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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见我多妩媚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伊人睽睽

    他穿着青黑色短褐。

    闻蝉看到了他微粗一圈的手臂上的血,透过衣袍,渗了出来。

    而其他地方,血越来越多……

    闻蝉呆呆地看着他,一时想到他坐在山石上肆意的笑,想到他走在夕阳中、万千红霞相逐身后……最后定格到那天晚上,他与她站在墙上,风吹来,在灯火影海里,她看到少年线条软和的下巴。

    ……这是在干什么呢?!

    少女忍不住了,开口,“李信,你走吧!你离我远远的,我就不为难你!”

    打斗中,少年一个鹞子翻落,踢开一横刺,反手与一人格挡,抬起头,看向最前方的女孩儿。他用平静至极的眼神看着闻蝉,看得女孩儿往后退了一步,声音才紧跟而上,“……为难我?莫非从头到尾,你都在和我虚与委蛇?你从不曾对我有一分真心?!”

    闻蝉被他那种眼神吓住,好像被一条藏在潮冷中的阴鸷毒蛇盯上,四肢百骸都僵得不敢动。

    李信从来没有用过这种眼神看她……他现在看她的样子,像是要杀了她一样!

    李信现在,一定恨极了她吧?

    应该的。闻蝉想,大家不是同一道上的,他就不应该对她抱有好感。他越讨厌她,跟她打交道的可能性越小。

    他就该走得远,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胜券在握,祛除了脑海里那点柔软,闻蝉镇定下来,很无情地回答李信,“我当然对你从来没有真心了!我从头到尾都在逗着你玩!你以为你对我说两句好话,就配得上我了?我根本没把你当回事儿。”

    腰被一人从后踢中,少年侧身拧开。在听到女孩儿话语后,他瞳眸骤缩。

    没把他当回事……

    逗他玩……

    在闻蝉想象中,李信该颓然认输了。

    然事实上,李信倒不曾被闻蝉的冷酷无情打击死,他抽空中,只是冷静问了一声,“这么说,你实际上恨我恨不得我死?”

    他全心全意地讨好她。

    怕她在山寨中害怕,常日守着她,逗她,讲笑话给她;她跟他支吾,他也给她时间考虑;她总是小白兔一样容易被他吓住,他就尽量见到她,笑得春风细雨般温柔……

    他做了很多。

    她也温温软软地应了,会被他逗笑,也会拿话挤兑他,还会紧紧抱着他不放手,与他写了承诺。

    却大约都是做戏吧。

    护卫保护的后方,少女一扬下巴,痛快说道,“不错!”

    说完话,她就怀疑自己说错了话。

    因为她看到李信,居然笑了。

    闻蝉:“……”

    她看到他的笑容,在冷气压中骤然起来。充满着邪气,慵懒,意味深长。

    那种坏坏的、诱惑的、让人有力无处使的味道,再次在少年身上出现了。

    场中之象突变。

    刚才还被侍卫们压着打的李信,好像突然间气势陡拔,武功大涨。回手一招展臂长勾,切中身后人的脖颈,放倒后,踏步踩上,又纵向斜对方发愣的护卫。速度快了,武功高了,气场也变了……一瞬间,他好像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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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懒腰,全身的部位都舒展放松开,大展身手。

    与之前判若两人。

    闻蝉愣愣看着眼前这一切:莫莫莫非,她刺激到了李信?才让李信忽然间这么有爆发力?

    一眨眼的时候,打斗场上,少年就变得游刃有余。他武功之精妙,让数名护卫都渐渐开始困不住他。他只在一开始弱了下,熟悉对手后,很快重新占了上风。他竟徒手,与拿着武器的护卫开打。他不再是被压着的那个,反而因为他目标明确地朝着向前的方向去,如一把尖刀无情捅出,让惜命的护卫们受到了牵制。

    而少年充满玩味的眸光,盯上了人后的闻蝉。

    闻蝉有些手足无措,快一次次被李信的可怕吓哭:他的武功有这么高吗?他怎么总这么厉害?

    与李信的眼睛一对视,大脑空白一下,闻蝉登时觉得不妥。到底之前,李信是在故意诈她说实话,才选择憋屈地被护卫们压着打;还是说他一开始没有破阵,后来在打斗中,才慢慢破了阵?

    不管是哪个可能性,李信的可怕,再次昭现!

    雪下大了。

    风卷着雪,打个旋儿,从巷口啸来,呼声若有实质。

    众人打个寒战。

    “翁主……”青竹等侍女也慌了。

    而舞阳翁主更是果决。

    几乎是凭着一股直觉般的危机感,闻蝉一言不发,扭头就往巷子深处跑去。她在这几步距离,听到身后哐当不绝的声响,雪花纷扬,鹅毛一样包卷着她。裙裾绊了一下,身后有风紧迫相追,听到侍女惊呼“翁主”声。

    腰肢被身后的滚烫一把握住。

    脖颈也被绕住。

    身子被人后倾箍住,脚下一轻,竟轻飘飘的雪花一样,被身后少年一把提了起来。

    眼前视线突变,向上飘去。眨眼的距离,闻蝉就离开了地面,脚下再次踩到实处时,熟悉的无法站稳的感觉再次席卷她……少女被勒得喉咙疼,猛一阵咳嗽,泪眼婆娑,侧头,看到扶着她腰的一身血的少年。

    李信冲她一笑。

    露出雪白森森的牙齿。

    闻蝉开始发抖。

    少年搂着少女站在墙上,女孩儿被风吹得摇摇欲晃,少年却站得很稳,很满不在乎。

    “放开翁主!”

    “李信,你莫要胡来!”

    “……”闻蝉与李信面对面,禁不住颤抖。他又灼热、又冰冷的呼吸,喷在她面上。他眼睛噙笑看着她,他还这么轻松……他越这样,闻蝉越无措。

    李信冲她邪气满满地一笑,打个响指,众人听到一声嘹亮的马鸣声,蹄声四溅,一匹马在巷子墙头的另一边越来越近。少年抱着少女,顺着墙一阵飞掠,在追随护卫眼中,只看到他二人往下俯冲,跳下了墙面,跳入了另一个巷中。

    等暗道不妙的护卫们赶过去,天暗了,巷中清幽深静,雪花落在青砖石上,一片白,一片湿。这里路很长,却既没有李信的影子,也没看到闻蝉。

    李信,又一次劫持了舞阳翁主。

    而且,恐怕这一次,翁主在那样对付李信后,不会善终!

    天昏地暗,众人欲哭无泪,顿觉天都塌了。

    第21章 就是干

    这一日快到傍晚时,天飘起了鹅毛大雪。很短的时间,天地间染上霜白之色,雪又慢慢下小了。

    官寺中,诸位官吏拢手站在檐下,忧心忡忡地讨论着天降大雪,连说今年才刚入冬,就下了好几场大雪,天气变化无常,实让人心头惶恐。

    又说起徐州的平民造反事件,徐州州郡长官当着缩头乌龟,装聋作哑不管事,上报长安,陛下又忙着炼丹飞升当神仙,民间没有出大乱子,陛下不耐烦管。徐州情况不明,周围郡国遥遥观望。

    再说起会稽这边,官吏们围着常长史,劝说长史撤下对那些混混们的追杀令。要是把会稽变成第二个徐州,大家老子小子全在这里,得玩脱啊。长史冷笑,训斥正是因为他们这种消极思想,才让混混们无法无天。

    外头讨论得乱糟糟,屋中点上了灯烛,李怀安还在翻阅会稽的地理志等资料。

    他是在看往年人流出入、统计情况。

    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看过去,一个记录一个记录地查观。书阁里堆满了竹简,中年男人捧着竹卷逐字对照,光线昏暗,有一瞬灯影摇晃,看到他鬓角的白发。

    他在找当年的记录。

    找那个或许无缘、或许已死的二子存在过的一丁点儿痕迹……

    看得时间长了,眼睛酸痛,放下书简,听到门外叩门声,笃笃笃,很急切。

    李怀安靠着书架歇了会儿,把书简放回原处后,才叹口气去开门。想来又是那一帮大官小吏争论不休,吵到他面前评理来了。一个个全是老油条,各种试探……然开了门,却看到几位肩上落着雪、神色仓促的护卫。

    对方见到他面,当即拱手致歉,又急切道,“府君,我们翁主被那李信拐走了!”

    李怀安无语:“……”

    一时没反应过来。

    小蝉?

    她不是已经被自己带兵救了回来,回府陪她姑姑去了吗?再说那李信,常长史不是已经贴了通告,满郡城地去捉人了吗?

    护卫见李郡守无言,知道他不信,忙急急说了事情经过,“……就是这样,那厮居然搞了匹马,掳走了我们翁主。下了雪,我等实在寻不到他的踪迹。恐他伤害我家翁主,求府君做主,找回我们翁主!”

    李郡守的脸色,在护卫汇报事情经过时,一点点变严肃了,到最后,已经很凝重了——“简直胡闹!”

    “我都不想与那些混混硬碰硬,你们比我更了解会稽情况?郡守该让你们当啊!”

    “小蝉年纪小不懂事也罢了,你们也不知道拦着?!”

    李郡守是身形矍瘦的文人,平时看上去和颜悦色,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提要求。旁人眼中,他实在是一个比较好相处的人。然此时发起怒来,颜色冷峻,一言一语,声音倒不高,却让众人羞愧低头。

    到这时候,青竹等侍女才跌跌撞撞、气喘吁吁地追了进来,听到李郡守对李信那些混混的评价,青竹脚一软,苍白着脸,差点要哭了。

    雪停了。

    一众人神色惶惶。

    李怀安见他们这样当不得事,忍不住闭了闭眼,心中长叹口气。

    小蝉来会稽,就是背着她父母偷来的。这些护卫侍女们要是拦得住她,也不会稀里糊涂地走到这一步了。小蝉是有些小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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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自小锦衣玉食,她哪里懂世道的险恶、男人的危险。

    一次就算了,居然还来两次……

    李怀安心里发寒。

    这个娇生惯养的侄女实在是身份尊贵,如果在自己这里出了什么事,曲周侯撕了他们的心,恐怕都有了。更不提长公主的雷霆之怒。一个两个,全都不能得罪。

    然而,李信那小郎君,活蹦乱跳这么多年,又是能得罪的吗?

    小蝉真惹了他,等自己派兵找到人,黄花菜都要凉了……可是又非找不可。

    虽然心中觉得已经晚了,李郡守还是召人吩咐,“……把城门关了,挨家挨户地搜查,就说有恶贼行凶,请诸君配合……”

    天一点点黑了,雪也缓缓住了。风又寒又冷,天幕阴沉沉的,看得让人心头害怕。

    让人忐忑不安。

    闻蝉如今,正是这般情况。

    李郡守猜对了,这时候才关城门,已经晚了。因为少年已经策马,早早带闻蝉出了城。一路越来越暗,冷风灌面扑来,年少女孩儿被抱坐在马面,马跑得极快,她被颠簸得头晕眼花,贴着马身的大腿肌肉,被磨破了皮。然身后便是少年滚烫的身体,低下眼,能看到他握着缰绳的修长手背,因用力而青筋突出。

    他的呼吸灼热。

    他的肌肉紧绷。

    在风中,一股子血腥之味在后面贴着她。

    这个天色苍莽的夜晚,被少年骑着马掳走出城,闻蝉惶惑不安。

    李信却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闻蝉一路被颠得七荤八素,不知道一路跑了多远,就是一直咬着牙,苦苦捱着,等不知道过了多久,骏马前身跳起,尘土溅起时,一声长嘶,止了步子。

    李信翻身下马,缰绳一扔,他大约是判断了一下眼下情况,就往一个方向走去。

    还骑在马上的闻蝉:“……”

    就这么丢下她不管了?

    不怕她骑着马跑了?

    闻蝉往四下一看,群山黑黝黝的,山路陡峭,空中无月。四野荒荒无尽头,山雾映着雪光,将少年的背影,照得极为修长。偶听到山间几声野兽磨牙嘶吼声。

    闻蝉明白他为什么不怕她逃了。

    有了上次被野狼追的经验,她清楚,就这种情况,人生地不熟,还是不知名的山上,逃走的活命机会,还没有跟着李信大。

    闻蝉紧张地跳下了马,回头,与马匹长睫毛下的眼珠对视。她也不知道拿这匹马怎么办,然一扭头,李信都快走得没影了。女孩儿当机立断,放开了手中绳子,一瘸一拐地追少年去了。

    “李……”才开了一个音,就被风呛住了。

    少年的身影不见了。

    闻蝉泪眼汪汪、一脸惊怕、不断咳嗽地紧跟其后。少年走得并不快,慢悠悠的,足以让她跟得上。

    李信听到她不住的咳嗽声,回头匪夷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然女孩儿才想堆起一个讨好的笑,就见少年冷哼一声,撇过了脸,让她的话堵在了喉咙口。

    李信寻了一个山洞,从外面搬了树枝进来,用火折子生火。他跪在地上张罗火苗,好容易让火生了起来,不至于被外面的风吹灭。抬起头,便看到闻蝉站在洞门口,长睫颤颤,垂着眼,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对上他的神情,她那双漂亮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水光濛濛。

    她又美丽,又可怜。

    生得高贵无双,眼下脸上却因哭泣沾了污渍,用簪子束着的乌发也乱了,一绺垂在脸畔。鼻子也红,脸也红。皮肤娇嫩破皮,走路姿势别扭……她用清澈无辜的眼睛看着他,那双湖水一样的眼睛,无声地说着话,说着她的娇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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