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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光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酒徒

    这年头,市面上以铜钱和铁钱为主,银豆子都很少见,更被甭提金豆子。故而,有了阴家小姐所赐的荷包,他们活着回到新野的机会至少增加了三倍。再也不用担心沿途缺衣少食,最后相继变成饿殍。

    那阴家小姐,却不肯受他们的礼。先侧开身子躲开数步,然后又笑着道:愿漫天神明保佑你们尽快伤口痊愈,个个生龙活虎!赶紧走吧,到城里去找医生,我看过舆图,最近的一个县城,就在正北方三十里处!

    哎,哎!小姐保重!待我等养好伤,再跟族老请缨,到长安来伺候您!管家阴福带领众人,再度躬身行礼,然后互相搀扶着,缓缓走向官道。踉跄的身影,被头顶的月光拉的老长,老长。

    如水月光下,少女踮起脚尖儿,朝着管家等人的背影轻轻挥手,就像送自己的亲人远行般,不见丝毫做作。

    丑奴儿,你又跑哪去了!一个尖锐的女声,忽然从刘秀身后响起。

    紧跟着,有个花枝招展的美妇,带着两名丫鬟,急匆匆从他身边冲过。差点儿把他撞了个趔趄,脚步却丝毫没有停滞,丑奴儿,你再不答应,我就告诉公爹。到了长安之后,让他下令禁你的足!

    哎,哎,在呢,在这呢。我出来送送福伯他们,顺便透一口气!少女像受惊的白鹤一般,跳了起来,然后快步冲向大门。院子里边血腥味道太重了,我不喜欢。

    福伯他们有什么好送的,本事那么差,连马贼都打不过!美艳少妇挺着肚子,根本没看见刘秀的存在,快步走向素衣少女,一边拉住对方的手,一边连声数落,不过是些没用的家奴罢了,哪值得您来浪费心思?有那功夫,不如回去跟我学如何梳妆。你看,嫂子这幅妆容是否贵气?你大哥是太学生,到了长安,要带着咱们去以文会友的。到时候,咱们可不能被当成乡下人,丢了他和公爹的脸。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此言果然非虚!刘秀听得心中又是一阵烦躁,撇了下嘴,扭头就走。才走了几步,耳畔却又传来了少女的声音,还是像先前对待管家阴福时一样温柔,平和,不疾不徐,嫂子,看你说的,咱们又不是太学生,怎么会丢大哥的人?太学里头,我想应该比的是学问,本领,诗赋文章。如果面子需要靠妻子跟妹妹的妆容来撑,这书,我看不读也罢!!




第二十八章 少年拔剑月光寒
    第二十八章少年拔剑月光寒

    善,大善,看不出来阴家的人,居然有此见识!刘秀停住脚步,诧异的回头。

    傍晚时他光顾着救人,根本没顾得上仔细看那名唤作丑奴儿的阴家少女,到底长什么模样。此刻被对方话正说到了心窝子里头,便忍不住多给予了一些关注。结果赫然发现,少女乳名里头虽然有个丑字,事实上,却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非但生得一点儿都不丑,而且比她那个浓妆艳抹的嫂子强出了不知道多少倍!

    正诧异间,又听那个花枝招展的嫂子笑着啐道,说什么呢你?谁说你大哥的面子需要咱们俩个来撑了?我的意思是,长安毕竟不是新野,咱们不能让被人家当成乡巴佬。况且多认识几个少年郎,对你也没任何坏处。你眼看着就十三岁了,我十四岁那样,已经嫁入了你们阴家!

    我才不想那么早嫁人!少女被说得脸颊飞红,顿着脚,低声抗议。嫂子,你是你,我是我,你的规矩,对我不适用!况且我父母年事渐高,我又没有嫡亲长兄。正应该晚几年再出嫁,以便在二老面前多尽一些孝道!

    嘴硬!说得好听!花枝招展的少妇冷笑着撇嘴。见周围没有外人,她的胆子顿时就大了起来。轻轻拉起少女的手,低声说道:方圆五百里挨着家数,你见谁家需要女儿来支撑门户的?你听我说,新野那地方你没见过几个少年才俊,所以才会觉得嫁人不能太早。若是见到了合适的,真恨不得立刻就让他找媒人登门来说亲,一天都等不得!

    就像嫂子遇到的大哥?少女笑了笑,眉头清蹙。

    对方毕竟是她的堂嫂,此刻说得又是闺中体己话。所以她虽然心中有些反感,倒也不方便拔腿就走。

    那少妇神经颇为粗大,丝毫感觉不到少女的疏远态度。抬起另外一之手,轻掩红唇,先装作害羞的模样,嗤嗤嗤地笑了几声,然后又低声道:当然不完全是。可能进入太学就读的少年郎,将来的前途肯定不会太差。你哥哥这两年所结交的朋友,家世又个个一等一。你若被他们看上,咱们阴家

    我又不是货物,凭什么要我被他们看上?少女愣了愣,迅速将手抽开,低声反问。为什么不是我看上了他们?或者他们看上了我,我却一个都没看上?!

    问得好!刘秀在黑暗中,偷偷握拳。忽然间,觉得少女跟自己很对脾气!

    而门外那名浓妆艳抹的少妇,则被问了个目瞪口呆,半晌,才摇着头数落,你这妮子,还真敢想!你凭什么看不上人家?别人家世好,书读得好,长辈的人脉也极为广阔。学成之后,当年就有可能坐镇一县,成为货真价实的百里侯!

    那关我何事?少女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转身,准备结束交谈。

    少妇却又一把揪住了她的衣袖,迫不及待地补充,怎么不关你的事情呢,你这妮子,真的是啥都不懂。你以为今天来的马贼,是真的马贼么?那分明是新安县令派家丁假冒?可我公爹他,明知道对方是假冒的,也只能将错就错,绝不敢把对方身份拆穿。这还是咱们阴家,公爹和三叔好歹都是官身。若是换了寻常百姓,只有他扮作马贼来杀你的份,你却连还手都不能。否则,他反倒会诬告你无故行凶杀了他的家人,让你有冤无处诉!

    原来嫂子也知道马贼是假冒的!少女回头俯视,目光里充满了鄙夷和失望。

    少妇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却硬着头皮回应,知,知道又能怎么样?连公爹和你大哥都不敢戳穿,我一介女流那节骨眼上,还能有什么主意?丑奴儿,你听我说,嫂子也是为了你好。咱们阴家不算小门小户,一个新安县令,就能把咱们欺负成这样。你要是将来嫁给了公侯之子,就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全天下都没几家人敢欺负到你头上来!

    可我不喜欢欺负人!与对方根本没共同语言,少女摇头,叹气,然后再度甩开对方的手掌,刚才的话,我不知道是不是大哥让你跟我说的。但是,我给你个确定答复,我不喜欢!大哥他想跟谁结交,是他自己的事情。我是他的堂妹,不是他的亲妹。这次来长安,是奉父母之命来探望祖父和祖母。不是替他来铺路的,他也甭指望踩着我的骸骨,去飞黄腾达!

    几句话,说得虽然不疾不徐,却掷地有声。把浓妆少妇给羞得,接连后退了好几步,才在丫鬟的搀扶下,勉强站稳,你,你这又是什么话?你大哥和我,还不是为了你?!你,你不领情也就算了,何必,何必如此,如此埋汰人!

    我不需要别人为我好!不劳堂哥和嫂子费心了!少女脚步不停,声音也毫无停顿。到了长安之后,你们夫妻两个忙你们的,什么以文会友,吟诗做赋的好事情,切莫找我参加。我就是个乡下丫头,少,没见识,可不敢丢了你们夫妻两个的脸!

    好,说得好!刘秀今晚被阴家父子的言行,惹了一肚子郁郁之气无处可发。听少女说得干脆,顿时又忍不住连连挥舞双拳。若不是怕人发现自己在偷听,弄得双方尴尬,真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替少女呐喊助威。

    眼看着少女一只脚就要返回庄子内,浓妆少妇又急又怒,腆着三个月的孕肚追上前来,连声叫嚷,你,你怎么如此不知道好歹。你,你大哥的那些同窗好友,学问长相和家世,哪个不是一等一。甭说你在新野那种穷乡僻壤见不到,就是你在长安城里,也不可能轻易遇上一个!

    可我不稀罕!少女懒得跟对方多废口水,果断加快脚步。我如果喜欢,哪怕他不名一文,也要去嫁。我不喜欢的,哪怕是皇上的儿子,也躲远远的,不去高攀。别在我身上费力气了,谁要是喜欢,你们安排谁去见就是!嫂子,我记得你还有好几个妹妹呢,有了这么大便宜,何必给我一个人留着?多谢了,小妹得回去安歇了。嫂子你慢慢走,小心动了胎气。

    因为年龄她的身材还远远未长开。但即便如此,也比浓妆少妇高出了小半头。双腿迈动,立刻宛若乳鹿跃涧。

    浓妆少妇怀着孩子,哪里追得上?转眼间,就落在了后边,双手握着肚子呲牙咧嘴。

    活该!刘秀抢在少女发现自己之前的刹那,将身体藏在了门板之后。见少妇因为跑得太急,动了胎气,非但不愿给予丝毫同情,反而心中涌起了几分快意!

    对于阴固父子和眼前这个少妇,他是半点好印象也欠奉。但对于甩开了嫂子匆匆逃走的少女丑奴儿,他心里却有许多惺惺相惜。

    勇敢,善良真诚自尊。小小年纪便有了自己的主意,对堂兄攀龙附凤的行为不屑一顾。只可惜不是个男儿身,否则,今晚刘秀真的想拉住对方,找个开阔地方一道开怀痛饮。

    他站在门板后对少女欣赏有加,门前的浓妆少妇,却对少女恨得牙根儿都发痒。丝毫想不起就在今天傍晚,少女曾经舍命相救。捂着肚子呻吟了片刻,又在丫鬟的搀扶下站直了身体。一边磨磨蹭蹭往借住的房屋方向走,一边咬牙切齿,小妮子,不知道好歹!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早知道如此,还要你来长安何用?等着,咱们走着瞧。就不信,在自己家中,我还拾掇不下一个你!

    该死刘秀闻听,立刻怒火中烧,将手迅速摸向了腰间的短剑。然而,毕竟跟对方无冤无仇,且少妇此刻还怀着身孕。牙齿咬了又咬,最终,他没有将短剑拔出鞘,只是目送着对方臃肿的身躯越走越远。

    呼一阵夜风吹过,带着晚秋时节特有的寒。刘秀的身体打了哆嗦,从门背后走出来,漫无目的走向外边的旷野。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旷野中,秋虫在黑暗处,努力发出最后的吟唱。东一句,西一句,不成调子,却又彼此纠缠,纷乱不堪。正如少年人此刻的心情。

    第一次出远门的兴奋,早已消散不见。沿途所见,却罕有什么亮色。外边的天地,远不如当初想象中美好。传说里的太学,也远不如少年当初所期盼。还有。还有将来的个人前途,肩头上所背负的责任,以及,以及马三娘那双热情中带着几分幽怨的眼睛!

    千头万绪,刘秀理不清楚,也不知道该从哪块儿开始着手梳理。仿佛预先有过约定般,短短一个月内,以前从未考虑过,也不认为自己需要考虑的事情,都一窝蜂地涌了出来,一窝蜂地挤满了他的心脏。让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沉甸甸地,不停地往下坠,往下坠,坠向不可预知的深渊。

    今天你一共杀了几个马贼?正漫无目的的走着,耳畔,忽然传来了好兄弟朱祐的声音。明显是在没话找话,却令刘秀的精神微微一振,嘴角立刻浮现了几分笑意。

    声音的距离有点儿远,而今晚的月光,远没有亮到可让人看清楚二十步外的人影的程度。,很显然,朱祐不是在问他,也不需要他冒冒失失地跑出去回答。

    三个吧,也可能是四个。马三娘依旧对朱祐不假辞色,但好歹,没有拒绝做出回应。都是被你们四个拖累的,否则,我才不会像鹌鹑般躲在别人身后。

    我,我们不是,不是刚刚,刚刚开始学,学着射箭和厮杀么?朱祐被说得好生惭愧,摆着双手,大声辩解,况且,况且我们也没有马。马车再快,也不如马跑得灵活!

    哼!马三娘看了他一眼,不屑地撇嘴。

    朱祐的自尊心顿时大受打击,举起手臂,用力挥舞,真的,我说的全是真话。如果有战马,我们四个绝不会落在大哥他们后头。我发誓!

    那明天呢?马三娘却不肯相信,歪起头看着他,仿佛看着一个无赖顽童。

    明天?朱祐愣了愣,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从马贼手里缴获到了坐骑。并且,大伙今天所缴获的战马不止一匹,绝对能做到人人有份。

    不管别人,明天我肯定骑马走在队伍前头。绝不愿意在喜欢的人眼前跌了份儿,朱祐咬了咬牙,大声给出答案。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三姐你看着,我一人一剑,都会来去自如!大不了就一条命,拼呗!哪怕拼没了,也好歹不辜负了生为男儿身!

    好,好,说得好!刘秀侧过身,悄悄抚掌。随即,抢在被朱祐和马三娘两个注意到之前,快步躲进了树林。

    既然理不出头绪,又何必想那么多?

    大不了就一条命,哪怕拼没了,也好歹不辜负了生为男儿身!

    缓缓拔出防身用的短剑,他在树林内缓缓舞动。心中的郁郁之气,随着动作的不断流畅,渐渐排出了体外。从灵魂到肢体,都感觉越来越轻盈,越来越轻盈。

    寒光乍起,几树落叶潇潇而下。

    月色渐明,漫天星斗,汇成璀璨银河。

    酒徒注:欠一更,明天或者周二补。



第三十九章 一座灞桥分两界
    第三十九章一座灞桥分两界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吃过早饭,结伴继续向西而行。

    也许是老天爷存心不给朱祐表现机会,也许是因为各路真假蟊贼,终于意识到小孟尝刘縯是个万人敌,接下来十几天,大伙在路上没有遇到半点儿风浪。平平安安地,就从渑池谷阳,一路来到了弘农。

    弘农大尹宁始将军孔永,乃为孔子的十四代孙,早年在长安为官时,曾经与阴固的弟弟阴方有过诗赋唱和。因此,将家人安顿下来之后,阴固立刻带着礼物登门拜访故交。顺道将数十颗用白垩粉与盐巴腌制过的马贼首级,交于官府处置。

    那孔永虽然是孔夫子的后裔,却继承了子路的三分衣钵,绝非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韦编。数年前,甚至还与王莽的从弟,大司空王邑一道平定过翟义之乱,亲手阵斩敌将五名,夺旗十四面。因此,只是用目光朝着马贼的首级粗略一扫,就知道其中必有猫腻。

    然而,他能从大汉朝的中郎将一路升迁到大新朝的宁始将军,岂能不明白哪里的浑水不值得一趟?命人将马贼首级拿去焚掉之后,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安慰话,就以来日还要奉皇命巡视地方秋粮入库情况为由,着令管家替自己将贵客送出了门外。

    太学高材生阴虚见此,未免觉得心中好生失落。但司仓庶士阴固,却丝毫不以大尹孔永的冷淡态度为意。见自家儿子神情郁郁,便找了个僻静处,低声指点道:宁始将军乃陛下心腹,他的府门,岂是随便就可以进的?他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召见我们父子,已经是天大的人情。新安县宰哀牢知道后,想必会在心中掂量掂量,到底应该不应该为了一个女人,跟咱们阴家拼个两败俱伤?再说了,今天孔大尹命人将马贼首级一把火烧干净之后,马贼身份,就彻底板上钉钉。今后哀氏兄弟即便还想着拿这些首级来反咬咱们,也无从下口!注1

    哦阴虚在瑟瑟寒风里张大嘴巴,好半晌,都难以合拢。心中,顿时对自家父亲的聪明睿智,佩服得五体投地。

    唯恐其他人比自己愚笨,误以为父子两个此番大尹府之行毫无所获。回到暂时安身的客栈之后,太学高材生阴虚又迫不及待地,将大尹已经坐实了马贼们的身份,不日将出马将其犁庭扫穴的喜讯,说给了周围的人听。结果,没等大伙再度启程,刘縯邓晨刘秀,以及其他参与当日战斗的所有同伴,也都得知了马贼身份被彻底坐实的消息,惊诧之余,连日来悬在心中的石头,也终于纷纷落地。

    不用再担心被贪官哀牢找茬报复,再赶路时,大伙儿自然也精神抖擞。接下来小半个月,沿着官道继续一路向西,每天从早晨走到傍晚,都丝毫不觉疲惫。途中又遇到了几伙蟊贼,不待刘縯开口,大伙儿就立刻呐喊着一拥而上。把蟊贼们打得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结果,到了最后,再也没有不开眼的蟊贼,敢再来打众人的主意。连带着刘縯从长安又回到新野后的两个多月内,这段路途上的江湖好汉们都战战兢兢。一时间,官道上两侧风平浪静,盗匪绝迹,商贾游人无不轻松。不知道实情的,还以为是这大新朝终于出现新气象了呢,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越往西走,距离长安越近。脚下的官道,变得日渐宽阔。官道两旁的田舍庄园,也变得日渐整齐。终究是天子脚下,多少能得到点儿皇家恩泽。附近的官员,大多数都没胆子公开给圣明天子上眼药。所以,比起华阴县以东,蓝田县以南,渭城县以西,新丰县以北的全国各地,京兆府可谓人间仙境,一草一木,一亭一台,都透着富足与祥和。注2

    与此间富足祥之景象格格不入的是,官道两侧,总能看面有菜色的流民,成群结队,连绵不断。虽然时不时就会遭到郡兵和衙役们的全力驱赶。但郡兵和衙役们一出现,流民立刻四散奔逃,躲得躲,藏得藏,让他们追不过来,更是抓不过来。待郡兵和衙役们收队离开,流民们立刻又像觅食的蚂蚁般,纷纷从田野中冒出,再度扶老携幼,迤逦向西而行。试图能在天子脚下,找到一个栖身之所,哪怕是为奴为婢,也好过最后倒在旷野里无人问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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