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一夜桃花来

    “你说，只要不是什么世间独有的东西，我都会尽力帮你找来。”

    “合欢六钱，野莓五个，香兰三钱，野蒺藜九钱，沉香二两，零陵香三两、芙蓉木粉半斤，还有雄黄三两。”禾小叶快速说出一长串陶乐基本没有听过的东西。

    “你，要不再说一遍？”

    “我还是写给你看吧。”禾小叶一下就明白过来了，像陶乐这样的外行，说不定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她要的东西，更别说一下记住这么多东西，还有各自的分量。

    说着，禾小叶就从她身上斜跨的挎包中掏出一根四五寸长的黑黑的小木棍，随即从里衣中撕了一块布出来，摊在桌上，就用那根黑色的木棍划来划去。

    “好啦，我写完了，给你！”禾小叶走到陶乐面前，把布摆到她面前，笑吟吟地说道：“这下就不用担心忘记了，或者记错了。”

    陶乐接过白布，看到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一些字，忍不住看了一眼禾小叶。

    禾小叶见状，问道：“怎么了，陶姐姐你是有什么地方不清楚吗？说给我听听。”

    “不、我都知道了。”陶乐摇摇头，道：“只是，小叶你刚才用来写字的是什么东西呀？还有这字，是谁教你的呀？”

    “这个呀！”禾小叶把她写字的东西摆到陶乐面前，道：“这叫炭笔，我们那里现在基本都用这笔来写字。可方便了，既不用费工夫磨墨，又方便携带，随时都可以拿出来写字。至于这中原的字嘛，当然是我的师傅教我的了。只是她这个人很凶，不许我把她的事情告诉别人，所以我不能说。我写的很丑，是吗？”

    “也不是……那么的丑。”陶乐安慰道：“还是很不错了，比我小时候写得好多了。”

    可谁料禾小叶一点都不在意这件事，她只是随意地说道：“陶姐姐你用不着安慰我，我知道我写的不好看，这又不是什么说不出口的话。不过我倒是完全不在意，毕竟除了师傅以外，姐姐你是第一个见到我写的字的人。我那些伙伴们，一个都不识字，我已经比他们厉害很多了。”

    没想到禾小叶竟然如此豁达，陶乐本以为，像她这般年纪大小的女子，大多敏感脆弱，心思多变，结果没想到她倒是个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人。

    “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告辞！”既然陶安也没事了，陶乐想着尽早帮禾小叶凑齐她要的东西，简单地聊聊几句后，就准备离开了。

    “那就明日再见了。”禾小叶也没有说什么其它的客套话，就跟他们道别了，“对了，这个就交给姐姐你保管了，你什么时候帮我找齐了这几样东西，摇五下，我就知道了。如果实在凑不齐的话，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明日hai”禾小叶说着，就把她左手腕上戴着的一个银手环取下来，交到陶乐手上。

    陶乐看了一眼手环，上面除了系了一个小铃铛以外，也没什么其它特别的，于是好奇地问道：“就凭这个，我只要摇一摇，你就知道？”说着还试着摇了一下。

    禾小叶用手指了指自己右手上的另一个手环，道：“陶姐姐，你看！”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当陶乐摇动手上的手环时，禾小叶手上的手环也会随之摇动，当她停下时，另一个也停下了。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嘛，就是我炼的蛊，叫同心蛊。就如它名字所说的一样，不管相隔多远，里面的两只蛊只会做出相同的举动。就像你晃一下，我这只也会跟着晃一下一样。”

    “还有这种蛊？”陶乐算是开了眼界，盯着手里的手环，好像想把它看出个什么花样来一样，差点都不想走了。最后还是陶安轻轻咳了一下，提醒她该走了。

    陶乐把手环塞进荷包中，再揣到怀里。一边走，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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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边不住地摸了摸放荷包的地方。

    陶乐把布拿出来，一边看着，一边问身旁的陶安，“陶安，你知道这上面写的合欢、野莓、野蒺藜是什么吗？什么地方会卖呢？”

    陶安看了一眼布上写的东西，道：“香料这些倒好找，香坊里就有。可是这野莓却不好找啊。这种时候，哪儿会有呢？”

    “不管了，我们先去香坊，把沉香这些买了再去问其他的。”陶乐决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是一步。

    “那我们是去东市？”

    “当然是东市了！”陶乐毫不犹豫地说道：“要说买什么胭脂水粉香料之类的东西，肯定是东市的天香阁了，里面的香料是种类最多、品质最好的。而且，这东市有个叫奇珍楼的地方，听说只有你想不到买不起的东西，没有你看不上的东西。”

    “你去过？”陶安听到她提起那个奇珍楼，总觉得好像不太对，“听这奇珍楼的名字，感觉好像不是会卖蛇果这种一般的东西吧！”

    “我、我是没有去过。”陶乐理直气壮地说道：“这奇珍楼我可听说了，说是能够让所有的客人都满意而归。就算它里面没有我要的东西，我想应该也可以问到什么地方可以得到吧。”

    “但愿吧！”陶安耸了耸肩，关于那个叫禾小叶的女子，陶安却不能像陶乐一样完全放心。他不知道她拿这些东西是要来做什么用的，但是他却很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千万不可以小看苗疆的蛊术，也不可以小看炼蛊的人。尤其是当他看到那两个同心蛊弄出的场景后，就更如此觉得。

    只是有些事情，陶安觉得没有必要说出来。要是那个女子并没有什么坏心，让陶乐知道蛊术的可怕之处，除了会让她有多余的担心外，没有任何用处。要是那个女子真的是要做什么坏事的话，正好让陶乐看清楚，以后不要太相信陌生人。

    沉香零陵香这些香料很容易就买到了，就连香兰和合欢也一并都在这个香坊中买到了，甚至是芙蓉木粉居然也有。剩下的就只有野莓、野蒺藜和雄黄了。

    “雄黄的话，我记得家里好像就有，也不用买了。”陶乐想了想，道：“那就只剩下野莓和野蒺藜了。”

    “野蒺藜的话，我想一般的医馆里就有。”陶安开口说道：“至于野莓，这种东西还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

    “你知道野莓是什么？快告诉我吧。”

    “不过就是些野生的小果子，有红色和黑色，味道酸酸甜甜的，只是它都是在五六月间成熟，现在这种时候根本没有。而且这种野果子，除了行人饿了渴了会摘些来吃以外，基本上没有人知道，甚至于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啊？那我们要去哪儿找呀？”陶乐失望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能到处问问了。”陶安淡淡地说道，却不见他有什么失望之色。

    ☆、第 22 章

    翌日，晌午。

    “铛”“铛”地，陶乐使劲儿摇了五下手环，通知禾小叶她已经把她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陶乐一边摇着手环，一边朝他们之前呆过的小屋的方向走去。跟在身后的则是抱着大大小小好几个盒子的陶安。

    “陶安，你说离得这么远，这东西真的有用吗？”陶乐忍不住戳了戳手环上的铃铛，一脸半信半疑的样子。

    “这我可就不清楚了。”陶安摇头说道。

    就在说话间，一阵“叮铃叮铃”的铃铛声从大老远就传来了。陶乐和陶安不约而同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前路上果不其然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陶姐姐，这里！”禾小叶一边跑着，一边用力挥着手，对陶乐喊道。

    等禾小叶走近了之后，陶乐开口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哦，我本来就在这附近找小绿，结果感受到了你手中的同心蛊，所以就赶紧赶过来啦！”禾小叶好奇地望着陶乐身后的陶安，道：“姐姐，我要的东西都带来了？”

    “这个，”陶乐顿了顿，道：“除了野莓之外，其它的我都弄到了。只是我问了好些人，没有一个地方有。”

    禾小叶摆摆手，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没关系、没关系，有这些就可以了。其实本来也用不到这么多的，我就怕会失败才把分量写多了。这位哥哥，真是不好意思了！”说着就接过陶安手中的东西，把它顺手放到地上了。

    陶乐见禾小叶把所有的盒子都打开，每种东西都取了一点，装进她手中的一个镂空的铜铃中。陶乐不禁问道：“我能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吗？”

    禾小叶一边把东西塞进铜铃中，一边说道：“我呀，准备用这些东西做个简单的牵魂引，这样我就能感应到小绿的所在了。”

    “就凭这些东西？”陶乐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这也是你们苗疆的蛊术？真是不可思议。”

    禾小叶点点头，道：“这只是小小的巫蛊之术而已，根本不值一提。不过，因为这些都是临时凑活的东西，比不得真正的牵魂引，我也不敢保证一次就能成功。而且，要是小绿已经不在这山上了，要想感应到它的所在的话，更是难上加难。”

    只见禾小叶盘腿坐下，把铜铃放在铺满芙蓉木粉的地上，随后又从包里翻出一个黑豆大小的黑不溜秋的东西，丢进铜铃中。一阵火光过去，一股异香袅袅升起，飘散出来。这时陶乐也明白了，这个看上去像铜铃的东西，更像是香炉。而禾小叶却闭上双眼，朱唇微启，似乎在念些什么一样。

    陶乐站在一旁，看着禾小叶保持这个样子已经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可她却仍旧纹丝不动，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只是从她额头滑下的汗珠却表露着，她此刻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平静。

    突然，只听她闷哼一声，一丝暗红的血迹从她的嘴角慢慢渗了出来。陶乐赶紧走上前去，紧张地问道：“小叶，你还好吗？”

    禾小叶用手擦掉了嘴角的血迹，有些虚弱地说道：“我没什么事，只是急火攻心而已。这点小伤，根本就算不了什么。比起这个，陶姐姐，我刚才感应到了小绿的行踪。不过，离得太远了，我还无法确定它现在具体的位置。”

    “比起小绿来说，你的身体才更重要。”陶乐看到禾小叶都已经有些发白的脸，打断了她的话，一脸严肃地说道：“现在你也别管什么小绿了，你必须要听我的话，先去看大夫！”

    “可是……”禾小叶本来想说什么，但是当她看到陶乐脸上的关心后，却改了口，道：“好吧，既然陶姐姐要我去看大夫，那我就去。”

    就这样，陶乐和陶安一起搀扶着禾小叶朝山下走去，坐上停在山脚的马车就朝贺兰芷那里走去。

    “陶姐姐，你人真好。”禾小叶靠在陶乐身旁，把玩着发尾，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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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你是我姐姐就好了。不，还好你不是我的亲姐姐，不然我就不会认识你这么好的人了。”

    “怎么了？你姐姐对你不好吗？”陶乐看着禾小叶，道：“你这么可爱，我要是有你这样一个妹妹的话，疼你都来不及呢。”

    “我姐姐啊，”禾小叶叹了口气，道：“她倒是没有欺负过我，只是她从来都不关心我。不过这我都能理解，毕竟她身上被寄予了全部人的希冀，她连自己的自顾不暇了，还怎么顾得上我呢。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可有时候我还是希望她能够跟我说说话，哪怕是问一句‘你过得还好吗’都行。可是，这都是我的奢望。”说着，禾小叶的目光渐渐黯淡了一下。

    随后，禾小叶又开口说道：“从小到大，陪伴在我身边的只有小绿，不管是开心也好，难过也罢，一直陪在我身边的都是小绿，它就像是我的亲人一样。所以我一定要找到它，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陶姐姐，你能明白吗？”

    “我想我应该能理解你对小绿的感情了。”陶乐缓缓说道：“虽然我有舅舅舅母、有表姐、有奶娘、有陶伯，但是很多事情都无法对他们直言。我要是你的话，肯定也会把那个唯一听自己倾诉的对象，看得很重要。”

    “我决定了，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你的小绿，你就不用担心了。”陶乐突然开口道，顺便看向陶安，“你看你一个人找，再怎么着也要费好大一番功夫。现在有我帮你，还有陶安也会帮你一起找，总比你一个人容易找到。所以啊，你就先好好看大夫，不要再勉强了。”

    禾小叶完全没想到陶乐竟然答应要帮她找小绿，惊喜之余又有一丝不敢相信，“真的吗？陶姐姐你真的要帮我找小绿吗？”

    “嗯！”陶乐点点头，道：“这样，你把你的小绿具体长什么样告诉我，再跟我说小绿现在大概在什么地方。等你看了大夫后，我们就立马去找。”

    陶安见陶乐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就知道劝不了她，只能随她去了。

    到了医馆后，大夫只说是郁结于心，没什么大碍，开了几副药就完了。不过奇怪的是，贺兰芷本人居然没有在医馆里。

    陶乐多嘴地问了一句，“贺兰大夫怎么没有在呢？”却被人告知，贺兰芷外出游历了，可能三年五载都不会回来。

    “可是这间医馆，不是贺兰大夫开的吗？”陶乐惊疑地问道。

    “哦，贺兰大夫把这医馆给了李大夫了，现在这医馆是李家的了，坐诊的大夫也都是李家门下的大夫。”跑堂的药童如此解释道。

    陶乐只觉得有些遗憾，没想到贺兰芷居然这么不声不响地就离开了，甚至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离开医馆后，陶乐忍不住开玩笑地问道：“陶安，你说贺兰芷是不是没有办法医好你的失忆，所以才就这么溜走了啊？”

    “我想，贺兰大夫应该不是这样的人。他或许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才会这么匆忙地离开。”陶安开口替贺兰芷解释道：“再说了，贺兰大夫又怎么会因为治不好我的失忆症这种事情而溜走呢！”

    “管他是游历还是什么，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怎么也说不过去吧。而且，他还说了要帮你想办法治好失忆的。日后等我见到他，我一定要好好说一说他。”陶乐虽然口里这么说，但她其实心里并没有真的想要责怪贺兰芷。而陶安也正是明白了陶乐的想法，便没再开口说什么。

    “那个叫做贺兰的人是陶姐姐的朋友吗？”禾小叶听陶乐说话的语气，问道。

    “他，不是我的朋友。”陶乐摇了摇头，却没再说什么，转而道：“好了，我们还是快点去找你的小绿吧！”

    “嗯！”禾小叶点点头，道：“我之前感应到小绿所在的方向应该就是在城里，现在我越来越确信，小绿就在城里，而且是在城北的方向。”她说着指着一个方向，确信地说道：“小绿就在那一片。”

    “小绿是一条藤蛇，全身都是绿色，特别好看，身长大概有三尺四寸长，身材有大拇指般粗细。而且，蛇腹有一条银色的线。只要你们看到它的话，就一定能够认出来，小绿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蛇。对了对了，这里有几颗蛇果，是小绿最喜欢吃的东西。如果你们看到了小绿，给它喂这个的话，它知道你们不是坏人，就不会躲着你们了。”

    说着，禾小叶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几颗青豆大小的圆子，交给了陶乐和陶安。

    陶乐看了一眼禾小叶指的地方，却有些怯步了。只因那附近住着的是她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和她现在不敢见到的人。没错，就是唐国公府和苏将军府。

    应该没那么容易碰到吧！陶乐坐在马车上，如此安慰着自己。

    ☆、第 23 章

    “这边，这边！”越是靠近，禾小叶就越能清楚地感应到小绿的所在，她一路蹦跳着朝着前方走去。

    忽然，禾小叶停了下来，她指着面前的宅子，道：“我能感觉到，小绿就在那里。”

    陶乐定睛一看，写着“苏府”两个字的牌匾就挂在大门上，心里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怎么会这么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