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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根凶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尾鱼

    原来梅老太太已经去世了。

    原来木代这么些天不露面,根本不是待在有雾镇“照顾弥留的师父”或者“传承衣钵”,而是被罗韧曾经得罪过的人给绑架了。

    这小丫头,也不知道在绑匪手里有没有受苦,以前但凡受了点委屈就要哭鼻子的。

    一万三察言观色,赶紧补充:“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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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老板娘没事,一点皮肉伤。罗韧的情况严重,送去医院急救了。”

    没事啊,没事就好,霍子红长长吁了口气,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太过松弛,又有点赧颜。

    人难免自私,总是更关心跟自己关系更亲近的人。

    半是掩饰半是关心,她追问一万三:“那罗韧……伤的怎么样啊?”

    伤的怎么样了?想到当时罗韧血人般的模样,一万三不觉打了个寒噤。

    接下来的时间分外难捱,一万三一直盯着手机,怕它响,又盼它响。

    傍晚时分,手机突然响起,一万三几乎是飞扑过去,颤抖着手接起来,那头是炎红砂。

    带着哭音,说:“一万三,青木说,让你把罗韧的家人,聘婷、郑伯都送过来,你们也来,万一,万一要告别……”

    一万三的脑子轰一下炸开了:“罗韧情况不好吗?啊?”

    “说不准,抢救很久了,还没过危险期,医生说,说不好,随时有可能。”

    放下电话,一万三才发现,霍子红、张叔、神棍、曹严华他们都围过来了。

    他嗫嚅着嘴唇想说话,忽然发觉自己脸上温温的,伸手一抹,什么时候流泪的,自己都不知道。

    他喃喃地说了句:“咱们……咱们都去看看罗韧吧。”

    这一晚,破天荒的,聚散随缘挂出了“不营业”的牌子。

    所有人,分坐了两辆出租车出发,车子开出去的时候,一万三回头看了一眼在周围璀璨灯光映衬下更显黑魆魆的酒吧,忽然就觉得,聚散随缘这几个字,怪心酸的。

    为什么聚散不能握在自己手里,要交付在飘渺的缘分上呢?

    重症病房在医院的顶层,或许是因为这件事敏感涉外,郑明山那里请人打了招呼,院方格外照顾,这一片区域都没有安排别的病人。

    郑明山因为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暂时不在,几个人赶到的时候,只青木和炎红砂陪着木代,木代抱着膝盖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她锁骨的伤口包扎过,雪白的纱布露出领口,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梳洗,身上还是那件血衣,脸上的血迹也没有擦,已经干结,伸手去抹,会突然掉下一大片来。

    霍子红心疼坏了,三两步赶过去,问她:“木代,没事吧?”

    木代抬起头,看着霍子红,奇怪的笑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抱住她腰,把头贴在她小腹上。

    霍子红的眼泪刷的就出来了,她搂住木代,轻轻抚摸她头发,恍惚中,像是回到了当年沈雯出事的时候,沈雯家人来家里砸过一通之后,年纪还小的木代蜷缩在她怀里,问:“红姨,我该怎么办啊?”

    那时候,她回答:“咱们搬家。”

    可是现在,该怎么安慰这个小丫头呢?

    耳边传来抽泣的哭声,聘婷在流泪,郑伯在叹气,老人的叹息声听起来分外沉重,医生过来了,霍子红听到他很谨慎的回答大家:“现在情况还不稳定,如果能熬过这一夜,或许命能够保住,但会不会醒,什么时候醒,没人敢说。”

    霍子红安慰木代:“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罗小刀会没事的。”

    又问她:“木代,要不要找个地方让你睡会?”

    木代摇头:“不要,我要等到天亮。”

    霍子红叹气,就那样一直站在木代身边,摩挲她的头发,中间张叔拿了椅子过来,示意她是不是坐下,霍子红轻轻摇头:木代不想动,也没力气动,她坐下的话,会惊扰到木代。

    小丫头,就这样伏在怀里真好,像是回到了刚收养她的时候。

    那时候,一颗糖就能哄的她乖乖的破涕为笑。

    角落里,青木审慎而又措辞小心地给聘婷和郑伯解释出了什么事:他们是最正式的“家属”,有权力知道来龙去脉。

    霍子红注意到,聘婷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一直咬着嘴唇,频频往木代这里看。

    果然,聘婷突然起身,冲过来指着木代大叫:“都是你!”

    没能冲到跟前,因为一万三忽然一巴掌拍在椅面上,吼了句:“吵什么吵!怪起自己人了是吗?”

    聘婷哭出来:“谁跟她是自己人!”

    木代叹了口气,从霍子红怀里抬起头来,对着一万三做了个坐下去的手势,说:“一万三,你坐下,不要吵。”

    她声音不大,透着疲惫,有点有气无力,一万三一声不吭,倚着墙坐到地上,边上的炎红砂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吼的好,我其实也想吼她来着。”

    木代又看向聘婷,说:“你也坐下,别吵着罗小刀。”

    聘婷抽噎着,抹了一把眼泪,说:“你说了不算。”

    “你跟郑伯,和罗小刀都没有血缘关系。可是罗韧跟我求过婚,我跟他关系最近,我说什么都算。不许吵,谁都不许吵,谁要再吵,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了,环视一圈,一个人一个人的看过去,看完了,又慢慢伏到霍子红怀里,轻轻闭上眼睛。

    郑伯过来,软语安慰着把聘婷拉了回去。

    角落里,神棍跟曹严华坐在一起,忽然就拿胳膊捣了捣曹严华,低声说:“你看我们小口袋,多有正房的派头!”

    ……

    这一夜分外漫长,木代一直在等,有时候觉得自己已经睡着了,有时候又觉得一直醒着,天亮的时候,听到耳畔传来医用托盘里工具磕碰的声响,抬起头,才发现自己一直抱着霍子红。

    她问霍子红:“红姨,你站了一夜啊?”

    医生推门从罗韧的病房里出来,迎着众人期许的目光,说了句:“已经度过危险期了,但是……没有任何醒的迹象,家属……还是要做好……长期……的准备。”

    木代居然笑起来了。

    她像是根本没听到医生的后半句,向着霍子红说:“红姨,罗小刀熬过这一夜了。”

    霍子红勉强笑着,向她一个劲点头。

    “不管罗小刀以后会不会醒,我都会一直照顾他的。”

    霍子红点头,声音有点哽咽:“行,怎么样都行。”

    木代长长吁了一口气,慢慢躺到了长椅上,说:“现在,我要睡觉了,困死我了。”

    第194章

    木代睡了长长的一觉。

    没有梦,石头一样沉,一闭眼就像是死过去,而睁眼时,居然像最蒙昧的新生。

    有那么一刹那,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有桩心事,压的她整个人透不过气来。

    是什么事呢?

    她转头,这是她的房间,古色古香的床头板,蝙蝠纹样的吉祥花纹,边角里,一只喜气洋洋的猴儿,骑着一匹昂首挺胸的小马。

    马上封侯。

    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她腾的一下翻身坐起,手忙脚乱往身上套衣服,有人推门进来,是听到声音的霍子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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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睡了多久了?”

    “两天了。”

    “罗小刀呢?”

    说这话时,她已经冲到洗手间了,哗啦啦拧开水,盛满牙杯。

    “还在医院,别担心,每天都轮流有人过去守。”

    她飞快的刷牙,泡沫都飞到了镜面上,又用冷水洗脸,冰凉的小细流,滚进衣领,一直滚到心口深处。

    “我要去看罗小刀。”

    脸上的水珠都没擦,蹬蹬蹬下楼,曹严华正蹲在院子里喂曹解放吃小米,看见她下来,赶紧起身:“哎,小师父,有件事儿……”

    木代看也没看他,风一样从他边上刮过去了。

    曹严华愣愣的,小米还攥在掌心,曹解放拼命仰着头,原地蹦跶着,那意思是要吃。

    一万三也出来了,倚着门框站着,手里拿了个烤玉米,自己啃两口,又随手掰两粒扔给曹解放。

    对曹严华说:“别跟她说了,她现在哪有心思听啊。”

    “可是凶简……”

    “那也别赶着这时候啊,她刚醒呢。”

    也是,曹严华不吭声了,过了会又抬头看一万三:“三三兄,这回这凶简,怎么这么……邪乎啊?”

    一万三皱着眉头,没说话。

    那天,纷纷扰扰间,他和曹严华、神棍,还是瞅了个空隙,去把第六根凶简,送到那个秘密收藏的鱼缸里。

    几个人,打开柜门,推开挡板,进入到那个密闭的、站着都嫌局促的小空间,神棍喜的眉开眼笑,说:“我就喜欢这样做的怪隐蔽的地方。”

    第六根凶简,和着那一塑料袋冰凉的河水,注入鱼缸。

    第六根,渐渐在水中平展开,血色的凤凰鸾重新抽伸,这一次,凤头、凰头,还有鸾头,终于都清晰可见了。

    但第六根凶简上,没有出现简言。

    非但如此,其它五根凶简的简言,也慢慢的,就在他们眼前……消失了。

    六根空白的无字简,在水中悬浮,渐渐围拢,像司空见惯的一卷简书。

    曹严华结结巴巴:“这……这什么情况?”

    一万三也有点懵,他咽了口唾沫,说:“别管了,先看水影吧。”

    神棍之前听过他们讲起看水影的经历,只觉得如同身临其境惟妙惟肖,羡慕的心痒痒,问说:“你们说,我能看到吗?”

    见两人没反对,他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手指头,沿着缸壁,慢慢触到水面。

    老实说,指腹估计都没湿全,整个鱼缸忽然翻沸,几根凶简剧烈震荡,而那凤凰鸾头,突然间转首向着神棍,露出忿怒相来。

    神棍吓的赶紧缩手。

    瞧瞧,外人是不行的,不是他们凤凰小分队的人,就是没这个能力。

    曹严华心里升腾起小小得意,对一万三说:“三三兄,我们来。”

    和上一次一样,陡然间日月轮转风云变幻,回过神时,身周的环境极其诡异。

    也许是少了罗韧、木代还有炎红砂吧,这上天入地360度的拼图极其细碎,人影模糊,声音也杂冗。

    隐约觉得是在闹市,有人敲着铜锣,似乎嚷嚷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有钱的捧个钱场,有人的捧个人场。

    街市上的人群簇拥过来,男女老少都有,看穿着打扮,长袍马褂,半秃瓢的顶大辫子,跟上次看到的场景一样,年代应该是在中晚清。

    这应该是街戏路演吧,虽然看不真切,从那憧憧的影像里,一万三还是可以分辨出,有耍大刀的、赤脚上刀梯的、胸口碎大石的。

    再然后,忽然满堂叫好。

    按照经验,如果这不是第一次演出的话,观众的反应就说明,压轴的好戏要上场了。

    到底是什么呢,一万三踮着脚伸着头去看。

    透过蜂拥的,人群的缝隙,他看到,那个耍把戏的,牵出了一条狗来。

    再然后,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听到轰然的叫好声,像海浪,一个浪头,高过一个浪头。

    木代急匆匆的,医院的电梯太慢,她没耐心,于是去爬楼梯,楼梯间里只她一个人,蹬蹬蹬的,脚步声一直回响。

    她向着走廊尽头处的重症监护病房跑过去。

    门口站了几个人,青木,还有郑伯和聘婷。

    她并不想和任何一个人寒暄或者打招呼,但是近前时,郑伯忽然过来,有些犹豫地拦住她,说:“木代啊。”

    她只好停下。

    “那天在这里,一时之间,知道的不清不楚,聘婷太冲动了,回去之后,我说她了。”又转头向聘婷,“聘婷,过来给木代道个歉……”

    木代说:“小事,不重要。”

    她绕开郑伯,也没有看聘婷,推开病房的门进去,还没到探视时间,不能进到里间,她走到探视玻璃前面,额头贴在玻璃面上,看病床上睡的安静的罗韧,那颗从醒来时起就一直翻沸着的心,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罗小刀睡的真好。

    她想起好多好多事,想起最初认识的时候,去小商河的时候,汇合在五珠村的时候,能者多劳,他总是承担很多事,安排这个,安排那个,入夜时,最常说的就是:“你先睡,我来守夜。”

    他照顾了她们那么多,这一次,轮到他被照顾了。

    罗小刀,累了就多睡会,但是记得,一定要醒过来。

    她往玻璃上呵气,伸着指头写字,写想对他说的话,一个字交叠着一个字,交叠到最后,自己都看不出自己写的是什么了。

    青木走过来,站到她身边。

    说:“多亏了郑先生和他的朋友帮忙。”

    郑先生?木代怔愣了一下才反应出,青木说的是大师兄郑明山。

    她觉得好笑,这么久以来,从没听到有人称呼大师兄叫“郑先生”,大师兄一直那么一副松松垮垮的形象,旁人总是呼来喝去地叫他:“老郑,老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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