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能告诉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常闲
她埋在他的怀里,声音有些闷闷的,“早和你说过,我不会了。”
“你倒真是狠,还真是一点音讯都不给我。”
“是你说的,不要让你知道我的消息。”
他说,“那时候是真伤心。否则,也不会失去判断力。”
“是啊,你那时说话可狠了。”
“我当时说过什么了?”
“不想回忆。”
“你告诉我。”
“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了,之前明明说好,米尧就是我的亲人。可是你,问你是怎么回事,你却非又要说在我心里只有他。好,即便是我心里只有他,你以前怎么不计较?怎么非要那时候,什么扎心说什么——起开,你不要碰我,想想就伤心。”
他凝神想了下,“那天晚上说了什么,我真不记得了。分别时说的话我也不记得了,印象里只有痛,和我父母去世都不一样,他们去世是悲痛,那时候却像是伤在骨头里。”
“你做方案时,既然知道我会为了米尧和你恼,你就应该有准备。可是你倒好,和任东风一起瞒我。”
“做方案和后来还不一样。那时候不确定你心里有我,做事只凭理智,觉得即便你和我闹,大不了就是扣住你。”
“我也没想到,你后来那么顺利的就放了我。我还以为,还以为……”
他拨了下她的下巴,“以为我终于腻了你?”他叹了口气,“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了。因为每次想到这里,总有一种受伤的感觉,先是愤愤,气消了后,只剩下了痛。也许是理智还是绕不过感情,虽然我有思想准备,但当我觉得自己的份量还是不如米尧时,我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以前是单方面的,没有指望,也无所谓苛求你是不是有回应。但感情是双方面的后,就开始有了苛求,付出一分真心,总希望得到哪怕是半分的真心,你不爱我本身,就足够让我伤心和寒心。伤心寒心,却又难死心。你呀你,让我吃了多少苦头。”
她重新埋回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这是世界上最温暖安全的地方。
他抚着她的头发,带着嗔怪的爱意,“你傻啊,你都不要我了,还帮我做什么彩云山庄?再者,你不是很恨彩云山庄吗?”
她不语。他又催问了一遍,她才说,“也许你说的对。潜意识当中,对彩云山庄还是有一份难以割舍的感情,只不过不敢要。”她把下巴搁在他的胸膛,“对你的爱情也一样。”
他摸着她的头顶,“你真是傻,傻透了。”
“你不傻?既然觉得我都不要你了,你还做什么彩云山庄?”
“那不一样。那是我对你的承诺,如果你再也不回来了,”他停了停,“如果你再不回来了,那它会像泰姬陵那样,是我对自己爱情的奠念。”
他说,“彩云山庄的照片你看见了吧?是不是我承诺的,我做到了?”
她呸了一声,“我就说,这完全像正式拍、而非偷拍的样子,又是你的手段。”
他把头伏在她的颈窝,“要不你告诉我,怎么能让你知道?我找了大半个欧洲,哪里都没有你。后来我想,只有这个办法了。我又怕光照片的份量不够,你多狠心呀,说不要我了就不要我了,光个好看的照片有什么用?我赌你对我有情分。幸好,败也刘锦扬,成也刘锦扬,没有那个录音,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他抱紧她,“我们再也不分开了。试过了,真的是不行。”
他们整宿的说着话,时而她会看看宝宝,为他换尿布。他看着温黄的灯光下的她,世界终于再次暖了过来。
连浙争分夺秒的让自己迅速成为合格奶爸。他购进了一批书,其中包括婴幼儿心理学。除了学习,还要实践,很快就和孩子混熟。每天推孩子散步时,他自觉推车,她在旁边,两人不徐不缓的走着、聊着天。有时候会有人上来打招呼,还不忘看连浙一眼,“这位是孩子的爸爸?”
连浙都能感觉到这时候柳谧的骄傲,这骄傲让他温暖时又有些心酸。也许这个话题曾经让她退避三舍,他甚至都能想象,她应该会为此而不与别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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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她的确不是一个勇敢的人,却在面对风波时,足够当得起他的妻。
新年又一次来临。依然是小小的、朴素的一间屋子,那年一起铺地板、一起骑车、一起放鞭炮的日子如在昨天,而今天是昨天的延续。除夕夜,她给儿子穿的严严实实,和他下去放了鞭炮。她看着他点了烟火线,长腿迈的步子比那年急,疾步走过来,掩住儿子的耳朵。烟花绽放,映亮了世界,照在一家三口互相拥着的身上。
开学后,她向请她做音乐老师的学校辞了职。
这个新年,她带他去见了她的亲戚。给她介绍工作的亲戚也早向学校打了招呼,学校答应的也痛快。
离开时,她的心平静又安定。他看着娇妻爱子,心满意足,还要问一句柳谧,“我不是作梦吧?”
她拿儿子的手去拨弄他的胡子碴,弄的他痒痒的。他把那软软的肉团子握在手里,他亲了亲儿子,“多亏了你,救了你老爸。我忽然觉得,当年你随我爸回来,是给我留了最大的机会。否则,世界这么大,我再能,也没有办法一个国家一个国家的翻。”
她说,“那天庭审结束后,我觉得那个场景似曾相识,想起以前你和我看音乐会,散场时,总是你和我在一起。也许就是在那时候,你其实还是在我心里留下了影子。像你说的,当年我选择跟着你爸回来,可能潜意识中,还是觉得你会给我安全感。”
人有时在下意识做出的举动,最能反应出人真实的想法,即便是矛盾的、混乱的,甚至为自己所痛恨的、所自责的,仍然如此。
他扭了下她的鼻子,“甭现在说情话,晚了。”
她捂着鼻子做个鬼脸,“就要说,齁死你。”
尾声-4
落地宁城时,连湘和米尧在等着接机。相见难免一番激动。连湘先是抱着柳谧哭,又去看她的小侄子,当听说叫壮壮时,也是一脸的嫌弃,“怎么会这么难听?”
连浙一秒都没耽搁的怼回去,“嫌难听,自己生去。”
米尧倒是笑,不停的逗他,“叫舅舅,叫舅舅。”他看着柳谧,“我妈听说你生了个孩子,很高兴,这些年,我只敢瞒着她说你出国了。”
柳谧自然的说,“回头带壮壮去看姥姥。”
连湘嘴快,“都是那个刘——”,她回头看着米尧,“他叫什么来着?”
“就是刘锦扬的爸爸。”
柳谧正忙着给连浙怀里的儿子包围巾,随口问了句,“他怎么了?”
“我哥没说啊?”
柳谧停了手,“你哥说什么?”
连浙说,“先回家,回家再说。”
米尧开车,问连浙,“你们回哪儿?”
“上城阙。”
连湘说,“要不回老房子吧,和我们一起。人多也热闹。你那里本来就没什么人气,连个儿童房都没有。”
连浙想都不想就回绝了,“我们一家三口,不要你们当电灯泡。”
连湘夸张地说,“哎哟哎哟,这是要酸死谁吗?我们俩个,才不要你们三个当电灯泡呢。”
柳谧看着这一对兄妹互怼,想起他们一个说对方傻,一个说对方黑水多,顿时笑的打跌。
连浙的安排周到,他们前脚才进了家,后脚送儿童床、各种家具的工人就来了。柳谧他们带着壮壮在外间,看着屋里像变戏法似的,忽然冒出来各种东西。连湘问,“哥,你这也太效率了吧?”
“早买好的,让他们先晾着味儿。”
他抱过儿子,放在新架起来的玩具火车旁,以老夫老妻的口吻和柳谧说,“儿子还小,上下楼不方便,先在这平层住着,这儿比较空,也适合铺大的爬行垫。我再着手打理别的房子。”
连湘哼了声,“秀恩爱。”
柳谧看着米尧去给连浙帮忙安置东西,就打趣连湘,“可以啊,终于实现了你毕业就结婚的伟大梦想。”
连湘的脸红了下又恢复了正常,“也都是机缘巧合。”
柳谧也是逗她也是好奇,“怎么个巧合法儿?”
“就是他那个公司破产啦。我当时真着急了。问我哥要钱他不给,我怎么办呢?卖首饰、卖车、卖包,还三天两头的去和我哥吵架,扬言要卖股份。”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反正就是折腾了一通,最后,赶在法院裁定他的公司破产前,我替他把账还上了,把他的公司赎了回来。”
柳谧想起连浙给连湘挖的坑,以及他对他妹妹的那番评价,心里暗笑,“然后?”
“然后我就去找他哭啊。”她的脸又红了,“我也不会掩饰什么,我就说我喜欢他,不想让他受苦。我把他的公司给他,说我有钱,说我在恒懋有股份,我的就是他的,他可以随便支配。哎呀,语无伦次的,反正说了一大堆,好像有点小丢人,嗯。”
“那他呢?”
“他好像不是很在意这件事。见我哭,他还笑。后来就接受了。我当时真的很惊讶啊。”
“他没说他怎么破的产?”
连湘有点呆呆的,“没有啊,这还有什么故事吗?”
柳谧心里叹了下气,这两个男人,都是好男人。她存心逗连湘,“那你就不怕你哥反对了?”
“他反对有什么用?他那个暴君、老封建,他要是反对,我就和他决裂。我本来都不打算告诉他,后来米大哥说,他毕竟是我哥,我想,算了,给他个尊重吧。”
柳谧没忍住的戳穿她,“你确定你不告诉他,不是因为怕他?”
连湘的脸红了下,然后又强硬了起来,“那他也是暴君。别以为事先给我们发微信,假惺惺的说什么让我们别问你为什么离开、免得你伤心,就能糊弄过去了。我知道,这件事和他脱不了关系,而且一定是和他的霸道、腹黑有关。”
柳谧愣了下,然后哈哈笑。她就说嘛,怎么就没有人问她这个问题,她还发愁怎么回答。果然,某人珍惜自己的面子,在先已经安排好了。
连湘接着 说,“不过,他也没怎么反对啦。当我告诉他的时候,我以为他会骂我一顿,像以前那样,各种凶猛强硬的表示他不同意,结果就是凶巴巴地说了句‘我管你的破事儿?’,以我和他多年的斗争经验,这就是表示同意了的意思。”
柳谧爆笑。这对兄妹。
送走了连湘和米尧,连浙问,“你们刚才在说的什么,那么开心?”
柳谧就带着笑的给连浙讲了。连浙哼了下,“这有什么好笑的?看热闹。”
柳谧软软的趴在他的肩上,“我特别问过连湘,她到现在都不知道米尧破产是你挖的坑,米尧没和她说过。”
他忽然抖了下肩,让她差点滑下去,只好眼疾手快的拽住他的衣服。他嫌恶地说,“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的低智商?”
她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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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真是有些意外,米尧居然真会接受她。”
他斜了她一眼,“不然怎么的?你还有想法?”
她说,“说真的,你就不怕米尧不爱她?”
“连湘爱他就够了。我们家的女儿,什么都要得起。”他停了停,“不过,不管爱有多深,米尧会是个非常好的丈夫,你也不用替他们担心。”
“哟,难得你为他说好话。你就这么看好他?”
连浙哼了一声,“他有什么可值得我为他说好话的?是连湘非要要他。当哥哥的,只管这个人渣不渣,其他的,一概不管。”
柳谧好奇,“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之前不是觉得他不行吗?”
“你是不是笨?还是我说了什么你都记不住?在我办公室里,我不是和你说了,他那时候护不住是你,是他弱,有心无力。”
柳谧不好意思又不承认,“你说了那么多话,我怎么可能都记着?”
“所以你就是笨。笨才会上刘锦扬的当。还各种和我说不清楚,害得我也跟着受苦。”
眼看这件事是要说一辈子了。柳谧说,“你再说?以后再这样说,我就说,我笨,才会把你儿子生下来。”
壮壮忽的扭头看过来,柳谧赶紧住嘴,连浙哼了声,很有些得意洋洋,“甭和我傲这娇,不用我出面,我儿子就代表我治了你。”又冲他儿子竖了竖大拇指,“儿子,好样儿的,不愧是你爸我捣鼓出来的。”
壮壮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继续玩儿去了。
柳谧哈哈大笑,又趴上了他的肩,“到底为什么呀?”
“说过了,没有比一个小太阳更适合一颗百受挫折的心的。虽然我比他强不止一百倍,看人要看事,他能那样对你,对连湘也不会太差。况且,经过那场变故,他的青年爱情全部被杀死了,以后有的,就是像亲人般的爱情。他会好好的对连湘的。”
她不知不觉的问了个蠢问题,“那你觉得我也像他那样吗?”
他回身做了个吓人的动作,“反正你别想再跑。”
她哈哈笑了一下之后,又问,“刚才在机场,你们说的事情是什么?就是关于刘锦扬爸爸的。”
连浙不在意地说,“一点小事。不过,说了你不准伤心。”
柳谧不知从哪里来了灵感,“难道,是和我爸有关?”
“嗯。你等等,我帮壮壮把这玩具插起来再和你说。”
他看两眼图纸,灵活的十指闪动,一会儿玩具就有了大致的模样。她一面看着一面想,咦,自己运气真不错吔,挑了这么好的一个男人。
他把玩具推给壮壮,看着小孩子像小狗儿一样扑过来叼走,一脸的笑意,“养儿子的感觉真不错。”
他仍然坐在爬行垫上,冲她一招手,“来。”她坐了过来,两人自然的十指相握。
“记不记得我曾和你说过,地产的事,不亲自参与,永远也摸不透?”
她点头,依稀有这个印象。
“我也和你讲过,我为什么一定要做彩云山庄。我当时说,是因为我想揭掉压在你心上的石头,这是目的,但很笼统。我知道,你一定会理解成,我只是把一块你爸留下的烂尾了的地,重新做起来。”
“难道不是?”
“是,但只是其中之一。地产界有地产界的规矩,也有自己的消息门道。虽然时隔八年,都是一个圈子里的,要打听点当年的事,即便是蛛丝马迹,也总会有。自从第一次听说你家的真实情况后,我就觉得奇怪,要知道,八年前的房地产市场,那是非常好过的,外部条件非常宽松。地产经历过几次政策紧缩,上一次发生在十五年前,你爸躲过去了,却倒在了宽松的时候。而且你爸当时是谁?安城首富,为什么是他、不是别的房地产商?这件事非常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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