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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钗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暮兰舟

    渐渐的,四处逃奔无果,被逼到绝路的流民中出现了好几个类似陈胜吴广的人物,掰了几根竹子削尖了,再捡几块石头做武器,造反了。

    先是几百流民“攻克”防守最为薄弱的乡村,抢了粮食、屠杀男丁、奸污女人,忘记了他们的初衷其实只为吃上饱饭。

    很快更多的流民为了吃饱饭的目的加入了起义军,然而他们同样很快忘记了初衷,他们报复性的在乡村里烧杀抢掠,似乎忘记了其实那些惨死的人们和他们一样,都是靠天吃饭的贫苦农民而已。

    后世有一部记录逃荒的影片说,大旱生蝗虫,蝗虫吃掉了仅有的庄稼,人被逼造反,就变成了掠夺成性的蝗虫。

    因为恐惧和杀戮和瘟疫一样,都是会传染的。

    起义军迅速膨胀成五十万,还攻下了洛阳城,起义军首领自立为帝,秀才出身的“丞相”还像模像样的以新帝的名义给泰正帝写了一封讨伐檄文。

    泰正帝看完檄文,却没有生气,他先是命人将第二任钦差大臣拖出去廷杖,数目不限,打死算完。去奉先殿历代皇帝灵位前,为枉死的河南人民大哭一场,还下了罪己诏,承认自己的错误。

    最后紧急诏文武大臣上朝,然后文武大臣们听到一个几乎令他们疯癫的消息——泰正帝说,朕要亲自去河南赈灾,安抚百姓,招安匪兵!

    文武大臣们嘴里就像装了一个复读机似的,个个都狂呼:“皇上!不可以啊!”

    确实不可以,因为历朝历代,就没有皇上亲自赈灾的先例——这事应该由臣子干的活计,皇上抢去干了,臣子的脸面往那搁?

    其次,河南瘟疫未平,皇上千金之躯,岂能去那种地方?万一遇到不测——皇上,您好歹先立了太子再去也不迟,不过这种话大臣们也说不出口,因为泰正帝还很年轻。

    泰正帝其实并没有打算真去,他只是做足了爱民如子、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姿态而已,余下的烂摊子,还需要大臣去解决。

    最后是户部尚书、同时是内阁次辅的王大人亲自带钱粮去河南赈灾,这位王大人也是喜欢唱戏的,他随身带了一口棺材,说河南饥荒一天不平,他就一天不离开,他愿意和广大灾民共患难,瘟疫有什么可怕的?横竖老子的棺材都准备好了!

    王大人当然怕死,除了棺材,他还求皇上把太医院五十余名太医带在身边!还装了几十车药材,预备研制治疗瘟疫的药方。

    赈灾的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就是如何洛阳“招安”五十万起义军,泰正帝封顺平侯为元帅,带了二十万精兵,还有火枪火炮的神机营助阵,其实这个架势那里是招安,分明是要赶净杀绝!

    泰正帝再仁慈,他也是个皇帝,一个立足刚稳的皇帝,是容不得任何人挑战他至高无上的地位的。

    顺平侯的军队从出发到班师回朝只用了两个月时间。

    五十万起义军在炮火的轰鸣先自行跑了十来万,还有十来万顽固抵抗的起义军被全歼,另外二十来万听说家乡赈灾人人有饭吃了,有朝廷太医看病治瘟疫,而且回去开荒朝廷免费发放种子,并且五年免赋税,也都扔了武器回家乡了。

    顺平侯凯旋而归,一年后,王大人也带着棺材赈灾完毕回来了,在政绩上留下光辉一笔,王大人无论生死,都永远活在河南人民心里。

    其实这个结果也是意料之中的,因为饿死几十万、病死几十万、再战死几十万,人口减少三分之二,赈灾熬粥的压力当然就小了,平摊到每户人家的耕地就多了,胜利属于活着的人们。

    至此,达官贵人和平民百姓都说泰正帝仁慈。某天,南京礼部的某位侍郎吃饱了撑着,上书泰正帝,说那位贬为庶民、曾经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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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反的伪帝的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一直圈禁在南京皇陵,如今三个孩子都到了嫁娶的年纪,这是人之大伦,皇上您乃仁慈之君,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孤独终老吧?罪不及子女,虽不能重新入皇室玉牒,但皇上应当把他们从圈禁之地放出来,再给他们寻一门亲事是正经。

    泰正帝依旧不生气,立刻回复说,你的提议真是太好了,朕同意。这样吧,既然你这么关心这三个孩子,朕听锦衣卫说你的嫡女和两个侄儿都没有定亲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朕还请钦天监还合了这三个孩子和你女儿、侄儿的生辰八字,都是天造之和,干脆就按照钦天监算的吉日成亲吧,朕给三个孩子置办聘礼和嫁妆。

    侍郎听了这个旨意,当即晕过去——如此一来,他们整个家族都完了,皇上真是太“仁慈“了!

    作者有话要说:泰正帝继位时,六请六辞的矫情个性依旧,太会做人了。

    六年了,童男成了少男,比如子龙,少男成了男人,比如临淄王,男人成了老男人,比如许三叔。。。

    图为电影《一九四二》的海报,人和蝗虫合二为一,很可怜,也很可怕。

    ☆、242玉镯易修情爱难全,慈母严父火炼金刚

    燕京东城乾面胡同,这条街有大大小小几十间玉器铺子,此时一个穿着半旧道袍的少年郎手举西洋放大镜,验看一只用黄金修补粘合的白玉镯子,用累丝黄金雕成展翅欲飞的金凤,紧紧的将摔成好几瓣的镯子箍在一起,而且金丝的图案走向将裂缝巧妙掩盖住。

    “天衣无缝,掌柜好手艺。”少年放下镜子,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

    燕京之地,西贵东富,年过五旬的玉器店掌柜也是见多识广的,这少年郎衣着看似有些寒微,但却有一种令人不敢仰视的通身气派,应该是世家大族的贵公子故意穿成穷书生来大街体验平民生活,想和某个清秀的卖花女、卖绣品的少女谈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

    所以掌柜很有眼色的配合这个贵公子演戏,佯装傲慢的说道:“在燕京地界混饭吃,没点看家本事如何使得?您别瞧我这铺子小,我们家族修补玉器的本事却是从唐朝祖先那辈传下来的。”

    若是平常,贵公子八成会被激怒,随便掏出一把远高于玉器的价格的银子甩在柜台上,然后扬长而去,自己就可以白捡便宜了。

    可这位贵公子涵养极好,他小心翼翼的从钱袋里找了一锭十两剪一半的银子给掌柜,“上个月付了五两的定金,这是余下的五两。”

    没有达成预料的结果,掌柜一愣,慢吞吞的接过银子,放进钱柜里,抬手一看,那贵公子居然伸出右手,说道:“掌柜,你拿小秤秤一秤,那银子应该是五两二钱,你要倒找给我二钱银子。”

    掌柜差点憋出一口血来!暗怒您这个气质,那里是在乎两钱银子的人啊!您分明是逗我玩吧?!

    不过气归气,掌柜那敢惹麻烦上身,只得数了两个一钱的银馃子给这个贵公子。贵公子收好银馃子和金凤修补好的玉镯,然后负手一件件的打量铺子里摆放的各色玉器,这架势,笃定是光看不买了。

    唉,不买也就罢了,您也别耽误我做生意啊!掌柜深吸一口气,指着站在铺子门口如门神般的少年郎说道:“这位客人,门口那位是您的朋友吧?早春二月外头冷,要不请那位小军爷进铺子和您一起看玉器?里头暖和。”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皮甲的少年郎,约十三四岁,身材高大削瘦,腰间挎着两柄斩马刀,笔直的腰身像是用斧头硬砍出来的,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他如门神般站在门口,逛街的客人们都不敢进来。

    少年郎浑身上下一股煞气,但却生得一副足以迷死燕京城大半少女的好皮相,面庞因长期在阳光下暴晒,变成健康的小麦色,路人有时忍不住多看了少年郎几眼,少年郎就眯缝着漂亮的星目扫视过去,眼里的寒气堪比这春寒料峭,吓得路人缩起脖子去逛别家店去了。

    自打这位贵公子进店门到现在,铺子里再也没有进来其他客人,开门做生意,谁也经不起这样折腾,所以掌柜的表面说请小军爷进来暖和暖和,其实是逐客的意思。

    贵公子似乎玩的有些意犹未尽,他无奈的看着守在门口的少年郎,说道:“喂,要不要进来挑几件玉器送给你母亲和妹妹?”

    少年郎默默摇头,依旧纹丝不动的站在门口——很小的时候,他的母亲就说过,男子汉大丈夫,千万不能做“送石男”,记忆深刻,他觉得玉器也是石头一种,所以从那时候起,他脑子里就自动将此物排除开来,根本不做考虑。

    贵公子客客气气的对掌柜说道:“今日叨扰了,告辞。”

    掌柜的感激涕零道:“分内之事,客人莫要客气,小的还有做生意,恕不远送,您慢点走。”

    贵公子呵呵笑了一声,缓步走到门口,拍了拍少年郎的肩膀,说道:“走吧。”

    少年郎走到门口拴马石旁解开两匹马的绳索,自己骑上黑色骏马,将枣红色那匹马的缰绳扔给贵公子。

    贵公子一副穷书生的打扮,但翻身上马的身姿却矫健不输少年郎,他轻拍马背跟上少年郎的步

    伐,两人并辔而行,贵公子叹道:“子龙,你越大越没意思了,若是以前,你定会和我一起逗那个想占便宜的掌柜。”

    子龙沉默片刻,还是说话了,变声期少年的嗓子听起来有些像沙纸在木头上打磨,“爷,我本来就是个无趣的人。”

    临淄王一噎,笑道:“真没想到,顺平侯那样的人,居然养出你这个耿直性子的儿子来,须知过钢易折,你将来是家族当家人,担负这个偌大的使命,要懂得变通才是啊。”

    子龙说道:“我的使命再大,也远远比不上爷的责任大。”

    连噎两次,临淄王也没有生气,真是得了他爹泰正帝的真传,临淄王问道:“你今日是怎么了?比牛还犟,我招你惹你了?”

    子龙怔了怔,咬咬牙,低声说道:“我听说爷要开始选妻子了,爷还打算把那个摔碎的玉镯子重新箍好送给安姐姐么?安姐姐的出生门第,绝无可能是爷正妻之选。我——我觉得与其给人以无望的希望,不如彻底放弃。”

    “你——?!”被戳到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向来淡定的临淄王也控制不了情绪,紧贴在胸口用金凤箍住的白玉镯子像烙铁般灼烧着,他面色由白转青,很快又恢复正常。

    临淄王说道:“你还小,有些事情你还不明白。”

    子龙摇摇头,说道:“我确实有很多东西不明白。可是我娘经常说,分不清什么是奢望,什么希望的人最痛苦,爷要看安姐姐痛苦么?”

    言罢,子龙在马上颔首行礼道:“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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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了,爷慢慢逛。”

    子龙拍马离去,四周举着冰糖葫芦、小风车的小贩,推着独轮车卖冻梨的夫妻,还有看似游商的

    大内护卫跟了上来,在临淄王周围形成无形的保护圈,临淄王游兴全无,低声道:“回宫”。

    从正月十六开始,子龙都在京郊大营里整理以前官兵的名册,父亲顺平侯指着地窖里堆成高山、有些还长了奇形怪状蘑菇的旧名册说道:“清理干净,比对每一年兵源的变化,人员增减,军饷支出,两个月内必须完成。”

    做不到就要挨军棍,顺平侯惩罚自己亲儿子时的狠辣,堪比后妈中的后妈,他要把长子锻造成钢。

    从行军布阵,到一对一,一对多,真刀真枪的战斗练习,子龙都不皱一下眉头,他明白只有变强才能承担起世子的责任,可是整理名册这种事情不是军营文书该做的事情么?

    虽然内心都是疑问,可子龙没有开口询问,因为从他满十二岁后,顺平侯便不再回答儿子的问题,他要子龙自己琢磨答案,琢磨好了再告诉他,琢磨的不对——那就滚过去继续琢磨吧。所以可怜的子龙此后性格大变,少年老成,十三四的孩子稳重像三四十。

    子龙当即卷起袖子带着识字的虎豹兄弟开始了工作,在工作中琢磨父亲叫他做文书工作的原因,在地窖足足呆上一个月,晒成褐色的脸生生退成小麦色。

    今日临淄王突然出现在军营,要子龙带他四处逛逛,逛完军营,这位又拉着子龙进城逛玉石铺子,可惜子龙到底是少年人,不似他爹那么油滑,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不满,一顿狂喷,气得临淄王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既然已经进了城,子龙决定回家看看母亲和弟弟妹妹们,他买了些小玩意儿,还特意去东四牌楼那里买了蟹壳黄芝麻烧饼,母亲很喜欢这个味道。

    积水潭,宁园。

    子龙走到归田居,见院子大树下两个肥嘟嘟的家伙正撅着屁股背对着自己,一个挥舞着小铲挖“水井”,另个一蹲在光秃秃的草地上数蚂蚁,“一、二、五、四、九……”

    子龙冰冷的眼神顿时融化了,他召唤小狗似的对两个小胖子吹了个嘘哨,小胖子听见了,几乎同时转过头,看见是子龙,两个家伙不倒翁般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挪动着小胖腿跑动着,子龙担心小家伙绊倒,忙快步向前走动几步。

    两个小胖子一人一个抱着子龙的腿,叽叽喳喳叫道:“大哥大哥!你回来啦!”

    这两个即将满三岁的男孩是异卵双胞胎,长的并不相像,许三郎给他们取名为许子麒、许子麟。

    至此,睡莲生的四个孩子龙、凤、麒、麟全是“神兽”的名字,许三郎说,睡莲若再生孩子,他就取名为“鲲鹏”,也是神兽,庄子《逍遥游》上说“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背,不知几千里也,后化为鸟,其名为鹏,鹏之翼,不知几千里也……”

    好吧,睡莲已经麻木了,别说是神兽,你就取名叫神龟我也懒得管了。

    子麒子麟鼻子灵,闻到蟹壳黄烧饼的香气,两个家伙都吵着要吃。

    眼瞅着四个脏兮兮小胖爪就要碰到烧饼了,一双纤细修长的手轻轻拍开胖爪,已经十岁、刚刚搬进自己单独院落的星河虎着脸道:“你们两个洗了手再吃不迟,大哥要去书房给母亲请安,待会再陪你们玩。”

    星河颇有长姐威风,子麒和子麟顿时不敢碰烧饼了。

    星河对子龙施了一礼,“大哥回来了。”

    子龙嗯了一声,淡淡点点头,去了归田居书房,对星河和子凤两个大些的弟弟妹妹,子龙也要摆出长兄的架势来。

    星河穿着一件蜀锦为面紫貂皮毛为里、垂到脚踝的披风,子麒和子麟就干脆钻进星河的披风里面玩起了捉迷藏。星河也不嫌两个小家伙手脏,一手抓住一个,牵到里屋洗手去了。

    睡莲正在书房作画,听说子龙回来了,激动的差点碰翻了颜料碟子。子龙十岁开始跟着老爹天天往军营跑,早早脱离了母亲的怀抱,准备着承担家族重任。

    刚开始的时候,睡莲心疼的寝食难安,才十岁的孩子啊,真是摧残,但许三郎在这个问题上异常的强硬,丝毫不肯让步。

    渐渐的,睡莲只得接受现实了,尤其是两年前,顺平侯要出征河南镇压起义军,子龙提出要跟随父亲出征,睡莲坚决不同意,说子龙年纪还小,不想让他那么早就沾染上鲜血,而且河南疫病风行,她担心子龙身体熬不住。

    而这一次,许三郎居然和睡莲站在一条战线上,但是他的理由和睡莲截然不同,他说:“所谓五十万匪兵,不过是些吃饱饭的流民罢了,都是大燕国的子民。作为一个军人,对手应该是鞑靼这种侵犯国土的强大对手,而打败流民,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啊!”

    “我甚至希望史官不要把这段所谓的战绩写进我的传纪,因为这不是什么荣耀的事情。我们长子的第一次战役,对手不应该是这群用种地的锄头武装自己的流民。”

    从此以后,睡莲明白了尽管自己跨越了百年,可看问题的角度依旧有局限性,她并不是万能的。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在前途方面,丈夫比自己更懂得长子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如何走。

    作者有话要说:龙凤麒麟,宁园雄性荷尔蒙太旺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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