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邑王妃从军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度迢迢
“本王若是没去南邑,或许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本王。”周旷珩说。
他本以为云月会反驳,没想到她牵唇一笑,走到回廊下的长凳上坐下了。阳光穿过竹叶,在她的白衣上投出水墨画般的影子。
“对啊。”云月看着周旷珩说,“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我混迹市井,你混迹军政,确实不会有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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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
周旷珩没接话,只是看着她。
云月说完就埋头,拿起周旷珩给她的玉佩看,看了一会儿,她突然顿住了。
“你方才说‘再’?”云月抬起头看着周旷珩,有些疑惑。
“嗯。”周旷珩应道。
云月转了几下眼珠,飞快回想了一遍,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看着周旷珩说:“我们之前见过。”是肯定的语气。
周旷珩一顿,深深凝视了云月一眼,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云月并未露出惊喜,反而皱了眉头,脸色也白了一瞬。
云月第一次进宫时,还天真烂漫,对皇宫充满了好奇。跟着她爹一路走一路看,半路成功地走散了。她一个人,没有身份证明,朝着进来时她爹指的方向曲折前进。
走到一座院子前,里面有饭香传来。云月在门口停了停便走了进去,遇见一个瘦弱的小宫女在偷馒头。
那小宫女见了她吓得面无人色,将一整个馒头塞进嘴里,双眼满是惊恐。云月也是吓得不知所措,见她噎着了,从水缸里舀了水来给她。
小宫女吃完了馒头,见云月没有恶意,便不再害怕。她装了几个馒头就要走。云月跟她说话她也不理。
云月好奇,跟着她走了一段路。见偏离了方向,正要转身回到大路,迎面窜出两个宫女和一个太监。三人不由分说抓住了那个小宫女和云月。
“哼,大胆贱奴,竟然逃了出来,想死了不成!”那内官抓着小宫女的头发,扇了她一耳光。小宫女嘴角顿时流出鲜血来。
“放开我!”一边云月挣扎着,就要挣脱之际,那内官递过来一双阴冷的眼睛。云月吓得一颤,浑身忍不住发寒。
“这又是哪个宫的贱奴?”内官细着嗓子问。
“我是云堂云将军的女儿,放开我。”云月站直了身子,拿出傲然的气势来。
见状抓着她的丫鬟松了松手,却不肯放开。那边小宫女见内官分神,想要趁机逃跑。抬起小手抓了内官的手背,抓出了血痕。
内官吃痛放手,小宫女拔腿就跑。可那内官更加恼怒,眸中被狠戾占据,几个大步就追上了小宫女,一脚揣在她背心。
小宫女发出一声闷哼,扑倒在地,嘴里呕出几口鲜血。内官却还不放过她,一边咒骂一边走上前踩着她的脸,用了大力,接着一脚一脚往她头上踢。
云月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小宫女一声声越来越弱的□□传入她的耳朵里。她变得呼吸艰难,仿佛地上那个满脸是血的人就是她自己。
“住手!住手!”云月鼓起勇气,上前推开那内官。可是为时已晚,她只看见小宫女闭上眼睛的样子,和她松开手里馒头的动作。
夏日黄昏,天气还热,云月却浑身冒冷汗。四周仿佛一片漆黑,不见天光。
“怎么办,这女孩儿看见了。”
“怕什么,一个贱奴而已。”
“不行!万一被西宫娘娘抓住,小题大做怎么办?娘娘会打死我们的。”
“那你说怎么办?”
听见那三人的讨论声,云月知道危险迫近,却移不开步子。
“只能这么办了。”内官阴冷的声音仿佛就在背后。
云月浑身一震,拔腿便跑。
三人即刻追了过来。
云月跑得快,却对皇宫不熟悉,走出一个大门时被门槛绊了一跤。跌倒在地还未爬起来,后面有一人已经追上了她。
那宫女抓住了她的脚,阴森森的话语就在她耳边:“别跑了,乖点儿,待会儿死得不难看。”
云月吓得脑子一片空白,只凭着本能挠那宫女的脸。宫女受痛放开了她,抓下了她的鞋和袜子。
云月爬起来,跑到路中间,又被那宫女扼住了脖子。
宫女将云月往她们出来的那门里拖,云月死命挣扎,想喊救命都发不出声音。
就在另外两人就要赶到之际,大路转角处出现一队人。
“救……命……”云月只能发出些气声。
一边是越来越近的宫女和内官,一边是还在远处的队伍。云月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绝望。
失去意识之前,队伍里一人和那两个索命鬼同时到了云月面前。
“小少爷来了,还不放手!”那人喝道。
勒住云月脖子的宫女立马放了手,云月滑倒在地。
两名宫女和内官都恭敬地跪在路边,只是眼睛还狠狠瞪着她。
云月去看救了她那人,他已经往回走去。云月心里害怕,分出心思疑惑,为何不直接救了她呢?为何不带她走呢?
队伍缓缓走近,是十来个人围着一顶青帷步辇。青帷后影影绰绰,看不分明。
眼看队伍就要直接走过去,云月握着拳,跑到队伍前,拦了步辇说:
“小,小少爷,我是云堂云将军的女儿。走到这里迷了路,求你带我去找我爹爹吧。”云月站得笔直,双手握着拳,也不下跪。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你记得吗?
☆、凤楼吟二
步辇里的人动了动,没有说话。他本是在军营里玩得大了,腿上受了伤,才乘步辇走了这条路进宫。而间接害得他受伤的一方便是云家军,没想到竟在此遇上了云家军元帅的女儿。
“殿下。他们是文妃宫里的人。”步辇里的人还未发话,便有内官提醒他。
步辇里半晌没有动静,云月想着,原来皇宫这么的可怕,这人或许有心救她,却也顾忌各方势力。她发誓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要再进宫来。
云月怕极了,她眼里蓄着泪水,担心此人若是不救她,她就要死在这里。
其实周旷珩只是在看着她发愣而已。
她的一只鞋掉了,露出圆润的小脚,眼中含着泪水,就是不掉下来。明明很害怕,但却没有大喊大哭,甚至还知道抬出她爹的名号来。
虽然他方与云家军结了怨,虽然这女孩儿再等片刻便会有更多人经过这里,但他还是带着她走了。
“申应,带她走。”轿子里的人说。
队伍当头那人没有片刻迟疑,牵着云月的手便下令继续走。
云月终于哭了出来,一路上不停地用袖子默默抹眼泪。见到她爹后,瞬间将这被称为殿下的小少爷忘在脑后。因为在她看来,这人本是不愿帮她的。
她将此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她爹,后来不知怎的,那三人被找了出来。云堂命人对他们施搔刑,就是用羽毛挠他们的脚心,还让云月观刑。
看着那三人痛并快乐着的样子,云月终于不那么害怕了。云堂让她去挠,她嫌人脚臭不干。最终那三人被放回了宫里,云月却再也不肯进宫。
她选择性地忘记在宫里的遭遇,不愿意记起任何一人,后来再听到小少爷名号的时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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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联想起来,甚至不想关心。
“难怪,所以在岐城城门下你才一眼就认出了我。”云月对周旷珩扯出勉强的笑。
“但你似乎完全不记得本王了。”周旷珩看着她说。
“王爷好像很失望?”
“没有。”周旷珩睨视云月一眼,抬步继续往前走,“本王只是没想到,你是忘恩负义的人。”
“什么?”云月不平,“才不是,我又不知道那什么小少爷是南邑王,何况,你那时候根本不想救我的吧?”云月跑到周旷珩身边,偏头看着他问。
“谁告诉你的?”
“我感觉到的。”云月胆子大了,不被他的语气吓到,“细节我记不清楚了,我只记得你沉默了许久,我都要怕死了。”
周旷珩愣了愣,想起了那时他看到的云月,所有的细节都历历在目,包括她脚趾沾上灰尘的颜色都记得清楚。他不过多看了她一会儿,却给她造成了阴影,让她不但不感谢他,还拼命忘了他。
可是他却一直没能忘记。当初被赐婚,他还怀有过期待,只是这期待被她轰轰烈烈的拒婚和后来的逃婚消磨得干干净净。
“本王那时只是在想是否有必要救你。”周旷珩说,“后面马上就有别人来了,本王不必多此一举。”
“我可想不到那么多。我只是怕你不发话,我就要死了。”云月皱眉,不想再回忆那时的恐惧,“那你为何决定救我了?”
周旷珩看着云月,顿了片刻说:“想救便救了。你还不知,本王救了你还惹来一身麻烦。”
“怎么了?什么麻烦?”云月问。
“后来你父亲找到本王的父皇,非要让本王找出那三个宫人。那不屈不挠的样子,本王还以为他要把那三人千刀万剐,结果后来又见到他们活着回来了。”周旷珩眉头微皱。
“他们没有对你不利吧?”云月神色紧绷起来,下意识拽住了周旷珩手臂。
“没有。”周旷珩简单回答。他胳膊已经僵住了。
云月不觉有异,自然而然放开他的胳膊,往前走了几步,转身看着周旷珩叹道:“我现在对你道谢不算晚吧?”
“不必了,本王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周旷珩说,越过云月往前走。
“那你还记得我?”云月追上去。
“你当时自报家门,后来联想起来罢了。”
“那我怎么没想起来?”
“本王记性比你好。”
“……”
半个时辰后,两人回到了荷轩。厅里已经摆上了午膳。
“走来走去,只有这一座寝院,这两天我住的这里,你住的哪啊?”用膳时,云月问。
这座王府与其说是宅子,不如说是花园,除了荷轩,就只有个正厅,正厅还当书房用了。其余的地方都植了花木,仅有的另外两个建筑,是一方八角凉亭,并一条从正厅通向荷轩的回廊。
“你住内室,本王住厅里。”周旷珩淡淡回答。
“这样不好吧?”云月笑。
“那本王与你换一换?”周旷珩说。
“这样……更不好了。”云月笑得无邪,“要不,我回云府住?”
周旷珩抬眸,眉头皱了起来:“本王再说一次,这里才是你的家。”
“哪里像啦,我觉得我就是个客人。”云月移开目光,扒了几口饭。
“你到底想如何?”周旷珩皱眉问。
云月突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她随便扯了个借口:“我想见见京城里的朋友。”
周旷珩眯了眯眼,想起了那晚云月面前的那个人。不到两日,他已经递了三张拜帖。
“你的身份已变,见了也没有意义。”周旷珩看着云月眼睛说。
云月本是随口一提,听周旷珩如此说,她直视他正色道:“不会的,你不了解。”
周旷珩眉头微皱,放下了筷子:“本王不了解什么?”
云月有些莫名其妙,见周旷珩有些动气,她还是放缓了语气:“呃……就是不会因身份改变而改变的友情,你……或许,了解?”
“你可以把他们请到这里来。”周旷珩说。
“你在这里,他们……”
“你不是说不会因身份改变而改变么?”周旷珩抢话,语气很平淡,但压抑不减。
云月忍了忍,不接话,埋了头默默吃饭。
周旷珩也没再说什么,看着云月把药喝了便离开了荷轩。
睡了午觉起来,云月揉了揉额头,走出内室见珍止也在打瞌睡。大热的天,人容易犯困,云月让她躺下好好睡。
珍止却不肯睡了。
“王爷在书房,王妃要过去吗?”珍止问。
“不去!”云月即刻回答。仅仅过了片刻又改变了主意,“算了,去看看好了。”
失去了亲人最怕静悄悄的空间,最怕一个人呆着,最怕睹物思人。
云月走到书房,果然见周旷珩一个人坐在书案后面发愣,他的眉头皱着,手里的书许久没有翻一页。而吴缨那瓜货就立在门口,尽忠职守地看门。
静静的书房,珍止没有跟进来,云月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她走到周旷珩面前,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周旷珩抬头看她,她笑一笑,在他对面坐下了。周旷珩没理会她,埋头,目光落回书上。
“王爷教我写字吧?”云月摊开那本千字文字帖,对周旷珩说。
“自己练。”周旷珩说,头都不抬。
云月顿了顿,说:“那我写给你看啊。”
周旷珩没再说话,翻了一页书,似乎看书去了。
云月自顾自取了笔墨纸砚,就在周旷珩对面忙活起来。
认认真真练了两个月,云月的字有些进步。这次她完全摒弃了之前写字的习惯,全部从头练起,现在看来就像是初学写字的孩子,但字不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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