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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光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酒徒

    这一日,大伙儿终于来到了距离长安只有一水只隔的灞陵县内。眼看着目的地已经遥遥在望,所有人心中都觉得一片轻松。正准备一鼓作气,把剩余的二十几里路走完,耳畔处,却忽然听到一片压抑的悲鸣。

    众人诧异地抬头,只见不远处的灞水桥头,黑压压不知道堵着多少人。其中九成以上,都是衣衫褴褛,蓬首垢面的流民。而剩余的不到一成人,才是过往的官吏旅客商贩,以及外出吟诗怀古的学子。彼此之间,被一道无形的墙隔开,泾渭分明,仿佛根本就不是同类!

    这群贱骨头,越来越刁钻了!作为半个长安人,太学生阴虚对此景见怪不怪。撇撇嘴,主动跟周围的人解释,知道皇上心怀悲悯,在长安城外开了二十余座粥棚。所以这群贱骨头就争先恐后跑去吃白食。若不是官府全力维持秩序,每年入冬之前,光挤下灞桥淹死的,就不知道有多少。别管他们了,咱们从左边走。左尊右卑,我等犯不着跟那群贱人往一块挤。

    嗯?刘縯等人闻声细看,这才发现,灞桥被人用栏杆,分成了左右两半儿。左侧大概占了八成桥面儿,以供官吏旅人商贩和其他衣衫齐整,路引清楚的人通行。右侧那两成,才提供给前往长安,以求几顿热粥果腹的流民。桥下无形的墙,实际上是桥上那道栏杆的延伸。从人的眼前,一直戳入心窝。

    注1:大尹,即郡守。王莽的新朝力行复古,所以郡守的名字,改用了周朝旧称,大尹。

    注2:京兆,长安周边地区,相当于如今的大北京市。

    昨天的章节编号又写错了,将三十八写成了二十八,晕。




第四十章 桥左莫问桥右哭
    第四十章桥左莫问桥右哭

    刘氏和邓氏,在地方上虽然都算大族,但家道却俱已经中落多时。各自的族中子弟,也没资格不问稼穑。往年遇到农忙时节,刘秀邓晨朱祐等人,甚至都要暂且放下书卷,跟在长辈们身后一起下田干活,顺便监督庄客佃户和奴仆们,以防有人偷懒。

    因此,几个少年心中,对于人和人之间的尊卑贵贱,分辨得并不那么清晰。至少,对此刻灞陵桥头的哀哭声,做不到无动于衷!

    当即,脾气最急的邓奉,便皱起的眉头,低声骂道:这群狗官,纯属没事找事儿!既然皇上已经命人在长安城外开了多座粥棚,他们何必要故意把过桥的通道弄得那么窄?莫非粮食都是从他们家出的?还是唯恐别人不会被活活饿死?

    非也,非也,朱贤弟此言大谬!阴虚早已知道了刘秀等人即将入太学就读,本能地就以同乡学长自居,摆了摆手中马鞭,大声纠正,左尊右卑,乃为周礼。圣上力行复古,以期重现三代之治。这尊卑贵贱分明,乃是第一要务。你等现在如果心中还不留神,还把在新野时那种与奴仆一道耕田扶梨的荒唐行径当作日常,将来进了太学之后,肯定得有大苦头吃!

    不过是过个桥,至于么?!邓奉被说得心里头发堵,然而,毕竟马上就将来到长安城外,他不敢公开菲薄朝廷的政令。忍了又忍,咬着牙道:就算是朝廷要复周礼,也没必要非把右边弄得那么窄。你没见到么,左侧的人还不及右侧的一成多,却把桥面占了八成!

    非也,非也!话音未落,阴虚再度用力摆动马鞭,做出一幅高深莫测模样,继续大声教诲:自古以来,就是上位者稀,而碌碌者众。但上位者偶发一语,便可辅佐圣上定天下安危。碌碌者每日万言,终离不开柴米酱醋。是以圣明天子,虚席位以待天下英才,施米粮以养碌碌万民。此乃王道也!非无知者可枉自品评!

    你,你,你好,你学富五车,你有远见卓识,行了吧!我笨,我不懂!邓奉被说得两眼冒火,咬着牙讥讽。

    阴虚却早已把他自己当成了需要被皇家虚席以待的英才之一,丝毫不觉得是邓奉的话中有刺。鞭指灞陵桥头,继续振振有词地说道:你看,那走在桥左的君子,即便再行色匆匆,哪个不是彬彬有礼,不争不抢?你再看那桥右群氓,为了早日抢到一口热粥,便你推我挤,恨不能打个头破血流。京兆府的官兵,当然要全力控制右边群氓的数量,免得他们一窝蜂全挤到产长安城下,把个首善之地,弄得乌烟瘴气!

    我看,这不是为了什么尊卑秩序,而是要依靠此等手段,控制流民数量,免得长安城外流民太多,丢了大新朝脸面吧!实在受不了阴虚闭着眼睛说瞎话,严光策马上前,一针见血戳破虚伪的牛皮。

    长安乃大新朝的首善之地!首善之地,岂容下等贱民玷污。所以,天子的粥棚,不过是做做样子。流民哭号哀求也好,饿死路边也罢,只要将其堵在灞桥之东,皇帝和文武百官就可以闭上眼睛,塞住耳朵,完全装作没有这回事儿!

    大实话,向来都是不受欢迎的,即便在广开言路的大新朝,也是一样。当即,不光太学高材生阴虚脸色大变,就连临近的队伍中,也有几个看上去好似颇有身份的人,扭过头来,对着严光怒目而视。

    好在众人先前在马贼手中所缴获的坐骑,都颇为神骏。而刘縯又生得肩宽背阔,不怒自威。才避免了临近的英才们,主动冲过来,替朝廷维护尊严。但是,大家伙儿也彻底失去了继续谈论的兴趣,一个个侧着头,跟着前面人流,快步走向灞桥左侧的通道。努力不往右侧流民那边看,努力不去听那压抑的哭声!

    然而,有些人间惨祸,岂是装看不见,就不会发生?就在阴府女眷的马车,刚刚驶上桥头的当口,忽然间,右侧的流民队伍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娘,娘你怎么了,娘紧跟着,周围一片大乱,三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伙同一个形销骨立的男子,跪在一名女子的尸体旁,放声嚎啕。

    闪开,闪开。人死没有?死了就抬一边去,别挡道!立刻有一群饿狼般的兵丁冲上,用棍子朝着周围的流民一通乱打,将其赶回自家队伍之内。随即,用棍子指着丧妻男子的鼻梁,大声命令。

    那男子没力气反抗,只能跪到妻子尸体旁,将其背上肩头,缓缓向路边爬去。三个孩子一边放声大哭,一边踉跄着跟在自家爷娘身后,不敢多做任何停留。

    该死!马三娘看得心如刀绞,跳下坐骑,红着眼走过去,帮男子扶住肩膀上的尸骸。

    朱祐向来跟在马三娘身后亦步亦趋,也快速跑过去,拉住男子的手臂,努力帮他从地上站起来,站稳身体。

    刘秀,严光和邓奉三个,则下马举步,一道上前拉住三名幼儿,在桥左众人诧异或者嘲弄的目光中,将三名幼儿送到了其父母身侧。顺道朝三名幼儿手中各自悄悄塞了一块干粮。

    三个孩子也是饿得狠了,闻见了久违的食物味道,立刻忘记了丧母之痛。张开嘴巴,冲着各自手中干粮就是一大口。不料,却吃得太急,登时,一个个被噎得直翻白眼。

    刘秀等人大惊,赶紧用手拍打后背,给三个孩子顺气。刘縯和邓晨两个看得好生不忍,心想反正已经离长安没多远,索性将行囊中的干粮,全都取了出来。一股脑送到了三名孩子面前。

    这下,可是惹了大麻烦。只听轰的一声,数以百计的流民脱离队伍,冲着三名孩子眼前的干粮口袋一拥而上。好在刘縯和邓晨二人,身手高明且反应迅速。发现情况不对,立刻挥动剑鞘,将冲得最快的数名流民挨个打倒在地。而二十二名同行旅伴,也与刘縯和邓晨两个早就配合出了默契,发现情况不妙,第一时间跳下战马冲上前,组成了一道人墙,才避免了兄弟几人连同被他们好心救助的三名幼儿,被蜂拥而至的流民活活踩死!

    叫你等多管闲事儿,活该!负责维持桥头秩序的兵丁,对此早已见怪不怪。骂骂咧咧地上前,先将流民们用棍子驱散,然后对刘縯和邓晨等一众乡巴佬儿,嗤之以鼻。

    刘縯和邓晨两个,好心救人,却差点拖累被救者一道变成流民脚下的肉饼。尴尬得面皮发紫,无地自容。赶紧将三名幼儿连同干粮口袋一并拖到路边,交给他的父亲。

    刘秀邓奉严光朱祐和马三娘五个,也被先前流民们一拥而上的模样,给吓得脸色惨白。迅速看了看,先偷偷朝年龄最大的孩子怀中塞了一串铜钱,然后顺道又朝着那名满脸哀恸的父亲手中塞了一把刀子。叹了口气,转身灰溜溜地走向自家队伍。

    他们每个人的能力都非常有限,救不了眼前这成千上万的流民。所以只能救距离自己最近的这父子四人,以求心安。

    本以为转过头去,就可以远离这人间地狱。谁料想还没等大伙儿双脚再度踏上桥头,忽然间,身背后又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马蹄声,的的,的的,的的的

    让路,让路,好狗不挡道!紧跟着,一串嚣张叫嚷,直冲耳膜。刘秀愕然转过头去,只见数名鲜衣怒马的少年,如旋风一般从灞陵方向冲了过来。沿途所遇,无论是衣衫褴褛的流民,还是躲避不及的桥左上等英才,统统毫无停滞地策马撞翻,不管其死活!

    注:第三十八章少年拔剑月光寒,章节编号写成了二十八,现在修改不了,特地提醒。



第四十一章 一救再救又相救
    第四十一章一救再救又相救

    是王家人,快躲!不知道是谁扯开嗓子大叫了一声,撒腿逃离了队伍,一头扎进了路边柳林。

    王家人来了!快躲!

    是王家的人!

    倒霉,今天没看皇历,出门遇到王家人呢!

    王家人,王家人,大伙惹不起,快跑

    桥左桥右,上等英才和下等黔首再难分彼此,不约而同地撒腿向路边逃窜。就像受惊了的雏鸡般,唯恐跑得慢了,被鲜衣怒马的少年们给撞翻在地,有冤无处申。

    再看那些先前还凶神恶煞般的兵丁,也一个接着个,相继将身体靠在了灞桥两侧的木头栏杆上,屁股向内,轻易不敢回头,更没勇气对疾冲而至的怒马少年们,做丝毫的检视和阻拦。

    眨眼间,先前还拥挤不堪的灞桥,变得畅通无阻。除了几辆实在来不及挪开的马车之外,整个桥面上,几乎看不到任何碍眼之物。

    哈哈哈,哈哈哈!痛快,痛快,让老九他们跟着一路吃土!冲上桥头的鲜衣怒马少年们,撞无可撞,得意洋洋地挥了几下皮鞭,狂笑着疾驰而去。

    欺人太甚!

    早晚被皇上看到,派人抓去正了刑典!

    狂什么狂,再狂也是个旁枝。

    桥头左侧,骂声交替而起。被迫让开道路的上等英才们冲着对岸匆匆远去的背影,大声诅咒。而桥头右侧的下等黔首,反而早就习惯了被上位者当作草芥。默默地从柳树林中钻出来,默默地快步走向桥面。在兵丁的威胁下,又排成了长队。只求能早点儿抵达长安城外,从皇家的粥棚里,讨到一口吊命的吃食。

    刚才那帮家伙是干什么的?怎么你们都叫他们王家人?大白天的策马横冲直撞,就没有王法管么?刘秀严光邓奉朱祐四个被刚刚发生在眼前的怪事,弄得满头雾水。难得给了前辈学长阴虚一个笑脸,围拢过去,小声请教。

    王法?王法怎么能管得到他们?太学高材生阴虚惊魂稍定地朝河对岸看了一眼,手拍胸脯,脸上除了恐慌之外,更多的是羡慕,王家人到底什么意思?你们几个就别问了,在长安住久了,自然会知道。刚才过去的那几个人还好,还讲道理。嘴上喊得虽然凶,却不会故意把人往死里了祸害。要是遇到长安四虎

    一句话没等说完,通往灞陵方向的官道上,又传来了剧烈的马蹄敲打地面声响。的的,的的,的的,的的的的有四名锦衣少年带着二十几个同伴,飞驰电掣而至。

    快躲,否则撞了白撞!阴虚经验丰富,大叫一声,推开刘秀,一头又扎进了路边树林。

    刘秀邓奉朱祐和严光四个不明就里,也赶紧拔腿跳到路边。才刚刚于干枯的草地上站稳身形,回头看去,新来的这伙锦衣少年已经策马冲上了桥面儿。一边骂骂咧咧的叫嚷,一边拼命用皮鞭抽打马腹和马臀,把各自胯下战马的后半段身体,抽得鲜血淋漓。

    很显然,这伙少年人是在跟刚刚过去的那伙人少年人比试骑术,输得有些狠了,所以个个气急败坏。

    有了上一轮躲避经验,这次,桥面上变得更空。就连负责维持秩序的官兵,都远远地逃了开去,以免成为比赛落后者的出气对象。

    那第二波陆续冲上桥头锦衣少年当中,果然有人输红了眼睛。抬头发现已经看不到第一波人的马尾巴,气得扬起手中皮鞭,一鞭子抽向了桥左靠近栏杆处某辆来不及挪走的马车。

    唏嘘嘘!拉车的挽马被抽得右眼冒血,悲鸣一声,撒腿就跑。身后的车厢瞬间被拖动,飞一样沿着桥面冲向长安城,两只宽大的木头轮子忽高忽低,左摇右晃,包裹在轮辐边缘的护铁,跟路面上的石头相撞,溅起一团团凄厉的火花。

    我的车,我的车!娘子,我娘子还在车上!救人,救人,谁来救救她,救救她!阴虚被吓得魂飞天外,跌跌撞撞冲上桥头,试图追赶马车。被策马而过的另外一名少年挥鞭抽倒在地,摔了个头破血流。

    娘子,娘子他手脚并用向前爬了几步,大声哭喊。眼睁睁地看着自家马车冲过了灞桥,越跑越远。

    啊马车中传来两个凄厉的女声。不光有阴虚的妻子王氏,还有他的堂妹阴丽华也在车中。事发突然,两个力气单薄的小女子,根本无法从车厢里跳出来逃生,更没有可能翻到车辕上,去重新控制住拉车的挽马。

    第二波冲上桥头的锦衣少年们,却好像发现了全天下最好玩的事情。一个接一个,嘻嘻哈哈地从失去控制的马车旁冲过。谁也不肯出手去救人,反而故意挥舞皮鞭吓唬挽马,以便测试马车的坚固程度,看看到底什么时候它才会散架。

    眼看着,一场车毁人亡的惨祸就要在不远处出现,桥东众百姓纷纷红了眼睛。不敢言而敢怒。王家人,顾名思义,便是王氏家族的子弟,大新朝皇帝的至亲。

    皇帝老人家德行超过周文王,武功不输汉高祖,自然也是多子多孙。再加上其同族兄弟的儿子侄子曾孙。林林总总,生活在长安城内的王氏子弟如今已经有数百之巨。那两个小家小户女娃所乘坐的马车让路不及时,挡了王家人的道,今天注定要在劫难逃。

    跳,跳下来,小爷接着你!

    跳,快跳,打开车门往外跳!

    跳,跳下来就没事了,路边有干草

    众王氏少年横行惯了,根本不在乎自己这番看似玩闹之举,会不会给两个草民带来灭顶之灾。一边策动坐骑包夹在马车两侧,一边冲着车厢里边尖叫的女子大声怂恿。

    少女和少妇的尖叫声,还有即将出现的血光,让他们每个人,都像吃了一斗春药般兴奋。正殷切盼望着惨剧发生,忽然间,身后却传来了几声清脆的弓弦响,嘣,嘣,嘣

    紧跟着,最靠近马车处,几个少年各自麾下的坐骑,相继失去了控制。嘴里发出一声悲鸣,撒腿甩开马车,逃之夭夭。

    正在全神贯注怂恿车内女子自寻死路的王氏少年们大惊失色,想要重新控制住战马,哪里做得到?只能惨白着脸松开缰绳,俯下身躯,双手紧紧抱住马脖颈,以免被战马甩落在地,摔得筋断骨折。

    老十七,二十二郎,你们怎么了!跑在不远处,先前挥鞭抽瞎了驮马眼睛的鲜衣少年听到身后的声音不对,吃惊地回过头,大声追问。

    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他看清楚自家兄弟的坐骑为何而失控,有名身穿素袍,虎背熊腰的良家子,忽然策马如飞而至。双脚发力,纵身上失控的马车。一只手奋力扯动缰绳,另外一只手缓缓拉紧了绳索控制轮衡,吁,吁,吁注1

    稀嘘嘘,稀嘘嘘,稀嘘嘘瞎了一只眼睛的挽马,嘴里发出十数声委屈的悲鸣,终于在缰绳和车衡的双重控制下,缓缓停住了脚步。双轮马车的车轴,也彻底到了支撑极限。几乎在挽马将四蹄慢下来的同时,喀嚓一声,从中央折为了两段。

    车厢坠地,借着惯性向前滑动。车辕上的良家子刘縯翻身落地,躲开三尺,然后猛地转身,跨步,发力,嘴里同时爆出一声断喝:嗨!

    连里边的人在内,足足有六七百斤重的车厢,被推得晃了晃,稳稳停在了驽马的后腿旁,再也无法向前滑动分毫!

    好!灞桥东侧,喝彩声宛若惊雷。亲眼看到一场惨祸被化解于无形的百姓们,毫无吝啬地将赞美声给予了挺身而出的英雄。

    这一刻,他们不分左右。人为安放在他们之间那道无形的墙,瞬间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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