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时梦醒花自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岁暮青阳
“梦宫?”
“对!”她轻轻颔首,又将目光彻底落下去,“他就这样毫无预警的回来了,又遇到了我,甚至变成我不得不解决的课题,你说面对了才有出路,我认可!可是暮珞柽,如果我不爱他,那么我是谁根本没有分别,我想过了,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时候,至少可以选择好好道别,然后将一切归于平静。”
心脏在一瞬间猛烈的抽痛,她就这样平静的说出她爱程津珩的事实,丝毫没有顾忌他的感受,可是以她这样敏感的心思,难道不是刻意讲给他听?
他在沉默!更是不知该说什么?因为他不想在她面前显示落寞,却也无法语气欢脱。
“那我走了。”她说着,接着用餐巾擦了擦手,抬起脸朝他微笑,“你放心,我会努力演好这最后一场戏。”
放心?
他苦涩的滞了滞,微微垂下头,却在下一刻换上桀骜的目光,“那我可就真的放心了!不过,这次可没有我扶着你。”
风灌进来,吹在身上有股□□裸的凉,暮珞柽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看着林清在门口处穿高跟鞋。
“别穿正装,这点道理不用我教你吧!”
她抬腰起身,回眸朝他温暖的笑了笑,“我知道!”
暮珞柽转身走回洗手间,就在手指刚刚握上门把手的那一刻,公寓的门被轻轻关上,他手指上的动作仿若一瞬间失去了意义,只轻轻顿住,几秒之后又颓然垂了下去,他转过身,目光怅然的盯向那空荡荡的门口,心里仿若一下子空了一大块,一股失落的痛感在心底深处蔓延,他不得不承认,他根本不想让她走!
暖风轻轻吹着,秋日的暖阳还不甘心在冬天来临之前落下帷幕,林清站在二中门前望着那黑色大理石上的金漆校训。她原本只想约程津珩出来坐一坐,却没想到程津珩说自己十年未曾回到a市想要走一走,她本应该拒绝,可是面对程津珩时所有的“不”在脱口瞬间都变成了“好”!就像她现在站在二中门口,心里想了无数次趁机溜掉,可双腿就是诚实的不肯挪步,她不得不承认,其实她就是想毫无负担的跟他出来走一走,就像回到十年前一样。
手指不自觉的抚上理石墙面,真是无比青葱的岁月,托程市长的福,她有幸与程津珩在这所学校共校三年,也就是这三年让她习惯了每天都能看到程津珩的日子。
轻轻合上双目,她好似听到二十年前那个稚嫩的童声在耳畔传来。
“嗨!津珩哥哥,我就知道是你。”
她轻轻微笑起来,伴着秋日和煦的暖阳,二十年前她曾在这里千百次寻找他的背影,不管多少人,她总可以一眼将他认出,然后乐颠颠的跑上去拉他的手,得意洋洋的道:“津珩哥哥,我就知道是你。”
只是那时她还很小,努力踮起脚不过到他胸前,他也总是不急不恼,伸出手来扯一扯她的小辫子然后夸她厉害。
他总是这样温和,脾气又好,那些曾经相伴的日子里她好像从未见他发火,但也或许是她记不住了。
身后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转过身,首先入眼的是那件既熟悉又陌生的毛衣外套,浅灰色的底色,前襟还有平针编织出的两股麻花。
“小梦,平针错了。”妈妈在耳畔温柔的提醒。
她窝在沙发上怨天怨地,最后只能无奈撇撇嘴,将已经织好的部分重新拆掉。
那一年,她十二岁,程津珩十八岁。
“你还认得这件毛衣?”他轻缓的声线从上方传来。
她滞了滞,微仰起头,看到他眸光中的几许涟漪,“什么?”
他笑了笑,“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她微微垂下眸,那一年是他的成年礼,原本在程津珩的要求下准备了一首钢琴曲作为礼物,可是那一年正赶上程津珩高中毕业,高考放榜的时间与他的生日撞到一起,程市长索性就生日宴升学宴一起办,说是宴会,其实也不过是亲朋好友在家里热闹一下,可这样下来她的礼物就少了一份,所以后来她才会想到织毛衣。
“确实太久了”她好似为自己找到一个满意的借口。
而他好像并未在意,心情不错的朝校门里面望了望,“要不要进去看看。”
“可是今天周六。”她也跟着望去。
“跟我来。”他轻快的握起她的手腕,一路向前奔跑,一瞬间他掌心的温度顺着手臂蔓延到她心上,还是跟十年前一样。
“就这里。”程津珩指了指学校的后墙。
林清不可思议的看了看他,“你要翻墙?”
“不行吗?”他撸起袖子,露出男士沉稳的腕表“我很早以前就想试一试了,你不知道吗?很多学生都是从这里翻墙逃课的。”
“知道是知道,可是……”她话音未落,程津珩已翻墙越进。
“林梦!”他在墙里叫道:“别怕,我在里面接着你。”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就像突然跳回到十年前,然后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上重重一击,痛得她快要窒息,程津珩,可不可以就这一天,假装她真的回到了十年之前。
“我就来。”她有些急切,撸起外套袖子,猛身一跃跨坐在墙上,这墙外低内高,在外面看着一米五六的样子,坐在墙上才发现距离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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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侧有个两米多高,她不禁有些腿脚发软。
程津珩看出她的胆怯,举起手来拍了拍她的膝盖,“别怕!把手给我。”
她看着程津珩,毫不犹豫将手伸出去,接着身子向前一探,很轻松被程津珩抱下来。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继而将挽起的袖口放下来,目光环顾四周,“你有多久没来这里了?”她问道。
她也随他放下袖口,“初中毕业以后就没再来过了。”
“我也是!”他柔缓的声线响起,“从你初中毕业就没再来过了。”
十二年了,她微滞,岔开话题,“我们去那边坐坐吧!”她指了指不远处的足球场的看台。
“也好!”他点头,而后与她在看台上坐定,没过多久又从口袋里掏出两只棒棒糖来,“给你。”他将草莓味的棒棒糖递到她面前。
她微笑,伸手接过,“你口袋里怎么会有棒棒糖。”
程津珩打开橙子味的包装,放入口中品了一下味道,略微有些苦涩,于是又拿了出来。
“为了跟你道歉。”他微眯的眸光在阳光下静静看着她错愕的脸,歉疚而真挚,“我一直缺你一个正式的道歉。”
手指不自觉加重力道,棒棒糖的包装纸攥在掌心发出一些细微的声音,她知道他为什么而道歉,可她不需要他道歉。
她缓缓垂下头来,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好似漫不经心的摆弄手上的棒棒糖,可发出的声音却略微有些惆怅,“做错的人才需要道歉,而你没有。”
“可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然变成一个背信弃义的人。”
“你不是!”她微侧过头,音量莫名重了几分,甚至带着几分呵斥的意味。
可他只是目光温和的看着她,“你又怎么能这样自信?”
她尴尬的收回目光,重新盯回手中的棒棒糖,“我从没怀疑过。”
他怦然心动,一种感动与惆怅的情绪在心中交错。
“程津珩。”
他忽然听到她唤自己的名字,生疏落寞中又带着几许决绝。
“就算你当初留下来,也不会改变什么,小的时候我以为这是命运,长大了才发现这是人生,而我们的人生从十年前就已经分道扬镳了。”
“时间改变不了我们一起成长的事实。”他轻描淡写的说。
“可人总要向前看。”她转过头来与他对视,他那眼中闪过的几许沧桑,让她忽然感到心痛。
“向前看”!她忽然在心中嘲笑自己,这些年,她就是因为不能向前看才如此痛苦,可现在,她竟用这句话来告诉程津珩。
“你永远是我妹妹!怎么朝前看都是!”他强调。
可这又是多么令人心痛的承诺,如果能做他妹妹,她会一开始就赖在他身边,可惜她要的从来不止于此,现在更是想要也不敢要了。
她轻轻撕开棒棒糖的包装放入口中,一股清甜的滋味慢慢在口中溢开,可却无法抵过她心中的苦涩,“我知道。”她浅浅道,而后顿了顿,“谢谢你,津珩哥。”
☆、第二十九章:粉色信封
他们忽然陷入沉寂,风面拍打树梢,她好似听到温柔的风穿过她耳侧抚在程津珩脸上,可却无法打破沉默。
“还记得那吗?”他伸手指了指远处最高的那栋建筑。
林清闻声望去,看向那远处高出一节的红砖,那里……
“学校的图书馆,怎么了吗?”
“你忘了?”
“什么?”
“忘记在那里我的手臂被你压麻了多少次。”
她难为情的笑起来,“我记得。”
她怎么会忘记,就是那时候,她与程津珩记忆的始端。
“小梦,进去以后不要说话,里面正在进行钢琴比赛,不可以大声喧哗。”妈妈弯着腰在她耳边低声嘱咐。
“嘘!”小林梦举起一根食指放到嘴边,有模有样的学道:“我知道啦!”
五岁那年,父亲在西北老城区兴建的第一批商品房大获成功,一举在众多房地产商中脱颖而出,她因此,第一次见到程津珩。
“您好,程夫人。”妈妈拉着她的手走到舞台下方第一排贵宾席。
程夫人闻声侧过头,“哎!林太太,快请坐。”她嘘着声音,“你来的正好,下一个就轮到我家津珩了。”
“小梦,快跟程阿姨问好。”
小林梦灿烂的笑起来,嘘着声音,“程阿姨好。”
“好孩子。”程夫人笑起来,牵过她的手,“过来挨着阿姨坐。”
她刚坐下,就看到一个干净俊秀的男孩子穿着白衬衫走上舞台,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看着有些冷漠,没有任何表情,只挺拔优雅的坐在琴椅上,金色的阳光从窗户洒下来刚好落在他洁白的右肩上,然后他修长的手指开始弹起。
伴着美妙的琴声,她仰起下巴就像在看一个童话故事中的王子,眼中闪着惊喜的光。
“这是津珩哥哥,一会阿姨让他来跟你打招呼。”程夫人在她耳边小声说。
津珩哥哥……她已然忘记了周围的一切,金色的音符在她脑海中穿梭而过变成散漫四周的星光,她痴痴的望着他,直到一曲完毕,她稚嫩的小手猛烈的鼓掌,紧盯着程津珩从舞台下来走到他们面前。
“津珩,跟林阿姨和林梦妹妹问好。”
程津珩恭敬的颔首,“林阿姨好,林梦妹妹你好。”
她迫不及待伸出手来,想要与他相握,幼儿园老师教过,与人打招呼要握手的。
程津珩看她稚嫩的小手明显怔了怔,忽才反应过来这是要握手的意思,也伸出手来将她白皙的小手轻轻握起,“你好。”
那一瞬间的温热让她感到惊喜,她忽的笑起来,看着程津珩大她数倍的手指修长,“津珩哥哥弹得真好听,以后我也要像津珩哥哥一样弹钢琴。”
程津珩温暖的笑起来,带着清爽未发育的声线朝着林太太说:“妹妹真可爱。”
那一天,程津珩拿到钢琴比赛冠军好像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晚餐庆祝席间两家人谈到了小林梦的升学问题,程津珩所在的a市二高,是市内唯一一所公立小升初连读,无论是师资力量还是学生标准都是省内最高。程伯伯答应以个人名义为她举荐,后来她努力了一年,终于在第二年夏天通过了a市二中的入学考试,成为比程津珩小六个年级的学妹。
刚升入小学的林梦是惊喜又挫败的,惊喜是因为终于可以与程津珩同校,而挫败是因为小学教学楼与中学教学楼中间隔了一个巨大的足球场,她根本见不到程津珩,而且就连课间的时候程津珩都不常出来走动,所以前两个月她过得并不开心。
不过后来她找到了自娱自乐的方法,她经常趴在教室的窗户边上,望着对面三楼的窗户,那里是程津珩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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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年的楼层,再后来,午休吃过饭后她经常会偷偷跑到程津珩的班级里看他在不在,不过后来她渐渐发现程津珩的午休没有一次是在教室里面,于是她又开始满学校找他,就这么晃晃荡荡找了一个星期以后,她终于在学校图书馆的小练习室里看到他挺拔的背影。
一天中午,她蹑手蹑脚走过去,忍住心中窃喜,小心翼翼搬开他身旁的椅子,向上一爬坐了上去,她绷住身体不敢再动,像模像样的坐的笔直,只时不时偷看他正在练习的试卷,只见那试卷上面一个圆圈一个三角她根本看不明白,而程津珩好像没发现她一般只耐心的做着试卷,连眉头都没有皱过一下。
过了一会她好像觉得有些尴尬,在图书馆里她总不能就这样干坐着,于是她飞快翻下椅子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五彩斑斓的书,又重回回到座位上摊开装模作样的看起来,可这样坐了一会之后她还是觉得程津珩的试卷更有意思,于是她又开始时不时瞟他的试卷,最后索性靠在他肩膀上看他一笔一划书写那些她看不懂的公式,他衣服上仿佛带有醉人的香气,就像清新舒缓的芬芳馥郁的茉莉花田,和着暖洋洋的天气,使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哈欠,不久以后彻底在他肩膀上睡去。
她笑出声来,脸颊已经因为羞窘而臊的通红,“你当时怎么不叫醒我。”
程津珩手肘后倾搭在后面的石岩上,无奈道:“谁敢打扰一个六岁小女孩的午休。”
清风吹在她燥热的脸上微微有些凉爽,她转过头来看他的云淡风轻,“我记得那时我总去图书馆找你。”
“是啊!所以你每次都会在我的肩膀上睡着。”
她不禁笑起来,“我记得有一次我的手工作业是你在图书馆帮我完成的。”
“你说那艘木质的小船?”
“嗯!只是可惜后来它被老师收上去展示就再也没有还给我。”
“手工作业原本就要放在校展览馆里展览,你不知道?”
“那时候不知道。”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我记得你那时书法写的特别好,你有一幅书法在校展览馆里展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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