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时梦醒花自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岁暮青阳
她凝眉接过档案袋,打开,里面是她所有的身份证明,她心脏赫然一滞,这是……梁叔手上的东西。
“你怎么会有这个?”她紧张的上前质问:“你去找他了。”
他点头。
“你疯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有多危险。”她努力沉上一口气,紧张的连嘴唇都在颤抖,“你不能跟他扯上关系。”她直冲着要出门,“我现在回去,不管你用什么条件交换,我要取消这件事。”
“没有任何条件!”他拽住她,迫使她冷静下来,“或许他不愿意你们之间就这样僵持下去。”
“你到底在说什么?他折磨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钱,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我,你到底答应了他什么?”
暮珞柽静静看着她的狂躁,渐渐开始嘴角上扬,“你好像很关心我。”
“现在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吗?”
他淡淡的摇头,“真的没有!如果有一天你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可以选择去问他,但不是现在,因为现在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什么意思?”
“程津珩。”他直直看着她,“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是你不明白!”
“你到底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我不是逃避!”她凄楚的看着他,眼眶渐渐红了,“我只是清清楚楚明白这个□□裸的现实。”她沉痛的闭上眼睛,“十年前,林家破产,父亲自尽,你把我从夜总会里救出来那一晚,我连夜跑去程家,就是那一晚,程津珩被送出国,程家人亲口告诉我现实有多残酷,你明白那种身体滚烫心却冷到窒息的感觉吗?程津珩从来只当我是故人家的妹妹,即使他愿意帮助我照顾我那也不是爱,他终究有自己的生活,而那个生活里不会有我。”
“如果他也爱你呢?”他平静的反问,就像打破湖面的一颗石子,在她心上泛起层层涟漪。“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也爱你,你会不会不顾一切跟他在一起?”
“你知道你这番话有多么可笑吗?”她的声音就像从嗓子中挤出来一样脆弱不堪,“这十年,我经历过的一切一切,都在时时刻刻提醒我,过去,只是一场色彩奇异的梦。”她讽刺的笑了笑,“这十年,我曾见过这世间最大的不堪,深深陷入这社会最阴暗的泥沼,我在夜总会奇异的灯光之下谋求生存,我曾遭遇过□□□□,站在人性的边缘,举起屠刀想要亲自了结这一切,我曾经无数次站在死亡的边缘,最后却连死都无法随心所欲,这就是我的人生,那么努力过活却又千疮百孔的人生。”她悲惨的双目渗出泪来,“这样的我,凭什么站在程津珩身边。”
“我不准你这样说自己!”暮珞柽猛地将她抱住,“我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你站在他身边也好,你不站在他身边也罢,对我来说,你就是你,你是我暮珞柽这辈子唯一发自肺腑要去爱的女人,你是最好的!”
她惨笑,酸痛的感觉在她身上蔓延,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自己从没遇见过他,那么就无所谓自责与亏欠,或许她会早点明白认命的滋味,然后放弃挣扎与反抗,是不是那样,她的人生会比较容易度过。
她的右手轻轻抚向他上下起伏的背,慢慢将脸颊贴在他胸口,他心跳的声音距离她很近,使她莫名感到心安,很奇怪,为什么她就是讨厌不起来,为什么他明明对她做了那样过分的事她还是忍不住朝他靠近,更加神奇的是,为什么此刻……她的心竟感觉不再那么痛了。
第二天,林清按照约定到慈善机构上班,她本能的忘记自己已经自由的事实,更是从心里不敢相信这件事,于是她索性将它放下不去理会,如果她没有自由,她的生活与现在没有分别,如果她真的自由了,那么她做什么又何必去费心思考,于是她难得跟自己装起糊涂,在心里将她与梁叔的会面无限期延后。
基金会的工作比想象中的更加平静,她极少与人交流,与程津珩见面的机会也不多,多半时间她都守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录入资料。
程津珩在某种程度上给了她很大的自由,在外人看来他们并不熟识,她只是基金会特聘的速录师,工作结束就可以提前下班,好像是基金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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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正盖着他的西装。
她不禁吓了一跳,蹙起眉,坐起身来,“你怎么在这?”
“路过。”
路过到南区?她不以为意,揉了揉迟缓的脑袋,“我母亲呢?”
“被护工带进去了。”
她滞了滞,缓缓起身,稍微整理了头发,然后将西装工整的还给他,“那走吧。”
“再坐一会。”他的神情有些怪异,像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怎么了?”
他抬手抚了抚额,略尴尬的模样,“腿麻了。”
林清忍不住笑,侧过脸去,用手指探了探鼻息轻松掩掉,遂问道:“我在你腿上睡了多久?”
“嗯……一个小时。”
她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五点多了,妈妈每天下午三点进药,这样算来,至少两个多小时了,他就这样一直忍着?
她重新坐下来,“暮氏的工作不忙吗?你有时间耗在这。”
“这是时间控管上的秘密,你不是管理者不会懂得。”
听起来很骄傲的样子,她点点头,忽然将情绪沉淀下来,像是有心事想同他讲,“刚刚我跟妈妈聊了很多。”
“嗯。”暮珞柽应着,目光紧盯着她的侧颜。
“我跟她讲了我这些年的委屈,告诉她津珩哥哥回来了……”她忽然转头与他对视,“你知道吗?原来程津珩一直在找我。”
他顿了顿,微一扬眉,“猜到了,从‘林夕’就看得出来,只是我无法告诉你我不确定的事。”
“你也觉得‘林夕’是因为我吗?我问过他,他说是因为另一个人。”
“我猜他原话一定不是这样说,只是让你理解成这样。”他笑了笑,“律师的奇怪逻辑。”
“这你都知道?”
“很难理解吗?”
她挫败的扬起唇角,微微苦涩的模样,“可我当时真的信了。”
暮珞柽轻轻笑起来,“你向来逻辑清晰,条理分明,只是一遇到他就开始犯糊涂。”
可她现在好像没办法再装糊涂了!
她一直在抑制心中蠢蠢欲动的**,一种想要讲清楚说明白的**。
“你的腿好些了吗?如果好了,我们就回吧!”
“还没有。”他不是在说假话。
林清点点头,背靠在长椅上,去望向天边那飘逸的云霞。
“你知道吗?我今天才发现,有一种感觉很奇怪,就是当委屈可以倾诉的时候,再多的委屈好像都不再感到那么委屈了。”
“伯母有没有摸着你的头说,乖,妈妈一直都在。”
她摇摇头,淡然的模样,“但是很奇怪,在她身边好像很多事自然就有了答案,很多想不明白的也都渐渐清晰了。”
“你有没有规划过和伯母全新的生活?记得上次来的时候我就问过你这个问题。”
她反问道:“所以从上次开始你就计划着给我自由?”
“其实在更早之前,只是我过于了解你,一直不敢有所行动。”
“那现在呢?”
“情势所迫呗!”他貌似漫不经心,“我一直想要为你的人生争取最大的自由,我想要你毫无顾忌去爱自己想爱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对你的担心与顾虑胜过对我自己。”
她落寞的垂下头,胸臆间微微起伏,“我想……你的腿应该好些了,走吧!”她率先站起身。
“明天就是林夕的慈善晚宴了吧!”他整理好西装起身。
“你会去吗?”她反问。
他傲娇的笑了笑,明知道他们是主角他干嘛去做那个电灯泡,“不去,我有应酬。”
罢了!她点点头,没说任何话。
慈善晚宴的上午,暮珞柽特意差人送了一套礼服给她,是他喜欢的红色,下午的时候程津珩也给她送来一套礼服,是大方的白色,她最后选择了白色的穿上,因为看着不那么张扬,她不喜张扬,只要埋没在人群中就好。
晚上的时候程津珩来楼下接她,他们一起去了慈善晚宴的会场,林清没有什么太多的兴趣,就是觉得自己与这样的环境格格不入,来这的人,场面者居多,加上程津珩之前揭露徐副局长的官司轰动全城,许多人并不是为了慈善,多半是来与程津珩打一些照面。
林清只顾陪在程津珩身边,二十多分钟下来,程津珩还是一副温和的笑,好似不带有任何情绪一般,就好像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激起他情绪的一点点波澜。
但程津珩貌似很轻易可以看出她的无奈,端起酒杯停下来,“如果累了就去旁边坐一坐,拍卖会马上就开始了,到时候我去找你。”
她摇摇头,淡淡的拒绝,“既然来了,就要坚持下去,我不喜欢半途而废。”
程津珩笑起来,“那就再陪我见个人?”
“嗯。”
他目光看向远处的钢琴,林清顺着他看去,那钢琴旁边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看着文质彬彬,“是谁?”
“a市慈善协会主席。”
她微微讽刺,“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跟你聊更多关于慈善的话题。”
程津珩笑看她,这一晚上的人情世故,虚与委蛇,估计她看的厌恶,所以解释道:“村先生人不错,业内风评很好,只是国内的大环境不如所想,要想有所改变,我想他也需要一位合作伙伴。”
“我从来没有问过你,‘林夕’的结构很庞大,人员众多,从上部管理到下部执行基本与一个大型企业无异,你怎么会有这么庞大的金额支撑这笔费用,或者说,这与‘慈善非营利性’本身就有所冲突,你是怎么做到的?”
程津珩轻轻抿了一口红酒,眼中闪着别样的光彩,“公益并非以营利为目的,但不代表它不能产生利润,公益本身不赚钱,但从事公益事业的人理应收获利益。”
“具体呢?你是如何做的?”她不解的问。
“打个比方,当我从慈善家那里收到一笔捐赠,林夕首先会进行自身评估,然后选用部分资金去投放市场进行再创造,所得款项百分之七十五用于慈善项目,百分之二十用于员工收益,百分之五用于再创造,并且,在此过程中我们要保证从善款的收入到投入慈善的金额只多不少,这就是林夕的操作模式。”
她受益有严肃的点着头,“我明白了。”
程津珩看着她,“这世界的困苦太多,如果人们一直以传统的眼光看待慈善,那么这个行业就无法发展,慈善必须变成事业,变成一份得以盈利的工作,才会有更多的人愿意并且有能力终其一生为此奋斗。”
她淡淡点着头,面色受教,心中却十分为他感到骄傲!
☆、第四十六章:成年礼!
“你说的没错。”她由心而外的赞扬,语气却是淡淡的,甚至是稍微有些疲惫落寞的,“我心甘情愿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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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见村先生。”
程津珩的目光中是难以掩藏的赞扬,然而更多的是欣慰,这使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你很棒!”
“嗯?”她轻轻蹙了下眉头,不明所以。
他摇摇头,嘴角的笑容渐收,“走吧!”
几番交谈之后,林清才发现,村先生看起来文质彬彬,其实人十分憨厚,交流起来又十分热情,时不时的打趣,这使她在旁聆听一点也不觉得无趣尴尬。
期间他们聊了不少慈善的话题,最后村先生提议他日相约进一步详谈。
话毕之后,林清不自觉被一旁的钢琴吸引住了,她静静站在那里看了许久,脑中一下子浮现了很多以前的事情,就连程津珩唤她都没有听到。
“要不要弹奏一曲?”他用高脚杯轻轻撞了撞她的杯面。
然后她被清脆的声音唤的回过神来,诧异的看了看他,而后落寞的摇摇头。
都是过去的事了,就连钢琴也都属于过去。
“来吧!”他率先将高脚杯放好,又将她的杯子放下,然后拉过她的手腕坐下来,“我们合作一曲,一人一只手,我用左手,你的右手可以吗?”
他们已经并肩坐下,林清没有拒绝,遂问道:“弹什么?”
“《蓝色的爱》!”
她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紧跟着呼吸慢慢收紧,脸上却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好。”
“那开始喽!”
程津珩低下头,左手行云流水般抚动琴键,一段悦耳的琴音随着他轻柔的手指缓缓流出,林清想要跟上,可她右手手指颤抖的触着琴键却无论如何按不下去,她很紧张,不由得胸口上下起伏。
“别紧张。”程津珩轻缓的声音在她耳边传来,然后她感觉自己空荡荡的左手在下一秒被一只温暖的手掌握紧,她整个心房跟着一颤,然后半个手臂好像僵直一般彻底麻掉。
她猛地闭上眼睛,缓缓提起一口气又慢慢疏散出去,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场景,她绝不要就此错过。
她猛然张开眼睛,左手紧紧握住他的掌心,然后右手慢慢的随着他的音符一点一点缓缓投入,她仿佛抓住一个机会,终于可以将这十年的爱慕,思念一点一滴的表达出来。
恍如隔世一般,几分钟后,琴音落毕,众人掌声响起,程津珩正在彼端朝她微笑,他的眼中是如此复杂,悲伤、喜悦与无奈缠绕交织,她看着他的笑容,终于一点一点从澎湃的思念中解放出来。
“十年前,我对你说,让你把你的感情放在琴音里,你做到了。”
她静静看着他,如果你读懂了我的琴音,是不是也能读懂我的内心。
他浅浅的笑,“拍卖会快开始了,我们进去吧!”
她心底始终想要寻找一个答案,她爱了他许多年,她从不惧人知,可是他呢?这些年,他到底对她是什么感情?
林清惶然的跟着程津珩走进拍卖会场,她心情不佳,脑子里面混混沌沌的,程津珩拉着她的手从没放过,他们坐在拍卖会席间,台上的拍品一轮一轮送上,她无心去看,只微微注目他们相握的手指,直到身侧的程津珩举起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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