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光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酒徒
你,你卑鄙无耻!少女顿时被抓住了软肋,瞬间心力憔悴,手中的钢刀无力地滑落,再度泪流满面。
邓奉手疾眼快,抢在钢刀落地前,弯腰握住了刀柄。将其缓缓放在了桌案上,低声长叹,嗨,何苦呢!早就说过,咱们不会害你!
是啊,做人不能太没良心。若不是我们几个刚才故意替你遮掩,你和你大哥,岂能平安躲到现在?严光也跟着叹了口气,将刀尖缓缓从马武胸前撤走。
咱们不想将你们哥俩交给官府,你也别想着杀人灭口,恩将仇报!刘秀最后一个撤开匕首,冷笑着缓缓后退。
四周围压力陡然一空,马三娘却再也生不起敌对之心。掩面无声抽泣,单薄肩膀颤抖得宛若雨中荷叶。
刘秀的话不好听,却占足了道理。无论少年们先前是情愿也好,被迫也罢,都的的确确对马氏兄妹两个有收留隐匿之恩。兄妹俩但凡也有几分做人良心,就不该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
更何况,对方出言讥讽,也的确是因为她有错在先。弄脏了别人的书籍也就罢了,还胡吹大气,说原价包赔。偏偏口袋里面空空如洗,根本翻不出一枚铜钱!
你,你别哭了。那个,那个刘秀刚才说要你赔钱,原本就是一句气话。朱祐被哭得心软如酥,很快就忘记了先前的教训,将丝帕递过去,让马三娘自己擦拭眼泪。
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马三娘的眼泪嘎然而止,一把抢过丝帕,在脸上胡乱抹了抹。然后咬着牙走到桌子旁,指了指被邓奉缴获去的钢刀,咬着银牙说道:这个,行,行么,百炼精钢做打,足够抵你的书钱!
这,这怎么行!朱祐赶紧快步追上,摆着手表示拒绝。这是你防身用的东西
朱祐,书是我的!刘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脸色已经冷得如同铁块儿:我是去长安做学问的,要一把杀人利器做什么?
是啊,我们四个都是人,要一边凶器做什么?邓奉知道刘秀肯定另有所图,阴阳怪气地重申。
至于瓜子脸少年严光,干脆抱着膀子看起来热闹。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那满脸轻蔑的模样,却比任何语言都犀利,让马三娘彻底无地自容。
我不管,我只有这把刀了,你们爱要不要!抬手抹掉脸上的眼泪,她大步走向床榻,不就是怕我拖累你们么?我走就是,又,又何必如此埋汰人!
说着话,她双臂用力,将自家哥哥马武抱在了胸前。一转身,大步流星朝屋门而去。再不肯多回头看上一眼,也不肯向任何人示弱讨饶。
马朱祐迈步欲追,却被刘秀一把拎住了后脖领子,勒得直翻白眼儿。
走好,走好,咱们可不欠你的!一直冷着脸看热闹的严光终于开口,字字如刀,跟咱们跟你有啥交情似的,真稀奇,这年头,居然还有强盗觉得肉票该帮自己的忙!
记得从正门出去啊,院子里刚好有一群郡兵。把你哥哥直接送到他们手上,也省得受零碎罪!邓奉最狠,冲着马三娘的背影直接补刀。
你们马三娘即便再武功高强,毕竟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登时被戳得心头滴血,转过头,泪如雨下,你们,你们不愿帮忙就直说好了,呜呜,何必,何必这么欺负人。不,不就是一本破书么,怎么,怎么也不能让我拿命来偿!
大声点儿,你哭得再大声点儿,省得外边的人听不见!刘秀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直接把郡兵哭进来,看你抱着自己的哥哥,赤手空拳,拿什么活命!
哭声,顿时嘎然而止。马三娘的脸色苍白如雪,嘴唇颤抖,四肢和躯干,一道哆嗦不停。
想救你哥,就把他放回床上去,然后过来,老老实实赔礼道歉!刘秀又看了他一眼,话语依旧又冷又硬。否则,就拿着你的刀,好歹走投无路时,还能先抹了脖子!免得被俘后受尽凌辱,生死两难!
你!马三娘气得眼前阵阵发黑,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出来。迟疑半晌,只好咬着牙转过身,踉跄着再度走向床头。
朱祐看得好生不忍,挣开刘秀的拉扯,冲上前帮忙。马三娘却一把推开了他,咬着牙独自一人将哥哥摆好,盖上被子。然后缓缓走回书案边,蹲身施礼,几位公子,民女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念在民女救兄心切的份上,原谅则个。此事过后,是打是罚,民女绝不皱眉。
一番道歉的话,说得僵硬如蜡。却把朱祐给急得额头冒汗,径直冲到刘秀身边,用力晃动对方手臂,三儿,三哥,我求你了不行么?马三娘都道歉了,她已经道歉了,你足智多谋,赶紧帮她想条生路!
道歉,需要这么大架子么?跟讨债还差不多!刘秀心知如果今天不能将马三娘彻底压服,接下来自己心里头的计划绝对不可能贯彻执行。故意不理朱祐的求情,撇起嘴,两眼看向了天花板。
你!马三娘顿时又被气得心头火起,转身想走。然而,看到倒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哥哥,心中所有怒火,顿时化作了一盆兜头冷水。
咬着牙再度转身,她缓缓来到刘秀身前三步,双膝跪倒:民女先前多有得罪,请几位恩公宽恕!若是恩公能想办法救我兄妹一救,今后即便做牛做马,我马三娘也绝无怨言!
酒徒注:第一个盟主出现,加更。感谢盟主姜和晨。两小时后还有第二次加更,为盟主猫梁。
注2:发现一些错字,已经更正。另外,邓奉的名字多次写成了邓载,抱歉。
第八章 官衙失火徒奔忙 (盟主加更2)
第八章官衙失火徒奔忙加更,为盟主猫梁
三哥!朱祐窘得面红耳赤,手臂力道骤然加大,将刘秀直接给拉了个趔趄。她,她都道歉了,她都给你跪下了
又不是我要她跪下的,你急什么?刘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勉强稳住身形,回过头冲着朱祐抢白道:她这种鲁莽性子,若是不肯改一改,我即便一百条妙计又能如何?还不是都得被她给弄砸掉,还白白搭上大伙的性命?
这?朱祐被说得无言以对,只好松开刘秀的胳膊,红着脸走向马三娘,低声劝说:三,那,那个三姐,你
苍天在上,我马三娘发誓。从现在起,刘三公子要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如有违抗马三娘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索性把心一横,抢在朱祐说出更多让自己下不了台的话之前,竖起右手。
发誓倒不必了。刘秀微微一笑,低声打断,你去给我倒一碗水来。折腾了这么半天,我还真是渴了!
你没想到刘秀真的拿自己当丫鬟使唤,马三娘被气得杏眼圆睁。然而扭头看到倒在刘秀创伤昏迷不醒的大哥马武,顿时肚子里的怒气全都消失不见。站起身,咬着银牙走向墙角的水罐。小心翼翼地倒了一碗清水,然后尽量装出一幅逆来顺受的小丫鬟模样,缓缓走到刘秀面前,缓缓将清水捧到眉心处,公子,请喝水!
你真的肯听按我说的去做?无论让你去做什么?甚至做牛做马也没问题?刘秀却不肯接她的水碗,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回,歪着头询问。
银牙咬在粉红色的嘴唇上,痛彻心扉。肚子里刚刚腾起的怒火再度变冷,化作一声低低的回应,嗯!
你不会暂且低头,等我救了你们兄妹之后,再秋后算账么?刘秀依旧不依不饶,继续歪着头,目光里头充满了玩味。
马三娘肚子想的正是脱险之后,先将眼前这个可恨的臭小子大卸八块。听了刘秀的话,顿时心里一紧,手臂微微晃动,差点把水全溅在自家身上。好在她平素练武练得刻苦,对肌肉的控制力远超常人。抢在水洒出前的瞬间,迅速将水碗重新端稳了,然后低下头,怯怯地说道:你对我们兄妹有救命之恩,我报答还报答不过来呢,怎么可能刀剑相向。你若是不放心,这样好了,我可以再对天发一个誓,如果
行了,每年发誓的人成千上万,也没见老天爷劈死过几个?刘秀笑了笑,上前接过水碗。刚才不是我要逼你,而是此刻情况紧急,不能让你再由着性子胡来。好了,这碗水,算是刘某向你赔罪
说着话,猛然把手腕一翻,整碗的清水,全都倒在了自家头顶上!
啊整个过程的变化实在太快,众人猝不及防,齐齐低声惊呼。而刘秀自己,却冲着目瞪口呆的马三娘微微一笑,低声道:想救你哥哥,主要还是得依仗你。我觉得,如果没有马武的拖累,你一个人,带着追兵四处溜圈子,再顺手去县衙附近放上一把火,问题还不大吧?!
这?马三娘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愣了半晌,才蹲了下身,低声道:当然没问题,接下来需要三娘如何做,请恩公尽管吩咐。
恨归恨,但眼前这个半大小子,自打她入门以来,说话做事都从没按过常理。令她再愤怒之余,心里未免就真的涌起了许多期盼。期盼对方真的能拿出什么令人匪夷所思的妙计,助自己和哥哥逃出生天。
见她已经彻底服了软,刘秀也不为已甚,点点头,立刻开始给大伙布置任务,时间紧迫,我说大概,严光,你来补充具体行动细节。朱祐,邓奉,你们两个一人去走廊里盯着,一个去窗口继续大声,同时监视外边的动静。我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发现这家客栈的情况不对,带着人来营救那群兵痞!
还甭说,他年纪虽然却真的有几分大将风度。很快,就根据大家伙的特长,将在场所有人都调动了起来。
有客宿宿,有客信信。言授之絷,以絷其马。薄言追之,左右绥之。既有淫威,降福孔夷
郎朗的声又起,在这漫长而又混乱的夜晚里,令人听了之后,心里有一种无法陈述的安宁。
然而,今夜注定不是一个宁静之夜。声重新响起不多时,大门口,就传来了一阵人喊马嘶。县宰岑彭,带着县丞阴宣,县尉任光以及捕头阎奉李秩,以及数百全副武装的郡兵,举着钢刀长矛和角弓,浩浩荡荡杀到了近前。
李妙!早就接到手下人密报的阴宣揣着明白装糊涂,竖起眼睛,对着院子中央吃酒的几个人厉声喝问,你就这样捉拿要犯的。若是放走了马武,今晚这个院子里所有人,都难逃干系!
小人冤枉!屯长李妙立刻滚下胡凳,手脚并用快速爬向阴宣和岑彭,县宰大人,县丞大人,小的真是冤枉。小的跟他们几个素不相识,却被他们
故济阳令长子,舂陵刘縯,见过县宰,见过几位大人!刘秀的哥哥刘縯对李妙借机逃走的行为视而不见,大大方方地站起身,向岑彭等人抱拳。
颍川都尉之子冯异,见过诸位大人!早就知道今日之事不好善了,方脸酒客冯异,手按剑柄走上前,与刘縯并肩而立。
巨鹿县丞之子刘植,见过诸位大人!刘植依旧是一幅满不在乎模样,抓起血迹未干的佩剑,笑着向门口剑拔弩张的众人拱手。
山谷连率之子张峻
荆州郡丞之侄许俞
宛城屈杨
先前与刘縯并肩作战的几个豪侠们,纷纷走上前,在院子内站做笔直的一排。虽然人数还不如岑彭身后的兵马一个零头,但身上所流露出来的气势,却堪堪与对方平分秋色。
尔等,尔等既然都是官宦之后,为何要阻碍郡兵捉拿盗匪?县丞阴宣心里接连打了好几个突,说话的语气立刻软了下去。还不速速退在一边,县宰大人和本官可以看在尔等年青气盛份上,既往不咎!
不敢,若是郡兵只是过来捉拿盗匪,我等出手相助还来不及,怎么可能阻拦!话音落下,刘縯却不退反进。向前跨了半步,手指四周,大声回应,可县丞大人请看,郡兵们手里拿的都是什么东西?这四下里,到处冒起的火头,又因为那般?
按大新律例,若有盗匪入室打劫,良家子可仗剑斩之,有功无罪!冯异也轻轻上前半步,不卑不亢地拱手。
我等不敢与官府做对,但助官府擒贼安民,却是各自的本分。还请县丞大人明察!刘植快速站在了刘縯的另外一侧,慢吞吞地开口。
他和冯异两个,都是在职官吏的后人,平素没少听家中长辈谈论司法方面的琐事。耳濡目染,就知道该如何自我保护。因此几句话说出来,非但将阻碍郡兵捉拿盗匪的罪名尽数摆脱,并且直接拿着真凭实据倒逼了对方一记,对方的气焰顿时又矮掉了一大半儿。
李妙,你个蠢货,你就这样带兵的?县丞阴宣被问得无言以对,只好将气撒在自家爪牙身上。横着走开数步,拎起屯长李妙的衣服领子,咬牙切齿地质问。
大,大人屯长李妙从地上抬起头,带着满脸鼻涕眼泪,低声控诉,他,他们几个刚才
给我退到一边去!县尉任光,却远比阴宣有担当。走上前,狠狠踹了李妙一脚,大声呵斥,这么点儿小事都办不好,你还嫌丢人不够么?
这,这,是,大人!屯长李妙被训得面红耳赤,赶紧连滚带爬闪到了一边。三角形的小眼睛里,写满了无奈与委屈。
县尉任光,却顾不上考虑他一个小小的屯长,到底委屈不委屈。转过身,再度来到刘縯冯异,和一众豪侠们的对面,和颜悦色地补充,郡兵都是临时招募而来,里边出几个害群之马也在所难免。尔等没有必要跟他们一般见识。赶紧收拾一下,各自去安歇吧!时候不早了,本官回去后,自然会按照律例处置他们,给大伙一个交代。
是啊,尔等散去歇了吧!没必要跟他们一般见识!县丞阴宣赶紧顺势下台,红着脸,轻轻摆手。
对面的几个年青后生都是在职或者致仕的官宦子弟,双方从血脉上就自然生出几分亲切,没有必要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较真儿。况且即便较起真儿来,郡兵这边也讨不到任何好处。几位年青后辈顶多是被罚些铜,然后由各自的长辈领回家去申斥。而棘阳县这边,恐怕就得有人出来承担郡兵杀良冒功的罪责。
多谢诸位大人宽宏,我等告退。绑在柱子上的,都是趁火打劫的地痞流氓,也请诸位大人押回去酌情处置!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棘阳县的县丞和县尉都主动做出退让了,刘縯和冯异几个,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相继拱了拱手,笑着送上一份厚礼。
啊,真的有地痞流氓趁火打劫?县丞阴宣立刻心领神会,挥挥手,就命令身后的弟兄们,去廊柱上解那几个受伤的地痞,同时收拢他们各自脚下的赃物。等会儿回到县衙,赃物照例要充公,而地痞流氓们,也可以算作马子张的爪牙,把脑袋砍下用泥巴一糊,交上去后,还能另外多换回一份功劳。
他和任光两个人的想法很稳当,对面刘縯等人也很上道,眼看着,一场冲突就要化解于无形。然而,就在此时,先前一直没有说话的县令岑彭,却忽然开了口,且慢,任光,你去问问李妙,刚才他到底搜没搜这间客栈!
是!县宰有令,任光不敢不应。拱了下手,快步追到躲进阴影里的屯长李妙面前,沉声问道:县令问你,到底搜没搜完这家客栈。你如实回答,切莫自误!
没,没有,大人,小的还没来得及上楼,就,就被他们,被他们给打翻在地了。小的屯长李妙立刻如见到猎物的青蛙般,瞬间蹦起三尺多高,扯开嗓子,大声控诉。
他原本以为,县宰岑彭听了自己的话之后,会替自己申冤报仇。却不料后者只是扭过头,狠狠横了他一眼,随即,就将目光再度转向了罪魁祸首刘縯,刘公子,本官要搜查这间客栈,你是否还要阻拦?
不敢,还请大人约束手下,不要借机残民自肥!刘縯被岑彭话语里的杀气,逼得双眉一簇。随即,摇摇头,笑着让开了道路。
冯异等人,也没心思跟官兵开战。各自撇了撇嘴,分头散开。原本被堵得严严实实的客栈正门口,顿时畅通无阻。县令岑彭板着脸轻轻挥了下手,带领百余名全副武装的郡兵长驱直入。转眼间,就将一层搅了个鸡飞狗跳,随即,又一群饿狼般扑上了二楼,挨个房间自己翻检,根本不管里边住的是男是女。
客栈里的旅人们,几曾见过如此阵仗顿时,又被吓得捂嘴而泣。那县宰岑彭,脸上却没有半点儿怜悯之色,继续带着几个亲信,一间屋子挨着一间屋子翻检过去,绝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几位兄弟勿怪,我家大人做事一向如此认真!县尉任光做事圆滑,见刘縯等人脸色越来越难看,悄悄向大伙递起了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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