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邑王妃从军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度迢迢
不挑食,不娇气,不爱排场,重情义,虽然有时任性了点。原来她比他曾经期待过的还要好。
可是怎么办?她太过重情义。
周旷珩也没吃饭,两人一起吃。周旷珩一脸我不想跟你说话的样子,云月几次想说话都没开得了口。
沉默着吃完了饭,云月没饱。周旷珩看她一眼,没理,端了食案出去,片刻后倒了杯水进来。
“夜里不宜多吃。”周旷珩说。
云月喝完了水看他,他接过杯子走了出去。还是不想跟她说话。
过了不久,帐里灭了烛火,周旷珩出去了。
微弱的光透进营帐来。云月只能看见屏风的轮廓,以及床头案上那双靴子。她累了,看了不久很快便陷入沉睡。
云月在南邑王帐里睡了一夜,第二日便被送回了绝城,周旷珩似乎没了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的打算。
云月庆幸没再多呆,不然再遇见郑雪城会死人的。
周旷珩却是接下来好几日没有好脸色。他想对云月不管不顾,却怎么也做不到。他烦躁,相非吴缨等人却遭了殃。看着王爷难看的脸色,任是谁也淡定不了。
“他这是怎么了?”相非问吴缨。
“碰上这么个人,大概在抗拒吧。”
“什么?”相非不能理解。
“你不懂。”
“吴缨!”相非踹了吴缨一脚,“从京城回来你就阴阳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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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我哪里惹到你了?”
吴缨默然,他这是在为云月打抱不平么……
一整天没见太阳露脸,到了傍晚,铅云聚集,风刮起草叶间的树叶,黄叶打着旋儿荡来荡去,落在地上又被吹向了远处。
拾得将一只手伸到洞口外,一滴雨落在他手上,接着两滴,三滴,很快整只手被打湿了。
这场秋雨来得猛,到了夜间应会更大。拾得将提前准备的新鲜树枝挡在洞口,避免雨滴溅进来。他弓着身子钻进山缝,熟练地架好了枯树枝。捣鼓了片刻,火光渐渐盛起来。
亮光浮现在面前,热度也传了过来,云起动了动脑袋,蹭着岩壁坐了起来。
看来已经是晚上了,他已经被抓了整整四日。
云起的手脚均被绑了,脑袋上还罩着黑布。从始至终未见过绑匪,但他知道是谁。这个作风,只能是榕树寨那土匪头子。
守着他的只有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很沉得住气,两日来没说过一句话,只是定时喂他干粮和水。
云起却比他更沉得住气,他不主动说话,拾得做什么他都配合。
此处应在绝城辖区内,按章行逸的作风,定然要把阿月捉来才动手。他不担心自己,只担心阿月莽撞。可是他相信她,她出事,最多是被南邑王捉住关起来。
外面雨声越来越大,拾得往里缩了缩。
那日他从岐城跟着章行逸一行人到了此处,他不知为何章行逸让他来看守这人,但他把这当做进入榕树寨最后的机会。
两日来,他守在洞口,几乎没挪过脚。现在下雨了,他还是第一次和这肉票待在一起。
云起坐累了,想换个姿势。他曲起膝盖,想站起来,不防脑袋撞到了山缝顶。他吃痛猛地弯身,疼得倒在了地上。
他腰间一块拇指大小的铜牌磕在岩石上,发出叮地一声,引起了拾得的注意。
拾得多了动静,云起很快察觉到了。他过来查看了一眼他的腰牌——南邑王府侍卫腰牌。
“为什么要绑架南邑王府的侍卫?”云起有了些猜想,他想赌一把。
拾得没有说话,云起也不再继续问。
拾得看着那块腰牌,脸上的五官几乎要皱到一处。南邑军和榕树寨,他该选哪个呢?可是现在两个都不要他……
“我放了你。”拾得终于开口了,因久未说话,声音有些沙哑,“你能让南邑军收我吗?”
云起动了动。拾得的声音很轻,虽然沙哑,但不乏少年气。他很真诚,声音里充满了期待。
“我不敢保证。”云起沉吟片刻说,“你是榕树寨的,为什么想加入南邑军?”
听云起说不敢保证,说明他至少肯帮忙,拾得心里涌起希望。
“我养父被夷人杀了,我要杀夷人报仇。”拾得说。
拾得的声音里透着浓浓恨意。云起挣扎着坐起来,面对着他:“你先把我头上的布摘了。”
拾得犹豫片刻,最后果断地摘了下来。
面前火光熠熠生辉,圈出一团亮光,山缝狭窄,却并不逼仄。洞口有些绿意,往外却是漆黑一片。拾得面色有些黄,只鼻头是红的。他坐在火堆旁,眸光亮亮的。
“若你仅仅为了杀夷人,大可不必参军。”云起肃容道,“榕树寨或许更适合你。”
拾得怔怔看着云起,半晌后埋下了头:“我想参军,不想做土匪。南邑军浴血杀敌,英勇无比,南邑王治地有方,南邑六城从未如此繁荣过。我想做南邑军,不想和南邑王的部下作对。”
“那你为何去了榕树寨?”云起见拾得说话像是读过些书,且有些见识,心也很正,他有些疑惑。
“将军嫌我小,不肯收我。”
云起沉默,打量了拾得片刻才说:“你这样,恐怕榕树寨也不会收你。”
拾得抬起头,看着云起的目光多了些敬服。
见自己猜对了,云起淡淡笑了笑:“榕树寨是土匪窝,你却崇敬南邑王和南邑军。他们杀夷人时你英勇,可是他们抢劫过路财物时呢?说不定你还想着报官,我若是章行逸,也不会收你。”
拾得看着云起,想了想起身要过去解开他手脚上的绳子。
“慢着。”云起却止住了他。
拾得停住,看着云起,很是不解。
“若你为报仇参军,我帮不了你。”云起叹了口气,“仅仅抱着仇恨上战场,轻则你自己死得快,重则贻误军机,害死你的同袍。”
“我不会!”拾得有些激动,“我会功夫,我还会读书写字,我不会害别人。”
云起看着他问:“若是将军不让你杀夷人,你会如何?”
拾得皱眉,半晌展眉。他看着云起,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
“你仇恨虽重,却也留着理智,你没有跑到大夷去送死已是难得。但你若要参军,便不能将报仇作为目的。”云起耐心开导他,“你好好想清楚,除了报仇,你参军还为了什么?”
拾得思索了半晌,眼里终于清明了。
“我要保家卫国,不让别的岳人跟我一样家破人亡。”拾得说,声音不大,目光却坚定异常。
“那你还急着参军吗?”云起笑了,这些东西本就存在这少年的心里,只是一时没想通罢了。
“不急了。可是……可是我没地方可去。”拾得说,眼里泛出泪光。
云起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但既然遇见了,且拾得着实讨他喜欢,他不打算丢下他不管:“男儿大丈夫,有泪该往肚子里咽。不能哭。”
拾得深吸口气,当真将眼泪咽了回去。
“你先解开我手脚……”云起坐了会儿,手脚又麻了。
“哦,是。”拾得过来解开了云起手脚上的绳子。
云起活动手脚。拾得跪坐着退开两步,跪直了,端正拱手伏身,他对云起行了个标准的大礼。
“拾得从此跟着大人,惟愿大人不吝教导。拾得任劳任怨,九死不悔。”拾得一字一字说得郑重。
拾得身材瘦小,看起来最多十四岁,他如此端正地行礼,说着不悔的誓言。云起却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先起来。”
拾得起身,愣愣看着云起。
“我叫云起,你可以叫我起哥。”云起半蹲着与拾得平齐,他眼里带笑,“我只是王府的侍卫,手下不过带了三十人,称不上大人。”
“起哥。我叫拾得。”拾得也自报家门,“岐城汇良县人士。拾得从小被抛弃,被养父收养,取名拾得,无姓。”
“你养父是做什么的?”云起问,他养父恐怕不是个普通农夫。
“养父做了一辈子印刷匠,识得几个字。家中书多,拾得从小便在书堆里长大。”拾得聪明,知道云起想知道什么。
云起沉吟片刻,说:“既然你立志要进军营,我或可帮你一把。”他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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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南邑军里有个自来熟的将军。
拾得高兴,沉郁的脸终于露出笑容。见他笑了,云起也跟着笑:“等雨停了,我们去绝城大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只一更……
☆、关河令一
下了一夜的雨,天凉了不少。路上有些泥泞,云起和拾得走了整个上午才到绝城大营。他们所在的地方就在绝城南郊一座小山上,吴缨等人找了几趟都没找到,可见位置之隐蔽。
云起对守营小兵说找郑将军,并报上了自己的大名,云起。
拾得要参军,需要报名字,等待的时候,云起问他是否要改名。
“养父不让拾得跟着他姓,拾得跟着起哥姓可行?”拾得问。
“行啊,你若是跟我姓,便当真要把我当哥哥看。”云起笑道。
“那起哥便替我把名也改了吧。”
“你腹有诗书,为何不自己改呢?”
“养父取的名,虽然随意了些,拾得不敢擅自改。”拾得说,抬头看了一眼云起,“现在起哥可以改。”
云起转头看拾得,点点头沉思起来。
云起读书多,但看的多是些史书、兵书,不爱看风雅著作。所以他从小给人取名不是箭头就是刀子,还真没给人正经取过名。
半晌,云起脑中灵光一现。
“既然你名叫拾得,不如取名捡吧,跟拾一个意思。”
“起哥说的是捡拾的捡?”拾得问。
看着拾得天真的脸,云起生怕自己坑了他,他摆摆手,一本正经道:“这个字不好,我给你选了个同音的字:简。简牍之简。”
拾得沉吟,仿佛了悟了什么,看着云起郑重躬身拱手行礼:“谢起哥赐名。”云起择的这字,既保留了原本的名意,又在警示他勿忘养父恩,还督促他不断进步。当真是好字。
云起呵呵笑:“云简,嗯,不错。起来,别动不动行礼。”
两人这边说完话,营里刚好有一队人走了过来。
当头一人见了云起,多看了几眼,停下了脚:“云起,你怎地在此?弟兄们找你都找疯了!”
此人正是亲兵营的副将之一,罗封,也是上次黄龙驿刺杀死里逃生的人之一。
“罗副将。”云起抱拳行礼,见状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也不知阿月是在岐城还是在绝城。
“快来,随我去见王爷。”罗封招呼他就走,一转头才看见拾得,“这位是?”
“他是我路上遇见的小兄弟,让他跟我一起进去吧。”云起说。
罗封点点头,领着二人进了大营。
走了一会儿,到了中军大帐。罗副将让云起进去,拾得不得进,只得在外面候着。
云起跪在帐中,南邑王埋头看军报,除了他进来时看了他一眼,到现在起码一刻钟过去了,王爷一句话不说,似乎当他不存在。云起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王爷,阿月可还好?”不久,云起终于沉不住气了。
周旷珩抬眼,放下手里的军报。
“章行逸为何要绑你?”周旷珩开口问,一问便问到了点上。云起心里发苦,感叹王爷比父亲和大哥难对付多了。
云起只思索了一瞬,脱口便说:“属下与阿月在岐城开了家店,引来了土匪的觊觎,意图绑架属下索要赎金。”十几年的默契不是白来的,他的回答与云月一样。
周旷珩不疑有他,他顿了顿问:“你二人开了店,目的何在?”
云起沉默,这个有些难以回答,他不知道阿月会不会说真话,说的假话又是否瞒得过南邑王。
“她已经说过了,本王想听你再说一遍。”周旷珩说,语气随意。
犹疑间,云起相信了自己的直觉。
“王爷知道云家如今的状况,我们力量微薄,不过想为云家百来口人铺条退路,未雨绸缪罢了。”云起说了实话,凭南邑王如此敏锐的洞察力,阿月也瞒不过他。而且,他若是要查,绝对逃不过他的眼。
“所以你带着她在外犯险?”周旷珩问,语气里多了压抑感。
云起松了口气又提起了心。
从小到大,云起和云月几乎形影不离,到了岐城,南来藻和北来藻都是云月的主意,云起自己都说不清是他带着阿月犯险,还是阿月带着他犯险。他们两个命运相连,喜好相似,从未觉得谁带着谁,有任何想法都是自然而然合谋就做了。
现在周旷珩问起,他才意识到,阿月是她的妹妹。她不会武功,还为了云家四处颠沛,确实是他这个做哥哥的没用。
云起有些沮丧,但只是一闪而过。因为阿月跟别的女子不一样。
“阿月做事看似鲁莽,实则思虑周全,我们从未以身犯险过。”云起回答,不卑不亢。
云起毫不知错,跟云月理所当然的态度一模一样。周旷珩怒不可遏,云起不是云月,他不需要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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