔肉。

    明蓁姑姑在马车外头,摆了个小杌子坐着,在等候着他们。

    见到容恪牵着冉烟浓回来,悬着的心才放下,改换笑容迎了上来,冉烟浓松了容恪的手,狡黠地眨着眼睛凑到明蓁姑姑耳朵边,叮嘱了一件事。

    明蓁点头应许了,从马车上取了一样用杏黄碎布包裹的物什。

    钻入帐篷里头时,容恪与冉烟浓已铺好红毡,身旁花生、杏仁和桂圆摆了满地,两人都是满身惹眼的红,美得十分般配。

    明蓁和蔼地微笑着,将东西拆开了,掏出一只骰盅,三只骰子来。

    这东西也是冉横刀教给她玩的,而且曾经特意提过,在陈留是没有的玩意,所以她才带过来解闷儿,于是冉烟浓也学着他挑眉毛,得意地将骰子一颗一颗地扔回骰盅。

    “这个,你玩过没有?”

    容恪笑着,摇头。

    被暖红的高烛一照,那双狭长的凤眼,潋着熟悉的微蓝。

    冉烟浓怔了一会,身后明蓁轻点了点她的肩头,“姑姑先下去了,姑娘有事传唤一声,我听得见的。”

    “嗯。”冉烟浓抬起头乖巧地应了一声,直至明蓁掀帘外出,四野响起清澈的虫鸣,她静着心,左手手掌拍着脸颊,咧嘴道:“摇骰子,谁的点数小,要被对方问个问题,需老实回答,不许说谎,不许狡赖,骰盅一旦扣下,便是向天立了誓言,撒谎会被老天收拾。”

    听着倒很郑重。

    容恪确实没玩过骰子,手下人有聚赌的,但也不是玩的这个。

    本来这是一个肯定会吃亏的游戏,但是,他看着眼波清湛满溢着得意和惊喜的冉烟浓,笑意却渐深,“夫人请。”

    他摆了个手势,冉烟浓老实不客气地摇了起来。

    从上到下,从左到右,花架子摆得很足,容恪目色潺潺,静看着她耍宝。耳朵也动了动,他听骰盅里的声音摇晃得很剧烈。

    冉烟浓一扣下,三面通红,竟是摇了三个四。

    失手了,她气馁地吐出一口长气来。

    容恪敛唇而笑,“颜色很吉利。”

    冉烟浓心道他兴许还不如自己,于是将骰盅退给了他,“该你了。”

    容恪蹙起了眉,将骰盅在掌心掂了掂,神色微妙,冉烟浓也觉得微妙,不过等容恪摇了摇,落下点数,揭开却是两个一一个四,冉烟浓便拍手大笑了起来。

    容恪不气不恼,笑道:“夫人问。”

    冉烟浓的右手点在左手手背上,手指飞快地打着手背,她想了想,回忆了这一天,容恪对她除了笑就是笑,除了顺从就是顺从,这么温柔的一个夫君想必难找,难道他对谁都是一团和气的不成?

    那如何自陈留十万大军之中树威,又如何叫人都信服他、害怕他,如何传出那些吃人肉、喝人血的传闻?

    她灵机一动,盈盈问道:“恪哥哥,你有没有什么恨的人?”

    他的指尖一顿,这回却不笑了,清润的眼眸深不可测地凝视着她,看得冉烟浓却老大一阵不自在,低头审视着自己的衣着,却听到他缓缓一个字,“有。”

    “是谁呢?”冉烟浓下意识抬起头。

    容恪却笑了,“这是第二个问题。”

    “……”碰到聪明人真的不好出老千。

    但是第二回,容恪不负她望地又输了。

    他握着骰盅在手里捏了捏,中指与拇指掐着滑溜的骰盅,比划了一番,冉烟浓如崇光袅袅的海棠般的小脸蛋凑了过来,刨根问底,“这回可以说了,恪哥哥恨过谁呢?”

    容恪微笑,“你。”

    “为什么?”冉烟浓委屈地拉下了脸。

    容恪扣着骰盅放下,澹澹道:“这是第三个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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