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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光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酒徒

    天色已经擦黑,原本约好用马车顺路载他返回太学的祭酒刘歆,已经先走了一步;本该将他送出宫门的胡姓太监,忽然不知去向;曾经对他颇为看顾的欧阳中官,也像躲瘟疫般躲了起来,唯恐避他不及。

    对于阉人们的反应早有预料,刘秀并不觉得有多郁闷。对于祭酒刘歆秀的食言,他也不觉得丝毫失望。毕竟昨天大伙所预测的面君时长,最多也不可能超过一刻钟。而他今天却在御书房内,足足逗留了两个时辰!

    圣眷甚隆!想到有些人可能会产生的误解,刘秀摸着自己的鼻子苦笑。

    昨天下午许子威杨雄和刘歆三位师长,都亲口说过,皇上即便召见大司马,大司徒和大司空,通常也不会一谈就是大半个时辰。而今天,自己的待遇却超过了三公!只可惜

    呼——刚刚沿着皇宫门前的官道拐了个弯儿,又一阵风从西南方吹来,吹在他的脊背上,透心地凉。

    刘秀愕然反过手臂,抚摸自己的后背。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的数层衣服,已经全都被汗水泡透。

    前后足足两个时辰,惶恐喜悦期盼紧张愤怒绝望震惊钦佩,十数种心情,走马灯般在他的身体里过了一个遍。让他现在回忆起来,都恍如隔世!

    大新朝皇帝是准备封他做官的,刘秀现在相信自己的判断没错。并且官职还不会太低,前提是,当时他肯像祭酒刘歆秀那样,果断与前朝宗室划清界限。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却突然就犯了倔,偏偏要亲口强调自己是大汉高祖的嫡系子孙。虽然,他这个大汉高祖的子孙,早就成了一介布衣!

    现在回想起来,刘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那样做。其实,平素的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倔强的人,内心深处,也充满了封妻荫子的渴望。前朝宗室的血脉,祖先们的荣耀,在他眼里,其实早就成了过眼云烟。

    他甚至从来没把这些东西当一回事情!否则,他也不会跟朱佑严光等人称兄道弟,更不会任由大伙叫自己刘三儿!

    可今天下午,当王莽逼着他亲口否认自己的血脉之时,刘秀却鬼使神差地就在乎了起来!鬼使神差地,想要以性命捍卫姓氏的尊严。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他,仿佛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与平素的刘秀,格格不入!

    也许,是受了皇宫内的帝王之气影响吧!走在寒风中的刘秀,苦笑着給自己寻找借口。

    官儿是当不成了,五十万钱,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兑现,也不知道最后发下来的是当五十钱的大泉,还是面值五千钱的金错刀?!更不知掉,这些钱经过了七扣八扣之后,最终会有多少落在自己之手。

    而远在舂陵的刘家,还等着自己出仕之后,换取免交赋税的资格呢!阴方博士虽然答应将侄女下嫁,但长安城中随便一处像样的院落,价格也在二十万钱以上。待自己卒业之时,如果皇帝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拿出一些钱来打点,再搭上恩师的面子,也许还有机会混个一官半职。但是,像岑彭那样直接去做县宰就甭指望了,能像吴汉当年那样被丢到穷乡僻壤做亭长,已经是烧了高香

    正默默的地想着,前方忽然传来了一阵哭声,呜呜,呜呜,呜呜,随即,喝骂声,哀求声和皮鞭打在身体上的脆响,接踵而至。

    谁吃了豹子胆,在皇宫旁边就敢欺负人?刘秀楞了楞,本能地抬起头,向前张望。

    只见昏暗冷清的街头,忽然走过来一大群灾民。老的老,小的小,个个衣衫褴褛,满脸绝望。而在他们的两侧和身后,则有同样数量的骁骑营兵卒,提着粗大的皮鞭,不停地抽抽打打,走快点儿,走快点儿,別磨蹭。今晚必须出城,谁都甭想赖着不走!谁要是再故意拖延,挨鞭子就是轻的。惹急了老子,直接将你们推到城墙根儿底下,一刀一个!

    军爷,军爷,您行行好,行行好,我们,我们只想讨口饭吃,没干过坏事,没干过任何坏事啊!

    军爷,军爷,我孙子,我孙子才五岁,受不了,受不了城外的寒风啊!

    军爷,军爷行行好,天亮,天亮了我们就走。天亮了我们自己走,不会让您难做。真的不会让您难做!

    军爷,让孩子在城门洞里蹲一个晚上,就一个晚上

    灾民们不敢抵抗,只是用赢弱的身体护住身边的幼儿,哭泣求饶。

    然而,骁骑营的兵卒们,却个个心如铁石。将皮鞭高高地举起,劈头盖脸地打了过去,行行好?说得轻巧,老子对你行好,谁对老子行好?!滚出去,去找树洞和山洞蹲着,别再进城来碍眼。上头有令,长安城内,不准收留任何闲杂人等!

    军爷饶命!

    啊——。军爷,别打孩子!

    别打我阿娘,别打我阿娘!

    军爷高抬贵手!

    灾民们被打的满脸是血,哭喊声,求饶声,一浪高过一浪。

    然而,在骁骑营兵卒眼里,他们不过是一群早就该冻饿而死的蝼蚁,根本不值得任何怜悯。被抓到后,没当场处死,已经是皇恩浩荡。还想赖在长安城里給大伙添乱,肯定门儿都没有!

    住手!眼看着一个顶多七八岁的幼儿,和他的娘亲一道被打得满地翻滚。刘秀再也忍耐不住,向前跑了几步,大声喝止!

    哪个不长眼的敢管爷爷们的闲事?!骁骑营的兵大爷们,立刻将头转向了声音来源方向,齐齐破口大骂。

    作为皇帝的几支亲军之一,他们即便没有奉任何上命,向来也在长安城内横着走,更何况今天是有上命在身?既然有人皮痒欠揍,大伙不妨今天就赏他一顿痛快。

    各位,圣上向来仁厚。昨天还亲自前往南郊替百姓请求上苍垂怜!尔等怎能在皇宫门口,随便殴打圣上的子民?!敏锐地察觉到了兵大爷们身上的杀气,刘秀在半丈之外停住脚步,大声质问。

    他现在手无寸铁,身上也没有一官半职,能依仗的,只有圣上仁厚,关爱万民这顶大旗。所以,第一时间就抛了出来,以其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吆嗬,小样儿,还挺能说!带队的当百把眼睛一瞪,上上下下打量刘秀。太学生?太学生大晚上的不回去读书,在皇宫前上乱晃什么?滚,休要多管闲事!否则,老子打得你连娘都叫不出来!

    太学生刘文叔,见过将军!被当百瞪得头皮发麻,刘秀却强撑着身体,一步不退,寒冬腊月,城内尚且经常看到有冻僵的尸体。您老把他们往城外赶,不是催着他们去死么?万一让有司知晓,奏明圣上,您老恐怕很难逃脱责罚!

    老子能不能逃脱责罚,用的着你个穷书生操心!带队的当百正忙着完成任务之后回家烤火,被他接连用话语挤兑,顿时再也按耐不住,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皮鞭。

    百将,百将小心!旁边有一名小卒眼睛亮,见状连忙低声劝阻,他是刘文叔,昨天替皇上挡箭的那个!

    啊!带队的当百微微一愣,高高举起的手臂,顿时就僵在了半空之中。

    昨天有个太学生舍命替皇上挡箭的故事,早已传遍了长安城。所有文武官员今天都推测,此人弄不好就会成为第二个吴子颜!而那吴子颜,可是短短几个月内,就从一介穷困潦倒的布衣,迅速升到了骁骑营的主将位置,并且杀伐果断,有仇从不隔夜。刚才自己真的一鞭子打下去

    将军,上苍有好生之德!发觉自己没有被授予任何官职的消息还未传开,刘秀索性狐假虎威。

    他说话的声音,一点儿都不高。听在骁骑营当百田酬耳朵里,却宛若晴天霹雳。后者立刻打了个哆嗦,赶紧放下皮鞭,附身谢罪,原来,原来是刘,刘上官。小人眼拙,刚才差点儿没认出您来。您怎么会在这儿?天都这么晚了,要不要小人派两名弟兄,护送您

    不用!没功夫听对方拍自己马屁,刘秀皱着眉头摆手。你给我个人情,将这些灾民放了吧!他们老的老,小的小,被赶到城外头,肯定活不过三天!

    军爷饶命!

    军爷饶命

    听到有人替自己说情,灾民们也赶紧大声乞怜。

    这,这骁骑营当百田酬咧了下嘴,脸上的表情好生为难,刘上官您有所不知,昨天有灾民受刺客指使,冲击御辇

    我当时也在场,亲眼看到了。但是,那些人都是成年男子,而你抓的,除了老人,就是妇孺!既然被当成了皇帝的宠臣,刘秀索性一装到底,放了吧,抓老人和妇孺,算什么英雄?你的上司

    谁在管我骁骑营的闲事?!话才说到一半儿,不远处忽然又传来了一声断喝。紧跟着,骁骑都尉吴汉,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在二十几名亲笔的前呼后拥下,缓缓走了过来。

    学生刘秀,见过吴都尉!刘秀强忍怒火,转过头,主动向对方拱手。这些百姓老的老,小的小

    原来是刘学弟,敢问学弟如今官居何职?!吴汉根本没耐心听一介布衣啰嗦,翻了翻眼皮,冷笑着打断。

    你刘秀顿时就被问愣住了,两眼喷眼冒火,却迟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没有被授予任何官职,所以他管不到骁骑营的头上,更管不到皇帝的女婿吴汉。他依旧是一个穷学生,没有当皇帝的岳父,没有当大官的朋友,甚至连前途也黯淡无光!

    正愤怒间,耳畔却传来了一声响亮的怒喝:他没有一官半职,管不得骁骑营的闲事。严某官居执金吾,也看不惯骁骑营的作为。不知道严某,有没有资格替百姓向吴都尉讨个人情?!

    啊!刘秀眼睛里的怒火,顿时被惊愕取代。向着声音来源处,迅速扭头。

    只见一名头顶金盔,身披锦袍的武将,骑着一匹汗血宝马缓缓而至。手中金色节钺,寒光四射。

    注1:当百,就是百人将,又叫队正。




第一百一十四章上 娶妻要娶阴丽华(上)
    第一百一十四章 娶妻要娶阴丽华上

    这吴汉的冷笑,也立刻冻在了脸上。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气喘如牛,却既不敢怒也不敢言。

    先前他凭着自己骁骑都尉的身份,尽情地奚落布衣学子刘秀。而现在,跟来人相比,他这个骁骑都尉,一样不够看!

    来人姓严名盛,官拜执金吾,奋武将军!

    执金吾,年俸两千石,掌管京畿各部禁军。帝王外出,执金吾策马持节杖,行于御辇之前,以宣威仪。帝王回宫,执金吾巡视宫城及都城,捉拿宵小之徒,弹压不法!

    这什么?严盛将手中象征着权利的节钺举了举,继续策动坐骑,缓缓前行,吴都尉,见了上官该如何行礼,莫非你从戎之时,就没有人教导你么?

    这吴汉的身体晃了晃,强忍羞恼,翻身下马,拱手肃立。骁骑营都尉吴汉,参见将军!

    罢了!执金吾严盛又将节钺向上举了举,算是还礼,陛下让你整肃城内治安,谁叫你把老弱灾民全都赶到城外去的?眼下正值寒冬腊月,年轻力壮者在寒风中冻上一宿,都难免会生场大病。你把这群老弱妇孺赶到长安城外去,不是等同于直接杀了他们么?

    这几句话所表达的意思,跟刘秀先前对骁骑营当百田酬所说的几乎一模一样,但说话时的语气,却又强烈数倍。骁骑营都尉吴汉听了,肚子里顿时怒火中烧。然而,在脸上,他却不得不装出一幅毕恭毕敬模样,拱起手,大声回应道:将军有所不知,卑职已经掌握了确凿证据,昨日那群刺客,曾经与灾民们混在一起,同吃同住。甚至还曾经拿出过钱财,购买粮食,收买灾民为其所用!

    话音刚落,四下里,顿时就响起一片喊冤之声。

    冤枉

    将军,草民冤枉!

    冤枉。草民讨饭为生,只记得有人施舍过麦粥,根本不记得他长什么样!

    冤枉,将军!即便是收买,也没人收买我们这群没用的啊!

    冤枉

    众灾民唯恐刚来的金甲将军偏听偏信,把自己跟刺客联系在一起,争先恐后地大声辩解。

    执金吾严盛听了,心中立刻有了计较。笑了笑,继续对吴汉发问:那证据呢,拿来我看!如果人证物证俱在,无论谁跟刺客有过接触,都立刻捉拿入狱。然后顺藤摸瓜,寻找刺客背后的主谋!

    这吴汉的脸色白了又黑,黑了又白,迟迟给不出任何回应。

    他嘴里所谓的证据,不过是捕风捉影而已。根本没有落到实处。而将灾民不管男女老幼,一并驱逐到城外自生自灭,则是一种最省事儿的措施。既让刺客的同谋们,无法继续混在灾民中躲藏。又可以还长安城一个清静,免得有灾民饿急了之后铤而走险。

    这种偷懒行为,非但骁骑营一家在做,长安城内,其他几支禁军也在做,并且做得更为干脆,更为嚣张。只是,只是谁都不像他吴汉这么倒霉,先遇到了一个杠子头书呆子,又遇到了一个假道学执金吾!注1

    怎么,拿不出来么?拿不出来,你为何要驱逐他们?!严盛早年时也做过中下级军官,一看吴汉的表现,就将真相猜了个不离十。当即把脸一板,大声质问。

    将军恕罪!卑职,卑职只是耳闻!卑职的确没有人证和物证!吴汉官职不如别人大,只好拱手认错。

    没有人证和物证,你又何必难为他们?看在建宁公主的面子上,严盛不想让吴汉过于难堪。又质问了一句,然后主动将语气放缓了些,大声吩咐:放了他们吧!放他们一条活路。陛下素来爱民如子,绝不愿意看到你如此对待老弱妇孺!

    是,卑职遵命!吴汉肚子里,把严盛的祖宗八代问候了个遍。行动上,却只能选择顺从。

    你当年是青云榜魁首,想必书读得不差!严盛知道他心中不会痛快,轻轻吐了口气,温言告诫:应知‘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的道理。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况且你我今日都是陛下爪牙,一举一动,都事关圣上声名。你把百姓朝城外一赶了之,自己倒是落了个清闲。而过后,百姓冻饿而死的罪名,却全都要落在陛下身上。陛下对你我都有知遇提携之恩,我等如此相报,过后岂能心安?

    吴汉闻听,愈发无言以对。只能红着脸,拱起手连连称谢。在旁边偷偷看热闹的刘秀听了,心中也对严盛油然生起了几分敬意。悄悄整顿了一下衣衫,正准备上前向此人道一声谢。冷不防,却发现对方将目光转向了自己,大声问道:喂!那胆大包天的书呆子!当街妨碍骁骑营执行公务,你莫非嫌自己活得太舒坦了么?

    学生刘秀,见过执金吾!刘秀被问了个措手不及,赶紧红着脸上前数步,长揖及地,学生刚才并非有意妨碍公务,而是见灾民们哭得可怜,想要替他们讨个人情!

    只是想讨个人情?你这小子,倒是机灵!执金吾严盛又看了他一眼,笑着点头,机灵且好心肠,难怪有人要托严某照顾于你。走吧,马上就要到宵禁时间里,你自己走,一路少不得被巡夜士兵盘问。严某今天干脆就好人做到底,直接把你送回太学!

    这刘秀楞了楞,旋即再度躬身,多谢严将军!

    什么谢不谢的,家父与令师是同门,咱俩其实还算师兄弟!与先前面对吴汉时判若两人,严盛笑呵呵地跳下汗血宝马,将节钺和缰绳都交给跟上来的亲信侍卫。然后笑呵呵地走到刘秀身边,与他并肩而行。

    如此,学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刘秀听得满头雾水,却知道此刻不是刨根究底时候。又赶紧拱了下手,随即迈开脚步。

    正憋了一肚子气的吴汉,同样被严盛对待刘秀的态度,弄得莫名其妙。愣愣半晌,直到二人的身影彻底被夜幕吞没,也没想明白,为何姓刘的运气如此之好。分明刚刚惹怒了皇帝,眼看着就要被破鼓众人锤。转眼间,却又冒出来个执金吾,主动替他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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