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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见我多妩媚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伊人睽睽

    闻姝披挂上阵那日,闻蝉于城楼上牵着阿糯一同相送。她姊夫病着动不了,阿父阿母阿兄又有旁的事忙,便让她前来送行。闻蝉站在楼上,看到楼下数千万人的军队整装待发,看到二姊回头,望着这边一眼。

    “阿母!阿母!”阿糯挥着手,高兴地叫着。

    她还分不清离别的含义,不知道母亲是要离开很久。她只看到威风凛凛的母亲,就先赞叹起来,惊喜起来。

    闻蝉望着众人离开,看楼下升起滚滚烟尘。她不觉想到,多少次,自己便是在这里看着表哥离开。他意气风发的身形,至今深刻于她脑海中,让她念念不忘。似乎自己总是留守的那一方,永远默送着这个人转身,那个人离去。而她必须留守吗?

    军队离京,长安依旧繁盛如昔日。

    可是闻蝉想着李信,便觉长安城像座枯坟般,寂寥死寂,困着自己。

    这么短短半年的时间,她目睹了无数悲剧发生。这个地方逼仄,让她烦闷。她看过每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她也目睹过每一次极痛之下的悲意。他们都有自己的事做,那么她呢?

    她永远留在这里,等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归来的故人吗?

    不。

    绝对不要。

    闻蝉走下城楼,平静无比地进了宫,闲话一般,将阿糯交给了王美人。王美人早怕闻蝉照顾不好小孩子,心里一直想把孙女要回来,却不好意思。闻蝉这般乖巧,王美人笑逐颜开,抱着孙女就舍不得放手。

    闻蝉出宫后,又于府上留下了几封书信,嘱咐了保金瓶儿性命等一干事。

    然后她走出了府门。

    门外备好了车马,护卫、侍女们已经做好准备,低头扶着翁主的手,请她上车。

    长安城中,南北两分。北方宅院中各家忙碌,侍女们进进出出,主子们有在赏花,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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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书,有在与人商议事务;宫中皇帝陛下召见江三郎,和他定夺许多大事,并隐晦提起程太尉,看要如何压制;丞相正在吩咐他的长子,在期门中要好好做事,不要乱吃酒乱说话;街道上小贩叫卖吆喝,商家仰头让人搭旗帜……

    卖糕点的,买布匹的,走路的,坐车的,耍杂的,打擂的……

    长安像一幅铺开的绚丽如画,车水马龙,高楼大阁,人人向往。闻蝉放下帘子,离开这片天地。

    第133章 109

    乃颜比较倒霉。

    他从并州南下,直往长安。中途遇上洪水泛滥、桥梁断裂,再遇上大演兵、道路封锁。不得不从凉州绕过去,又在凉州时碰到流民暴乱,乱石堵住了路不让人通行。州郡府君急得快哭了,乃颜也想哭。

    好容易带着一身疲惫到了长安,尚未来得及望着长安城门喜极而泣,便又听说舞阳翁主已经悄悄离京了。

    乃颜很坚强,没有被这个消息打败。

    左大都尉要他收集自己女儿的消息,乃颜不能因为舞阳翁主已经不在长安,就放弃长安这条线啊。

    他开始留在长安,暗自调查左大都尉女儿从小到大的事。

    留长安第一夜,就发现自己被拒绝留宿。驿肆不留蛮族人居住,乃是双方因为安远将军在漠北与蛮族人开战,战争还打得比较大,不太是平常的小打小闹。大楚皇帝新登位,两国未来的关系如何尚未定下结果。这种敏感时期,蛮族人在长安,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

    漠北开战……安远将军……怎么隐隐觉得耳熟呢?

    说实话,乃颜听到“安远将军”,眼皮就直跳,预感不太好。

    乃颜忙操着半吊子大楚话打听:“安远将军是哪位?”

    驿肆中的小吏在他肉痛地给了两吊钱后,才答了他,“就是我们舞阳翁主的夫君嘛。听说是会稽李家出身,来头也不小。”

    乃颜:“……”

    先是震惊:舞阳翁主已经成亲了!左大都尉他知道吗?!

    再是吓傻: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会稽李家的郎君们,他就记得一个人……

    一个四年前在长安杀了丘林脱里,还能平安离开长安的郎君!

    会稽李二郎!

    乃颜心中想骂脏话。

    他至今想起来,都记得那个少年郎君飞扬跋扈的神情。人家常说少年风流,然而满长安的少年郎君绕一圈,也没法跟李二郎比肩啊。李二郎杀人时那种心狠手辣……他那时才几岁啊,就悍不畏死。

    昔日李二郎坐在牢狱中,看着乃颜时眼神桀骜无比,如野狼一般死死盯着他。乃颜一直觉得对方不会放过自己,但是这么多年相安无事,他都要忘了这位少年郎君了……这位郎君居然跟舞阳翁主好上了?!

    不光娶了左大都尉的女儿,还被封了安远将军,在漠北和左大都尉对峙。

    乃颜头有点晕。

    心里想:记得舞阳翁主好像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吧?怎么嫁了个这么尊煞星啊?这也太不讲究了。

    他失魂落魄地离开驿肆,在乞丐住的破旧道观中囫囵了一晚上。第二天,为了方便,乃颜换上了大楚人的打扮,还找上了一个长安本地人做向导,想寻找左大都尉女儿的踪迹。不过平民百姓估计也不太清楚贵族那边的事,乃颜正要操着他那生硬的大楚话跟对方解释舞阳翁主是谁,就听向导“啊”一声恍然大悟。

    向导一脸唏嘘:“舞阳翁主,我知道啊!前段时间她一直被传是蛮族什么大将军的女儿,传得风风雨雨,有鼻子有眼。我们都等着听一个翁主怎么就是外邦女子了,不料消息又断了,没人传了。他们又说真正的外邦女子找到了,不是翁主……”

    乃颜:“……”

    蛮族没有大将军,只有大都尉。

    他呼吸急促,一脸严肃,“快告诉我那个真正的外邦女子在哪儿!”

    金瓶儿这时候借着曲周侯家和宁王府的关系,已经从牢狱中被摘了出来。程家已经达到了制衡闻家的目的,金瓶儿的生死,也没几个人真正在意。闻家用死囚代替了金瓶儿,把这个娘子领出牢狱后,又在对方的抽抽搭搭哀求中,答应送对方去闻家一亲戚那里做个侍女,保她在乱世中平安。

    那亲戚是闻家五娘所嫁夫家,远在江陵。

    金瓶儿已于三日前动身,乃颜忙披星载月、快马加鞭地追过去。

    他追上去后,终于见到了金瓶儿。他细细探查这位比较懦弱的小娘子,他长得人高马大,面相怎么看都不像好人,金瓶儿对他颇为警惕。毕竟金瓶儿生得极好,她长到这么大,不知道碰到了多少觊觎她美色的男人。同行的只有两个侍卫模样的,金瓶儿也称不上主子,只要乃颜不动手,他们也不会多管闲事。

    再花了三天功夫,乃颜证实了金瓶儿绝对不会是左大都尉的女儿。

    左大都尉的女儿不能凭着金瓶儿会说蛮族话就认定,因为那女郎长在大楚,会不会蛮族话,肯定是个问题。金瓶儿撑不住乃颜的探听,被乃颜问出了缘故,又跟李二郎有关。

    这个时候,乃颜已经非常累了。

    他心里感叹着怎么什么都跟李二郎脱不了关系,又再次返回了长安。这一次,认真探听舞阳翁主的身世。他为了得知准确的消息,在长安北第晃悠了好久,又是当短工又是跟老媪勾搭的,总算在北第贵人们都要警惕他时,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舞阳翁主必然是左大都尉的女儿!

    她不光是左大都尉的女儿,她的夫君还是左大都尉的敌人呢!

    乃颜在长安不知道听了多少次百姓们对安远将军的夸赞,对那个什么大都尉的鄙夷。在说书中,左大都尉跳梁小丑一样被安远将军甩了无数次,给大家提供了无数乐趣。从民间说书中,乃颜敏感嗅到长安对蛮族的风向可能有变——若是大楚如往常般对蛮族友好,怎么会允许百姓在民间编排蛮族的坏话?

    这是个重要情报!

    必须要告诉左大都尉!

    乃颜尽职尽责地把舞阳翁主和情报一同写书,用他们的隐秘方式传给左大都尉。乃颜继续留在长安,一边探查舞阳翁主的过去,一边调查新皇对蛮族的态度。毕竟现在漠北的战事,就是左大都尉负责的。是战是和,直接关系到左大都尉。

    左大都尉阿斯兰的回信很快到来,将乃颜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唾沫星子隔着竹简,都能飞到乃颜脸上。乃颜完全可以想象到大都尉写信时横眉怒目的表情。阿斯兰在信中咬牙切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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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查明我女儿是谁了!都知道她离开长安了!你还不快滚过去追上,留在长安干什么?!生崽么?!

    乃颜很委屈。

    他没有生崽啊,他是在关心两国战事啊。

    他认真地看左大都尉的信,左大都尉通篇没提到过让他继续调查新皇的态度,或者有关任何战事方面的。他厚厚的竹简中,全篇是“我女儿如何如何”“我女儿那样那样”“我女儿一个不好我拿你是问”。

    乃颜看明白了:不愧是左大都尉。左大都尉根本不在乎上面是战是和,他对大楚的仇视,都没以前那么深了。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他的宝贝女儿到底怎么样了。

    这个时候,距离舞阳翁主离京,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乃颜才追上去。

    追上去的一路上,他恶补了一番阿斯兰教他的如何接近舞阳翁主的攻略。乃颜也是很英俊的郎君,眉眼深邃,带着异域男子的风格,长手长脚,平时很吸引人。阿斯兰教他英雄救美,别救到他女儿床上去就行了……乃颜很紧张,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到舞阳翁主的身边。

    他紧张中,一路上依旧倒霉。

    黄河水患,河堤改路。舞阳翁主的车骑已经过去了,乃颜又一次被堵在后面。

    舞阳翁主又走了,后方开始平民造反,乃颜再次地被堵住。

    费劲赶到了翁主的前方,又听说翁主绕路去看望她四叔四婶,和他走的不是一条路……

    乃颜、乃颜……乃颜他病倒了。

    不适应大楚的气候,水土不服,再加上运气不好,他病得人事不省。熬过了端午,才再次上路。

    这个时候,再往前一段时间,漠北地区,阿斯兰已经返回到了极北之地,切割了李信和乌桓人的交涉,与大楚新封的这个将军对上了。阿斯兰尚且没收到乃颜的信,尚且不知道李信是谁。

    李信在打了几仗后,在蛮族人这边,就被传成了神话。

    “他身高两尺!”

    “力气特别大,吃饭用桶装,还血盆大口!”

    “还放话吃人!小的真的看到他们在烧锅煮肉啊!他们大楚不给钱,他们哪来的肉吃?吃的肯定是人肉!太可怕了!”

    “他还特别有病!追着咱们的军追了十里!硬是把人追上带走了!这这这耐性,是人干得出来的吗?”

    “大都尉,我们的人打听到,墨盒的郡守就是被那个李信杀的!李信把墨盒的官杀了个遍,杀的没人敢反对他了,才……”

    阿斯兰一脚踹开自己这边被吓破了胆的废物们:“……”

    对方到底是怎么个三头六臂啊?

    对方墨盒军营中,李信正与一众将军商量着对敌之策。他们在沙盘中圈圈点点,一人面如土色从外面回来,“蛮族左大都尉回来了……”

    左大都尉阿斯兰,在这边就是个疯子。幽州、极北这里不知道吃了多少那个疯子的亏,营中众人听了来人的通报,一个个均是脸色煞白。李信抬目瞥他们一眼,淡定地扯了扯嘴角,“来得好!正要挫挫他的气势!”

    众人心想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心中一个个不以为然,面上却作出认同状。

    李信知道他们怎么想,也不跟他们打那个士气,他直接手在沙盘中圈了一处,插上小旗说,“明天我出征,试探他们一下。看阿斯兰是否回来了,若阿斯兰来了,他们士气必然大振。我们就得改变之前穷追猛打的策略了……”

    将军们连连点头,有的迟疑道,“我们的士兵不够……照将军你说的话去征兵,百姓们都被蛮族打怕了,没人肯来。”

    李信扬眉。他神采之昂,往往带给身边人无数激励。李信敲了敲长案,“那提高我们军中的待遇。务必要让百姓们看到当兵的前途,再让我们的文士多去民间宣传大破蛮虏这样的故事,激起他们的报国热血。”

    他沉思:“我在会稽有一些亲兵,过段时间让他们过来。人数突然增加,找个合适的机会,趁阿斯兰没反应过来时,将阿斯兰一军!”

    “将军,咱们的粮草没了……”

    “嗯……容我想想,怎么去抢他们蛮族的。”

    “兵器也不够……”

    “等阿斯兰来给我们送!”

    李信在军营中说着自己的计划,众人连连应是。众人看着被围在中间的郎君,郎君眉眼锋利,若刀刃般寒气森然,侧脸又宁静无比。李信侃侃而谈时,带给他们的那种信服力,比以往任何一位将军都要多。李信好像永远成竹在胸一样,永远不知道什么叫挫折,什么叫失败。

    很多时候,他们都沮丧时,都为战死的士兵伤怀时,看一眼李信,看他依然站得笔直,依然目光平静,依然大步往前走……大家不由自主地被他所吸引,忍不住跟上他的步子。

    人天生被强者所吸引,所折服。

    李信像是一个开疆辟土的王者般,在漠北开辟着自己的国土。他坐在王座上,振臂一挥,便有成千上万人响应。

    李信与阿斯兰交手了好几次。

    双方各有胜负,然比众将们最开始所想的溃不成军好得多了。看到郎君眉头紧锁研究着战略图,众人好像看到启明灯一般,再次自信起来。他们心想:安远将军依然不着急,依然胸有成竹。他都不心慌,我们慌什么呢?

    战事以这种程度往前推进着。

    阿斯兰很快发现李信他们是奔着自己的军粮军草来的。阿斯兰挑眉,一开始简直怀疑自己的猜测:大楚国土那么大,富得流油,这个李信居然还要抢自己的粮草?他这么穷吗?

    李信快穷死了。

    朝廷什么都不给,程太尉渐渐的连丞相都压住了,更是巴不得李信打个败仗,哪里会痛快给钱给粮?

    李信又那么骄傲,怎么可能向太尉低头?

    就算太尉统领大楚最多的军队,李信也不向他认输。朝廷没指望,李信只能从蛮族人这里想办法了。以战养战嘛,他总会富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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