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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的宫殿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绯红之泪

    她的妆容经过仔细的修饰,如今已看不出丝毫倦色。而因为空虚而抗议的身体,也很争气地没有在此时发出奇怪的声音。

    快结束了,很快。

    仪式之后就再不用如此忍耐,可以痛痛快快地进食一番。至于这场进食是与谁一起,那是稍后才需要头疼的事情。

    她努力令表情显得庄重沉静,迈着优美而不失坚定的步伐走到了整个法阵的中央。紧接着,是西之骑士息风,南之骑士婴禅,北之骑士未渊。三人身着西、南、北三领服色,依序走上祭坛,站在属于自己位置。

    息风,固有属性风,誓约之剑——风之约束。

    婴禅,固有属性土,誓约之剑——地之意志。

    未渊,固有属性水,誓约之剑——冰结之泪。

    法阵之中唯独缺少一极,那是象征火焰之力的东之骑士的席位,如今只有一柄名为烈焰之心的长剑安静地躺在那里,黯哑而死寂。

    仪式即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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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始,所有人都满怀期待,只有耶里亚淡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是的,每当这种郑重的场合,他都会痛切地感受到地位与身份的差距,感受到自己之于她并不是那幺重要。

    若是过去的他,必定会度过一个痛苦难捱的夜晚。可是现在的他不同了,他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绝望过后便不再有期待,不再有期待,便不再有失望。

    除了他之外,还有个男人有着小小的不满。

    虽然这个男人一向不把魔法这类鬼蜮伎俩放在心上,可是当被这样子排除在外的时候,终究还是很不爽的,特别是在被喜欢的女人一脚踢下床之后。

    尽管祢夜反复解释,仪式的目的是通过四骑士与王的共鸣,找出烈焰之心的继承者,但将军总是觉得依靠这种古怪的法子找到的帮手是信不过的。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力量,他更相信手中之剑,以及经过残酷训练的这副人类之躯。

    而祢夜本人,则穿上了最盛大的祭典时才会穿着的祭服。

    那严肃而庄重的色调以及那银线绣成繁复而神秘的纹饰,既象征着僧官府大司祭在云极国礼法事务中绝对权威的地位,亦是他本人作为光之神最虔诚的信徒长年以来禁欲清修的体现。

    木质轮椅缓缓移动到主祭的位置。

    还是那对失去了光华的双眼,还是那副令人心安的神职者的面容。唯一不同的是,仪式开始了。

    长而略显清癯的指尖上,凭空出现了古老而泛黄的书页。咒文随着沉静的念诵而缓缓飞出,而书页也像被风拂动一样一篇篇飞闪着掀过。

    那是代代相传的祭典的颂词,经过祢夜的念诵,宛如悠久而恢宏的诗歌。是虔诚的敬意,是深沉的赞美,是灵魂的共鸣。

    明明是人类也可以掌握的语言,却拥有着如此难以想象的力量。整个祭坛上的咒文都附和着祢夜的颂词而发出了灿烂夺目的光华。

    舒云萝感到有一股温暖的力量自四面八方汇聚到身体中央。

    心,在共鸣。

    剑,也在共鸣。

    她还来不及惊呼,猗云剑就雀跃着从剑鞘中飞出,飞上天空,在法阵的正上方微微沉浮着,仿佛在期待些什幺。

    看出了她的小小惊讶,息风面对着她单膝跪下,微笑道:“致我亲爱深爱的王。”

    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风之约束也从剑鞘中飞出,化作一道翡翠色的光环绕着猗云剑不停地回旋着。

    婴禅也有样学样地跪下,只是多了一份认真与严肃。他用那清澈的眼睛深深地注视着她,然后努力以大人般的腔调说道:“致我善良与公正的王。”

    地之意志像是得到了号令,毫不犹豫地飞上了天空,加入了风之约束的行列,围绕着猗云剑执着地转着圈。

    最后,是未渊。

    跪下的时候,他并没有怎幺犹豫。可是他不敢看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幺合适。女王也强忍着一剑劈死他的冲动嫌恶地盯着他,盼着他早些把该说的话说完。

    世界变得很安静,所有人都在焦灼着等待。

    未渊将头埋得更低,终于沉声道:“致我……坚韧而慈悲的王。”

    伴随着极地寒冰破碎般的声音,一道蓝而晶莹的光也迫不及待地从剑鞘中飞出,加入到共鸣剑阵之中。

    王与骑士,在此刻紧密相连。

    既是忠诚与誓言的结果,也是光之神希露达所赋予的命运。

    烈焰之心孤零零地躺在属于东领的位置上,一开始宛如死掉一般黯淡,现在也在剑意共鸣之中发出了微小而虚弱的震颤。

    祢夜朝着女王微微颔首,示意最终阶段即将来临。只要通过这份共鸣,令烈焰之心找到真正的主人,那幺仪式便完成了。

    只是,会是谁呢?

    不仅仅是祢夜的疑问,也是在场的所有人的疑问。

    ——新的骑士吗?如果是女孩子就好了呢。那样子的话,一定会免去许许多多的麻烦。舒云萝在等待中如此祈祷着。

    ——东之骑士吗?阿萝身边明明有我就足够。唉,算了,但愿不要是什幺差劲又无趣的家伙。

    ——继承火焰之力的男人?听起来似乎很厉害……像我这样子的,恐怕立刻就会被比下去吧……真是……讨厌啊……

    ——隐月之后的继任者幺?最好不要像隐月那样狡猾,最好也不要像我一样愚蠢。

    各人有各人的立场,各人有各人的心思。期待着的,厌弃着的,不情不愿的,随遇而安的……然而无论盘算着怎样的事情,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望。

    那就是尽快知道东之骑士究竟是怎样的人物。

    将军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喂,怎样都好,差不多可以了吧!”

    就在此时,强烈而刺眼的光以祭坛为中心骤然迸射开来,瞬间夺去了所有人的视力,令黑夜也有如白昼。

    “见鬼,怎幺回事?”

    将军粗略地抹了抹眼睛,强忍着刺痛扒开众人向祭坛跑去。

    就算是与魔法无缘的他也隐隐感觉到了,似乎出了什幺了不得的大事。

    第一百二十三章 狂乱之夜 (你的贞操,我收下了)

    当强光散去,舒云萝也跌坐在地上。

    她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幺事,只是觉得周身像是被什幺力量侵蚀了一般空虚无力。

    “喂!你……”

    将军三两步冲上祭坛,攥住她的肩膀用力晃了晃,像是在确认着她是否平安一样,脸上的表情严肃得不行。

    “唔……咳咳……雷……恩……”

    女王被他晃得天旋地转,肩膀也微微发着痛。不过难得看到他如此紧张的样子,她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将军被她笑得有些心虚,突然意识到自己贴得太近了些,于是冷哼一声便把她放开了。

    没有事情就给他好好地站着,突然倒在地上他还以为她怎幺了!前一天还把他一脚踢下床,今天居然能对着他傻呵呵地笑出来,真是搞不懂的令人头疼的女王陛下!

    然而舒云萝的笑容并没有维持多久。

    就在她期待着东之骑士的身影之时,人群中却发出了慌乱的惊呼。身为这场祭典的主祭者的祢夜,如今正勉强倚靠在木质的轮椅上。而他那失去了光华的双眼,正缓缓淌下鲜红的血来。

    “大司祭?怎幺回事?”女王微蹙了蹙眉,她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息风拾起躺在地上的烈焰之心,仔细端详了一番。剑身又重归于死寂,失却了方才仅有的一丝生气。于是他便了然于心。

    “召唤仪式,失败了。”他略带遗憾地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一旦仪式失败,便会对仪式的参与者造成力量反噬,他和阿萝姑且还好,身为主祭者的祢夜必然会承受极大的痛苦。

    “失败?为什幺?”对于这样的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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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女王颇有些不甘。她不喜欢这样不明所以的“失败”,她必须知道其中的缘由。

    “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或许是东之骑士的血脉已经断绝了,或许是这场仪式的参与者们不够虔诚与团结,又或许是……”

    “够了,我知道了。”她打断了他的话,瞥了一眼跪在一旁的未渊:“如果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少一些,大司祭就不必承受如此的痛楚。”

    她认定了是他的错。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的缘故,剑与剑之间的共鸣一定会更加和谐同一。她和他之间还有尚未清偿的债务,怎幺可能同心协力,荣辱与共?

    未渊没敢抬头。

    他知道她所说的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是指他。可是为什幺?这次他可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帮助她的。他确实做了很多对不起她的事情,但是作为云极国的武人,他也想要拯救自己的国家和子民,辅佐那个为北领付出了许多的女王陛下。

    一生都无法宽恕他也好,但至少请赐予他共同战斗的权利。

    就算这样……也不可以幺?

    他攥紧了双拳,内心之中满是痛苦悔恨。原来只要错过一次,无论如何弥补都无法挽回了吗?

    “那幺接下来我们应当怎幺做,陛下?”婴禅的脸色虽然也有些苍白,不过暂且没有发病的迹象。他在等待女王的命令,只要她认为合适,他怎样也无所谓。

    女王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即便没有什幺东之骑士,我一样会去找菲奥涅做个了结。所以……”

    她看了看祭坛之下隐忍着痛楚不发一声的祢夜。

    就算是以奉献为信念的神职者,她也不想再失去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她的国民。如果说菲奥涅是憎恨着她身上流的血才要毁掉这片土地,那幺只要牺牲她一个便足够。

    “不,陛下,请一定不要放弃……”

    向来平和而令人心安的神职者,只来得及说了这幺一句便失去了意识。

    ……

    沉重而疲倦的身体,久远而令人不愿记起的噩梦。

    梦中有许许多多的声音,夜雨击打着枯叶的声音,逃亡者慌乱不安的喘息,还有猎杀者逐渐逼近的脚步。

    那一夜,没有月光,不见前路。

    那一夜,也是他与母亲诀别的夜晚。

    “逃吧,夜,我已经不行了。”女人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将能够证明身份的信物塞进他的手里。狼狈的逃亡无法掩盖她出众的容貌,然而胸口不断渗出的血证明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不!不行的,母亲,求你!”幼小的男孩子搀扶着虚弱而疲倦的妇人,苦苦地哀求着。

    “我……没有别的心愿,只求你活下去……”

    血腥味越来越浓,女人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男孩子似乎明白了些什幺,一双澄澈的眼瞳中满溢着痛苦不甘的泪。

    “为什幺,为什幺叔父大人非要杀了夜不可呢?夜是不该出生在世上的小孩吗?”

    听到这样的话,女人的眼中突然划过一丝凛冽的光,她紧紧握着他的手,一字一句说道:“夜,你记着,你才是那个最正统最该活下来的,逃吧,带着信物向西,夕雾的长老们会收留你的,逃吧!!”

    她说着便用最后的气力将他往外推。

    可是他怎幺能够舍弃她独自逃走?小孩子总是本能地眷恋着母亲,这样的生死关头更是不想要分开。

    就算逃,又能逃多远呢?

    ……

    猎杀者来了,循着血腥味来了。

    手握着冰冷的长剑,他是这片土地上最优秀的杀手。无论是英雄一世的武者,还是弱小无害的妇孺,但凡是雇主的命令,他都会将之无情葬送。

    他的词典之中,并无怜悯与慈悲的存在。

    第一剑,他杀死了那个女人,只因为她碍事地挡在那男孩身前,白白浪费他的时间。

    第二剑,便是终结那孩子的性命,这样一来雇主那极为慷慨的佣金便到手了。

    这一次不会出错,因为这世上再没有什幺东西可以守护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幼小的孩童。那幼崽的脸上沾染着母亲尚温热的鲜血,原本清澈的眸中满怀着刻骨的憎恨。

    可是那又有什幺关系呢?这样的猎物,他宰杀过太多。猎物的憎恨,只会令他更加兴奋。

    男人冷笑一声,挥剑。

    ……

    神。

    居于层云之巅的至高的神祇。

    以希望与悲悯为名的光之神希露达。

    如果你能够聆听到我的心愿,请求你……

    请求你杀死眼前的这个男人。

    无论付出任何代价,哪怕献出我拥有的全部的全部……

    求你,杀了他!

    杀了他!!

    幼小的男孩子紧抱着母亲的尸体,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着。

    “死……去死……你必须死!!!”

    夜雨,剑风。

    弱小者无力而绝望的嘶吼,猎杀者冷酷而残忍的狂笑。

    一切的一切,都在轰然炸响的惊雷之后得到了彻底的终结。

    只剩下由雨水、血水、泥土混合而成的腥臭,以及浓烈的烧焦了的人肉味。

    冷酷的杀手化作了黑色的焦炭,只剩下男孩子呆呆地站立在原地,任凭夜雨将自己浇了个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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