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邑王妃从军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度迢迢
“侄儿受父之命前来拜访,不知王叔近年来可还安好?”周凉说,脸色一片苍白。
“如此,你可以走了。”周旷珩拂袖便走。
云月眉头一皱,站在原地没动。
“王叔!”周凉再次叫住周旷珩。他停步转身,见云月还正对着周凉,眉头皱紧了些。
“侄儿为王叔和,和王婶备了薄礼,还请王叔收下。”周凉接过下人手里一个小臂大小的锦盒,对周旷珩极其恭敬。云月怔住了,她第一次见周凉如此恭敬正色的样子。
周旷珩却不买账,他看了一眼周凉手里的盒子,再看了一眼看向他的云月,冷声道:“你可以走了。”
说完横眉看了云月一眼,转身往府里走去。
云月默默再看周凉一眼,周凉冲她笑,云月瞪他:多好的机会,被你浪费了!瞪完一眼便小跑着跟上周旷珩的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踏进王府大门,守门的小兵即刻关了门。等两扇门严丝合缝了,周凉才转身离开,手里握着的盒子早已被汗水打湿。
☆、夏孤临一
云月同周凉认识得很早,从她懂得了云家的处境开始,便丢了所有的宏图大志,和一群纨绔子弟玩在一起。认识周凉是必然的,他的父亲光王,是武皇最喜欢的庶子,早早封了王,不是被英宗封的挂名王爷。光王有实权,有名声。可他的嫡长子却是个纨绔子弟。
周凉有一帮跟班,常在京城横行霸道,京中贵族子弟,无人不知,却无人敢惹。后来认识了白云,亲近的人都知道,那个小子是他最看重的跟班,不给他面子就是不给世子爷面子。
少不经事,幸福时光。周凉将云月当兄弟护着,云月为他打架,打得头破血流过。两人都是重情重义的人,无论如何都是一辈子的朋友,可是周凉知道了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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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凉觉得被耍了,云月却觉得不是啥大不了的事,两人大吵一架,差点动了手。吵架后两人半个月避而不见,直到周凉背着荆条跑到云牧岭道歉。
后来,云月和她二哥被人打了,周凉为她杀了人。从那以后,云月就再也放不下这个人。
可是云家这座大山太重了,她不敢去想男女之情,对周凉,她动过心,却也熄灭得快。她甚至以为这些情感没有人知道,没想到端绮看出来了,她二哥也看出来了,那周凉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她不去想了,对周凉,她难得糊涂。
今日周凉反常,她没放在心上,反而是周旷珩生气了让她心慌。
周旷珩越走越快,云月小跑着勉强跟上他。
走到书房外,周旷珩突然停下脚步。云月差点撞上他,好不容易站稳了,周旷珩又向前走了。
“王爷?”云月有些莫名其妙,她不过走到王府门口跟朋友说了几句话,按周旷珩的性子,要么斥责她,要么直接罚她,可他现在是怎么回事?
周旷珩进了书房,云月还站在外面。
“愣着做什么?”周旷珩头也不转说。
云月怀疑他后脑勺长了眼睛。她皱了皱鼻子,跟了进去。
门口吴缨站得笔直,云月走过时他连目光都没转一下。子乐坐在远处檐廊下,抬着头望天。
进了书房,看见周旷珩已经在书案后坐下了,仿佛他没有离开过那里。可是云月看见了他微皱的眉头,她出去之前明明还没有的。
“我错了……”云月在周旷珩对面坐下,小声说。周旷珩没有理她,连眼皮都没抬。
“王爷,我错了。”云月看着周旷珩,又说了一次,周旷珩不理。
就在云月要失去耐心之际,周旷珩抬头了。
“错在何处?”他看着她说。
云月愣住了,她其实没觉得自己错了来着,只觉得认错的话,他的心情或许能好点。
“我不该随意乱跑。”云月说,心里努力说服自己,她真的不对。
“还有呢?”周旷珩仿佛看穿了她并不知错。
云月顿时觉得很烦躁,她本就不会迁就别人,此次回京,现在还呆在府里已经很不容易了。若放在平时,早就跑到以前常去的戏楼茶馆玩乐去了,而现在为了某人一直乖乖呆在书房写字,还被人质问哪里错了。周旷珩皱着眉,黑着一张脸,完全没感受到她的讨好。
不就是在府门站了一会儿么!
她心里憋屈,也不想笑了:“没了,王爷觉得呢?”她低头看向书案,方才周旷珩教她写的字就在眼前。
“光王世子,就是那封信上的世子兄?”周旷珩说。
云月抬起头,看见周旷珩的眼里多了些凌厉。
“是又怎么样?”云月问,沉着脸,但眼里有些亮光。
“不许再见他。”
“为什么?”云月问。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周旷珩。
“怎么,你还想与他再续前缘?”周旷珩眼里的凌厉收了起来,变成了深沉的海。
“再续前缘又如何?王爷不喜欢?”云月问。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点表情。
“云月!”周旷珩只觉得此时的云月很难应对,却不知难应对的是自己心中的挣扎。
“你太放肆!本王提醒过你,记住你的身份。”周旷珩沉了脸,将上位者的威严放了出来,“你与本王已是荣辱与共,本王不希望因为你招致麻烦。”
周旷珩说完,云月眼里的光亮暗了,她静默了片刻,突然一下站了起来。
她看着周旷珩冷脸道:“他已经娶妻了,且不论我对他没有别的心思,即便是有,我也知道分寸。王爷无需担心。”见周旷珩发愣,云月冷笑了一声,“我看重的朋友,不是王爷说不许见就不见的。”
“放肆!”周旷珩仰头看着云月,脸色很难看,“你以为本王不能……”
“我现在不跟你说话。”云月深吸了口气,竟然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说完便收起书案上的字帖走了出去。
周旷珩看着她,气不打一处来,却说不出更有效的话。打断他说话,也不告退便走出去的这个人,他打不得,骂不得,现在就连重话都说不得了。
云月消失在门口,却并没有出去,就在檐廊下把字帖放下了。片刻过后,她又气鼓鼓地走回了书房。周旷珩看着她,本以为她要说些什么,却见她收起一沓宣纸和笔,还有装了墨汁的砚台,抱在怀里往外走。
“站住。”周旷珩扶额,语气缓和了些。
云月身形一顿,砚台从纸上滑下去,重重砸在地上,晃了半晌才停下,里面的墨汁泼了一地。
两人看着地上的狼藉,静止了片刻。
“我来打扫。”云月快速说,说完便捡起砚台走了。
周旷珩看着地上的墨团,出了许久的神,直到云月端着木盆走了进来。
夕阳早已褪尽,空气里还是弥漫着燥热。云月撩起衣摆,拧了抹布,仔细擦起地板来。
不一会儿,纯白色的衣服染了墨色,汗水打湿了她的鬓发。
“别擦了,让珍止来。”周旷珩终于说。
“你来帮我啊。”云月蹲在地上,偏头看着他。
周旷珩看向她,她勾唇笑着,脸蛋红扑扑的,水亮的双眼定定看着他。他怔了片刻,缓缓移开了目光,拿起书,挡住自己的视线,却一个字看不进去。
方才她还气呼呼的,转首就好了,还对他笑得那么甜。周旷珩觉得胸腔里的心跳得前所未有的有力。他方才真的起了过去跟她一起擦地的冲动。他觉得自己可能疯了,放纵自己亲近她的想法已经需要用力克制了。
见周旷珩冷淡的样子,云月撇了撇嘴,埋头继续擦地。
接下来,两人一直没有再说话。云月擦完地,把笔墨纸砚都摆了回来,然后就离开了。等她沐浴更衣完,珍止来叫她用膳。
饭在书房,云月不想去。珍止说王爷在等她,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去了。
两人沉默着吃完晚饭,珍止拿来药。云月皱了皱眉,端起药碗,一口喝下去,很干脆。这次喝完,珍止却没有递糖过来。
云月看着珍止,苦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一只大手适时伸到她面前,手心里躺着一颗雪白的麻糖。
云月看了周旷珩一眼,毫不犹豫拿起糖放进了嘴里。
戌时,周旷珩要进宫守灵,等他收拾停当,云月也站在了檐廊下。
“我跟你去。”云月说。
“你身体还没好。”周旷珩说,没有停留。
云月顿了顿,直接跟了去,“我没你想的那么弱。”好像你很关心我似的!
周旷珩停了脚步还想说话,云月抢了:“不给你添麻烦。”
闻言周旷珩皱了皱眉,云月已经走到了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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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两个看热闹的汉子也跟了上来。
“走吧。”周旷珩说。
云月穿的宫里良姑做的衣服,是标准的将军王妃形制。白绫裙,暗纹锦绣白衣,白绣带,青玉佩。长发全部绾起,只用了一支白玉簪做饰。
可是这身打扮的这个女子,此刻却盘着腿坐在马车里。
周旷珩则是一身白衣黑袍,没有丝毫佩饰。他不着痕迹看了云月几眼,被云月发觉后便看着她说:“待会儿跟着本王走,不许蹦跳。”
“呵,我那是脚步轻快,不然跑吗?”云月哼笑,周旷珩斜眼看她,她正经了点,“那你走慢点。我走丢了会死的。”
周旷珩沉吟片刻说:“宫里的人,都是扒高踩低之辈。本王的王妃,无人敢欺。你只需时刻记住你是南邑王的王妃,就像当年无论如何害怕,都记得你是云堂云将军的女儿。”
云月看着周旷珩的脸,多想对他做点什么,然而她只小声应道:“哦。”
作者有话要说: 本王的王妃,无人敢欺……
☆、夏孤临二
到了宫门口,周旷珩先走出马车。车夫为云月拉着幕帘,云月缓缓走出来,周旷珩向她伸手,她敛着眉,抬手,将手放在他的手心。
下了马车,周旷珩便放开了她。
云月挺直背,抬起下巴,双目平视前方,一身清贵气质宛如天成。
吴缨和子乐见了,互相对视一眼,转开眼注意四周去了。周旷珩都看愣了一瞬,她假模假样正经起来还有点样子。
“我说了不会给你惹麻烦。”云月牵唇一笑,对周旷珩说。
“甚好。”周旷珩只淡淡回道。
两人并肩行入皇宫,惹来无数目光。
走到祠坛,内官前来将二人迎入灵堂。吴缨和子乐停在殿外,不能进去。
所谓守灵,就是在太祖太皇太后灵位和遗体前跪着,不吃不喝不动。从前,皇室的丧仪要求所有嫡系子孙集体守灵,三天三夜不能进食。从武皇以来,改为了轮流守灵。嫡系子孙每日轮流守灵一定时辰,守满三日为止。
此次太祖太皇太后薨逝,按嫡系子孙人数,南邑王府需每日守灵两个时辰,从戌时到亥时。
两人到灵堂时,上一轮守灵的王爷一家已经离开了,里面空无一人。
从跪下那一刻起,周旷珩便陷入了低落的情绪中。云月虔诚地磕了几个头,跪得很端正。
守灵完毕,周旷珩便一人径直出了祠坛。云月跟上他,想喊他,想了想还是作罢了,她早已困得不行了。
两人一前一后行走在偌大的皇宫里,云月身后还跟着两个存在感极低的汉子。
夜很深了,宫里没有什么人。偶尔几个宫人向他们下跪行礼,周旷珩均视而不见,云月也不好说什么,只轻声让他们起来。
出了宫门,云月上眼皮和下眼皮开始打架了,她顾不得维持形象,加快了步子跟上周旷珩。
宫门外的广场极大,外围有一圈羽林卫守卫,寻常人不得靠近。他们的马车便停在这广场外。
“缨子,这下真的热闹了。”子乐一身南邑王亲兵打扮,说这话时,他的目光落在远处。
吴缨转眸看向他看的方向,夜色里只看见影影绰绰的轮廓。又行了片刻,才发现子乐说的是谁。
走出这广场,云月好不容易跟上周旷珩,眼里只剩下王府的马车,巴望着上了马车就能躺倒。她没注意,王府的马车旁多了一辆几乎同样形制的马车,更没注意到,周旷珩的脚步慢了下来。
“九哥。”有一把女声突然喊了一声,有些急切。
周旷珩本不打算停步,此刻还是停了,转身看向不远处那个白衣女子。
这点儿功夫,云月已经超过了周旷珩,就要挨着马车。她也听到了声音,下意识转头去看,才发现周旷珩竟然站在那里不走了。她看了看马车,还是忍住了没有上去。
“九哥可还好?”白衣女子走近几步,她身后提着灯笼的婢女也走近了。
女子白衣白裙,形制上不下于云月,只是腰间多了些佩饰。她的肤色很白,一头长发如瀑般垂到腰际。她眸光微亮,双眉有些挑,五官都很精致。
云月看了她一眼,再看了一眼她身后的马车,正在猜想她的身份。
周旷珩淡淡回应:“嗯。”
身后吴缨和子乐对她行礼:“见过丰林郡主。”
云月这才打起精神,竟然是她。云月从前不去接触那些风云人物,却听过此女的名声。
丰林郡主魏归,几年前在京因一篇论赋而名盛一时的天下第一才女。她爹魏复,是唯一拥有兵权的侯爷,岭东靖边侯。
难怪他们认识呢,看起来关系还不错,云月想。
“如回接到消息即刻赶回来,没想到还是迟了。”魏归看着周旷珩说,眼里流露出适当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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