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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锦色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壹月

    说到陈家的这些事,陈锦便不再接话了。

    陈家到陈锦这一代,人丁愈发单薄,只有陈珂一个男丁,大老爷又去得早,故而每年回家祭祖都只有陈知川与陈珂两人,着实凄惨凋敝了些。

    良久,陈珂叹了口气,轻声道:“咱们家人少,但还是不得安宁。”

    他指的是陈淑。

    陈锦知道,但还是没有接话。

    说到底,陈淑到底是他的亲妹妹,由他自己如何说都行,旁人却是不能说半句不是的。一时便安静坐着,端了茶慢慢喝。

    陈珂看着她沉静的模样,突道:“此趟归家,竟觉得锦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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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往日不同了。”

    “哪里不同?”陈锦问。

    陈珂笑了笑,“你一时让我说个分明我竟说不出来,只瞧着你眉宇舒展不似从前的忧郁了,性子虽还是不活泼,但整个人看上去明朗不少,这是为何?”

    “大哥说笑了。我不过是一时想通了许多事,心境比之从前通透了不少罢了。”

    陈珂呷了口茶,也不再多问,只道:“我明日要出门,你可有想要的东西,我替你带回来。”

    陈锦想了想,“东西倒是没有,只是我在家里困了一个月着实闷得很,不知大哥要去哪里,带我一起去如何?”

    “这有何难。”陈珂爽快答应,“只是你这手……”

    陈锦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近日她已觉得指尖能稍稍活动了,“大哥放心,我还没这么娇贵,届时大哥只要把我带在身边,让我作个小厮打扮就行了。”

    闻言,陈珂玩笑道:“我们家的妹妹如此美丽,作小厮打扮可就太委屈了。再说,你便是平常穿着又如何,有大哥在,保管将你平安带回来。”

    陈锦一听便知陈珂是想岔了。

    她要作小厮打扮不过是不想太招人耳目,若说这平安与否,陈珂却是太夸张了。如今天下虽也有灾荒之地,但尚算太平,在这京城,莫说流民,连乞丐都未能见几个,更何况天子脚下,谁敢放肆。

    自然,也有那些个纨绔子弟借酒寻事,但陈府在京城也算有些门脸,等闲人自是不敢惹他们的。

    陈锦也不愿再多分辨,笑笑算是默认了。

    正文 第二十八章婚嫁

    陈珂见她但笑不语,只觉这恬静温和的锦妹妹比这府里任何一个姑娘都要可亲,心中一动,问道:“你已到婚嫁之龄,二娘可有为你说亲的打算?”

    陈锦道:“旁的女儿家自是一到及笄便要说亲的,但咱们家不是那等侯门大户,不必依照那样的规矩来。况且大哥还未娶妻,我亦不急。”

    “傻丫头,”陈珂笑了一句,“当今世道,虽没有外敌来犯,但江淮一带近年灾荒不断,咱们家生意多在江淮,大哥若是娶了妻放在家里自己却跑到那许远的地方,岂不冷落了她?我想着再过几年,过几年便好了。”

    陈锦不知他这个过几年到底是过几年,但没有多问。

    她向来不是那等刨根问底的人,有些话,即使是亲人,亦不能说得太明白。

    “你觉得二太子如何?”

    陈锦心中一震,望向陈珂的眼里写满惊愕。脑子里瞬间回忆起前世关于二太子的一切。

    二太子在四位太子中性情是最温和的,最初,二太子并未属意皇位,事实上,他只是这场权力游戏中的参与者,但并没有主导权,所以后来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陈珂认识二太子。

    前世她替元修效力,曾详细查过二太子,包括他身边的谋士大臣、姬妾子嗣,从未听过有陈珂这号人物,难道是她的记忆出了岔子?

    陈锦压下心底惊骇,问道:“大哥这是何意?”

    陈珂有些尴尬,这种话他本不该跟她说,但他见她哪里都好,便想着二太子人品上佳又得圣宠,若陈锦能嫁给他自是一生荣华富贵,总归比在这府里强,可是话既已出了口,也只能继续放下说:“我想着如妃娘娘如今正在替二太子选妃,若妹妹有意,我可以从中牵线。”

    陈锦想了想,说道:“大哥的好意锦儿心领了,只是我现在年纪尚幼,不舍这么早离开阿娘。况且,一入侯门深似海,妹妹虽未少出闺阁,但话本子也是看过的。那些嫁入侯门贵户的女子,夫君多是妻妾成云,若得了宠爱便好,若是不得宠,便是要枯燥一生的。

    妹妹不才,但也不想这一生依附男人而活,若人生处处顺遂便好,若是不顺,再多波折一一迎接也就罢了,若是嫁了个需以他为天的夫君,倒不如不嫁更干脆。”

    陈锦这番话说得又轻又慢,甚是平淡无奇,陈珂心里却翻起了巨浪。

    他从前觉得这个妹妹性子软,脾气好,前几日回府见到时又觉得她淡然从容不似这个年龄该有的模样,现下听到这一番言语,心中却突然生出一丝敬意。

    有多少好人家的女儿,自懂事起便盼着攀上皇亲国戚将相之才,从此华服贵绸加于一身,享尽世人朝拜之尊。有那退而求其次的,便也要嫁入高门大户,与夫君琴瑟合鸣举案齐眉。

    但是他眼前的这个妹妹,竟与寻常女子不同。

    她说她不依附男人而活,那她要怎么过活?

    陈珂没有把这个问题问出口,因为他突然在她身上看到了某种可能——言出必践。

    陈珂不由精神一振,“妹妹既有如此想法,大哥自然是支持的,只是凡事莫要逞强,别忘了这个家还是有人疼你的。”

    陈锦微微笑道:“谢谢大哥。”

    她这句谢倒是说得真心诚意,在这府里,人人都是好的,隔壁的莫氏疼爱女儿,把陈淑当成自己的眼珠子命根子般疼着,你说能她不好?只不过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罢了。

    身为莫氏的嫡子,陈珂能养成今日这样的脾性,实属不易。

    陈珂跟陈锦说了一下明日出门的时间,便起身走了。

    陈锦让音夏去陈夫人那儿一趟,说自己明日要跟大哥出门走走。陈夫人因想着陈锦自狱中回来还未出过府,便准了,只让音夏从府里挑两个聪明伶利的小厮跟着,虽说有大哥儿跟着没什么不放心的,但保不齐大哥儿也有照顾不到的时候,还是小心些好。

    次日,陈锦起了个大早,洗漱用过早饭后,陈珂便带着东远来了。

    因顾着快到年节了,街上往来人流肯定不少,音夏特意寻了个帷帽给陈锦戴上,虽不能完全遮挡容颜,但能遮一些是一些吧,否则以她家姑娘的容姿,指不定就让哪个登徒子给盯上了呢。

    陈锦原意是带瑞儿出门的,小丫头这些时日也是闷坏了,转念又想起音夏也不过才十六、七岁,正是如花的年纪,成日呆在府里也是烦闷,便带了她俩个一起。

    陈锦裹着一身厚衣裳,在外面又添了件青灰纹绣海棠大氅,音夏拿了个小手炉备着,一行人从西府大门出,陈锦与两个丫头上了一辆青油黄顶马车,陈珂与东远各骑一马,拐出一条街,便是热闹的街市。

    这几日未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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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上行人如织,贩夫走卒挑着担,一把被岁月磨过的嗓子吆喝起来听着尤有风味,街边铺子客似云涌,各个掌事带着学徒们忙得不亦乐乎,达官贵人的车马锦轿来往于街面之上,有那些家境贫寒的学子靠在路边支一个小摊卖起字画,以此谋生。

    更有那许多未出阁或已婚嫁的女子结伴走在街上,东瞧西看,很是欢喜。

    瑞儿掀开车帘往外看,对这一切虽并不陌生,但许久未见还是觉得很兴奋。

    陈锦阖上眼靠在车壁上假寐,音夏把暖手的手炉靠在她手边熨着,音夏道:“姑娘,咱们这是去哪儿?”

    陈锦睁开眼睛,顺着瑞儿掀起的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只是随处走走,一会儿看看大爷要去做什么,咱们另择一条路走便是,不必跟大爷一处。”

    音夏应了。

    瑞儿总算是看饱了外头,回头把帘子放下,问陈锦:“姑娘一向深居简出,可知这京城有四美四色?”

    前世她只顾打杀去了,哪里知道这些东西,当下便道:“不知,你且说来听听。”

    瑞儿跃跃欲试,如数家珍,回道:“这四美,是指四处美景,分别是城北的望月山,城中的北君桥,城南的紫竹林还有城西的烟霞湖。这四色嘛,是指四样美食,分别是鸡髓笋、胭脂鹅脯、紫薇玉粉还有鸳鸯鼎。”

    陈锦听罢,笑道:“为何美食又用四色来称呼?”

    “古语有云:食色性也。这食同色既有此渊源,不用岂不可惜?”音夏接了话,又道:“不过这些都是我的猜测而已,姑娘莫要当真,只当听个笑话儿吧。”

    陈锦道:“既然这城中就有一景,咱们待会儿别了大哥便去瞧瞧吧。”

    瑞儿一惯跳脱,听了这话欢呼起来,音夏打趣道:“好在咱们的车子还算结实,不然铁定被你给震塌了。”

    瑞儿小脸一红,怪嗔地看着音夏,“音夏姐姐就爱取笑我,”转头向陈锦撒起娇来,“姑娘,音夏姐姐欺负我……”

    陈锦由得她俩个打闹,自顾自地重新阖上了眼。

    正文 第二十九章深谈

    她昨日方知陈珂与二太子是有关系的,莫非前世陈锦入宫也脱不开这层关系?不,不对,前世陈锦分明是被元修一眼看中,降旨让她入宫为后,彼时,陈珂在哪?在做什么?

    她没有任何关于陈珂的记忆,就连二太子府上的谋士中,她都一一筛选过,根本就没有此人。前世,陈珂这个人就像凭平消失了一般,想到此,陈锦心下一沉。

    没有无缘无故的消失,要么陈珂是一个影子般的存在,要么,早已是个死人。

    车马往前行了不知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陈珂从外面打起车帘,对陈锦道:“我们到了,锦妹妹下车吧。”

    陈锦在音夏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见身侧立了幢别致的小楼,外头的街市热闹非凡,这里却清幽许多,小楼上挂着一块匾,上书云:青云台。

    “这是什么地方?”陈锦问道。

    陈珂站在她身边,与她同看眼前的青云台,笑言道:“酒楼。”

    陈锦点点头也不再言语,正好走了这许久她也有些渴了,进去讨杯茶水喝,再与大哥分道走也不迟。

    一行人走进去,立刻有堂官迎出来,见了陈珂,满脸堆着笑,“陈大公子来了。”又看向他身旁戴着帷帽的姑娘,白纱虽有些模糊,但仍能窥得里边姑娘美丽的脸颊,堂官是个机灵的,只匆匆瞟了一眼,便转身比了个请,带着他们往二楼走。

    “大哥来此处是会客吧。”陈锦跟在陈珂身后,轻声道。

    陈珂会意,令堂官另择一间厢房给陈锦。

    这厢陈锦入了厢房,陈珂才带着东远进了隔壁的厢房。

    茶是新沏的,想来是用泉水煮的,入口生津,舌尖留香。瑞儿和音夏伺候陈锦将身上的大氅和帷帽退下,屋里生了炉子倒是暖和。

    陈锦让瑞儿和音夏两个坐下,说在外头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瑞儿抱着茶杯连喝了几杯,喝完了看向捧茶沉思的陈锦,“姑娘,你在想什么?”陈锦一进来,便捧着茶杯,也不喝,只看着洞开的窗户外面,脸色沉静,令人不知她在想什么。

    陈锦回神,将双手自茶杯处移开,说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往事。”

    瑞儿还想再问,被音夏无声地拉了拉袖子,便也噤声不语。

    陈锦想起这青云台,想起与它遥遥相对的望月山,想起那年九王进京勤帝,她便是在这里,带着一批暗卫设伏截杀了二太子,那时他已被元修发配地方封了夜亭王。

    夜亭王拥兵数十万,从西北一带杀将回来,竟没料到还未到皇宫,便被人半途刺杀身亡。刺杀的过程并不顺利,这事不知为何走漏了风声,夜亭王刚刚行至街口,整队人马突然停了下来。

    她当时就在现下的这个房间,窗户纸是新糊上的,还有淡淡的米浆味,窗户只往外推了半扇,就着这半扇小窗,她看见夜亭王调转马头准备另择道路。

    自大太子死后,夜亭王与失踪的元徵便成了元修最大的顾忌,所以夜亭王今夜必须死。

    她黑布罩面,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握着剑自窗上跳下去。

    前方精兵数百,她只一人,但这条路既已走了,便绝不能回头。

    那一夜,青云台前的那条街血流成河,夜亭王被人一剑劈了颈项,身首异处,金线纹织的宽大衣袍被血染红,干涸后,变成令人作呕的朱色岩浆。

    她倒在街角的尸堆下面,元修没有来,谁都没有来,她费力推开压在身上的陌生尸体,慢慢爬起来。

    夜晚已去,黎明将至。

    白光自天际罩下,落在她染满鲜血的脸上,她兀自闭上眼睛,一行清泪自脸颊缓缓流下。

    元修是她的信仰。

    这个信仰,只当她是颗棋子。

    厢房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听声音大概有三、四个人,不时,隔壁厢房的门开了,陈珂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见过二公子。”

    一道声音随即道:“子容莫要多礼,等很久了吧?”那声音温润如玉,听着很是顺耳。

    两人说着话,声音渐渐便听不见了,想来已是入了厢房。

    陈锦垂下眼睛,子容是陈珂的字,元昀既这样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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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表示两人关系匪浅,想了一阵,因对音夏道:“你去跟大爷说一声,我有想买的东西,便不跟他在一处了,买得东西自会归家,让大哥不要担心。”

    音夏答应着去了,没一会子回来,“大爷与贵客聊得正高兴,让我来问姑娘要不要过去坐坐?”

    陈锦又想起陈珂要给她与元昀牵线的事,摇摇头,“你去回了大爷,就说有缘自会相见,今日便到这里。”

    音夏又去了,这里陈锦起身,瑞儿替她把大氅穿上系好带子并将帷帽重新戴上,音夏也回来了,主仆三人出了厢房下楼,出了青云台。

    陈夫人挑的两个小厮将马车牵过来,陈锦与两个丫头上了马车,俩小厮分别坐在两边,赶着马车往前行去。

    元昀立在窗边,看着那马车走远,回头对陈珂道:“那小姑娘便是子容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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