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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根凶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尾鱼

    青山到底还是具备基本社交礼仪,说不出什么赶人的重话,就是觉得这木乃伊太不知趣,讨人嫌,于是虎着一张脸,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寻思着找个便宜的地方,甩了了事。

    而一旁的拖拉机大叔,嫉妒的眼珠子都红了。

    青山内心里,大概是山呼倒霉的,无论怎么或明或暗的示意,一万三永远笑脸相迎的假装听不懂,客客气气地跟着他转车跑路,像一块甩之不脱的牛皮糖。

    如果不是一路上人多眼杂,真想一拳撂翻了了事——这些写书的文化人,怎么这么烦人呢。

    到了县城,青山转了辆去另一个县辖镇的公交车,这个镇在另一个方向,相对更远,一万三自然是如影随形——车上,他挨个试着拨打罗韧他们的电话,不通,不通,不通。

    大概是还没从曹家村出来。

    又或许更糟糕,连红砂都已经被放倒了。

    要不要凭一己之力放倒青山?自己的血管用吗?在南田县的时候,血用来对付被凶简影响的人似乎奏效,但是真正身附凶简的人应该是更加棘手……

    焦灼万分,还得摆出一副讨人嫌的采访架势,傍晚时分到站,和青山两人进了镇子口的饭店,青山向店主打听住宿的地方,一万三则蹭到门口,又挨个拨打几人的电话。

    罗韧的电话居然通了。

    一万三激动的险些泪飞顿作倾盆雨。

    催促罗韧:“赶紧来,拼智商我行,万一要动手,你也知道的,那是我短板……”

    罗韧没有废话:“行,待会你把位置短信给我,我查一下。”

    一万三说:“你必须赶紧,我在他手上吃过亏的,一翻脸下的都是毒手……”

    一瞥眼,忽然看到青山向着这头过来,心里咯噔一声,声音立刻提了八度。

    “我这采访呢!是的,我这书必须有英文版,什么?日本人也要?不行,不签给日本人,我抗日……”

    那一头,罗韧轻笑着挂了电话。

    一万三放下电话,装着没事人样给罗韧发消息,青山过来,说:“我晚上有事,要翻山路,不能配合你采访了。”

    晚上,山路。

    上一次,这样的情境组合险些要了他的命,一万三头皮一麻,面上还是泰然自若:“那行,行,今天采访谢谢你了,这顿饭我请,吃饭,我们吃饭。”

    一万三绞尽脑汁拖延时间。

    点菜开始点的少,一个一个慢慢加菜,又拉着青山胡喝海吹,期间不忘发信催促罗韧:“快!快啊。”

    他实在也找不到什么理由硬黏着青山了,再跟该惹人起疑了,而且黑灯瞎火的山路,他也不敢跟。

    而罗韧的信息回的让他想骂娘:“在赶了,你尽量拖一下。”

    这可怎么拖啊,一万三愁坏了。

    又一次推杯过盏时,瞥到青山敞开的内兜里,露出的钱包一角。

    忽然想起曹严华经常唱的那出拾金不昧,一万三一颗心砰砰跳,借着再一次碰杯的机会,他装着脚下不稳,撑着桌子跌扑了过去,正撞在青山身上,青山扶他时,他动作很快的,去抽那个钱包。

    计划的很好:青山离开之后,半路发现钱包没带,可能回来再找,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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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样又能拖一点时间。或者青山走了之后,他借着送还钱包,再追上个一程半程。

    可惜到底不是曹严华,不具备迅速抽藏的技术:抽是抽出来了,没拿住,直接掉落地上去了。

    青山俯身去捡,手撑着桌子,捡了好大一会。

    起身时,一万三尴尬地笑:“不好意思啊。”

    青山看了他一眼,说:“没关系。”

    酒足饭饱,再没有留人的理由,一万三眼睁睁看着青山沿小路离开,急的跳脚,赶紧又打罗韧电话。

    罗韧回答:快到了,你哪怕撒泼打滚呢,再想个法子,拖一阵。

    快到了……

    一万三心一横,既然是快到了,那我……再跟!

    他朝店家借了个手电,战战兢兢的,顺着小道,一路打过去。

    手电有亮,一定会被青山发觉的,一万三想着该再编个什么借口:就说自己是出来看星星?

    走了一阵子,迟疑地停下脚步,手电在四周逡巡了一遍。

    这里是后山,不远处有个废弃的院落,屋顶塌了,大喇喇照过去,可以看到院落里的石磨,还有井轱辘。

    边上是灌木丛,前头和后头的路都黑魆魆。

    按说青山走的不紧不慢,一定会发现他跟在后头的,怎么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一万三打着手电,又纳闷的照了一遍。

    这一趟,电光打到院落里时,忽然就照到石磨旁的一个人,那是青山,沉默的,直挺挺地站着,眼神勾勾的,一直盯着他看。

    一万三吓的手电险些脱手。

    定了定神之后,握紧手电,手心都出了一层虚汗,心跳的厉害,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的。

    但表面上,还得打着哈哈,装着是偶遇。

    说:“饭店老板跟我说,可以从后头爬山,看星星。这么巧,你也还在呢……”

    青山不回答,顿了顿低下头,盯着一万三的脚,说了句:“你没换鞋子。”

    一万三愣了一下。

    青山说:“刚刚捡钱包的时候,我看到你的鞋子。你脸上包了绷带,也重新换了衣服,但你没换鞋子。城里人的鞋子,跟我们穿的不一样,我记得你的鞋子。”

    一股凉气从一万三的背上腾起。

    不错,炎红砂把他从地下挖出之后,因为身上的衣服都被泥水给浸湿了,他在罗韧车里找了备用的衣服换上,但是,鞋子,依然穿的是原来那双。

    神棍早早就上了炕,盘腿而坐。

    前些日子,每天跟尹二马挤,在炕上总觉得挪不开身子,现在,忽然多出那么一大半,怪冷清的。

    身前点了根白蜡烛,蜡烛前头还立了面小镜子,他小心翼翼的,拿针尖在手心戳了个口,硬挤出一点点血,在镜面上画了个正圆。

    蜡烛移近,对着镜面叫:“老尹?二马?尹老弟?”

    这法子,是跟一个好朋友学的,那姑娘当年施展的时候,技艺不精,还被上了身,亏得神棍使劲浑身解数,才帮她恢复了正常。

    尹二马死前,必定是有话要交代——遗愿未成,无法撒手西去,想来会出来溜溜的。

    “尹老弟?二马?大家都这么熟了,有什么话你说一声啊?”

    ……

    堪堪闹到一支蜡烛燃尽,炕上还蕴了一大滩烛油——屁点异状都没有。

    神棍没好气,拉了灯绳,一头栽倒在炕上。

    黑暗中,他瞪着眼睛看屋子顶棚,慢慢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屋顶和大梁的轮廓渐渐显露出来。

    真是稀罕,这里的屋子还有大梁,现在大城市的屋子都不这么造了,“梁上君子”这种话,也只能意会了。

    尹二马临死的时候,咕哝了好多话,他只听清一个字:“娘。”

    不大可能是惦记死去的娘吧?

    娘……

    这个娘有很多组合,姑娘,亲娘,后娘,大娘……

    大娘?

    神棍忽然一个激灵,从炕上坐起来。

    尹二马是乡下人,发音里带方言和乡音,很有点l和n不分,他说的“娘”,会不会是“梁”,大梁?

    神棍的心砰砰跳起来,他重新拉着了灯,搬了张凳子搁在炕上,颤颤巍巍站上去,攀住了大梁。

    大梁上,落了厚厚一层灰,神棍的手在梁面上摸来摸去,忽然摸到一块凹槽,无意中往下一摁,咯噔一声轻响,弹起一块盖板来。

    第159章

    一万三喉头发干,慢慢往后挪着步子。

    或许是罗韧回复的那句“快到了”给了他信心,心里虽然觉得紧张,但远未到魂飞魄散的地步。

    罗韧说快到了,那一定就是快到了,他要做的,就是绞尽脑汁去拖时间——阴招、损招、不要脸的招,都上。

    一万三干笑着,脸上的肉在绷带下头不受控的颤。

    ——“青山,不要冲动,万事好商量,我们好商量。”

    ——“你今天不是结婚吗?新娘子呢?那个……酒席摆完了?”

    青山置若罔闻,直勾勾地盯着他,步步逼近,一万三脚下忽然一绊,打了个踉跄,低头一看,是井轱辘垂在地上的绳头。

    再一抬头,青山脸上戾气暴起,蓄势待发……

    情急之下,一万三怒吼:“给我站住!”

    青山愣了一下,但下意识的,还真停顿了一下。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青山皱着眉头,眯起眼睛看他。

    一万三双目圆瞪,周身的气势还真挺慑人的,青山有些摸不清他的底:“你是谁?”

    为了拖时间,一万三特意停顿了几秒,直到青山的脸色不耐,眼神开始闪烁不定,他才开口。

    “我是你表哥曹土墩的朋友!你这样对待我,还有没有礼貌……”

    意料之中的,青山知道他是瞎掰胡扯,再不跟他废话,喉底一声怒吼,向着他直扑过来。

    一万三掉头就跑。

    还没跑出两步,忽然觉得顶上有风声,一万三下意识缩低脖子,只这一瞬,青山从他头顶直掠而过,两手狠抓过他肩膀,然后直直落地,挡住他去路。

    一万三猝然止步,衣服撕破了,肩胛两侧火辣辣地疼,青山喉咙里嗬嗬的,狞笑着转过脸来。

    妈的!罗韧呢,明知道他不能打,更何况是对付青山这种身有凶简的!

    一万三双腿打筛,手上的电光也是颤个不停,一步步后退,忽然腿肚子一磕,撞到了井台。

    只这片刻分神的功夫,青山已经扑到跟前,一手扼住他肩膀,另一手锁住他咽喉,向着井下去推,一万三两脚离地,后背重重撞上井轱辘,眼前青山的脸无限放大,刹那间心下一片冰凉。

    完了,要死了。

    早知道就不跟来了,连命都赔了。

    去他大爷的,反正是死了,不能拿青山当垫背的,也得让他挂点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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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生死关头,一万三过去在道上混的那股子不要命的戾气全被激出来了,抓、咬、乱腾乱踢、扯青山头发,身后的井轱辘架子咯吱咯吱响,再下一刻就要崩裂……

    一万三忽然抓到一截绳头。

    终于有武器了,老子勒死你!

    他喉头被锁,眼前发黑,几乎透不过起来,只凭手去摸,大致知道青山脖子在哪,不管不顾的就把绳索绕上去,然后拼命勒拽……

    木头的猝然裂响,支撑陡失,身后一空,向着井下就跌,才跌了一两米,忽然又止住,喉头的钳制也松了。

    怎么回事?罗韧他们到了?

    一万三睁开眼睛,借着跌落在井口外手电的微光,看到青山的脸就在跟前。

    怎么说呢,青山的两手两脚正撑住井壁,脖子上勒一截绳子,而绳头正紧紧拽在一万三手上——也亏得这截绳子,当此刻,他真像挂在青山脖子上的巨型吊坠,身子在方圆不大的井里飘飘摇摇。

    青山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

    怎么了?他怕什么?不就是口井吗?

    一万三的身子又拧转了一下,目光瞥到井底黑油般粼粼的水面。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忽然从脑子里窜出来。

    凶简是怕水的!

    妈了个巴子的,你也有怕的东西!

    一万三刹那间抖擞起来,一手拽住绳头,另一手趁势出去,一巴掌抽青山脸上,抽完了又拽头发、拽耳朵,狠命抬腿去踢青山。

    横竖青山现在两手两脚都撑着井,能打一处是一处!待会让他出了井,又不知道是什么光景了。

    青山一直挨打,气的双目充血,如果只是他自己,大抵是能很快上去的——只是脖子上吊这么重一人,又腹面受敌,速度多少有点阻滞。

    眼见得井口在望,青山的眼神阴的像是要杀人……

    不远处,忽然传来炎红砂的叫声:“一万三?一万三!”

    一万三大喜过望,四肢百骸像是充了成吨的气力——有史以来,就没觉得炎红砂这么讨人喜欢过!

    他扯着脖子吼:“这呢!”

    大部队来了,也就安心了,不行,得做一件特英勇的事,让罗韧他们看看,他一个不能打的人,是怎么力克凶简的!吞几口水罢了,他可是在海边长大的!

    一万三大吼一声,一脚踢在青山撑住井壁的一只手上,趁着他吃痛一松,猱身而上,两腿绞住青山的身子,硬生生往下坠,又去咬他的另一只手。

    果不其然,重心陡失,抱着青山,直直坠下井面。

    身子撞击水面,腾起水花的刹那,一万三多少有点失望:罗韧他们来的太慢了,此时此刻,井口多少应该探进一张脸,见证他这英勇的时刻的——如果是拍电影,此处当有慢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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